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一更
這一覺睡得很沉。
綱吉很久沒有這樣睡過了，彷彿所有的疲憊都隨着這一覺而散去，他甚至沒有做任何夢。然而在這一片沉睡之中，他心中總有個聲音在呼喚他醒來。但是他很困，太困了，困得連睜開眼睛都覺得辛苦，哪怕他感覺自己應該精力充沛。
……算了，在睡一會兒吧……
【我的孩子，再不醒過來你會後悔的】
……咦？是誰在叫我嗎？……
“為什麼綱殿下還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
……是誰在發怒？
“冷靜點，迪盧木多。這才是正常的。”
……啊……對，這是迪盧木多的聲音。
“但是這樣長時間的睡眠委實讓吾等心中難安。伊西斯閣下，你的葯確定沒有問題嗎？”
……他們在說什麼？
“沒有問題，阿綱的呼吸以及心跳都很正常。況且只要我在他的身邊，永恆的力量會持續增幅阿綱的體力。”
……現在說話的人是誰……？
“好了，還有夏爾馬盯着呢，不要擔心過頭了，迪盧木多。”
……不對勁……很不對勁……為什麼眼睛睜不開？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Reborn閣下。”
……心中的惶恐是為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事到如今要反悔不成？”
……啊啊……是超直感在提醒着我什麼，但是，是提醒什麼呢？……
“……”
……醒來……
“商議好了嗎？那麼，我就動手了。”
……快醒來……快醒來……
“呀~這麼一看十世還真是嬌小的像女孩子一樣啊，突然很有負罪感呢……”
……再不醒來就來不及了……一定……要快點醒來！……
“閉嘴，夏爾馬，想去三途川游泳嗎？”
……醒來！……
超直感讓被窩中的少年瞬間點燃頭上的火焰，以幾乎是瞬移的速度飛快后跳。卻不料身後有人，他重重的撞在了身後那然的身上，甚至坐在了對方的身上。
“抱歉。”火焰狀態的少年首領低聲道歉並快意移開身體，被他坐在身下的是伊西斯，金色的長發宛如瀑布一般鋪散在地，就彷彿怒放的金色彼岸花，華麗而絕望。配上伊西斯那張絕世的臉龐，蘇護面前的美人說出什麼，都有人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去做。
但是綱吉卻沒有這樣的心情。或許是因為迪盧木多給他訓練出了足夠的抵抗力，也或許是因為，他心底莫名的危機感——哪怕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全部都是自己認識的，信任的同伴們。
迪盧木多，伊西斯，Reborn，夏爾馬……
少年首領低聲道：“為什麼，Reborn……”
夏爾馬的手上拿着的，是抽血的工具。
“居然已經能做到不依靠手套和指環的力量點燃火焰了嗎，真是成長了不少呢，綱。”Reborn似笑非笑着說，他拉了拉帽檐，彷彿諷刺也彷彿調笑着道：“因為‘成長’了，所以即使面對伊西斯這樣的美人也能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了嗎，這可不是一位紳士應該做的事情呢。”
“回答我的問題，Reborn。”少年首領額頭的火焰灼灼，彷彿承載着他的怒火。他的眼角看到了旁邊電子日曆——這是迪盧木多當初買的精裝版遊戲時贈送的遊戲周邊產品——距離伊西斯讓他去睡已經過了三天了。
“哦……很能幹嘛，綱。”Reborn冷笑道：“你在命令我嗎？”
對鬼|畜教師的恐懼已經刻在了心底，少年的首領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緊緊貼在的房間的牆上：“迪盧木多，伊西斯，夏爾馬先生！”
夏爾馬頭疼道：“所以我才不想做這種撈不着好處又被人怨恨的事情啊。”
而迪盧木多和伊西斯同時保持了沉默。
“究竟是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們說話啊！”火焰狀態中的綱吉也無法平靜自己的內心，但是死氣卻強制讓他保持着冷靜：“為什麼需要我的血？為什麼要讓我一直睡過去？”
“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就乖乖抽個血然後睡一覺。”Reborn淡淡道：“睡一覺就什麼都解決了，你連煩惱的必要都沒有。”
向來對家庭教師言聽計從的少年首領此時卻微微搖了搖頭，他緩緩移動：“但是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Reborn。”
“嘖，超直感嗎。”Reborn低聲道，帽檐遮蔽了他的雙眼讓人無從探查他此時內心的想法：“但是這可是關係到我數十年來的願望，是絕對不可能讓步的喲，蠢綱。”
內心突入起來的驚懼讓綱吉再不猶豫立刻跳窗而逃！
“綱殿下！”
玻璃的碎片劃破了綱吉的左頰，但是此時卻顧不得那麼多。火焰在掌心噴薄而出，少年首領宛如一支離弦的箭，劃破黑夜，朝着遠方飛去——
