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梁泯人未到,東西倒是先寄到了。
“哎?你搬到這裏來了?”樹懶快遞的小哥沖楚歌一笑,“你稍等,我去車裏取你的件。”
“麻煩你了。”楚歌在一旁等着,“剛搬來不久。”
快遞小哥鑽進畫著樹懶標誌的麵包車裏,抱着一個大箱子,低頭一看,笑容頓時僵住了,訕訕地笑着遞給楚歌。
楚歌幾筆簽完單子,一抬頭就見快遞小哥眼神四處飄,神情尷尬地接過快遞單,一腳踩油門跑了。
空氣里還飄蕩着快遞小哥幽幽的一句,“生活要剋制啊……”
楚歌這才低頭一看,快遞上寫着[情趣用品]四個大字。
……
“收到哥哥的快遞了嗎?”剛簽收快遞,梁泯來了電話。
楚歌質問道,“為什麼要寫情趣用品這四個字?”
“那你說這四個字哪裏不對了?”梁泯說,“那我要寫什麼?菊花保養霜嗎?哎你還別說,還真挺適合。你說哥哥我怎麼就這麼有股聰明勁兒呢?”
“呵呵再聰明你也是條單身狗。”楚歌補刀,“追了師兄將近二十年,你真夠聰明的。”
梁泯:“別人身攻擊哥哥行不行?這葯還是我專門配給你師兄的,藥材都是個頂個的好,要不是你師兄問我要我還不想給你呢。”
“留着當傳家寶啊?”楚歌說,“等着我師兄用上這個葯,我估摸着得有三十年的保質期吧。”
“……”梁泯被噎的一頓,“回個頭唄,哥哥就站在你身後呢。”
楚歌掛了電話,抱着紙箱轉身就見梁泯一手舉着電話,一手插在兜里。
“哥,我覺得你要是不改改這幅不靠譜的形象,我師兄真夠嗆能跟着你。”楚歌說著就把紙箱強行塞進梁泯懷裏,“你還記得尚城吧?我師兄就喜歡那個形象的,雖說分了手,但畢竟也喜歡過,要不你照着對方學學?”
“你當我傻·逼啊?”梁泯不屑道,“我要是真那副形象才是不靠譜呢,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我,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了點兒,但其實呢……”
楚歌和梁泯默契地轉移了話題。
“喲你這小日子過得還不錯,貓都養上了?”梁泯把箱子放在柜子上,熟門熟路地換了鞋,蹲在地上沖小餅乾招招手,“外甥,來舅舅這兒。”
楚歌拿了杯果汁遞給他,又給小餅乾拆了盒酸奶,“怎麼舅舅都出來了?”
“我也算你娘家人啊,怎麼不是舅舅了?”梁泯乾脆一屁股坐在小餅乾對面,晃了晃手裏的果汁,挑眉道,“能不能換一個?我在廟裏你師兄就禁止我喝酒,合著我來你家只能蹭杯果汁兒?”
“不行,師兄昨晚給我短訊了,要我時時刻刻盯着你不讓你喝酒。”楚歌坐下把蹭腿的小餅乾抱在懷裏,“師兄也不是對你挺上心的嗎?你再加把勁兒,我覺得這葯就能用上了。”
梁泯逗着小餅乾,時不時的還被它咬一口,他也不在意,耍着賤地碰小餅乾的鬍子。楚歌沒好氣地把梁泯的手拍下去,“你就不能正經一分鐘?”
梁泯堅持不懈地又去摸小餅乾的腿。
楚歌抱着小餅乾忍無可忍道,“哥,再這樣下去我可要報警了?在動物界你這可是騷耍流氓。”
梁泯終於收回手,安靜了三秒鐘后,指着電視旁的照片道,“這是你和……”
“陸海空。”楚歌提醒道。
梁泯走過去看了一會兒照片,皺眉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逗貓的楚歌,心裏嘆了一口氣,卻是神色如常地問,“怎麼不見他人?上班去了?”
“出差去了,好幾天也沒來電話了,可能是去的地方有點兒偏,信號不好。”楚歌把貓放下,“我去換件衣服,這一身貓毛,沒法出門。”
梁泯托着腮看着正在舔腿的小餅乾,楚歌走了他也不去逗貓,只是輕笑着自言自語,“疼不疼?不過你家主人心也夠大的。”
他又看了照片一眼,“倒也是傻人有傻福,自是有人護着,跟他師兄一樣,都是好福氣的。”
“哥你想去哪兒吃?”楚歌換了件襯衣走出來,“不然去路游?菜做的不錯。”他也想去道謝,想也知道是陸海空走之前拜託了陳青竹,他聯繫不上陸海空也沒有陳青竹的聯絡方式,只能去店裏碰碰運氣。
“我隨便,只要不是你做的我都能吃得下去。”
楚歌:……
路游的收銀員還對楚歌有印象,頗為尷尬地微微一笑,楚歌硬着頭皮找了個卡座才坐下。
“你倆有故事?”梁泯翻着菜單問,“和你分手之後就結婚的前女友?”
