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第三百二十七章 深入虎穴
“好!好!!不愧是朕的侄兒!”
聖人親自將風塵僕僕前來報喜的兵士扶了起來,眉宇間皆是遮不住的喜意,襯得容光煥發,彷彿一瞬間便褪去了病容。他接過奏摺,又細細看了一遍,不禁擊案而笑:“原來勝州百姓果然對逆賊深惡痛絕,主動驅逐賊匪打開城門,迎入平叛的大軍——這才是大唐的黎民!!這才是朕的子民!好!極好!!”
“聖人與朝廷方是民心所向,逆賊不得人心,必定會戰敗。”中書舍人王子獻勾起唇角,躬身行禮道,“西路先鋒軍攻克勝州之事若傳出來,我軍士氣必然大漲。此時乘勝而追,再下朔州,剿滅逆賊亦是指日可待!臣先一步恭喜聖人!!”
“借王愛卿的吉言了。”聖人興緻勃勃地讓傳令兵將攻克勝州的詳細情形講一遍。那兵士生得高大威猛,說話卻不似尋常百姓那般粗放乾癟,反倒猶如法師們講經一般活靈活現。令人彷彿身臨其境,隨着他所言而或緊張或暢快,或喜悅或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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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御駕的次日,諸外命婦們正絞盡腦汁地思考,該如何不着痕迹地尋機會入宮給皇後殿下問安,未雨綢繆地與未來的太子殿下示好,宮中便傳來消息——因着昨天太過疲憊,宮中那三尊大佛都須得卧床休養,宮務暫時由長寧公主總攬,永安公主從旁協助。眾人頓時私下裏議論紛紛,比皇帝陛下還更憂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饒是再如何擔心,也沒有人膽敢擾亂了皇後殿下的清靜,妨礙她好生歇息養胎。連帶着周德妃與袁淑妃居處亦是格外安寧,連平日裏那些時時不忘討好她們的低階嬪妃也不見蹤影,都很是聰明地換了種方式來示好。一時間,大明宮中處處香煙裊裊,念經之聲不絕於耳,幾乎每座宮殿裏都供起了玉佛或菩薩。
袁淑妃本打算讓袁美人暗中說動幾個寶林之流,藉著擔憂為名去刺探周德妃與杜皇后的身體情況。卻不料,索性住進了宮中的長寧公主將承香殿附近看得格外緊,連一隻鳥都飛不進來,更遑論活生生的人了。負責給她診脈的侍御醫見她情緒不佳,心中暗含氣惱,連忙叮囑她放寬心,否則龍嗣難保。
在袁淑妃看來,她腹中好不容易才得的龍胎自然比什麼都更金貴些。眼見着自己不能再費心思,她也只得開始重用自己的侄女。於是,試探了袁美人幾回,確定她至少目前並無二心之後,袁淑妃便將與宮外溝通之事交給了她負責。
李徽與杜皇後母女的情分非比尋常,聽聞消息后,便立即帶着杜伽藍入宮問安。在宮門前下車之時,恰逢風雪飄飄而落,李徽便接過油紙傘,替身畔的杜伽藍擋住紛紛揚揚的大雪。遠遠看去,這對新婚夫婦便猶如璧人一般,教所有人見之皆無比艷羨。
當他們來到蓬萊殿時,自是暢行無阻。李徽面上原本難掩憂色,但見到眉眼彎彎的長寧公主與永安公主之後,便略微鬆了松:“叔母身子如何?奉御診斷的結果是甚麼?”
他其實也知曉,杜皇后當年生永安公主時確實傷了身體,但養了這麼些年後,已經漸漸恢復了健康。昨日祭天以及送行時,聖人憐惜她雙身子,也安排了宮人隨時攙扶着她,應當不至於太過勞累。不過,既然她讓人傳出了卧床的消息,自然有她的考慮。作為一貫孝順的好侄兒,他當然須得全力配合。
因杜皇后正在小憩,晚輩們遠遠地給她行禮問安,並未上前打擾。伺候的尚宮與宮婢們一如往常般淡定從容,將他們引到前殿燕居室中安坐。
“阿兄阿嫂儘管放心。”長寧公主這才勾起唇角,回答他方才的詢問,“阿娘只是想引蛇出洞罷了。我已經將蓬萊殿與周德妃所居的含涼殿裏裡外外清理了好幾遍,就等着某些人自投羅網了。不過,聽說負責承香殿的那個侍御醫片刻都不敢稍離,想來大袁氏確實該好生將養一番,應當也顧不上使壞心思了罷。但她不自行出手,並不意味着不會借勢而為。”
“如今京中的流言都傳遍了,不少人各懷心思,倒也暫時不敢顯露出甚麼來。”李徽道,“你們想藉著袁氏姑侄引出哪條毒蛇?”