“速度更加快了呢，不愧是推進力第一的大空火焰嗎。”Reborn站在窗邊低笑：“不過——”
“——還是不夠呢。”
綱吉用力的超天上飛去，他要避免被其他人看到，也要避免被Reborn的手槍射擊。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在Reborn等人的莫名行為和超直感的不斷警報中掙扎，他此時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麼在做這種事情。但是，心中的呼喊超越了他的意識，在反應過來之情他的身體已經選擇了逃跑。
“這樣的距離Reborn絕無法追來。”綱吉停在高空中辨認着方向：“接下來……”
他一頓。
他還能去哪裏呢？在Reborn他們莫名其妙的現在，山本和獄寺君那裏，炎真還有大哥他們那裏……他能去什麼地方呢？
但是事情並不允許他想太多。
超直感再度拉響警報，比任何一次都要震撼，比任何一次都要狂躁的，瘋狂提醒着自己——閃開！閃開！！
綱吉在最後一刻偏轉了雙手的角度，火焰的推進力瞬間改變了方向讓他向東方快速移動，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瞬間，快的連出一道尾巴殘影的橙紅色光輝擦着他的身體直衝天際，宛如煙花一般爆裂開來，那狂暴而強大的力量竟然已經瞬間離開遠處十數米的少年首領被那強大的衝擊波瞬間打飛在空中連連翻滾，那可怕的衝力讓他的大腦在瞬間失去意識，從天空倒栽下來！
但是先前良好的休息讓綱吉的身體達到了最飽滿的狀態，他的意識在在數秒之中恢復，但是那已經來不及了！
要撞在地面了！！
就在少年首領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落地的瞬間，一雙微涼的手臂接住了他並順勢朝下方飛去，然後又在即將撞在地面的剎那突然升高，帶着他再度飛起。
在意識的最後，他看到了雪白的羽翼。
………………
“嘖，作為敵人的時候，那個超直感真的是超級麻煩啊，kola！”一身迷彩裝的年輕男子有着一頭炫目的金色短髮，他從屋頂上爬起神將面前的來複槍收起：“雖然說控制了力量，但是速度卻不會變的。居然能在0.05秒的瞬間反應過來並立刻避開，真不愧是被無數人傳頌的Vongola力量。”
隱藏在右耳中的耳機傳出了Reborn嘲諷的聲音：“失敗了嗎，還是說做了太久的嬰兒你的身手已經完全不行了，可樂尼洛。”
“狙擊是需要依靠地理位置的，kola！”年輕男子點了手錶上的某個按鈕，整個人快速的縮小，竟然在1秒的時間內變成了一個小嬰兒的樣子——正是雨之彩虹之子的可樂尼洛！
“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讓我狙擊他，我還要控制着力量不會弄死他，體諒一下我的難處吧你這傢伙。”頓了頓，可樂尼洛淡淡道：“喂，這麼做以後可別後悔啊，kola！到時候心疼的可是你自己kola！”
“如果你有這個時間向我抱怨。”Reborn冷哼道：“不如快點動身。”
“……喂，你真的是在認真的做這個件事嗎Reborn。”可樂尼洛突然道：“作為軍人的直覺卻告訴我，你似乎另有所圖謀kola！”
“不要說什麼傻話，可樂尼洛。這是我必須實現的願望，已經等待了數十年的夙願。”Reborn淡淡道：“蠢綱已經落了下來，如果他的意識還清醒的話就麻煩了，迪盧木多現在可不會為我指路。”
“……我也一樣，或者說，我們所有人都是一樣的，kola。”可樂尼洛收拾好的東西朝着綱吉掉落的地方快速敢去，他淡淡道：“這是我們即使堵上一切也必須實現的願望。”
——沒有人可以阻止。
…………
在確認安全之後，綱吉的意識實際上只消失了十數秒。十數秒后他忍耐着腦中的昏眩感，意外的看着抱着他低空飛行的白髮少年，低聲道：“白蘭……？為什麼你……”
“啊，你醒來了嗎綱吉君。”白蘭輕笑道：“啊啦現在還不能動哦，即使以你被火焰強化了身體，但是沒有了安哥拉的現在，腦震蕩還是會讓你很難受的吧。”
綱吉確實還能感受到一陣陣暈眩和難受的感覺，又聽白蘭笑聲甜膩道：“不用擔心，我給你吃了特效藥很快就能好，另一個平行世界的產物哦~不過這樣子抱着綱吉君，真有一種拯救了公主殿下的王子的感覺呢~”
“……”綱吉沉默片刻，他現在心中亂成一團：“狙擊我的人是誰？”
“嗯，應該是彩虹之子的可樂尼洛吧。”白蘭笑道：“那樣的超遠程狙擊也只有他能做到了呢，即使是拉爾恐怕也做不到這一步。”
“可樂尼洛？！”意料之外又似乎理所當然，雖然曾與對方交過手，單某種意義上並未真正見過對方力量的綱吉沒料到對方竟然有如此驚人的技能，畢竟從回頭一瞬間的閃光來看，他們之間的距離最少也超過了二十五公里的超長距離：“白蘭！你知道什麼嗎？如果知道的話請告訴我。”
“誒……這樣的綱吉君也很可愛呢~”白蘭待着綱吉穿過一座橋洞，笑聲甜膩：“雖然我確實是知道呢，不過這樣真的好嗎，綱吉君。明明只要聰明的保持沉默就可以了，這樣就能輕鬆的結束整個事件甚至不會煩惱，何必要追根究底呢？這樣做也並不符合綱吉君你的性格吧。”
“請告訴我。”
“哪怕知道真相可能十分殘酷？”
