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疆騁伸手輕輕推了推鍾樂昀的肩膀,低聲喚了幾下,鍾樂昀似乎稍微清醒了一點,迷迷糊糊的迷濛着眼睛抬起頭,看了片刻,然後默默的伸手環上疆騁得肩膀,重新閉上了眼睛,小聲嘀咕了一句:“木頭……”他喝醉了時候的樣子和平日裏的完全不同,安安靜靜的摟着疆騁得脖子,頭靠在疆騁懷裏,像只睡着的貓兒一般。
疆騁見狀摸了摸他的頭髮,單手托着他的腿把他抱在懷裏站了起來,又用他身上蓋着的袍子把他包好,然後伸手拿起立在門邊的油紙傘撐開reads;貴女無雙。
包芷見狀趕緊幫忙把門推開,疆騁謝過他之後,就抱着鍾樂昀回了自己的屋子。
包芷從窗戶望着他們兩個的背影,短短的一段路,疆騁把鍾樂昀護在懷裏,讓他一絲雨都沒有被淋到,而疆騁自己的半邊身子卻被暴露在雨里,被澆了個透徹。
看着他們兩個進了屋子裏,包芷也關上了窗,把桌子上的殘羹剩飯收拾乾淨又洗漱了之後,才倒在床上盯着房梁,心中暗自想着,將軍怎麼還不回來呢。
第二天早上,鍾樂昀到了時間自然而然的醒來,覺得頭暈沉沉的疼。他揉着額角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神發直的傻愣愣的發了會兒呆,半晌才過神來打算下床,低頭卻發現自己的外袍被脫了下來,也換上了乾淨的裏衣。他挑挑眉,正想着小包子真體貼呢,就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他抬頭一看,就看見疆騁站在門口,一隻手上端着木盆,另一隻胳膊上搭着毛巾。
鍾樂昀看着他愣了半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也顧不得頭疼了,一下子光着腳竄下床沖了過來。疆騁看他氣勢洶洶的,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剛剛站起身,就被撲了個滿懷。
鍾樂昀掛在他身上,腿盤着他的腰,雙手揪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齒的在他耳邊吼道:“這幾天你去哪了!怎麼一聲不吭的就沒影了!”
疆騁一隻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隻手順着他的頭髮,一邊安撫他的情緒防止他繼續炸毛,一邊低聲說道:“我在桌子上留了紙條,你沒看到么?”
鍾樂昀一聽更生氣了,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磨着牙,“胡說!我連紙條的影子都沒看到!你這個騙子!”
疆騁倒是一點都沒覺得疼,他雙手托着他的屁股,抱着他走到床邊把他放下來,又給他穿上鞋子,“當時你睡得迷糊,我在你耳邊說了,又怕你沒聽見,就又留了紙條說兄弟家裏出了事,我回去幫忙看看,你沒看到么?”一邊說著又一邊走到門口取了木盆和毛巾。
疆騁讓他閉上眼睛,用浸濕溫水的毛巾給他擦臉,而鍾樂昀還抱着胳膊生悶氣呢,不過他想着疆騁不會說謊騙他,這才哼哼唧唧的小聲嘀咕:“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疆騁見狀挑挑眉毛,把用完的毛巾扔進水盆里,湊過去輕輕親了親他的嘴角低聲道:“發現我不在,心慌了?”
鍾樂昀這次也沒炸毛,小心翼翼的伸手摟着他的脖子,腦袋頂着他的肩窩,好半天才小聲喃喃道:“你別得意,再有下次,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疆騁看着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覺得心疼了,伸手拍着他的後背,親了親他的發頂,“下次去哪裏都帶着你。”
鍾樂昀這才滿意的又往他懷裏湊了湊,疆騁見他難得溫順,便低頭吻他,鍾樂昀假意的掙脫了幾下之後,就老老實實的不動了。
這邊得兩個人正在溫存,而隔壁的包芷卻早早的起來,去灶房準備早飯了。
今天早上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也終於停了,太陽一曬蒸騰着地上的雨水,讓天變得有些悶熱,包芷卻絲毫不受天氣影響,手腳利落的準備着早餐,今天他打算做牛肉麵配燒餅小菜,早上吃暖胃又頂餓。
包芷正手腳利落的抻着拉麵,一抬頭就看見八斤從灶房門口走了進來,邊走邊捂着嘴巴打哈欠,“包子哥哥早~”
包芷點點頭,遞給她一個剛剛出鍋的酥皮燒餅。這燒餅是咸口的,裏面是麻辣火腿的餡料,外面撒着胡椒粉和孜然芝麻。八斤接過了咬上一口,外面得酥皮又香又脆,裏面火腿的味道濃郁飽滿,搭配在一起十分美味。
八斤心滿意足的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吃着手裏的燒餅,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包芷閑聊,沒多久包芷就做好了全部的早餐。
“顏顏,去叫樂昀和疆騁大哥出來吃飯reads;來自異域的妖王。”包芷一邊在鍋里撈着麵條,一邊隨口說道。
八斤一聽睜大眼睛,三兩下把手裏剩下的燒餅塞到嘴裏,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屯食的小松鼠,好不容易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討厭鬼回來了?”
