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琵琶精的進展

徐蔓伊正想一解乾渴，手中的杯子卻是被人半路截了去。

玉子瓊把徐蔓伊那杯果汁接過去，似乎喝完一杯還嫌不夠。

徐蔓伊微微蹙眉，以為對方是太渴了，才一次喝了兩杯。她個性大姐頭慣了，又是大學生，懶得和高中生計較，所以也就任由玉子瓊喝了自己的份。

在對方像看小孩胡鬧的寵膩眼神下，玉子瓊仰頭就喝個精光，半點也不害臊。

只是她放下馬克杯，掩着嘴，突然悶聲咳了幾聲。

“嗆到了？”徐蔓伊低頭查看，卻見對方面色如常，只是嘴巴含着食指和拇指，似乎咬到什麼異物，然後，就見她纖細手指一拉，一張皺巴巴的黃紙被她從嘴裏拉出來。

徐蔓伊目睹了一場魔術，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真是，冤家路窄？

好好學生玉子瓊想到上次國文課提過的成語，用到這裏剛剛好呢……

她看着那張被她用妖力恢復的符紙，方才那女孩說自己姓姬吧比起姜家的屹立不搖，本為帝王之後的姬家倒成了玩弄小手段的無用之輩，真是諷刺。

不顧徐蔓伊驚奇的目光，她將符紙揉成一小團，隨手一彈，看似漫不經心，卻在超越凡人肉眼所能見的角度，將那枚紙團化成一道紅光，穿透牆壁，飛快往某處襲去。

“要在喝一杯嗎？”

姬燕回神，發現自己的杯子已經空了一大半，而徐蔓雯站在她面前拿着那瓶被她加過料的果汁，一臉熱心好客。

她抽了抽嘴角，趕忙搖搖頭：“喝飽了呢！”

怕對方給自己添，她趕忙端起杯子喝了幾口，直到見底。

“真是拖拖拉拉，她們好了沒阿？！”徐蔓雯看著錄音室門口，表情不耐，掙扎的眼神卻難掩欣羨。如果那名漂亮女孩就是冷仙姬，那她們在裏頭錄的有十之八/九就是當紅小說辛娘傳了！！

果然，姬燕輕笑道：“別這麼說，她們這次錄的可是萬眾矚目的熱門劇，自然需要多些時間了！我們有求於人，還是耐心等等吧。”

只是，萬眾矚目的“辛娘”很快就要變成無聲人魚了………姬燕勾起嘴角，心情極好。

沒注意到好友的異常，徐蔓雯不甘心地嘆了一口氣。當初看到微博時她還不敢相信，拚命想找出造假的證據，只是隔壁大姐猖狂的笑聲卻狠狠搧了她好幾個巴掌，告訴她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

現實就是當初她不屑一顧的小廣播社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先不說冷仙姬，光是看魏雅靜和陳宜茹，那時徐蔓雯瞧不上眼也不打算挖走的女cv，如今兩人的粉絲都是她的五倍以上，這叫自視甚高的徐蔓雯如何不眼紅，如何甘心下去？

其實徐蔓雯這次也並非完全來搗亂的，先前兩邊平等她還能囂張叫版，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她抱持那一絲絲幻想，希望徐蔓伊能看在姊妹份上，就算不讓她回去，那至少也可以合作吧？之前她帶走了兩個女CV，光年社想必很缺女角，那部辛娘傳可是熱門宅斗小說，怎麼可能只有四個女角配音？沒有十個以上宅斗是玩不起來。

對方畢竟是她姐姐，徐蔓雯抱持着一點期待，這才帶着同社的姬燕一起回家；姬燕也是實力紮根的老CV，兩人也不想搶什麼重要的角色，只是希望能藉此沾沾人氣，為幾年平穩無波的CV生涯找一個突破點。

“姬燕，你想應徵的是尚書府的七小姐吧？”徐蔓雯痴痴瞪着緊閉的錄音室大門，心情起伏不定，只能和背後的人說話解悶。

裏頭主要人物除了李承和辛娘，再來就是李尚書和他的繼夫人，另外包括繼夫人的幼女七小姐，三人都有舉足輕重的台詞數，重要性不容小覷。

“台詞都背熟了？”姬燕也算傲氣了，一下就選了台詞量排前的角色。徐蔓雯心底佩服。

“大概吧。”姬燕不以為意。

七小姐算什麼？一會辛娘的位子就要空出來，她可是準備好了，背的是女主的台詞，學得是女主的語調阿。

沒注意到同伴的野心，徐蔓雯握了握拳道：“我想試試尚書夫人的大丫鬟茯苓，不然三小姐也可以！”台詞都不算太多的龍套，大姐再怎麼生自己的氣，看在人手不夠的份上總會答應吧？