“請告訴我。”
“哎呀，被綱吉君這麼可愛的拜託還真是令人苦惱呢。”白蘭抱着綱吉降落在大橋下方，這樣可以阻止他人叢天空中的搜查：“那麼如果我告訴綱吉君的話，有什麼獎勵嗎？”
少年首領微微皺眉：“你想要什麼？”
白髮少年笑道：“嗯……一個kiss好了。”
“什——”綱吉皺眉道：“這種時候請不要開這種玩笑，白蘭。”
“被當做玩笑我也覺得很麻煩啊。”白蘭笑道：“算了，既然公主殿下不肯主動的話，王子註定一點也是可以的。”
在綱吉沒有料到的情況下，白蘭一口啃在了少年首領的臉上。
——字面上的意思。
“白蘭——？！”被啃了一臉口水的綱吉嚇得面無人色，登時捂着臉退後數步幾乎連火焰狀態都要無法保持了：“你你你你你你在做什麼！”
“是~懲~罰~喲~”
綱吉表示很想冰凍些什麼東西放飛一下心情。
“好了，玩笑到此為止。既然已經收下了報酬，那我就告訴綱吉君你想要知道的好了。”白蘭突然正色道：“綱吉君，你知道彩虹詛咒的事情嗎，或者我換一個方式問你，你知道為什麼彩虹之子們都是小嬰兒的樣子嗎？”
綱吉：“他們本身不就是嬰兒嗎？”
白蘭：“……”
“……他們中年紀最小的都比家光還要大哦。”白蘭輕笑道：“先不要驚訝，綱吉君，那麼你應該知道伽卡菲斯吧。”
綱吉一愣。
【你知道自己為這個世界帶來了怎麼樣的災難嗎，澤田綱吉。】
那個在繼承式上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的那人，綱吉印象深刻：“他曾經職責我不應該帶迪盧木多和閃閃……尤其是閃閃來到這個世界。”
“‘世界的守護者’伽卡菲斯，迪盧木多的神劍‘偉大的葬禮’以及吉爾伽美什的EA都是足以因此世界因果動蕩的神奇，尤其是後者。”白蘭輕笑道：“所以他當然會十分介意，並且時刻關注着你們。”
綱吉皺眉道：“這和Reborn他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啊。”白蘭的笑容晦暗不明：“彩虹之子——Arcobaleno，又名詛咒之子。人如其名，他們是被詛咒的存在。從原本的成年人變作了嬰兒，當身邊的親人朋友漸漸老去甚至死亡，自己卻永遠都保持着嬰兒的形態。他們都是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當代豪傑，卻被打落雲端以一個可笑的形象活在這個世界，永遠成為他人眼中的異類。所以所有的彩虹之子都有一個強烈的願望。”
綱吉顫聲道：“恢復……原來的樣子。”
白蘭輕笑道：“沒錯。”
“我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綱吉喃喃道：“那麼，這和這次的事……和伽卡菲斯又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白蘭輕笑：“將彩虹之子變成嬰兒的，就是伽卡菲斯啊。”
綱吉不可思議道：“為什麼？！”
“原因不明，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彩虹之子除了大空外，其餘六人都必須保護奶嘴——因為那與他們的生命相連。”白蘭笑道：“但是現在，在所有人都快要不抱希望的此時，伽卡菲斯出現了。並且告訴了他們一個解決的方法。”
“是……我的血？”綱吉無法理解：“如果我的血可以幫助他們的話，多少都沒關係！但是他們為什麼——”
“你的血只是條件之一，或許說，是引子。”白蘭的笑容透着惡意：“真正的鑰匙，是吉爾伽美什。”
“！！！”綱吉雙手緊握：“閃閃……所以說閃閃從秋名山那天，就已經失蹤了……因為Reborn？”
白蘭卻一轉話題：“綱吉君知道的吧，我們的世界由三部分組成——代表時間的彭格列指環，代表空間的瑪雷指環，以及代表點的彩虹奶嘴構成了七的三次方，組成了一個穩定的世界。當初綱吉君你會穿越到聖杯世界也是因為在十年後的世界中彭格列指環被毀，彩虹奶嘴假死所造成的漏洞。”
綱吉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看到了喲，在其他的平行世界。”白蘭捂住了自己的一隻眼睛，露出來的那隻，紫色的印記在眼角笑，在這漆黑的夜晚中顯得格外詭異：“那個世界舉行了一場名為‘代理戰’的戰鬥，由7位彩虹之子選擇出他們的代理人去贏得一個變回原本身體的機會。但事實上，那是一場騙局。”
“騙局……？”
“嘛，綱吉君也不需要知道那麼多呢。畢竟，這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相比起來我可是更喜歡現在這個世界的綱吉君喲~”白蘭笑道：“就結果來說呢，想要所有彩虹之子解除詛咒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讓吉爾伽美什成為‘特異點’，藉由綱吉君的血和伽卡菲斯的力量在七的三次方上打開一個空洞，連通聖杯。這樣就能汲取到源源不斷的能量。當然那也是有上限的，當聖杯所提供的能量達到了上限的時候，屬於世界的保護就會斷開兩個世界之間的聯繫，而伽卡菲斯也必須再尋找新的被詛咒者。但是彩虹奶嘴只是三分之一的世界支柱，所以聖杯所能維持的時間最少也有兩百年以上。”
