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番外：威脅
“念錦雖小，可是誰對他好，卻是能夠感覺得到的。我倒是覺得，權勢地位動人心，謝氏謀求的，恐怕是更加深層次的東西吧。”
程錦繡冷笑着開口，姬玉哪怕是後宮三千，給那些女子的，也不過是妃嬪的地位罷了。可這自古以來，都是母憑子貴，沒有皇嗣傍身，榮耀就不能長久。而念錦身為太子，嫡親的母后“早逝”，謝氏得到了念錦全部的信任。等到有朝一日，太子稱帝，謝氏就能享受半個皇太后的待遇！
倒不是程錦繡陰謀論了，縱觀歷史，的確出現過不少養大了少帝的宦官和奶娘狼狽為奸，把持朝綱。明憲宗朱見深四歲的時候，就被十九歲的萬貞兒作為貼身侍女照顧，最後竟然照顧到了床上去，還成為了朱見深最愛的女人。念錦如今六歲，而謝氏，也不過才二十一歲！
誰知道這個和念錦同寢同食的謝氏，究竟有沒有抱着這樣齷齪的心思呢？潛移默化的讓人形成了依賴，時間長了，那就如同毒癮一般戒不掉了！
姬玉也是神色微變，如果謝氏果然有這樣的野心，那無論如何都不能留着了。他不得不承認，都是因為自己的忽略，才會養出了這樣一個心腹大患。畢竟，要除掉謝氏，就得過念錦那一關，並沒有那麼容易。
“綉兒，此事我們還得好好商議才行。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跟你說，念錦繼承了你的玉靈之體，他也有操控動物和植物的能力。派人暗殺那謝氏是最簡單直接的，可她和念錦寸步不離，根本就無法傷到她。”
“你不說我其實也猜到了，當初他敢一個人離開皇宮闖蕩，根本不怕別人反而主動挑釁。除非是有所依仗，他怎麼會那麼大膽呢？”
程錦繡點了點頭，而且，就算是用那種法子殺死了謝氏，這個女人也會成為念錦心裏無法取代的親人。她寧願多花些手段，也不要面對這種噁心自己的結局。最好，是讓念錦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不再留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不過，如果能夠找到機會儘快除掉她，這些也可以先不考慮。畢竟念錦是個孩子，而孩子，是最擅長遺忘的。
姬玉沉吟了片刻，隨即開口道。
“對了，下個月正好是秋狩盛事，念錦已經開始學習騎射之術。到時候我會帶他一起去圍場狩獵。到那個時候，謝氏定然也會隨行。只要我親自帶念錦離開駐地，圍場多有兇猛野獸，再安排一個刺客突襲，謝氏不小心遇害，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不愧是當皇帝的人，姬玉很快便想出了一個完美可行的法子。眼下已經是月底，距離秋狩，不過只有七八日的時間了。秋狩演變至今，已經成了帝王約定俗成的禮儀，禮部那邊早就已經着手在安排，倒是趕巧了。
“那就這樣安排吧。”
對於不懷好意之人，程錦繡也不會抱有任何仁慈之心。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太子東宮之中，謝氏正在為念錦的雙腿按摩。身為太子，就得要文武雙全，有威懾百官的資本。再加上念錦本身就喜歡習武，騎射課上就越發費了心思。不過，他年紀小，騎在馬背上久了終究會不舒服。謝氏一直照顧他，自然也練得了一手好本事。
謝氏的力道恰如其分，小傢伙舒服得直哼哼。
“殿下，聽說陛下方才將景女官召喚去了紫宸殿，說是要詢問殿下你日常的安排。奴婢就是覺得有些奇怪，陛下怎麼忽然關心起殿下你日常的小事了？還特意叫了景女官過去，這麼久了都還沒有回來。”
謝氏的疑惑之語，好像是忽然間想到的一般，並不給人任何刻意的感覺。念錦卻是皺起了小眉頭，心裏開始懷疑起來。父皇對他其實並不關心，這些年來，的確是不曾關心過自己日常的小事。而且，父皇就算是突然想知道了，也該找謝姑姑而不是才來不久的景女官吧！
他還記得一開始，宮人們都在私底下談論父皇竟然看中了一個女子，甚至還親自接到了紫宸殿貼身照顧。氣怒之下，他還跑去質問了父皇，沒想到，父皇竟是因為笨女人救過自己才會破例。他相信了父皇的解釋，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真的為了自己吧？
想到這裏，念錦頓時不舒服起來，就連原本對程錦繡那點喜歡的心思也淡了。這些年來，想要利用他接近父皇的女人數不勝數，沒想到，原本以為是對自己好的笨女人，居然也抱着這樣的目的。
