114.一一四
面對着如姒的殷殷期望,八卦小分隊的仙草和靈芝立刻在采菀的帶領下向濮家開始發起進攻。然而非常意外的,從濮全媳婦到雙蝶黃堇,還有以前曾經服侍過如姒的采藍,上上下下的丫鬟僕婦,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說出點更具體的內情來,眾人全都是統一的口徑——二姑娘被老王妃看中,所以才有如今送到濮家的文書,準備年後將如妍接進齊郡王府,做七品良侍。
七品哦七品哦,很多兩榜進士也只有七品哦。
仙草和靈芝給如姒回報的時候,重複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如姒立刻就笑了:“什麼七品八品,不就是郡王府里級別最低的妾么?所以現在太太是只能拿着這個品級安慰自己?”想了想又點頭,“要是老齊王妃真的如同品紅所說的那樣有手腕,如妍肯定也是被警告或者提醒過了不要亂說話,否則這個七品也沒了。那濮翰林濮大才子什麼態度?”
仙草笑道:“聽說老爺挺高興的呢,還說三位姑奶奶都嫁的不錯,而且是一個比一個好。”
“哼。”如姒撇撇嘴,什麼叫一個比一個好?在他們眼裏,自然捕快出身的陳濯是不如兩榜進士石仁琅,更比不上皇帝的侄子齊郡王了。這才叫狗眼看人低呢!將來誰的日子好,誰自己知道。
“可是太太不高興。”靈芝接口,“聽說太太哭了好幾天了,她不想讓二姑娘去齊郡王府,好像為了這個還跟老爺吵過兩回,後來老爺不理她,一直在晁姨娘房裏住着不出來,太太就去堵了老爺的門,結果被老爺打了一巴掌呢。”
“真的嗎?”如姒眼睛又亮了,這才是勁爆八卦啊,雖然家暴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事情,但是聽着濮家內部的跌宕起伏還是很有意思啊,“當時晁姨娘也在場嗎?”
仙草用力點頭:“在的。濮全家的嬸子說,大家都覺得這一巴掌是晁姨娘挑唆的,明面上勸着老爺太太顧大局,實際上就是戳太太的心窩子。老爺之前不是很敬愛太太么,也不知道怎麼就下得去手。”
如姒搖搖頭:“老爺那種人,眼裏其實只有他自己。之前看着敬愛太太,那是因為沒有什麼風波困難,太太又情商高,一直哄着他。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在有了難處,他就只敬愛能給他銀子的晁姨娘了。”
靈芝也點頭:“濮家嬸嬸也是這麼偷偷告訴我的。而且現在府里的中饋已經給了晁姨娘了呢,因為太太去找她借錢,給二姑娘辦嫁妝。”
“我就知道!”如姒聽了這一出,終於覺得自己饑渴的八卦之心得到了少許滿足,但多少也有些感嘆。她再怎麼不好,向著如妍的這一片慈母之心也是殷殷切切。如今如姒懷孕五個月了,隨着她感受到腹中孩子的日益長大,她越來越能體會這種為了兒女不惜一切的心情。但是如姒覺得自己再怎麼為孩子打算,也不會變成另一個池氏。做母親的可以為孩子粉身碎骨,卻不能為孩子去放棄道德和原則,這世界上的熊孩子已經夠多了,她絕對不要再製造一個。
“晁姨娘一開始答應了,後來又追了字據,”采菀也補充了一句,“聽說是晁興提出的。說是可以給二姑娘湊齊八千兩銀子的嫁妝風光出閣,但代價就是太太要寫字據。如今只要太□□心養病念佛,不管家裏的事情,中饋什麼都交給晁姨娘,這個字據就當沒有。萬一將來反悔,那就連本帶利的還錢。”
如姒笑笑:“這招用的高明,晁興果然是個生意人。另外有關他的暨陽茶樓,不用太擔心。這做吃食的生意,沒有任何一家能獨佔天下的,什麼好吃的菜吃多了也會膩,要是他的暨陽茶樓做的好,蒲葦記那附近的人多了,咱們的生意只會更好。叫你們家裏的那位專心準備一下咱們開春的新菜就行。”
“什麼我們家裏的,這還沒成親呢。”采菀紅了臉,“姑娘就愛取笑我。”
如姒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背:“我從十月到現在就沒出過門,沒別的娛樂活動啊。要不然,你陪着我偷偷出去轉一圈?那我就不笑話你。”
“那可不行!”采菀拒絕的斬釘截鐵,“您還是可勁兒的笑話我吧,這才剛到二月頭上,外頭還冷着呢,我可不敢帶您出門。”
如姒好失望,但也知道采菀的顧慮是對的。現在出門的車馬又不是汽車,沒空調的,又不密封,挺着大肚子要是受了寒可是給肚子裏的孩子招病。想想那個還不知道男女的小傢伙,如姒的心就軟了,摸了摸自己肚子:“行吧,小東西,為了你,娘還是不出門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下輕輕的胎動,剛好頂在如姒的手上。
“啊!動了!”如姒驚喜地叫了出來,“采菀,仙草,這小傢伙動了!”