“你說……閃閃——”
“這是很划算的舉措不是嗎？”白蘭打斷了他的話：“只要犧牲自大，狂妄，不遵守規矩，甚至完全無法掌控的傢伙就能換回所有人變回自己的身體，並且這些當世的強者還欠了Vongola的人情，綱吉君你也完全可以擺脫掉這個麻煩的存在，這不是很好嗎？”
綱吉大怒道：“你開什麼玩笑！”
“哦呀，你生氣了嗎？”白蘭的笑聲宛如毒蛇的吻，又宛如甜蜜的糖果，呼出在綱吉耳邊的氣息似乎也帶着淡淡的香甜：“為什麼，難道綱吉君不覺的很麻煩嗎？總是肆意妄為的去做一些你完全不希望的事情，甚至毫不顧忌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和他在一起的時間總是讓你心驚膽戰——更何況所有的人都不喜歡他，而只要犧牲了他，你最尊敬的老師和各位幫助過你的彩虹之子們都能恢復原狀，這不是很好嗎？”
“閉嘴。”
“如果你要保護他的話，可是會與你曾經所有的同伴為敵哦，因為如果不能用吉爾伽美什的話，後補還有迪盧木多和言峰綺禮。雖然最棒的特異點應該是綱吉君你呢。”白蘭在少年首領的耳邊呢喃般說道：“那麼你是選擇犧牲誰呢？還是選擇犧牲你自己呢？”
“閉嘴。”
“可以依靠武力來達到目的的，伽卡菲斯都能做到。因為在另一個世界中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打不過百慕達，而百慕達卻是伽卡菲斯的手下敗將哦。”白蘭笑聲越發甜膩：“沒有人會同意犧牲你的，那麼在迪盧木多，言峰綺禮和吉爾伽美什之間選擇誰呢？答案很簡單，就是那個完全無法控制的英雄王。”（註：白蘭所看到的是一個時間點不同世界的結局，所以這個時候，平行世界的綱吉還尚未與伽卡菲斯正面相遇。）
“白蘭！你閉嘴！”
“哦呀……”白蘭退後幾步，他看着憤怒的少年首領，即使那張臉在死氣狀態下做不出太多的表情，但是那雙讓人無比着迷的雙眼中火焰熊熊，灼熱的彷彿連他的心也跟着一起融化。白蘭的低笑道：“你在動搖哦，綱吉君。不要否認你的動搖，我能看出來。你的心已經偏向了一方。”
“我沒有！”
“你說謊。”白蘭笑道：“你心裏很多時候都非常的擔心，擔心這位壞脾氣的傢伙在你完全不知道也無法阻止的時候破壞了什麼東西，傷害了某些存在，甚至殺死了某些人——而他是你帶來的災難，但你卻不能為這一切負責，也無法負責。”
“夠了，白蘭，不要再說了！”少年首領輕輕喘息着：“我累了……你可以先收留我一晚嗎？”
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給了他大量的衝擊，從肉體到心靈，衝擊波引起的腦震蕩讓他此時總有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他甚至覺得自己一度不能呼吸。他知道他在逃避，但是此時他除了逃避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白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恢復了正常的笑容，那雙美麗的眼眸在水波的反射下波光粼粼：“嗯，一晚上的話還不至於被發現呢，快睡吧——不過，吉爾伽美什的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就只差你的鮮血而已。所以好好休息吧……之後，還有的麻煩呢。”
綱吉意外的看了對方一眼。
——他以為白蘭會更加的嘲諷他才對。
然後他感到了迷惘——剛剛那一瞬間……哪怕只有一瞬間，他真的動搖了嗎？
動了那個……那樣可怕的念頭。
……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跟着白蘭回到他目前暫住的地方，令綱吉感到意外的是，這並不是什麼別墅，而是一座再簡單不過的普通公寓。
“啊啦，討厭啊綱吉君，我住在普通公寓裏有什麼奇怪的嗎？”白蘭笑着打開的房門：“請進吧綱吉君，雖然有點簡陋，不過還是能讓你好好休息一下的。”
綱吉心情複雜的跟着走了進去，卻被站在門口的男子嚇了一跳：“桔梗？！”
“哼哈，許久不見……或者說是初次見面，十世大人。”在那個十年後的世界中身為白蘭一堆迷弟迷妹的老大，短髮造型的桔梗依舊保持着商業精英的標準笑容：“您的房間在這邊，請跟我來。”
“麻煩你咯小桔梗~”白蘭笑着對綱吉解釋道：“小桔梗他們也收到了未來世界的記憶，雖然我並沒有找他們，不過他們卻自己來找我了呢。”
綱吉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對他笑着的年輕版桔梗，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白蘭。”
白蘭輕笑：“啊，真的是太好了呢。”
在這一刻，綱吉突然無比清楚的認識到，面前的這個白蘭和十年後的世界的白蘭是完全不同的人。
