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隱士有隱痛6
文軒沒聽到他期盼的答案,顯然是失望至極的,“要是能跟你一輩子在一起,半身不遂也值了。”
現在這個狀況下實在不適合煽情,方慕安尷尬地把手伸到面具里摸摸鼻子,顧左右而言他,“你的意思是,方簡從前和白溟有一腿,那韓澤又是怎麼回事?他是怎麼變成方簡小情的?”
文軒對小情兩個字比較敏感,臉上的笑容都更深了,“方簡在明的身份是韓澤的幕賓,韓澤從前是方簡手下的明司令,方簡落入火場生死不明之後,明司一筆的頭銜才落到他身上。”
方慕安忍不住好奇,“韓澤家裏那個母夜叉老婆又是什麼畫風?”
文軒搖頭笑道,“二十年前,韓夫人是京城第一美人,她雖出身風塵,卻也詩書禮樂無一不精。當初韓澤不顧朝廷明令要明媒正娶她時,他二人的故事還成為流傳一時的佳話,至於她現在……”
“停!你不用說了,我用膝蓋猜也猜得到。”
方慕安搖頭晃腦地搓搓右手食指,“韓澤天生是斷袖,娶老婆只是撐門面的,不想糟蹋良家婦女,就從青樓里買了一個,結果把花魁弄到家裏之後只看不用,活活讓京城第一美人守活寡,長期壓抑才出現了心理問題。”
文軒有些無奈,“差不多吧。”
方慕安長吁短嘆,“虧得韓澤做得出這種事,我要是韓夫人,早不知給他戴幾頂綠帽子。”
他話說完,自己還沒意識到不對,文軒卻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文夫人,你要是嫁了我,我保證日日辛勤澆灌,絕不會讓你壓抑到要給我戴綠帽子。”
才說了幾句正經話這小烏龜就又耍貧嘴。
方慕安上前捏住文軒的下巴,“既然我的身份這麼重要,明司天牢又有的是刑具任我選用,那我就打起精神陪你玩玩。我不信你還能咬死不說到底把我的穿越指南藏到哪了。”
他明明是威脅,文軒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你口味見長啊。”
“你少跟我貧嘴滑舌,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你不是開玩笑,難道還真會對我用刑嗎?這具身子雖然是文軒的,鞭子抽到身上,疼的可是康時年,你忍心?”
文軒一邊說,一邊把攥在方慕安手裏的下巴往前湊,眼看就要親上面具了,方慕安嚇得趕緊把手鬆了,又在衣襟上胡抹了兩把,退後一步道,“康時年,你別有恃無恐,我現在完全可以假借職務之便對你這個那個。”
文軒挑挑眉毛,一臉戲謔,“好啊,我等着你假借職務之便對我這個那個。”
方慕安看他態度囂張,氣的拿手指他鼻子,“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料理不了你,我跟你姓。”
才放出幾句豪言壯語,他肚子上的傷口就是一陣疼。
大約是剛才用了太多中氣的緣故。
方慕安捂着肚子,難忍的哎呦幾聲,叫的文軒都看不下去了,“你還傷着,別在這陰氣之處呆太久了,早些回去歇着,身體養好了再來看我。”
“誰特么來看你,我是來審你的好不好?”
“好好好,改日你身體養好了再來審我,我躺平了任你處置。”
什麼叫躺平了任他處置?
你躺的再平我也……
方慕安狠瞪了文軒一眼,手把住牢門上的鐵窗對外頭大喊“韓大人。”
韓澤聽到方慕安的叫聲,忙吩咐人打開牢門,“子謙,你怎麼樣了?”
方慕安接過韓澤扶他的手,“沒事,肚子有點疼,今天審不下去了,來日繼續。”
韓澤拿外袍給方慕安圍了個嚴實,把人抱起來就往外走,剛走出幾步,方慕安就想起來什麼似的大聲說了句,“把文軒放下來,給他飯吃。”
韓大人腳步挺了,一臉疑惑的看着懷裏的方慕安,“你說要松文軒的綁,還要給他飯吃?”
“是啊。”
“那餓他的這些日子,不就白費了嗎?”