“姑姑，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念錦不開心，臉上自然就帶了出來。謝氏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笑意，隨即溫柔地開口道：“那姑姑就哄殿下睡覺好不好？”
女子動聽的歌聲響了起來，念錦顯然熟悉了這聲音，很快便睡了過去。謝氏為他細心地搭好被子，這才走了出去。
門口處，已經有一個小宮女在候着了。
“如何？景女官還沒有回來嗎？”
“姑姑，你說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特別的。不過是剛剛進宮，連規矩都沒學會，竟然破格成了東宮的一等掌事宮女。”
“她當然特別了，因為，此女和已逝的先皇后，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以往雖然也有相似的女子出現在陛下面前，可最多也就四五分想像，自然，不能和景女官比的。”
謝氏柔柔地開口，眼中卻有一抹冷意轉瞬而逝。景綉是嗎？連名字都這般類似，世界上竟然有這般相像之人，也難怪陛下這次捨不得了。男人的痴情，怎麼可能真的會堅持一生一世呢？不過，這個女人的出現，對她而言卻是一個威脅。
而威脅，自然也要趁着還沒有壯大之前，徹底除了才能安心。
程錦繡回到東宮的時候，念錦已經睡下了。
其實，她心裏頗有些悵然，本來以為，還能和小傢伙相處一會兒的。謝氏防的太嚴，也讓她心中暗恨。原本她的打算，是好好和念錦建立感情，哪裏會想到，還會有這樣一個攔路虎存在。
輾轉了大半夜才閉上了眼睛，翌日醒來，她特意早早去了御膳房打聽了念錦的喜好，準備了營養早膳。然而這一次，念錦對她的態度，卻顯得十分冷淡。
以前他還會笨女人笨女人的問候幾聲，現在卻是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彷彿她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宮女一般，根本就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連續兩天觀察下來，程錦繡頓時明白，恐怕謝氏不知不覺間在念錦面前給自己上了眼藥，念錦心裏，根本不記得當初的那點情分了。
程錦繡覺得挫敗的同時，也對謝氏更加惱恨了，這個女人太過自私，讓念錦身邊能接觸和信任的只有她一人。她越發堅定了要除掉謝氏的心思，而這一時的殺機，卻被念錦注意到了。
他不由得皺起了小小的眉頭，繼承了蓮玉之體，念錦對旁人的情緒變化極為敏感。因此，他能夠很輕易地辨別出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看來，果真如姑姑所言，笨女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小傢伙有了一種被人欺騙和背叛的憤怒，虧他還曾經相信過這個笨女人。原來，她也和那些攀龍附鳳的俗人沒什麼兩樣！
如果程錦繡知道兒子心裏居然是這樣想自己的，恐怕會氣的吐血身亡。謝氏簡單的幾句話誤導，就輕易地毀掉了念錦對她的期待。
雖然無法和念錦親密相處，程錦繡也想為他做些什麼，最後發現，自己也只能在飲食上盡量下功夫了。一日三餐外加宵夜，她都安排的無微不至，甚至還親手做了一些烘烤的小餅乾給他做零食。
而姬玉這幾日，得了空閑便偷偷地觀察起念錦來。這個時候姬玉才發現，小小年紀的念錦，已經頗有了“太子”的風範。宮中的內侍和宮女，一個不小心觸怒了他，面臨的便是非死即傷的命運。
除此之外，他還十分自大，一副不把別人看在眼裏的樣子。陪讀的幾個同齡官員的孩子，一旦有誰搶了他的風頭，就會被他用異能暗中懲治。雖然不至於傷人，卻是極大的羞辱了對方的自尊心。
對於不喜歡的人，念錦從來不會在臉上有任何掩飾。不過六歲的孩子，卻養成了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長此以往，念錦非得成為一個暴戾之人不可！
對於孩子來說，這些舉動或許無傷大雅。再加上太子是姬玉唯一的骨血，以後的皇位繼承人，自然不會有人敢說念錦的壞話。而姬玉對念錦關心也少，在他嚴厲的面容跟前，念錦當然會表現得乖巧聽話，倒是讓別人鑽了空子。
這一刻，姬玉終於體會到了程錦繡心中的憤怒和鬱氣了。與此同時，也伴隨着深深的自責。綉兒那般罵他，的確是沒有罵錯。
於是，姬玉不再刻意冷落念錦，等他忙完了朝政，便會將休息時間的念錦叫來。這番舉動，自是讓念錦受寵若驚，歡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