桔梗打掃出的客房佈置十分簡單，但是床卻鋪的很柔軟。綱吉道謝過後解除了火焰狀態，在火焰狀態下被抑制的腦震蕩的影響頓時鋪天蓋地的用了上來，那種頭痛欲裂噁心欲嘔的感覺讓綱吉腿一軟倒了下去，被身邊的白蘭一把接住抱緊了懷裏：“啊啦啊啦，真是可愛呢綱吉君~”
他故意抱緊了懷中的少年首領，想要看到正常狀態下的他露出那種可愛的窘迫的表情來滿足他的惡趣味。果不其然懷中的少年漲紅了臉，用力想要推開他：“白蘭！放、快放開我——”
白蘭惡意道：“不要~”
“你會後悔的——”
“啊啦，居然是威脅？”白蘭低笑道：“可惜我從不後悔自己做的任何事情呢。”
“嘔———嘔———”
白蘭：“……”
白髮的瑪雷之主的笑容終於僵在了臉上。
註：輕微腦震蕩的癥狀一般為頭痛，頭暈，噁心，注意力不集中，情緒低落以及——嘔吐。
桔梗將房間內參與的臟污收拾好后就發現少年首領已經睡著了。他站在門邊看着在月光下睡着的綱吉，或許是因為腦震蕩的後遺症，或許是因為心中翻滾的情緒，他睡得並不好，眉頭微微皺着，發出細微的呻|吟。但是他並沒有做什麼，將準備好的水放在了床頭柜上，他靜靜的退了出去。
洗完澡的白蘭正坐在沙發上擦着頭髮，沒有了高領外衣的遮擋，此時只穿着一件背心的白蘭脖子上戴着一條沒有被綱吉看到的項鏈。而鏈子上穿着的正是瑪雷指環中的大空指環——那應該在聖杯世界回來后被Vongola重新封印的指環。
“白蘭大人，失禮了。”桔梗拿起另一條幹毛巾幫白蘭擦着頭髮，白蘭笑道：“小桔梗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呢，不像鈴蘭那個孩子總是恨不得把我的頭髮都擦下來。”
桔梗尊敬道：“能得到您的承認是在下的榮幸，白蘭大人。”
白蘭輕笑道：“綱吉君已經睡了？”
“是的。”
“明明都睡了三天了，雖然說受了點傷，但是居然這麼快就睡過去，像只小豬一樣可愛呢~”白蘭似笑非笑：“不同於我一直以來的觀察，我在他的眼中應該還停留在敵人的階段吧，居然這麼容易就相信我，真是讓我有些苦惱。”
“這也正是十世大人的迷人之處。”桔梗接道：“否則您也不會一直以來青睞於他。”
“哈哈！”白蘭大笑道：“知道太多的話我可不會高興喲，小桔梗。”
桔梗低笑道：“失禮了，白蘭大人。”
頭髮被擦乾的白蘭伸展了身體，他摘下瑪雷指環待在了手指上，桔梗頓時皺緊了眉：“白蘭大人，您已經連續發燒兩天了，再這樣使用平行世界的力量——”
“那個世界的綱吉君已經開始與復仇者交手，伽卡菲斯也開始有所動作了。”白蘭淡淡道：“我必須要保證綱吉君，如果那個最大可能的世界也無法解決目前的困境，那麼我就不能再縱容綱吉君去拯救吉爾伽美什——他自己才是伽卡菲斯的第一目標。”
桔梗試圖勸阻對方：“您可以明日再看，先不說這樣短時間的使用力量對您的負擔，那邊的戰況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化。”
“這件事一分一秒的變化我也不能錯過呢，畢竟關乎到綱吉君的性命。”白蘭低笑道：“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最後的意義就是綱吉君和小尤尼，如果綱吉君不在的話，小尤尼也會哭呢。”
桔梗不解：“那麼您選擇放任就好。只要吉爾伽美什作為特異點，自然也不用擔心伽卡菲斯對十世大人出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誰讓我……”白蘭輕笑着發動能力，白色的光繭將他包裹。在最後一刻，桔梗聽到了自己的神明發出的低笑：“……誰讓這個世界的我最沒辦法的就是綱吉君和小尤尼的眼淚呢。”
…………
綱吉在做夢。
剛開始整個世界是一團讓人看不清前路的迷霧，隨着他的行走迷霧漸漸散去，在跨出迷霧的一剎那，他看清了所有景象。
“這裏是……”
他瞪大了雙眼。
這裏的景象，雖然是夜晚，但是他確確實實是見過的……對，他看見過這裏。
……這裏是烏魯克，是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王城。
“你在做什麼？”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待着宛如孩子的純真，又宛如少女的嬉笑。綱吉受驚下下意識的想跳起來，但是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這一刻他才忽然意識到，視角不對。
現在的他身高似乎高了幾十公分。
“綱吉”轉過了身，“他”面前站着一個相貌格外秀麗靜止的少年。說是少年，是因為對方的外貌雖然如伊西斯一般陰柔，一頭極其濃密的長發幾乎將他的整個身體半蓋住，但是他眉宇間卻充滿英氣，他的雙眸彷彿小狗一般閃爍着光輝，像是太陽一般的充滿活力。
“他”微笑道：“歡迎回來，恩奇都（Enkidu）。”
天之鎖（Enkidu）？這裏並沒有天之鎖啊……
然後他豁然反應過來，Enkidu並不是指天之鎖，而是面前少年的名字。