“……能不提這個嗎?”楚歌把過去的羈絆簡略地說了一遍,“當時也沒想那麼多,腦子一熱的工夫。”
“你看,哥哥的話你不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梁泯點了四道菜,才把菜單遞給楚歌,“你再點四道我覺得我們就夠了。”
楚歌點好菜,抿了口水道,“你好意思說我?師父說你從小屁股後面就長着刺兒,專門蜇人。”
“所以哥哥我現在還是單身狗啊。”梁泯嘆氣道,“說起來,你知道你師兄為什麼不見尚城嗎?”
楚歌:“你都查到了還問我,別說你這麼多年都不知道。”
師兄在外地上學的時候遇見商城,對方相貌好脾氣佳,單單看中還是大學生的師兄。兩個人都十分優秀,水到渠成般在了一起。師兄寒暑假都會回廟裏,一是擔心師父沒人照顧實在不放心,另一個便是心裏牽挂着小師弟。師兄從小無父無母,算是師父一手把他養大,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又拐來楚歌。這麼多年後,師弟和師兄變成了他最親的人。
結果那年夏天,師父帶着楚歌出門號稱雲遊去了,師兄也因為準備論文答辯提前回了學校。本來想給戀人一個驚喜,卻被實實在在心驚了一場。他本來打算畢業留在那座城市,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商城的事業還在起步期,兩人經歷過低谷也一同分享過成功的激動,卻沒想到輸在了未婚妻身上。
師兄以為不過是個誤會,卻沒有勇氣上前質問。還是梁泯晚上騷擾着打電話的時候聽出來不對,連夜趕了過來,安慰着師兄說一定會查清楚,說不定還真是個誤會呢。狗血都來源於生活是不是?梁泯如此安慰道。
結果等真查清楚,梁泯也笑不出來了,他從小撩貓逗狗撒的謊能寫本書,但卻真不敢騙師兄一丁點兒。
師兄看着照片里的男女一聲不吭,默默地把照片退了回去,收拾了行李一句話沒留下離開了。
後來便是商城屢屢來道歉,回回挨揍,順帶和楚歌對戲。
“我查到是查到的,你說他圖什麼還定時定點的去廟裏彰顯存在感?”梁泯吃了一口醉雞,“那張臉,一年比一年老,有什麼看頭?我都能數出來他上多少道褶子了。”
“其實挺帥的啊。”楚歌回憶了一番,商城比他師兄大幾歲,看起來成熟穩重。
“嘿,拆你哥的台呢?”梁泯拿筷子屁股敲了他的腦袋一下,“這種時候不應該誇你哥我年輕帥氣嗎?”
“誇你也沒見你追上我師兄。”楚歌瞥了瞥嘴,把醉雞往梁泯那兒推了推。
正好有服務生從卡座旁走過,楚歌順勢叫住對方,問了一番果然陳青竹不在,說是在d市出差還沒有回來。
梁泯:“嗯?你和這家老闆是朋友?”
“他和陸海空是發小,這幾天受他照顧,想道謝來着。”
梁泯瞭然道,“一定是送外賣,太了解你了。對了,你最近給陸海空打過電話嗎?”
“打過了,不是說信號不好嗎。”楚歌心裏還是有些擔心,“我也怕給他電話的時候,他在出任務,萬一出了什麼狀況不是更麻煩。不過他說回來打算辭職……”
梁泯聽到“辭職”兩個字忽地一驚,手裏的杯子一下打翻在桌上,杯子裏的酒流了一地。
他連忙扶起杯子,抽了紙巾擦乾淨,“誰要辭職?”
“海空他以前在部隊裏受過傷,這個行業本來強度就比較大,我覺得辭職也沒什麼不好。他也是個有想法的人,我反正挺支持他的。”楚歌給梁泯重新到了杯酒,“哥你中風了剛才?”
“怎麼就不盼着你哥點兒好呢?”梁泯緩了緩氣,“你什麼時候把陸海空帶回廟裏給你師父瞧瞧?”
“還沒準備好……”楚歌想了想,“等他能特別抗打的時候吧。”
“你這是被商城的待遇嚇着了嗎,商城那是個例外,你要是把陸海空帶回去。”梁泯賣了個關子,“沒準兒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