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始
一窗之外就是綿綿白雲。陳晚晚剛剛從睡夢之中醒來,偏過頭望了望窗外,外頭白雲綿團惆長,就像她的飛舞飄遠的思緒。
這一次獨自前往異國他鄉,從未離開家這麼遠的陳晚晚,心頭纏綿着隱隱不安。其實,她自始自終並沒有遠離故鄉求學的意願,這事也是半推半就被父母給順水推舟,她才不得以同意就範。
她爸就不知道怎麼的時來運轉發了一筆橫財。作為新的一代暴發戶,她老爸也想跟上一趟留學的潮流,把心愛的獨生女兒送到國外深造。於是,懵懵懂懂的陳晚晚就這樣上了賊船,遠離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人,背上行囊,只身前往一個陌生的國度。
陳晚晚,自小到大,都是一個容易被人遺忘的存在。她總是最後一批被班上同學老師知道姓名的人,也是最快一批被忘記名字的人。她以其平凡的樣貌,平凡的身材,平凡的家境,一直平凡的生活在三線小城市裏。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的激素讓她的身體開始膨脹成長,原本平凡的五官突然不知不覺的變得明晰許多,連身材都開始有了女人凹凸有致的韻味。
然而,這一切仍不被陳晚晚察覺,她依舊習慣於自己那個平凡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十八歲成人,她跑去醫院做了一個近視眼矯正手術,摘下眼鏡的那一刻,一雙漂亮水靈的眼睛讓醫生感慨,這姑娘長得真漂亮。
陳晚晚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真切的誇她漂亮,她以為是客套。於是她也客套了一下,對着一口爛牙的三十歲中年老男人說:“哥哥,你也很帥。”
陳晚晚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既然有人這樣淹沒本性的誇她美麗,她也不能小氣,也泯滅良心的誇了一句這位大善人,沒想到,對方聽到她的話像是聽到了莫大的玩笑,“哈哈哈”的直笑得前仰馬翻。末了留了一句:“小妹妹,你真有意思。”
她很有意思嗎?陳晚晚有些疑竇這句話的真實性,畢竟,她這等安靜的性格,是班上最不起眼的存在。陳晚晚微微一笑,全當對方人好會說話。
陳晚晚並不是不喜歡人家說她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其實相反,她反而希望自己是一個有趣的人。如果她再大膽一點,再漂亮一點,再活潑一點,她也不至於連喜歡一個人都沒有勇氣說出口。她拿出手機,翻了翻裏面的相冊,一張偷拍的照片出現在眼前。照片裏面的人穿着寬鬆的校服,望着某個地方,側面的輪廓如同勾勒出來的畫,讓人感覺到不真實的好看。
陳晚晚痴痴的看着丁酩的照片,陷入沉思。換句話來說,她正在安靜的花痴。
這個時候,一直帶着眼罩睡在她邊上的人動了動身子,陳晚晚做賊心虛的立馬把手機一收,奈何人笨手慢,偏偏把手機掉在了地上,“啪嗒”的一聲,如同陳晚晚心碎的聲音,她的手機屏幕碎了。
可能由於陳晚晚從小就生活的不富裕,無論有錢或者沒錢,她都一直節儉愛惜,從不浪費奢侈。此刻,她一把撈起地上的手機,難過的嗚咽了一聲,悲慟哀嚎道:“我的手機!!”
睡在她隔壁的罪魁禍首才不耐煩的把眼罩摘了下來,一看面前一女孩滿臉悲切,不明白髮生什麼事的他,懵愁的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陳晚晚的大腦信號突然一下子斷掉了。過了好一會,她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英文。陳晚晚睜着哀怨的眼睛看過去,發現一雙藍色的眼睛盯着她,下意識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陳晚晚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藍的眼睛,就像是飛機底下的蒼蒼碧海,說不清的純粹和通透,還有一點點的詭異。這麼近距離對視,讓陳晚晚有點點不適應和害怕。
“你還好嗎?”
他又問了一遍,這一次的聲音更溫柔。陳晚晚的神魂早飛到九霄雲外,根本沒有意識到對方是在問她問題。等反應過來時,才慌慌張張的點了點頭。
“你在哭?發生了什麼事?”