——不同於上一次在聖杯世界的經歷，現在的他居然來到了數千年前的烏魯克，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以另一個視角去見到這個永遠深藏在英雄王心底的傳奇英雄——恩奇都（Enkidu）。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恩奇都的樣子……不不不，那或許連見都稱不上。
因為那個時候的恩奇都已經死去，而他看到的不過是在英雄王懷中已經腐爛生蛆的屍體罷了。
恩奇都走到“他”身邊：“我回來了……吶，你還沒回答我你在看什麼？”
“看我們的國家。”他輕笑着宛入在哄孩子一般說：“真的是一個很美麗的國家。”
“因為是我們的國家啊。”恩奇都笑眯眯道：“所以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他失笑道：“說的也是。”
“吶……”恩奇都低聲道：“我好害怕啊……”
他沉默片刻，將面前的少年攬在了懷裏。他撫摸着恩奇都美麗濃密的翠綠長發，那就彷彿是自然一般的顏色：“恩奇都……”
“我……不想死……想要和你，和吉爾，一直一直在一起……”少年緊緊的回抱住了他：“那是不被允許的嗎？因為我們觸怒了神明？”
他沒有說話。
“我死了以後……你也會離開這裏，那樣的話，吉爾該怎麼辦呢？”恩奇都哭泣起來：“你走之後他還有我，可是我走了以後就剩下他一個人了，那個時候該怎麼辦呢？只要一想到他會因為你的離開而偷偷悲傷，只要一想到他會眼睜睜地看着我死在他的面前因而瘋狂……就留下他一個人該怎麼辦呢？就留下他獨自痛苦……這種事只要想到我就恐懼的控制不住自己……恐懼的，連笑容都快要裝不出來了……”
他的聲音中透出無盡的疲憊與無能為力的痛苦：“恩奇都，閃閃就快回來了，不要哭。”
綱吉一愣——閃閃？
他很快的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微笑着說：“別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
恩奇都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嗯，我記得。你說過我們會再見，那個時候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我們約好了，在英靈之座上相會】
綱吉微微一愣，他在那一瞬間好像聽到了“英靈”一詞。
但是尚不容他細想，一個萬分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際：“你們在哪裏摟摟抱抱的做什麼呢。”
恩奇都由神所創造的身體非常完美，不過片刻眼睛上的紅痕就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但是即使只有這一點痕迹依舊能夠輕易被英雄之王看穿。宛如少女的少年伸長了手臂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脖頸處故意撒嬌道：“我就是喜歡抱着他，吉爾你嫉妒的話求我也不是不可以讓給你一半位置。”
“恩奇都——”吉爾伽美什雙臂環胸一臉“本王不高興”道：“喂，你這傢伙也給本王收斂點，不要惹本王不快。”
他攤開手笑道：“哎呀，我就不用求了，只要閃閃你誠實的說‘我也想要’，我也不是不能把後背給你趴着。”
兩條青筋在吉爾伽美什額頭上暴起，英雄王忍耐着自己想給面前兩人一劍的衝動，怒道：“趕緊拿上武器，今天是狩獵的日子。”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啊。”恩奇都從他的身上跳下，此時他的雙眼已經完全恢復，不見一點紅痕：“不過今天是吉爾你巡城吧，已經做好了嗎？”
他也在一邊幫腔道：“是啊，我的王，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可不能馬虎大意呢。”
吉爾伽美什終於忍無可忍咆哮道：“你們兩個傢伙，本王答應你們的事情何時食言敷衍過！”
綱吉在一邊靜靜地看着，剛開始因為第一次看到英雄王居然有如此吃癟的時候而感到有趣，但是漸漸的他感受到了悲傷。
因為歷史上恩奇都很快就會因為死亡而離開他，被綱吉“附身”的不知名人物也不難聽出即將離開英雄王的身邊。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因為好奇而翻閱過的吉爾伽美什史詩，如果史詩上所記載都是事實的話，那麼面前的王者當時又該是何等絕望？
……是的，他明明是知道的，面前的王者也是有着脆弱的，他曾經瘋狂而崩潰，絕望到只能抱着一局腐爛的面目全非臭不可聞的屍身痛哭流涕，恐懼到不顧一切的追尋虛無縹緲的傳說，去尋找那不知是否存在的長生之法。
明明……他是知道的……
或許是因為他所看到的英雄王太過強勢和自我，他自由自在又以自我為中心，在英雄王的身上實在是難以看到“悲傷”兩個字，也絕無法將他與“絕望”和“恐懼”掛鈎。
