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站在十八層高樓，程子浩俯視着樓下小如螻蟻一樣的路人和火柴盒一樣密集穿梭在路上的車輛，繁華都市，他像個遺世獨立的旁觀者。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程子浩收回思緒，“進來。”
進到門裏來的是他的助理蔣傑森，“程總，二小姐今天的飛機到a市，她問您有沒有時間去接她？”
程子浩背對着蔣傑森站在落地窗前，前段時間他被程嘉怡煩得不行所以過濾了她的來電，沒想到她還是有法子聯繫到他，這個妹妹果然有兩把刷子，不容小覷。
“她不是一個人回來吧？”程子浩轉過身來，看着蔣傑森。
“嗯，程太……宋女士跟她一班的飛機，她這次去美國其實就是去接二小姐的。”蔣傑森差點在程子浩面前用錯稱呼，不由得揩了把冷汗。這個老總的家世太過複雜，現在的程太太實際上是他小媽。
“嗯，董事長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程子浩在辦公椅上坐下，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還沒有，醫院裏有我們買通的人，檢查結果一出來就會送到我手上的。”蔣傑森回答。
“一定要在宋文華之前看到檢查報告，老爺子現在誰都不信任，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畢竟就算他選擇信任別人的話也不會信任他，想到這兒，程子浩一肚子怒火，他這個兒子向來都是多餘的吧？
“是！”蔣傑森彙報完工作聽從完指示依舊站在原地。
“還有事？”程子浩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裏冷厲無情。
“要不要去接二小姐您還沒給答覆。”
“不去，”程子浩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她自己有腿有腳，又不是兩三歲的奶娃子用得着興師動眾地去接么？傑森，我從來不養沒用的廢物，以後這種事不用來請示我，明白了嗎？”
蔣傑森嚇出了一頭的冷汗，他跟了程子浩這麼多年知道他脾氣不好，他已經很小心翼翼了還是會觸到這位主子的逆鱗。主要原因不是他廢物無用，而是這位主子的心思太難揣摩，太善變。
“是！”蔣傑森點了點頭，退出了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又只剩下沉思的程子浩自己了，他的頭枕在椅背上，睜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很好很好，該回來的都回來了。不知道老爺子要是知道那個他為之拋棄捨子的女人就是回來等他死的會作何感想。華斯家大業大再怎麼著也輪不到她一個外姓人覬覦，他要一步一步地把程家欠他的，原本該屬於他的東西都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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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沈希！”沈希前腳剛踏出高文傑的辦公室就有一個女孩兒跑過來一把拉住她，硬是一路將她拉到樓梯拐角處才停下來，“你好沈希，我是劉慧。”
沈希從小就臉盲，她看着眼前自稱劉慧的女孩兒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在哪裏見過了。
幸好劉慧接着自我介紹下去，“昨天晚上的飯局我也去了，咱們兩個坐的遠所以都沒來得及認識。”
經歷了昨天的飯局，沈希才意識到這家經紀公司簽的藝人遠比她想像得多，而且有些女藝人專門晝伏夜出，有些她在公司里見都沒見過。什麼見不得光的工作需要晚上做？沈希想了想，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真是上了一條賊船，不知道還有沒有下船的機會。
“哦，你好。”沈希不明所以地看着劉慧，不知道她把自己拉到這個無人的角落來是做什麼。
“昨天陶然沒有拿到女二號的角色，本來她是勢在必得的，而且為了這部戲她還挺拼的，因為搭檔大明星齊銳，很有可能藉著這部劇火起來。”劉慧一上來就跟沈希分享八卦，在她的認知里，八卦是拉近女人距離的好途徑。
可惜，這個八卦沈希已經知道了，而且，她其實並不願意聽到齊銳的名字。
“她為什麼會被換掉，你知道原因嗎？”沈希試探着問道。
劉慧撇了撇嘴，半真半假地回答:“據說是因為她摸了程總的鎖骨……程總很不喜歡女人碰他，可以說他厭惡女人！”
厭惡女人？這麼變態。是不是有錢人都會無聊到有幾個變態的癖好。