晚上陳濯回到家裏聽說了,也是興奮的很:“今天終於有動靜了?”
如姒遞了茶碗給他:“恩,動了兩下,只是後來又沒動了。是個愛靜的小傢伙呢,說不定是女兒。”
“你怎麼知道?”陳濯喝了兩口茶,便也伸手去撫如姒的肚子。
“人家都說女兒像爸爸,這樣安靜當然是你的脾氣咯。”如姒忽然望向陳濯,帶了點認真,“要是女兒你會嫌棄嗎?”
“嫌棄?”陳濯詫異道,“嫌棄咱們女兒?胡說什麼,這可是咱們的孩子。”
“真的嗎?”如姒還是認真看着他,“你不會想要兒子嗎?”
陳濯失笑:“又不是只生一個,先有兒子還是先有女兒有什麼要緊。我本來就更喜歡女兒多些,你不要胡思亂想。”他想了想才明白如姒是在擔心什麼,又伸手去握住了如姒的手,溫聲道,“兒子女兒都好,都是咱們的寶貝。不過兒子女兒也都沒有你重要,好好休養,最要緊的是保重你自己的身體。孩子將來可以有很多,媳婦兒我可只有你一個。”
或許是孕中的心腸更柔軟,如姒望着他誠摯溫柔的目光,聽着這樣鄭重的安撫語氣,眼眶忽然就濕了:“你真是這樣想的么?孩子都沒有我要緊?那要是將來我生產的時候有個什麼,郎中問你——”
“不許胡說。”陳濯起身將她摟緊懷裏,撫了幾下她的背,才又低聲道,“真的有什麼,也得先保住你。但是不會有的,你放心,郎中和嬤嬤都說你如今的情況挺好的,只要小心養着就行。如今你月份大了,人家說孕中多思,想的多是會的,但別亂想,萬事都有我呢。”
“恩。”如姒反手擁住他,“你真好。”
很快到了二月中旬,身邊的紅白喜事一件連着一件,石家就像是怕人反悔一樣,很快地為石仲琅和石仁琅都辦了喜事,各自娶了媳婦進門。如姒不能出門觀禮看熱鬧,就按着常規的例子送禮完事。
而采菀和陳潤的婚事也預備的差不多了,就在這個時候,又有煩心事找上門來,胡二娘說,麗娘失蹤了。
消息傳到蒲葦記,陳潤有點為難,但也確實不好撒手不管,跟采菀解釋了一下之後就跟胡二娘跑了一趟槐樹衚衕問了問鄰居,最終還是決定去京兆衙門備個案。采菀一聽說是麗娘的事情就有些不高興,但失蹤什麼也是個大事,猶豫了一下決定跟着一起去看看,陳潤自然也不介意。倒是胡二娘,很是看了采菀兩眼,才一起過去。
一路上陳潤有些沉默,都是聽着采菀在問胡二娘細節。陳潤自己的心情則有點微微複雜,雖然他因為之前的什麼唇印方勝也對麗娘產生了懷疑,但如姒後來也沒查出麗娘有什麼其他的不妥。或許就是孤苦無依的少女真的看上了他,所以才暗中做了這個動作表白?
若真是這樣,陳潤雖然不會接受,但也會覺得自己的懷疑實在是多心了。但如姒說的也對,孤男寡女的,又不是真的血緣同族,來往多了是真不好,所以他也只是叫人送了點錢就沒再去了。
但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憑空失蹤呢?說是拐賣,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在天子腳下的盛京城裏,又不是元宵燈會走失個孩子,是一個十五六歲、有手有腳,自己能從郴州過來千里尋親的大姑娘,怎麼會就毫無痕迹的讓人拐走了?
京兆衙門仔細問了情形,雖然做了記錄也讓胡二娘和陳潤按了手印,但還是說了一句:“這個情形,許是這位姑娘自己跟人走了。”
胡二娘只說不可能,陳潤卻也不想多管了:“要是她自己樂意,或許也是條出路吧。”
“什麼好出路能這樣一聲不響的人就沒了?”胡二娘斜眼去看陳潤,又掃了一眼采菀,“當時麗娘無依無靠的一個大姑娘,你這個做哥哥的說不管就不管了,人家除了你還能靠誰啊?好歹她爹也曾經幫着你們家那麼多,你小時候還照顧過你,給你吃飯,你如今真是有錢翻身了,什麼族親鄉親就都翻臉不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