就這樣想着，綱吉突然感到身體一輕。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脫離了那個被自己附身的身體，以幽靈的形態飄蕩在半空中。所處的環境也不再是那繁華美麗的國都，而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平原，目之所及皆是凹凸不平的山石，凌冽的寒風吹拂而過。隱約之間他聽到了哭聲。
綱吉一愣，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究竟抱有怎樣的心情，朝着哭聲飄了過去。
——果然是那個人。
那位在綱吉心中永遠都那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者，此時滿身塵埃。他裸露在外的漂亮身體上傷口遍佈，血色的痕迹在那美麗的肌理上劃下觸目驚心的痕迹，有新有舊，層次不齊。
然而再多的驚訝，都比不上這位王者的哭聲中所包含的絕望給他帶來的震撼。
【閃閃！閃閃！】綱吉慌忙的飄到英雄王的身邊，他手足無措的想要安慰對方，他希望自己能帶給對方一點溫暖都好。他應該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他應該孤高自我唯我獨尊……絕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閃閃！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閃閃！閃閃！】
但是沒有用……從一開始他就應該反應過來，這裏是他們二人魔力相連后在特殊情況下因為魔力迴流所看到的記憶，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無可改變的過去，而他能做的只是靜靜的旁觀，再無他法。
【閃閃……】
“吉爾，你這個樣子如果被他看到的話，一定會被嘲笑的哦。”
跪在地上的吉爾伽美什猛地抬頭。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一如當年那般笑容純真而純粹，明明他們二人已經一別多年，如今的自己已經老去，可恩奇都依舊是當年少年的模樣。
白衣少年一席翠綠的長發濃密的披在他的背上，翠綠色的眼睛宛如春季蘇生的新葉。他的笑容變得平和溫柔，只有這些證明了時間在他身上的同樣的流逝。
“別一臉震驚的表情啊，吉爾。不是你向神明低頭祈求我回來的嗎？”恩奇都低聲道：“你明明是那樣的高傲，何苦為了我向神明低下自己的頭顱。”
“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你們可以回到本王的身邊，什麼都無所謂！”吉爾伽美什站起身沖向身前的恩奇都，他想要抱住他，抱住已經離他而去的摯友：“還有那個傢伙呢？為什麼那些該死的東西不將那個傢伙也帶來？！”
——他的身體穿過了恩奇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揚起一片塵埃。
“吉爾！”
【閃閃！】
吉爾伽美什趴在地上，他一拳又一拳的重擊在了地面。沙塵飛揚中，面目朝地的王者悲聲嘶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站起來，吉爾。你是我們的摯友，是烏魯克高貴的王。”恩奇都蹲在吉爾伽美什的面前，輕輕微笑：“抬起你的頭，你是高貴而驕傲的，永遠不要因為任何原因低下自己的頭，哪怕是為了我們。我和他都是這樣希望的。”
恩奇都說：“你說過，會完成你答應我們的任何事情，那麼這件事可以請你答應嗎？”
吉爾伽美什一點點從地上爬起：“本王答應，什麼都可以答應。只要你們回到本王的身邊……”
恩奇都輕輕搖頭：“可是我們都做不到。”
“本王很害怕……非常的，恐懼……恐懼着死亡的到來……”吉爾伽美什顫抖着聲音，他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一直都在對他微笑的恩奇都說：“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了仙草……明明可以和臣民們一起食用……可是現在卻被一條卑賤齷蹉的蛇給吞了——！”
“吉爾……”
綱吉突然想起了曾在書本中讀到的字句。
【他潛入海底，取得了仙草。】
【他踏上了歸途，想把這種草分給烏魯克的所有民生】
【他因無盡的疲憊與狂喜而睡去，仙草卻被蛇所吞食】
【醒來后他追悔莫及，卻只能面臨無盡的絕望】
【他跋山涉水，歷盡無數苦難艱辛，但最終什麼也沒有得到】
“本王已經老了，即使神的血統讓本王擁有更長的壽命，可終有一天會像你一般死去，然後將你們忘卻。恩奇都，摯友啊……”吉爾伽美什悲痛道：“如果有一天那個傢伙回來了該怎麼辦？如果他無法找到本王，又該如何？如果他看到我們三人的國家已經面目全非又該如何？如果……直到最後他都沒有回來，烏魯克只剩下本王了……又該怎麼辦？”
恩奇都伸出了手，他似乎想要拉住吉爾伽美什，然而身為靈魂的他所感受到的只有如同他的摯友一般的無力與絕望。