“對呀，所以昨天程總帶你走的時候我們都驚呆了，沈希你好幸運啊，能被程總看上，他一定會斥巨資捧你吧。你剛進公司就能擺脫這條賊船實在是太幸運了！”
沈希笑笑沒說話，她跟程子浩的關係就像是一層窗戶紙，一戳就破，戳破了她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哪裏談得上幸運？
“我們公司，呵，”劉慧很是不屑地笑了笑，“你也看出來了，沒進來的時候都以為是家正規的經紀公司，實際上就是個妓院！要是不聽話就雪藏你，什麼工作都不能做，到時候只能餓死。違約金又貴得嚇人，至今都沒誰成功解約過呢。你知道嗎？咱們公司有專門培養出來做那檔子生意的女藝人，履歷什麼的都是胡編亂造的，就是憑着一張臉專門賺那些個暴發戶的錢。”
沈希雖然初入社會，但是對一些齷齪骯髒的社會現象早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這個公司不堪到這種地步，還有專門□□的外圍女。只可惜她千防萬防還是不小心把自己簽進了狼窩，誰讓她缺錢呢，人在極度拮据的時候判斷能力就會降低，更何況公司掩藏得那麼好，她哪裏會想到。
“我已經受不了了！沈希，程總肯定不會讓你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吧，求求你，能不能解約的時候把我也帶走，哪怕讓我去做你的助理也比在這裏活得豬狗不如要好。我不當演員了，也不做明星夢了，我就想簡簡單單幹乾淨凈地活着。”劉慧說著說著眼淚都流了下來，才開始來公司的時候她哭得更凶，第一次經歷那樣的事情，整個世界黑暗得讓她看不到希望。後來，她也只能接受現實，有什麼辦法呢？她沒有錢，解不了約。聽從公司的安排還有幾次偶爾在電視上露臉的機會，也算是絕望中的一點安慰了。
沈希聽了她的話，一時之間心裏很不是滋味，可是她自身都難保，哪裏有餘力去幫別人？
“劉慧，我會繼續留在公司的，所以對不起。”她幫不了她。
“為什麼？”劉慧抬起頭來，看着沈希，“這根本不是一家公司，沈希你考慮清楚，你現在有程總撐腰，想走的話他們肯定不敢攔你，以後也許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是啊，沈希也想能擺脫公司，可惜，她根本借不到程子浩的勢，她現在就像是個如履薄冰的小偷。程子浩會幫她跟公司解約？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他不會傻到把錢花在她的身上，她還沒有那麼天真。
“現在公司還能給我提供不少片約，我覺得還可以。”沈希說了兩句，心裏就開始打鼓。從小到大，外婆教育她不可以說謊，可是現在，她說個謊話簡直就是張口就來。
沈希不願意麵對劉慧絕望又帶着鄙夷的眼神，找了個借口便匆匆離開了。她沒有別的選擇，如果有其他路可以走，誰願意被別人踩着。
沈希帶着劇本回到宿舍，這是她第一次拿到真正意義上的劇本，以前她演女n號的時候連句台詞都沒有，自然連摸都摸不到劇本。
這個故事她是三四年前看的了，那個時候她跟齊銳還沒有分手，故事的大概她還記得，就是有些細節已經回憶不起來了。
徐貝貝應該是去隔壁學校找她男朋友了，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沈希就着熱水吃了幾塊餅乾，一頓晚飯就這樣解決了。也許是因為看劇本看得入迷，她竟然也沒覺出餓來。
故事改動了幾處，但是大體上和她當時看得差不多，過程更加狗血了些，結局沒有變。女二號蔣晴愛男主角愛到骨子裏，最後還是沒有得到他，最後帶着傷心遠走異國他鄉。整個故事就圍繞着緣分這個主題展開，沒有壞女配，也沒有傷天害理的壞蛋，所有的聚散離合都是緣來緣去，愛與不愛，看完讓人唏噓不已。
高文傑發消息告訴她，因為是青春題材的電視劇，拍起來會簡單一些，算是快消劇，開拍之後進度只要趕得上，三四個月就能殺青。後天是開機儀式，讓她穿得正式一點，也是她跟主演們的第一次見面，讓她不要緊張。
後來高文傑不知道想到什麼，在微信里問道:“我看你跟齊銳是一個省一個市的，你兩原來不會就認識吧？”
“不認識。”沈希回復道。
雖然齊銳紅了之後被扒出了很多，他的過去甚至他的小時候，但是齊銳的背後也有專業公關團隊，肯定不會讓網上的流言隨便亂飛。而且，那個時候他們雖然在一所學校，卻一直是隔壁班，他們的戀愛關係也很隱秘。他現在是耀眼的大明星了，她卻還是一棵默默無聞的小草，再怎麼扒也不會扒到她的頭上。
現在想來，她跟齊銳估計就是隔壁班的緣分吧，後來他被戲劇學院錄取，而她拿到的是電影學院的通知書。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兩的緣分就開始走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