包芷聞言挑挑眉毛,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你不是說了不說疆騁大哥的壞話了么?”
八斤撇撇嘴,扭捏着小聲開口道,“一時沒改過來么……”說完就站起身一溜煙兒得跑了。
等她跑到了院子裏,就看見鍾樂昀正懶懶散散的坐在一把搖椅上,手裏拿着一本書,漫不經心的的搖晃着,看樣子心情非常不錯,而疆騁正站在梯子上收拾着鞦韆花架上的花。
八斤見狀撇撇嘴,背着手走到鍾樂昀身邊,湊過去小聲開口道:“討……他回來了?”
鍾樂昀點點頭,隨手拿着茶杯喝了口茶,“他朋友家裏出事了,給我留了字條我沒看到,你看到了么?”
八斤聽了皺着眉毛,“他是不是騙你呀,那麼大一張紙條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八斤正說著呢,卻忽然感覺腿旁邊帶來一陣涼風,低頭一看就發現阿黃嘴裏叼着包芷給它的燒餅跑了過來,噗通一聲卧在她的旁邊美滋滋的吃着。鍾樂昀卻沒回答她,低頭看着吃燒餅的阿黃冷不防開口道:“紙條是不是被阿黃吃掉了?”
八斤聞言一愣,卻靈光一現忽然回想到前幾天看見八斤鬼鬼祟祟的在屋子裏不知道嚼着什麼,現在仔細想想像是一張宣紙,說不定那張紙條就慘遭阿黃毒口了。
鍾樂昀越想越覺得可能,他用腳尖戳了戳阿黃圓滾滾的屁股,“小傢伙老實交代,是不是你乾的?沒想到你還知道闖禍了?”
阿黃被他戳的不明所以的叼着燒餅回頭看了看他,接着又轉過身接着吃了起來。
等包芷端着吃食從灶房裏出來的時候,疆騁也整理好了花架,鍾樂昀在吃飯時恢復了半殘廢的狀態,吃喝全靠疆騁伺候。
“小包子,鋪子的事兒怎麼樣了?”鍾樂昀邊吃着燒餅邊問道。
“嗯……估計今天就可以了,差不多都妥當了。”
疆騁聽了疑惑的問道:“什麼鋪子?”