“那麼就珍惜當下。如果此身註定消亡，那麼就讓還存在的時間充滿愉悅與快樂。”恩奇都說：“不要遺憾，也不要絕望，如果連活着的時候都如此的悲傷，死亡帶給我們的就只有更深的恐懼。”
吉爾伽美什重複：“愉悅？可是沒有你們在身邊，本王又該如何快樂……”
“那就自己去創造愉悅，然後抱着我們會再相見的心情去享受當下的快樂。”恩奇都緩緩道：“這就是我在地獄所感悟到的，所有人都會死，即使是神明也不例外。正是因為生命的有限才需要更加珍惜所擁有的生命，在短暫的時光中儘可能多的去體驗愉悅。”
他將自己的手與吉爾伽美什相重疊，微笑着說：“因為他跟我說過，我們三人終有一天將會相聚在英靈之座，即使連英靈也會有消散的一日，但是在那裏，這一日將會無限的延長。”
吉爾伽美什看着那隻疊在自之上的手掌，看起來那樣的纖細和脆弱，但是他卻知道那雙手是多麼的有力，他可以撕裂獅子的身體，可以舉起碩大的公牛：“本王在無限的祈求着，向誰祈求都好，祈求着你們能夠回到本王的身邊，哪怕付出一切……這樣的希望都無法實現的話，真的還能夠尋找愉悅？”
恩奇都肯定道：“只要你希望，你就能像與我們相遇前那般快樂。吉爾，那才是你應該過的生活。我們不是你的負擔，而是……希望。”
“啊啊啊……摯友啊……如果這一刻能夠無限延長——”
“可是我卻不希望如此呢。”恩奇都笑了，一如當年他們在獵場上奔跑時的快樂洋溢：“我希望時間更快的流過，然後我們三個能再度相見。這一次，我一定要在他身上補全未能完成的遺憾。吉爾難道不這麼想嗎？”
這一次，吉爾伽美什終於笑了：“啊！你說的對摯友。那個傢伙所欠下的債可沒有那麼輕易還清！”
綱吉：【……】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冷……還有好同情他們口中的那個人……
吉爾伽美什在恩奇都的聲音中漸漸沉睡，時間走到盡頭，貌若少女一般的少年緩緩消失。他的手放在王者的頭頂，彷彿能夠觸碰一般輕輕拂過。
“我會等待着你，等待着他，一直等待着，一直渴望着，一直記憶着，然後知道我們再相遇的那一天。”恩奇都緩緩消散，只有空氣中還回蕩着他的聲音：“我愛着你們，思念着你們，期待着你們……我祈求時間更快的逝去，讓我們再見的時間再縮短一點點……”
荒涼的荒漠上終於再度只剩下吉爾伽美什一人，他衣衫襤褸狼狽不堪，而他的付出一無所獲充滿絕望。但是這一次他的臉上的痛苦終於消失，只留下了淺淡的微笑。
他將希望寄托在心底，然後，他又是烏魯克的至高王者，孤高驕傲連神明也不放在眼中的吉爾伽美什。
“啊啊啊——！”綱吉慘叫一聲坐起身，他大口的喘着氣，白日熹微的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照射進來。他呆愣了許久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白蘭的家裏，他撫摸臉頰是已經變得冰涼的淚水。
不是夢……這個是魔力迴流所造成的記憶分享——
綱吉立刻起身穿好桔梗為他準備的新衣——似乎是將白蘭的休閑服改好的，褲腳袖子以及肩膀都被卷了縫好。雖然依舊不算合身，但是穿起來絕不會顯得奇怪妨礙行動。
他打開門，客廳中站的是桔梗。他朝着綱吉微微頷首：“您醒來了嗎，十世大人。白蘭大人不太舒服，我需要給他送飯。廚房有為您準備好的早飯，請您自便。”
“啊，不用客氣……”綱吉擔心道：“白蘭他……怎麼了嗎？”
“什麼事都沒有哦，綱吉君。”對面的門打開，白蘭帶着微紅的臉多了幾分柔軟：“看樣子，綱吉君是下定決心了呢。”
“白蘭大人！”桔梗擔憂道：“您現在還不能起床——”
“葯已經吃過了，不用擔心呢。小桔梗實在是太愛擔心了。”白蘭玩笑式的抱怨兩句，然後對着綱吉道：“你真的明白自己的決定會讓自己面臨怎樣的困難嗎？”
綱吉堅定道：“是的。”
“即使他是吉爾伽美什？”
“因為閃閃是我的朋友。”綱吉說：“是我將他帶來這個世界的，並且也是我自願的……而我並不後悔。”
“那麼就去飛吧，可愛的鳥啊……”白蘭輕笑道：“不過不能做太傷害自己的事情喲，如果把小尤尼惹哭的話，我可是會很生氣呢~”
“白蘭……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綱吉朝着白蘭鞠了一躬：“我已經感覺到閃閃在什麼地方了，感謝你的照顧。”
桔梗微微皺眉，卻不料白蘭反而異常支持：“那就前進吧，綱吉君。住你一路順風。”
綱吉點燃火焰，那雙白蘭最喜愛的彷彿燃燒着火焰的雙眸與他相對，認真的點頭：“是！”
在那不知存在於何處的黑暗空間中，英雄王昏睡中醒來。隨着時間的流逝，身體內的魔力越來越少，英靈對御主魔力的本能需求讓他與綱吉之間的聯繫被單方面的加強，在魔力共享的同時連記憶也一起被共享。
……或許是因為數日的屈辱讓他不自覺的想起了當年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讓人心裏更加不快了。
“那個該死的雜種……”英雄王宛如蛇一般鮮紅的雙眸積聚着無盡的風暴：“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