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起大落
“張導！”
喬懿禁不住驚呼，坐在那正笑眯眯的小老頭，不就是張導嗎？她出演的第一部電影就是張導的片子，可以說張導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伯樂，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伯樂還是那個伯樂！
“哦，小喬啊，過來過來。”張導朝着喬懿招招手，本來就小的眼睛，眯起來就只剩下一條細縫了，“這麼久不見，成熟也更加漂亮了~”
張導這是第一次和瑞達合作拍片，因為女二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演員，也很讓他頭疼。
“……最近才知道你就簽在瑞達，現在手裏正好還有個角色，就想到你了，有沒有興趣試一試啊？”
有有有！自然是有一千個一萬個興趣去試試。
喬懿鄭重點頭答應，“……這麼多年張導您還能記起我，這是我的榮幸！真的很感激您對我的指點和幫助，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第一次拍電影時，張導在片場確實是給了她很多幫助和鼓勵，這也不算是阿諛奉承的話。
其實不管是什麼角色，喬懿一直是全力以赴的，只不過這次更具挑戰性而已。
接着，張導又指了指身旁一個留着兩撇八字鬍的中年男人，“小喬，這位是李副導。”
“李副導，您好。”喬懿禮貌性地去和他握手，可是對方卻抓着她的手遲遲不放，這讓她有點不自在。
“喬小姐可真漂亮。”
“……謝謝。”喬懿有些尷尬地說了句謝謝，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張導看了看錶，問：“沈製片沒來嗎？”
李副導立馬換臉，諂媚的笑容漾開來，真是膈應人，“沈製片臨時有事，就不來了。”
今天也只是見個面而已，因為他們還有些其他的事務要談，喬懿也不便打擾，就先告辭離開了。
“我相信以喬小姐的實力，這個角色肯定是OK的~具體的事務我會聯繫Amy，到時候通知你啊。”臨走的時候，李副導“熱心提醒”。
“嗯，好的，謝謝。”
喬懿不是一個習慣懶散的人，她也喜歡忙碌的感覺啊，在各個片場穿梭奔波。她也想有目標有追求去奮鬥，畢竟才24歲，誰會這麼快安於現狀？可問題是，在瑞達這個大牢籠里，還要耗費她多少的年華？
不過，接了新戲，就是有目標了，而且這次是要和何琳對戲，還是挺有壓力的。
其實很多演員是不願意和何琳對戲的，畢竟她風頭太大。因為相形見絀，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影後面前黯然失色……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喬懿也算是混了六年，但是她這個名氣和“初生的牛犢子”也沒什麼兩樣，這樣看來，她完全可以放寬心，就等着和影後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飆戲~
當奉紗聽到女一號是由何琳出演的時候，她也是驚呆了，這孩子第一反應居然是：“喬姐，能幫我要個簽名嗎？我老喜歡何姐了！”
雖然是一個公司的，但是何琳就是瑞達的一尊“金佛”，她們都不是一個層次的，平時也只是遠觀一下而已。更何況，何琳幾乎不來公司，所以喬懿對何琳的了解也只限於大螢屏。
能夠在現實生活里了解偶像，還是有點讓人激動的。
想來這個好消息除了可以和奉紗說說，喬懿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分享，自嘲起來，活得還挺悲劇的。
晚飯，喬懿簡單吃了兩口蔬菜沙拉，就拿起手機，找到一個號碼，糾結再三，還是撥出去了。
這個電話，一打就是幾年，對方從來就沒有接聽過，喬懿這次也只是想試試而已。
可這一次居然接了。
“冰姨……是我。”
對方並沒有說話，喬懿鼓起勇氣，“冰姨……我想喝你煲的排骨湯了。”
“那就回家來喝。”
一瞬間，淚崩了，可她聲音里卻沒有絲毫的哽咽，“嗯，我……周末回家，好嗎？”
“嗯。”
如果孤兒院是她的第一個家，那冰姨給了她第二個家，其實在心裏，她一直把冰姨當母親來着。
*
又過了三四天，喬懿卻一直沒有接到Amy的電話，藝人很多事情都不能插手的，更多的是由經紀人在負責。以Amy的專業程度，應該不至於把自己的事情給忘了吧？
其實也不一定，Amy她那麼忙，又一向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喬懿想着，這是經紀人分內的事，打個電話提醒一下，應該無可厚非吧？
“Amy姐，試鏡具體是哪一天？”