徐蔓雯越說頭越低，先前她是如何鄙視徐蔓伊，現在就有多不好意思求對方給面子。

“恩……咳。”姬燕蹙眉，摸了摸喉嚨，怎麼，有些不太舒服…….。

等待着時間是漫長的，徐蔓雯在懊悔中煎熬，想到裏頭房內正飄着何等仙音美樂，她很快就嚷嚷受不了。

“我們來對台詞吧！”她拿出前天網上“訂購”的辛娘傳實體書，還是精裝版的。

兩姊妹胃口一樣，徐蔓雯得知消息后，忍不住一查，結果短短几天就飆完整本小說，但她意猶未盡，便想求着姐姐讓自己參與廣播劇。

姬燕嫌她煩，正好也想練練嗓，便同意了，只是她笑着道：“依妳吧。不如我們練茯苓對上辛娘那段。我當辛娘，妳作茯苓。”

那段是ㄚ環茯苓奉繼夫人之命，有意在早晚規矩上找辛娘麻煩，但都被辛娘無聲無息地化解，初露女主威能。

姬燕提議不錯，那正是茯苓出場最多的一段，徐蔓雯點點頭，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比如說對方在提到辛娘的勢在必得……

兩人擺擺樣子就要開始了。

“少奶奶，這是夫人的交待，勞煩妳換雙鞋在跟奴婢來吧。”徐蔓雯捲起書本，學著書上描寫的輕慢無禮，演出一個狐假虎威的惡仆婢，正逼着柔弱的少夫人穿上藏有尖細麻屑的繡鞋。

“阿……”姬燕醞釀好情緒，正要開口學着女主無奈嘆息時……

“呃……呃……”她張大嘴，喉嚨卻像塞了棉，只發出粗糙的喘息聲。她睜大眼，下意識摀住喉嚨。

徐蔓雯正等着對方答話，卻見對方一副誤喝了毒茶的模樣，她立刻往書上一翻，咦？沒有這個橋段阿，辛娘什麼時候中毒了？

直到姬燕對她揮手求救，徐蔓雯才意識過來，對方失聲了！

“怎麼會這樣？！”徐蔓雯撫着姬燕的背，也不知道對方是梗到了、還是單純喘不過氣。

她心慌意亂，只能用少得可憐的急救知識，拚命往她背上用力拍打，希望能讓她好過一點。

姬燕可一點都不好過了，其實她只是被突然的失聲嚇到了，表現得有些過頭，身體說實話沒什麼難受，但現在徐蔓雯被她嚇得失了方寸，學什麼哈姆立克急救法；一下拚命錘背，一下膝蓋兼拳頭用力頂着自己脆弱的腹背。

“撐住阿！！”徐蔓雯毫不自知，只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姬燕施以“急救”。

姬燕痛苦不是因為失聲，是因為被對方折騰得太痛！！！

於是等徐蔓伊和玉子瓊從錄音室出來后，見到的就是兩位少女肢體交纏的……暴力情景。

意料之中，玉子瓊保持淡定，倒是一旁的徐蔓伊崩潰，她看着正在施暴的妹妹，大聲吼道：“你在幹麼阿？？”

徐蔓雯轉頭，滿臉淚水，在看到救星后，才放下動作，慌張道：“小燕哽到了！！我想幫她！！怎麼辦？！”

“醫院打了沒？”

“阿……”

“現在打阿！！”徐蔓伊扶額，看着妹妹後知後覺，拿起電話呼救。

姬燕好不容易脫離了徐蔓雯的魔爪，卻突然被人捉起頭灌了一大口刺鼻醇厚的液體。

“我奶奶說喝醋治噎。”

徐蔓伊安撫着掙扎中的姬燕，繼續貫徹老一輩的偏方，管你是便秘、挫傷、中邪，喝醋治百病！

姬燕痛苦得快死了，她沒有噎到阿！！她只是出不了聲、喉嚨干糙罷了！！這些人在發什麼瘋阿!!

罪魁禍首玉子瓊毫不自知，還在徐蔓伊的指揮下，幫她捉住姬燕掙扎亂抓的手。

於是可憐的姬燕就被灌了整整一個馬克杯足以酸皺胃囊的醋，然後救護車來了，她出不了聲，只能任由罩着白袍的醫護人員七手八腳將她綁在擔架上，像護送精神病患者一樣被抬上車，直接帶走。

相較徐家兩姊妹憂心忡忡，琵琶少女漫不經心，彷佛眼前只是一出再普通不過的日常戲，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考慮。

姬家來了，姜家還遠嗎？她心下一定，更決定早日將那“妖骨”釋放出來，方便對付姬、姜兩家。

關於那位姬家後人的下場，玉子瓊沒在關注，反正把符還回去了，讓對方啞個一年半載，也算報仇成功，削減姜家戰力了。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蘇長樂，對方罕見捧起腹大笑，一點也不在意維持高貴清雅的形象。