包芷就將這幾天的事情和他說了,旁邊的鐘樂昀忍不住調笑道:“本來想讓你幫着小包子操持一下呢,結果你卻失聯的這麼長時間。”
等吃完了早飯,包芷就起身打算去店鋪里,昨天鍾安說給他找了幾個夥計,讓他今天過去看看。
八斤聽了包芷打算出去,就也想跟着,鍾樂昀正好想着好好問問疆騁這幾天的事情,就沒看着她讀書,讓她跟着包芷出去瘋了。
八斤聽了歡呼一聲,興高采烈的拉着包芷的手出門了。
包芷帶着她出了衙門,卻沒往鋪子的方向走,而是看着她開口說道:“顏顏,我今天在要在鋪子裏呆很久,沒時間陪你玩,鋪子裏也怪無聊的,你要是覺得沒意思,我就再把你送回來。”今天不光要挑夥計,他還要整理菜單,準備一些雜事,估計沒有時間陪着八斤。所以剛出衙門,包芷擔心她會無聊就開口說道。
八斤一聽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有了主意,“要不然包子哥哥送我去馥榕姐姐那吧,我都好長時間沒看見她了。反正馥榕姐姐自己在鋪子裏也會無聊,我去找她玩去~”
包芷聞言覺得可以,就拉着她的小手,跟着她一起去馥榕軒。
他們到了的時候竇馥榕正在站在椅子上整理多寶閣上瓶瓶罐罐的香料呢,見包芷和八斤進來了趕緊拍拍手,從椅子上跳下來,“小包子~顏顏~”一邊說著一邊湊過去伸手輕輕掐了掐八斤的小臉,揉了揉包芷的頭髮reads;商女王國。
竇馥榕正覺得無聊,知道八斤是來陪她的,高興的不得了。
“你忙去吧,等晚上的時候,我帶着顏顏去找你,最近晚上城裏熱鬧的很,我們去逛逛,你也輕鬆一下。”她前幾日去衙門的時候,就知道了包芷打算開飯館,她品味好又認識很多手藝人,還幫着包芷參謀了店面的佈置,如今也不纏着包芷,讓他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包芷點點頭,就轉身離開了。等到了鋪子發現,鍾安已經帶了幾個人在那等着他了。
“包小兄弟,就這幾個人,你看合適么?”鍾安見包芷過來了,指了指身後的人,笑着問道。
鍾安給他找的這兩個夥計年紀都不大,但是也都比包芷年長。瘦高個子的叫真元,圓臉的叫小川子,看起來很機靈。除了這兩個夥計,還有一個管賬的賬房先生,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包芷應該叫他張叔,個子不高給人感覺很斯文。
包芷看着覺得很滿意,和他們商量了工錢之又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讓他們回家等着開張來上工了。
接着包芷就窩在這裏寫菜單,他這幾天一直在研究適合在店裏賣的菜品,現在也算有了雛形,就差最後的訂正和修改了。
而八斤正在馥榕軒幫忙幹活呢,她手裏拿着一張竇馥榕寫的單子,上面全是香料的名字。八斤念一個,竇馥榕就用往貼着這種香料標籤得瓶子裏添香料。八斤有時候碰到一些很生僻的字還不認得,遇到這種不會的,竇馥榕還教她認字。
兩人就這麼忙了一上午,中午竇馥榕帶着八斤去街上酒樓請她吃了頓好的當做報酬,然後兩人就說笑溜達着的回了馥榕軒。
下午也沒什麼生意,竇馥榕想着後堂還有她家大廚做的幾種美味的糕點,就去拿了想和八斤一起吃。而八斤則踩着小板凳,趴在櫃枱上手裏拿着一個沒封口的香囊,認真專註么往裏面塞着香料。正忙活着呢,卻忽然感覺門口有響動。
八斤抬頭一看,發現進來一個男人,這男人個子很高,穿着一身墨藍色的長袍,長袍上面用銀色絲線綉着暗紋,一頭黑髮束的整齊。他不僅長得英俊,還給人一種溫潤沉穩又可靠的感覺。
那人進來四處打量了一番,像是尋找着什麼,發現沒找到才看着八斤開口說道:“小妹妹,這兒的老闆呢?”
八斤聞言趕緊高聲喊道:“馥榕姐!有客人啦!”
竇馥榕聽了趕忙端着糕點從後面出來,可剛看見門口的人,就陰沉着一張漂亮的臉蛋兒開口道:“你來幹嘛!”
來的人是誰?正是竇馥榕前些日子遇到的相親對象江迭。
江迭自從和竇馥榕相親之後,就不知是哪根弦搭錯了,時不時的去找竇大人下下棋喝喝茶,給竇夫人送保養品。還隔三差五的就來馥榕軒找竇馥榕,他也不空手,經常帶着她喜歡吃的糕點小食,臨走的時候還隨便買些香料。只是來了之後,每次都能把竇馥榕氣的七竅生煙,就差在門口立個牌子,寫上江迭賤人不得入內了。
江迭看着她陰沉的臉色,也沒覺得惱,笑的很溫柔,“竇夫人說馥榕自己在這很無趣,讓我來陪陪你。”
竇馥榕聞言嘴角掛着冷笑冷哼一聲,伸手拿了把掃帚,繞到櫃枱前面把掃帚往門口一指開口說道:“本店的規矩,江迭與狗不得入內!趕緊出去!”
八斤聽了忍不住眨眨眼睛,心裏暗道:完蛋啦!下回不能帶阿黃來玩啦!明明上次帶着阿黃來的時候,馥榕姐還很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