“試鏡，什麼試鏡？”
喂！這樣就不對了吧，之前不是說好的么，喬懿繼續提醒，“《倒計時》劇組……”
“你不用過來試鏡了，那個角色已經找到合適人選。”
接着，電話掛斷了。。
“喂！Amy姐！”
懂不懂禮貌？不就是一經紀人么，弄得比一線還大牌，莫名其妙，踢人也好歹得有個理由吧！
“為什麼換人？！給我個理由。”喬懿又撥了過去，她是好說話，可這不代表她就是個軟柿子，任人拿捏。
對方的語氣開始不耐煩了，“喬懿，你以為你是誰，呵，想耍大牌是吧？那你也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夠不夠格！人家劇組看不上你，所以把你踢了，這個理由滿意嗎？”
問個理由就叫耍大牌么，之前喬懿見她對着大牌們點頭哈腰的樣子，沒看她這麼“委屈”過。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這個圈子，誰不想攀龍附鳳的。平時受了氣，就往小演員身上撒，可真是很好的減壓方式啊！
喬懿這不是第一次被掐角色，之前礙於是公司找的資源，就不好說什麼了。可這次是張導指名，洽談也很順利，就算不滿意要踢人，好歹也是試了鏡以後吧？不至於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就說得這麼毅然決然。
“我叫你聲姐，那是因為我有禮貌。請Amy姐每天忙着向大牌們阿諛諂媚搖尾乞憐的同時，也提高提高自身的道德素養，那啥眼看人低來着？”
“你……”
不等對方撒潑，喬懿直接掛了電話。
有些話說出來以後可不是一般的舒坦，喬懿覺得自己的抗打擊能力又上升了一個層次，此時此刻她竟然淡定得很，之前有和張導私下留了電話。
“喂~張導嗎？我是喬懿……”
瑞達的藝人大部分都是簽全約的，只有少部分像何琳那樣，簽的部分代理約，在發展上就會比較自由。
禁止藝人接私活，公司有明文規定，所以演員私自打電話聯繫導演，談工作上的事情，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我知道這樣冒昧地聯繫您有點不合適，但是……”
臨時換人這件事情，張導也是才知道不久，“小喬啊，這個事情我剛知道，我是不同意的，可是製片方的態度很強硬……不過我會盡量爭取……”
聽得出來張導的語氣很抱歉，喬懿能理解。
畢竟有錢大過天，選角權也不是完全在導演手裏，最終還要過製片人那一關。
這部片子最大的投資方，不就是瑞達么，看來繞來繞去，還是繞不出這個圈子。
瑞達影視大廈。
喬懿氣呼呼地衝進電梯，按下33，奉紗手一擋，在最後一秒擠了進去。
“喬姐你怎麼了，心情不好么？你要去……”奉紗看了看樓層號，眼珠子都要瞪掉，這不是去總裁辦嗎？！
喬懿瀟洒地甩了甩頭髮，雲淡風輕地說：“那部戲吹了，姐要和這破地方解約，我要自由！”
奉紗也常常聽喬懿說解約的事情，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認真，而且去的是總裁辦啊！就算是要解約，也不是往這跑吧？
“喬姐，你這是要去找……葉總解約？你……沒生病吧？”
“傻~我說真的，這件事情我只能和姓葉的說清楚，這幾年我過得有多憋屈你應該知道啊。”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喬懿還真憋屈了。
直呼總裁是姓葉的，看來喬姐的後台真的是很硬很硬啊~
“喬……喬姐，你還是再想一想吧，違約金啊，很多的！”
“傻，謝謝你，等我脫離苦海，請你吃飯。”喬懿給了奉紗一個大大的擁抱，昂首挺胸地朝着總裁辦走去。
喬懿要是倔起來，沒人攔得住，而且總秘書不在，她的突然出現弄得總裁辦外的幾個小秘書措手不及。
“小姐……”
“等等！”
“你攔我？你知道我是誰嗎？！”喬懿跑這麼多年龍套，壞女人演得多了去了，一個兇巴巴的眼神加上飛揚跋扈的語氣，還真把其中兩個人給唬住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喬懿直接推門而入，那情景，真是污了眼睛。
只見一個女人衣不遮體地坐在辦公桌上，雙手還被領帶反綁在背後，一個男人還在繼續撕扯着她的衣服，真是有夠激烈的。
“不錯啊~”喬懿冷不防地嗤笑一聲。
“啊……”
果然是……連尖叫都如此騷浪賤~這小姑娘有什麼可害羞的，求着被潛規則時，怎麼沒這麼不勝嬌羞？
“你先出去。”那男人三十幾歲，戴着金絲邊的無框眼鏡，衣冠禽獸的經典搭配，他理了理衣服，一臉玩世不恭。
“葉總~”那女人捂住呼之欲出的【巨】乳，這一聲嬌滴滴的呼喚，簡直能把人噁心死。最後還是扭着水蛇腰走了，還不忘對喬懿進行一番眼神攻擊。
“葉總，現在偷腥都不鎖門了？我看葉公子都訂了婚，還是潔身自好一點比較妥當，免得又把你家的老頭子給氣壞了。”