“三妹，果然有天份！幫我們打了頭陣！”蘇長樂笑瞇了那對狐狸眸，霎那間波光瀲灧，整間室內似乎隨着她撩人的笑聲一明一暗。

不過她很快柔下目光，美貌收斂，欣慰看她道：“接下來就等你破陣了！讓姐姐們看看姜家到底藏了什麼寶貝！我們這次一起教訓他們！”

得到姐姐的鼓舞，玉子瓊更專心在陣法和靈力上，終於能教訓千年以來的宿敵，饒是琵琶精冷石心腸，這叫她如何不開心、如何不期待呢？

裏頭兩姊妹同出一氣，外頭靠着門背的胡蕎喜聽在耳底，是半憂半喜。

就是要這樣，最好不要想起男孩，就這樣繼續忙碌吧！等妳回神過來，木已成舟，只希望妳對“清河”沒有太多感情牽挂……..

一邊收集凡人提供的靈力，另一邊操控班上的學生找尋破陣關鍵。

玉子瓊一到班上，就見自己座位旁已有不少人守候。

學校生活乏味，每天除了考卷就是參考書，偶而出現一些光怪陸離，學生不但不害怕，還會藉著口耳相傳、親身體會來得到有別於課堂上的趣味，這才有所謂的校園怪談、七大不可思議流傳下來，不過都是在枯燥生活中對驚喜的渴望罷了。

現在十三班就像一片枯黃沙漠中突然開出了一朵鮮花，眾人只顧着興奮地對着小花指指點點，一點也沒察覺最大的霸王花正在這紮根茁壯。

最大的霸王花——琵琶精玉子瓊正看着眾人收集來的情報，以便鑽研妖物和封印的來歷。

秦建樹一臉得意，這最重要的新聞可是他在圖書館待了半天才翻出來的！

“就是這個！八年前的新聞！發生在平和高中，當時我們這邊還是教師宿舍！”

在眾人和少女的目光下，他咳了咳嗽，開始說起新聞的來龍去脈，語調也隨着新聞內容抑揚頓挫起來。

其實這新聞在當時可是大事，特別是在學校，一對教師夫婦莫名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留下一個七歲的幼兒，也不像是要殉情自殺什麼，莫名讓人猜疑不安。

“根據那時候的報導，那兩個失蹤的教師是住在學校，過了兩天假日都沒來上課，去了住處，只發現他們七歲的兒子昏迷在家，其他的就沒有線索了，到現在好像都沒有下落。”

“安。”玉子瓊注意到報導裏頭一個很眼熟的字，這引起她的興趣，凡人的姓氏時常有所聯繫。

“對、對！”秦建樹後知後覺補充道：“失蹤的男老師叫安默言，是現在校長的哥哥呢！”

“唉！我知道！”有八卦的同學想起來，驚喜補充道：“那是一班班長安虞年的父親，他是被他爺爺養大的！我家長會看過他爺爺，老得都走不動了。”

看到另一個同樣眼熟無比的姓氏，少女卻靜聲了，好一會才緩緩道：

“姜，他的母親姓姜。”

湊過來的班長陳學鴻沒注意到不對，只是瞄了一眼報導，順着玉子瓊的話道：“姜懷柔？也是這邊的老師呢。唉，怎麼會一下失蹤兩位老師呢？怪不得會留下新聞。”

大家七嘴八舌，開始各種陰謀論，甚至還扯到政治，蕭展妍女生那邊聽到都搖搖頭，紛紛加入自己的見解。

只是獨立於眾人之外，琵琶精緊緊捉着報紙，眉頭緊蹙，開始體會了妖生第一次的苦大仇深。

她想到前幾天那通電話，還有無數與少年接觸交談的回憶飛快掠過眼前；琵琶精第一次頭暈目眩不是因為靈力暴走，而是單純的思緒失常，像兩位姐姐提過的：心糾結成一塊，碰一下都疼。

說起安虞年，她頭次對一個人抱着好奇心去接近，對方身上似乎有些秘密，但終究只是凡塵過客，她從來沒有深入，更不用說將他和姜家聯想在一起；只是之後他救了她，清河又以他的容貌出現，這才加深她對安虞年的印象。

只能怪那少年沒有一絲先祖的正氣，反倒妖嬈清冷，幾乎與妖物無異，就連小狐妖也仿效了他的模樣。

原來，姜家的後代，她早就遇上了。

玉子瓊快速整理着思緒，一顆玉石心很快冰冷下來，再度有條有理思考起來，眼前同時晃過兩個一模一樣的形貌，安虞年和清河。

仔細想想，她和清河的相遇也很古怪，或許他們兩個也有什麼說不清的關聯。

那一切看起來，就都是一場陰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