陳晚晚雖然心痛,但還不至於哭。她搖了搖頭,用還算流利的英文回答:“我沒事,只是我的手機掉在了地上,我有點悲痛……”
陳晚晚還想解釋一下這台手機的重要性,可真當要說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感覺想說的話都囤在胸口發不出聲音。陳晚晚真對自己絕望,學了十幾年的英文真要用時,就和屁一樣。
對方似乎理解她的心思,說了一句:“真是可惜,但是你不要傷心,手機還可以再買。你想聯繫的人會有辦法聯繫到你的。”
陳晚晚點點頭,微微一笑。
對方見陳晚晚沒事了,又睡了下去。陳晚晚卻來了興緻,偷偷瞟了這人一眼,心裏不自覺感慨,這男人長得真漂亮……看起來他的年紀應該三十左右,或許更年輕一些,畢竟外國人顯老。他的頭髮是暗金色的,打理成了一個利落的形狀,身上穿着西裝革履,手腕上有一隻表。陳晚晚心裏默默攛掇着,這人穿得和業界精英似的,沒準是一個很牛逼的人。
如果這趟飛機是前往美國紐約的,她一定大膽假設這人是華爾街某一風投公司管理層人員,但這趟飛機是前往英國的,陳晚晚只能假設,他沒準是個gay。
陳晚晚也拉了拉自己的毯子,準備再次入眠。對方的香水味縈繞在她的鼻端,陳晚晚故意翻了個身子面對着他,然後欣喜的咬了咬手指。有美人在旁,陳晚晚都無法沉默的睡覺,似乎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跟剛才不同。但說不準,國外這樣的帥哥一抓一大把呢?陳晚晚不由得對接下來的生活添上一抹粉色的憧憬。
陳晚晚醒來的時候,飛機里已經空了一大半,坐在她邊上的英國帥哥也收拾好行禮準備走了,陳晚晚趕緊穿好自己的衣服,準備下飛機。
沒想到,這帥哥臨走之前還和陳晚晚道了一聲別,這讓陳晚晚受寵若驚,立馬回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因為飛機上的偶遇,陳晚晚的心情還算不錯。可一下飛機,她就懵了。欄杆外站着一溜長長的人煙,似乎望不到盡頭。無論高矮胖瘦,男男女女,各色種族都能分出一大堆來。陳晚晚看見這個場景,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天啊,這裏這麼多舉牌子的,哪個是找她的呀?
陳晚晚感覺到挫敗,和一點點不知所措。她循着舉牌子的人群一路尋找,突然看到一個寫着陳晚晚三個大字的牌子。陳晚晚走了過去,對方看了看她。他貌似是一個中國人,看見陳晚晚的一瞬間即開心問好:“你好,是晚晚同學吧,我是xx大學的,學校讓我來接你,我也是中國人。”
他很高,比陳晚晚高出了大半個頭,頭上戴着一頂毛線帽,身上穿着修身的風衣,看起來隨意又有格調。他首先觀察了陳晚晚一會,然後笑了笑:“沒想到學妹這麼漂亮,看來我運氣還挺好的。”
陳晚晚總覺得他這話里暗藏着什麼不得了的意思,但這會兒倒沒什麼心思倒斗它,她可要快累死了,為了趕緊結束話題去學校,於是說:“我們學校遠嗎?”
他笑了笑,笑容略有意味,他指了指機場外的某處地方:“我的車在那,學校就在倫敦中心地帶,很方便的。”
陳晚晚點點頭,準備走。他即刻走到陳晚晚面前帶路,隨帶從陳晚晚手裏拿過行李。上車之後,他對陳晚晚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名字叫付凜,你可以叫我dylan。”
陳晚晚慢了一拍,正兒八經的喊了一聲:“dylan,你好。”
付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可真有意思。”
陳晚晚頓了頓:“你是第二個這麼說的人了。”
“那第一個是誰?”
陳晚晚想了想:“眼科醫生。”
付凜蹙了蹙眉頭:“很不幸,這個人的職業好像和我是一樣的。”
“啊?”
“我也是學醫的。”
陳晚晚又問:“那你是學什麼醫的?”
付凜輕輕回答:“外科醫生。”
陳晚晚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付凜反問:“怎麼?你很驚訝我的專業嗎?”
“不是,我覺得你不太像醫生。”
“那你覺得我像什麼?”
“你像個坑蒙拐騙的。”
付凜當即哈哈大笑,差點方向盤都沒拿穩。
“這要是出車禍了,你可是要負責的。”
陳晚晚癟癟嘴:“我要是生命受到威脅,你可是要負責的。”
“你可真夠伶牙俐齒的。”
陳晚晚搖搖頭:“不,我很笨的。”
付凜望了一眼陳晚晚,然後換了個話題問:“你有英文名?”
陳晚晚回答:“沒有。”
“那我給你一個吧,在這裏,你需要一個英文名。”
陳晚晚“哦”了一聲。
“sophia,你就叫sophia吧。”
索菲亞?陳晚晚在嘴裏念了幾遍這個名字,覺得還順溜,於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還可以嗎?這個名字。”
“我無所謂,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付凜笑了笑:“的確。”
陳晚晚在英國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dylan。他看起來好像風度翩翩且相貌俊朗。不過陳晚晚總覺得這個男生絕對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因為她可以隱隱約約的從身邊接收到一點若有若無信號,這個信號翻譯過來就是——我想上你。沒錯,他的荷爾蒙實在太濃烈了,連陳晚晚這等遲鈍的女生都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