葉宇習慣性地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一粒一粒將襯衫的紐扣扣好。就像方才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我家的老頭子，不就是你家的么？話說喬大小姐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喬懿這輩子最不想的，就是和姓葉的沾親帶故，“我可高攀不起。”
誇張點說，這公司有一半的女藝人，葉宇都睡過了。畢竟這種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進行起來，不知道有多和諧。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葉總未婚妻頭頂最“綠”。
“我接的新戲，是你砍掉的吧？！”
葉宇乾脆讓秘書送來一壺茶，和喬懿面對面在沙發上坐着，給她倒了一杯茶挪過去。
這是要淺酌漫談？喬懿可沒心情。
“是我要求換人的。”葉宇承認得很乾脆，冷笑：“好妹妹，你是想紅嗎？哥哥可認識好多導演製片人，你讓他們爽了，也就上位了~你媽不是最擅長這些么？我想，你應該也不賴吧？”
混蛋。
喬懿拿起茶杯，潑了葉宇一臉，只恨這茶水溫了，沒能燙掉這渣男一層皮！“你噁心，這戲誰愛演誰去演，我今天就是來解約的。”
葉宇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茶水，“三百萬的違約金，你什麼時候能拿出來，哥哥就什麼時候給你解約。否則，你就好好給我在這獃著，這也是老頭子的意思。”
呆在這，一輩子被他們踩在腳下。
“葉宇你等着，我一定會解約的，我喬懿和你們葉家沒有半毛錢關係！”
喬懿忍氣一路走到電梯口。
奉紗還一直在那等着，扯着脖子張望，看見喬姐居然毫髮無損出來了，只是臉色有些難看，“喬姐……你解……”
這話可怎麼問啊，上來就問解約成功了沒？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傻，你以後不用跟着我，我以後不會來公司了。”
“姐，你真解約了？你還好吧……”
要是真能解約就謝天謝地了，三百萬吶，她不吃不喝也沒這麼多錢。既然互相瞧不順眼，老死不相往來不就得了，他們葉家就是一堆變態，以折磨人為樂。
奉紗看喬懿狀態不是很好，堅持送她回家，“喬姐，只要你還沒和公司解約，我就是你的小助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
“傻，你讓我這麼感動幹嘛！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別讓你老婆等急了。”
喬懿平躺在床上，雙臂枕在腦後，痴痴地盯着天花板。
難過什麼呢？這麼多年不都過來了，她喬懿是這麼容易被打敗的么，她可是打不死的小強。實在不行，那就再等三年唄，三年以後合同到期，又是天高任鳥飛。
只不過人生中最美好的幾年，都給耗在瑞達了，真是心裏苦。
手機響了，一串陌生數字，她的私人號碼很少有人會打，八成是打錯了，不過還是接了。
“喂？”
“你好，是喬小姐嗎？”
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喬懿聽不出來是誰，“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李副導，《倒計時》劇組，我們之前見過面的。”
這麼一說，喬懿倒是想起來了，那個色眯眯的李副導，估計純潔不到哪去，立馬起了警惕心。
“嗯，你好……”
“喬小姐現在方便見個面嗎？討論一下有關角色的問題。”
可是那個角色不是已經換人了，喬懿她疑心很重，尤其是在娛樂圈，不得不防。於是婉拒：“李副導，真的不好意思，我們公司規定演員不能私下和導演見面，有什麼事情，請聯繫我的經紀人好嗎？”
今天才和經紀人撕的逼。。。
“是我冒昧了，其實是張導讓我打電話給你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你私人手機。這樣吧，我打電話給Amy說一下。”
如果是張導讓他打的電話，倒是可以解釋，“嗯，不好意思啊。”
“沒事，張導和沈製片都在這，還有同組的一些演員，你過來正好熟悉熟悉。”
喬懿這就聽不懂了，這事不是已經黃了嗎？
過了一會兒，Amy發了一條短訊過來，是某會所的一個地址還有房間號。
喬懿本還想打電話去問一下，但想一想還是算了，她現在和Amy一說話還不得吵起來。
張導說過要給自己爭取角色的，沒準，是個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