“怎麼會白費了?起碼錶明了我們的態度。該給他吃飯吃飯,該讓他睡覺睡覺,該加被子加被子,該送褥子送褥子,先由着他舒服幾天,等我養好身子,再讓他從九重天掉到十八層地獄。”
韓澤一開始還緊皺眉頭,聽到方慕安說“從九重天掉到十八層地獄”的時候才稍稍鬆弛了扭曲的表情。
文軒從方慕安被韓澤抱出牢房時臉色就很不好,聽到他那一句一點也不壓聲的威脅,一腔怒火竄上心頭,“下次在床上看我不弄得你死去活來。”
他當然是不敢說出聲的,只能暗暗咬牙切齒就算了。
方慕安以近乎恥辱的姿勢被韓澤抱上車,好在一路上韓大人也只是拉着他的手,沒有其他的動作,到韓府之後,方慕安說什麼也不肯讓他抱了,自己捂着肚子走進院門,龜速磨蹭回房。
韓澤親自為方慕安換了葯,服侍他喝湯喝水,洗臉洗腳,喂他吃了一顆落英血,握着他的手看他睡。
方慕安的手被韓大人攥着,也不好意思抽,好在落英血發作起來他就什麼都顧不上了,混沌中做了一場夢,九重天的雲宮站着一個人,風華絕代的背影,他走過去把人抱住了,那人一轉頭,臉是模糊的,像是姜丫頭,又像是那日在尋仙樓看到的瑞玉。
方慕安才抱着人親了親,那個人的臉就變了,一會是宋洛,一會是韓澤,嚇得他趕緊把手鬆了,連連往後退,眨眼之間,那個人變成了康時年,呆站在遠處,苦巴巴地看着他。
兩個人面對面對峙,方慕安實在想不出什麼話拒絕康時年,就只能胡扯了一句江湖大義,“大丈夫志在四方,兒女情長都是沒出息的人乾的事。你別喜歡我了,志在四方去吧。”
他說完這一句,康時年竟真的淡淡回了聲,“你不喜歡我,我為什麼要喜歡你,我走了。”
方慕安眼睜睜地看着康時年轉身離去,他每走一步,他的心就空上一分,到最後竟難過到喘不過氣的地步,才要大叫一聲,人就醒了。
醒了才知道事態嚴重。
原來他喘不過氣不是做夢,是有人拿被子蒙住了他的頭。
一大早就上演被謀殺的劇情,是不是太悲催了點。
偏偏謀殺他的人無良地坐在了他受傷的肚子上,方慕安痛的體力爆發,一把把騎在他身上的人推到一邊。
等他捂着肚子從床上坐起來,看到的就是韓夫人滿含殺氣的一張臉。
方慕安在屋裏找了一圈,哪裏有韓澤的影子,完蛋了,他的保護神不在身邊,他要被人家正室處理了。
韓夫人盯着方慕安冷笑,“每次看到你那張臉我就噁心到不行,虧得他對着你還站的起來。”
方慕安在心裏叫屈,天知道他是有多期望韓大人站不起來。
“韓夫人,你冷靜一點,你殺了我,你自己也要償命的。”
“償命我也認了,這些年我過的就不是人過的日子,那孬貨一年也拿不到幾個錢,一有積攢就都花在治你那張醜臉上面,讓我們跟着吃糠咽菜,你怎麼不去死呢。”
眼看着韓夫人下地拿了一把剪子,方慕安嚇得靈魂出竅。
他來了這幾天,不是受苦就是吸毒,一件正事沒幹成,就要被個母夜叉捅死在家……
他死了不要緊,文軒怎麼辦?那王八蛋還關在明司大牢,要是落在別人手裏,少不了要扎紮實實過一遍嚴刑的。
說話間,韓夫人拿着剪子衝過來了,方慕安大吼一聲,做了個叫停的手勢,“夫人發脾氣也不過是為了錢,要是我弄到錢給夫人,夫人是不是就不發瘋了。”
韓夫人眼睛都瞪圓了,“你說誰發瘋?你真能弄到錢?”
這兩句話連在一起莫名喜感,方慕安沒忍住就噗嗤了一聲,“我能弄到錢,夫人寬限我一些日子,等我身子再好些出的了城,保證弄到銀子把你的嫁妝都贖回來。”
“你出城幹什麼?”
“城外有朋友。”
韓夫人似笑非笑地哼了兩聲,“你別背着那孬貨走歪門邪道,他雖然是個該天煞的王八蛋,這些年卻從沒收過一分賄賂,沽名釣譽也好,榆木腦子也好……勉強算是個清官吧,你別毀了他的名聲。”
我擦!
方慕安萬沒想到韓夫人也有幫韓大人說話的一天,可見女人這種生物真是可憐到底了,二十年被冷暴力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舉頭仰望一個永遠也得不到的男人。
男權社會造就的病態畸形,真是可悲又可憐。
方慕安同情心沸騰泛濫,“韓夫人,把自己打扮打扮,找個好男人改嫁了吧。”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韓夫人就怒了,衝上來就要拿剪子絞他的嘴,“你巴不得老娘走?你想得美,你個不要臉的兔子,你毀的他了日子還不算,還要毀了他的名聲,我今天就跟你拚命。”
方慕安弄巧成拙,心裏的後悔就別提了,“錢錢,想想我能給你弄到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