“大袁氏前一段時日經常派親信婢女出宮回袁家,明面上是探望家人,實則不知道做甚麼勾當。”長寧公主回道,“原以為是袁家因大袁氏有了龍嗣,心思活泛了不少。但派人跟蹤了一段時日後,發現他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男丁還是和往常一樣醉生夢死。也就是大袁氏之母才知道內情,最近經常燒香拜佛,京城內外的寺觀都走了個遍。”
翌日清晨,甫打開門,早已門庭零落的鄂國公府便收到了一封精緻無比的拜帖。大管事仔細地看了又看拜帖上的印鑒,忙不迭地送到了鄂國公的病榻前。穿着一身道袍的尉遲慶早已經有些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拜帖上的字眼了,揮手瓮聲瓮氣地道:“老夫不是說過,閉門謝客,不與任何人往來?怎麼什麼帖子都往老夫面前送!”
“阿郎,這一回可是長寧公主與新安郡王……”老管事苦着臉回道,“若是等閑之輩也就罷了,嫡長公主與郡王……咱們家似乎輕易得罪不起啊……”老國公已經在家中待了十年之久,二子在朝中皆是默默無聞的小官,孫輩們更是均未曾出仕。這般衰落的國公府,又如何能將金枝玉葉拒之門外呢?
尉遲慶沉默片刻,又拿起拜帖眯着眼看了一遍:“來探病的?探甚麼病?老夫身子骨好得很,不過是多吃了幾顆仙丹,受不住丹藥之力罷了。難不成他們是覬覦老夫的仙丹而來?這可不成,老夫不見客!”
“……”老管事壯着膽子,勸道,“他們年紀輕輕的,哪裏知道甚麼是仙丹?想是有事要請教阿郎,才匆匆過來的。阿郎就算不替自己着想,也須得為小郎君、小娘子們日後的前程打算一番哪。長寧公主和新安郡王都是頗得聖寵的,有他們在聖人面前美言一番,說不得小郎君們也都能出仕呢?不說別的,就算去做個侍奉御前的千牛衛也好啊。”
尉遲慶略作沉吟,又問:“最近可是發生了甚麼大事?否則有事沒事的,他們怎可能想到老夫?就算天掉下來了,不是還有許業(簡國公)那老兒擔著么?”
“昨天剛聽郎君們提到,勝州有宗室郡王謀逆反叛,聖人下旨御駕親征。簡國公領了一路軍,永安郡王領了一路軍,剩下那一路由阿史那家的兒子領了個行軍副總管。”老管事仔細地回想着,應道,“這行軍副總管沒立過甚麼大功勞,不過是跟着他阿爺打過幾場戰,有些經驗而已,着實讓人有些不放心——除了此事,應該也沒有別的要緊事了。”
老國公抱着雪白的拂塵想了想,揮手道:“將大郎他們幾個都喚進來,小娘子們也帶過來。難得的好機會,他們如果把握不住,便怨不得老夫了。”
當新安郡王府與公主府的馬車越過鄂國公府正門,來到內院前緩緩停下時,尉遲家的晚輩們都已經齊齊地等候在內門前。李徽與長寧公主頗有些意外——據說尉遲家已經多年不見外客,就連前段時日永安郡王、河間郡王等宗室郡王前來拜訪,亦是吃了個閉門羹。老國公答應見他們已經是驚喜,擺出如此盛大的陣仗,則令人不由得多想了幾分。
堂兄妹二人不着痕迹地對視一眼,打量着處處顯得陳舊不堪的國公府邸,又望向個個精壯高大的尉遲家孫輩以及生得高挑大氣的小娘子們,不由得暗自嘆息。
傳聞之中,鄂國公之所以閉門不出,是因着他性情魯莽傲慢,漸漸失去了先帝的聖寵。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他雖長壽,卻將剩下的吳國公秦安、簡國公許業都得罪狠了,故而索性便不再出現於人前。又有人猜測,鄂國公其實是個極為聰明之人。他自認為除了打戰之外甚麼都不會,所以才不願再任實缺,以免鬧出差錯,反倒是連累了家人。而他決意辭官告老的時候,正是當年廢太子與魏王奪嫡鬧出事來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