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驕傲
不止是沈瀟念，包括一直對子女心思不那麼敏感的顧銘啟都能看出顧燎的情緒不佳，顧燎這人不高興就會顯擺在臉上，臉一黑臉部剛硬的線條緊繃著，寒意從他眼睛裏迸發出來，冰冷着審視着一切。
顧冉往薛浩那靠了靠，夾了筷魚肉給薛浩，久別勝新婚小夫妻兩個此刻顯得恩愛有加，絲毫不被顧燎的壞情緒影響，再看沈瀟念扒拉着碗裏的米粒，幾乎不怎麼夾菜，顧銘啟乾咳一聲，夾了一塊扇貝到沈瀟念面前的小碟子裏。
沈瀟念對顧銘啟微笑，繼續低頭數米粒。
顧燎瞄了一眼沈瀟念面前的碟子，直接將自己的空碟子換給了沈瀟念，顧銘啟皺眉剛要訓斥顧燎的不懂事，顧冉就先露出訝異的表情：“小燎，你怎麼知道咱瀟念對海鮮類的東西過敏？”上學那會，沈瀟念這吃貨明知道自己海鮮過敏，但又實在受不住海鮮的誘惑，寧可住院打吊針也要先吃了過把嘴癮，顧冉那幾個怎麼勸沈瀟念就是不聽，最後這貨真在醫院住了三天才出院。
不過沈瀟念對海鮮過敏的事只有她們幾個人知道，顧燎是怎麼知道的？於是，顧冉打量顧燎和沈瀟念的眼神愈發怪異與興奮。
顧銘啟的臉色稍有緩和，改了以往刻板的語氣：“聽說你最近在公司的表現不錯。”難得他這個傻兒子知道顧着別人了，顧銘啟心裏大有一種“兒子終於長大了”的欣慰之感。
顧燎應付的“嗯”了一聲，視線也懶得從沈瀟念身上移開，看沈瀟念只顧着吃飯直接夾了一塊雞丁放沈瀟念碗裏。
“瀟念啊，顧燎能在公司好好上班也多虧了你。”顧銘啟對沈瀟念的態度越加柔和，沈瀟念放下碗筷：“顧董說哪裏的話，是顧公子給我面子。”沈瀟念的笑很形式化，但又讓人感覺不到任何刻意和疏離。
顧燎心想：在公司上班可不就是衝著你么？
“臭小子你聽着，以後在公司要聽沈總的話，少給你們沈總惹麻煩，瀟念畢竟是女人你要多照顧着點。”顧銘啟故意板著臉，看顧燎聽得漫不經心聲音又加大了些：“你聽到了沒？”
“知道了。”顧燎顯得有些不耐煩，心裏又是另一想法，他當然會照顧好沈瀟念，不僅在生活上照顧好沈瀟念，他還要在床上伺候好沈瀟念。
這一頓飯雖說吃的有些尷尬壓抑，但也是少有的幾次顧燎和家人一起聚在一起吃晚飯，從頭到尾也算是和和氣氣，以往幾次不是顧銘啟拍桌子就是顧燎直接甩筷子弄得好好一頓飯最後都不歡而散。
等吃完晚飯的時候也快是晚上八點了，顧冉拉着沈瀟念笑言：“今天也不早了，你就在這住下吧，明天和小燎一起去公司。”
沈瀟念婉言拒絕：“我還有文件要晚上回去處理。”
“那小燎，今晚你就住家裏吧。”顧冉是想將顧燎留下來的，畢竟顧燎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哪知道顧燎看了眼沈瀟念也拒絕了：“我晚上住公司那的公寓。”
不等顧冉再開口，顧燎就對着沈瀟念冷淡開口：“你不是要回去么，我先送你回去。”顧燎神情冷漠，與往日那個和沈瀟念插科打諢時痞氣無賴的顧燎壓根就不像是一個人，這樣的顧燎讓沈瀟念有些不習慣，但還是同顧銘啟告辭，跟在顧燎身後出了顧家別墅。
在車上的時候，顧燎仍舊是臭着一張臉不言不語。顧燎這樣反常的表現使得沈瀟念心裏也憋着一肚子想說的話，雙手十指糾纏做着細微的小動作，然後微微朝顧燎那張冷臉上看了一眼，盡量溫和的說：“我接到c市政府規劃部打來的電話，他們說願意同公司合作共同打造黃金度假村，如果合同能簽訂的話，收益會比同萬宏合作多百分之五。”
其實今天下午三點左右的時候，沈瀟念就接到了電話，但一直猶豫着要不要和顧燎說，一方面怕顧燎得意忘形尾巴翹上天，另一方面她自己心裏也覺得變扭。
不是變扭顧燎做成了這件事，而是變扭，為什麼她對於顧燎做成這件事的心理狀態是高興的，難道她不應該覺得：老天真是瞎了眼，能讓顧燎這樣的紈絝子弟做成這筆大案子？
“嗯。”顧燎的臉色還是冷的讓人難以接近，沈瀟念抿唇盯着顧燎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看，對方將車開的很穩，十指修長有力。
“我會通知財務部往裏工資卡里打二十萬。”這樣的顧燎讓沈瀟念極為不適應，在她的印象里她見過脾氣暴躁的顧燎，無賴幼稚的顧燎，溫柔的發膩的顧燎，可就是沒見過冷漠陰沉的顧燎。
“隨便。”顧燎的眼睛不眨，鳳眼裏的光芒也是冷的。
沈瀟念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猶豫很久才低着頭問：“你不高興了？”
“沒有。”顧燎的喉結上下滾動，嘴角略微往上勉強的扯了扯。
沈瀟念想說：沒有個屁，你顧燎臉上就差寫着“我不高興了”這四個大字了。但沈瀟念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主，見說了幾句話顧燎都沒有明顯回應的意思，她懶得再去貼顧燎的冷臉，也沉默着不說話。
在快到沈瀟念住處的時候，顧燎忽然一個急剎車冷不丁的開口：“你哪怕就一次向我示軟也好啊。”說罷，顧燎冷笑一聲包含着嘲諷與無奈，有人說兩個驕傲的人遇在一起，不是成為死敵，就是惺惺相惜。他是被沈瀟念吸引的不能再吸引了，可沈瀟念呢，她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不管顧燎是招惹或是討好沈瀟念，她都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兩個驕傲的人，總有一個要先低頭的，面對沈瀟念顧燎甘願做那個先低頭的人。
沈瀟念：“……”
“沈瀟念，你說我到底哪裏對你不好？”顧燎湊近沈瀟念，無奈而認真的發問：“可你怎麼就捂不熱呢？”
“可你怎麼就捂不熱呢？”這句無可奈何的問句話讓沈瀟念的心如遭重拳，大腦陷入一片空白，愣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顧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