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客場
午後微風習習，四周風景雅緻。
丐幫弟子的最大特點之一，耐餓，一天一頓乃是常有的事。
曲熙然如今是丐幫幫主，總不好第一個說餓，於是勒緊褲腰帶，默默壓下胃中的空蕩，步伐無異地與眾弟子並肩前行，時不時找機會打量請求隨行的霹靂門的眾人。
凌蕭蕭叫住他，“白幫主，已過午時，為何不稍做休息？”
既然有人先開口了，曲熙然便順水推舟贊同說：“那就停下休息一會兒。”
說完還一副我這都是為了你照顧的表情，坦蕩地拿出自己的小板凳，快速坐下。
凌蕭蕭險些維持不住優雅的笑，勉強坐在霹靂門的人為他鋪好的位置處。
他紙扇一出，搖曳起來，瞧着丐幫的仗勢難免好奇問：“你們去參加武林大會還隨身攜帶這個東西？”
鼻頭都蹭紅的靈月心直口快道：“坐地上多不衛生啊……”
這味兒……他自己難道不覺得熏嗎？
“靈月。”曲熙然低聲喝她，清俊的臉上略帶歉意道：“讓凌兄見笑了。”
凌蕭蕭以扇遮唇，“哪裏，靈姑娘所言極是。”
那你還坐在地上……
丐幫眾人集體移開目光，嗯，這裏風景不錯，樹多綠，樹上還有隻鷹。
等等，有鷹！
好像還挺肥的！
靈藥和靈南同時出手，咻——咻——，兩枚暗器齊發，鷹毫無防備地被擊中，垂直衰落在地上。
靈藥首先收回自己的長針，用碎布反覆擦拭后收回袖中。靈南則將鷹腿提起，徑直走到了曲熙然面前，咧嘴一笑，邀功道：“幫主，你看這鷹！”
曲熙然一臉正色，“嗯，幹得不錯。”
五人心中齊嘆，終於有肉吃了！
霹靂門六人被靈藥和靈南霸道的捕鷹手法給震住了，江湖人道丐幫棍法精妙，掌力強悍，沒想到還精通暗器，出手玄妙無聲，完全不亞於霹靂門中的頂尖高手。
凌蕭蕭眸色漸深，與門中手下交換了幾個眼神后，由其中一個看上去比較精明的人帶頭問道：“白幫主，這隻鷹有何不妥之處？”
“當然有，這不是一隻普通的鷹。”曲熙然瞥了眼正被阿鄉以藥粉脫毛的鷹，淡淡解釋說：“野鷹沒有這麼亮的毛色，凌兄，你仔細看它的兩隻腳，粗細相差許多，恐怕它的這隻腳上經常會綁東西，用來傳遞消息的可能極大。”
靈藥和靈南默默遠目，原來它是這樣的鷹啊！
霹靂門的人這才恍然大悟，唯有凌蕭蕭一個人臉色幾變，終究還是維持住了得體的笑容，似不經意的問：“既然如此，殺了便是，又為何費事地除去鷹毛。”
阿鄉疑惑瞥他一眼，“哪裏費事，半包粉末而已。”
尤其這包粉材料極為常見，安城周圍遍地是，用起來也不會心疼，出遠門時他必會隨身帶上數包。
丐幫的人心中明白，可霹靂門的人卻完全不了解內/幕，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丐幫窮，行走江湖免不了風餐露宿，行李中自然不會少了佐料和碗筷等物。
鷹肉很快烤好，味道飄香，連凌蕭蕭都忍不住吞吞口水。
連同還想問的話一起咽了下去。
“幫主，給您。”阿鄉撕下一大塊率先放到曲熙然碗中，又弄了一部分給靈月後拿出之前採到的野果，連剩下的鷹肉一起與靈藥和靈南三人平分。
曲熙然心知自己的斤兩，也不推卻，斯斯文文地啃咬起來，鹹淡適中，肉質肥美可口，比烤魚好吃許多。
霹靂門的人巴巴望着。
“少主。”有人忍不住出聲詢問：“要不我們在附近找家酒樓……”
“傻小子！”領頭的人忍不住拍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哭笑不得說：“我們錢袋已經丟了。”
不然之前就不會賣力地用輕功趕路，還不是為了早點到達武林盟，吃上一頓熱乎飽飯。
阿鄉與靈月交換個眼神后，問：“小哥，你們把錢袋放在何處，怎麼會全丟了呢？”
領頭的人一提這事兒登時面露苦笑，“就是正常掛在腰上，現在的賊人可真大膽！”
那難怪被偷……丐幫眾人心中瞭然。
阿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從懷中拿出半包粉末，遞給他說：“拿去用吧。”
“多謝！”他感激地抱拳，將粉末小心收好，隨即開始組織人去抓野味。
霹靂門——以製造極其厲害的炸藥、暗器而稱霸江南，在靈月看來那是相當有錢的門派了！
可凌蕭蕭這位霹靂門少主又怎會淪落到與丐幫一樣，沒錢沒吃的，出門全靠腿兒着去參加武林大會呢？
總覺得哪裏不對……
靈月眼珠一轉，指尖把玩着發梢，漫不經心問：“聽說這次武林大會連西域那群自稱聖徒的都邀請了。”
“烏合之眾罷了。”凌蕭蕭勾起唇角，反問道：“怎麼，靈姑娘感興趣？”
靈月特別不害臊地點頭，“傳聞聖教里有個美男，自稱天下第一。”
“哼，什麼天下第一，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凌蕭蕭唇邊的笑容變得嘲諷十足，他瀟洒地躍起身，整理着微亂的袖口。
霎時更加強烈的香氣四溢，撲面而來，熏得靈月連續後退兩步，連忙用碎花布片捂住口鼻。
“咳咳咳……”
曲熙然奇怪看她，“靈月？”
靈月痛苦皺眉，“幫主，難道你們沒有感覺嗎？”
“香味？”曲熙然蹙着眉頭，“有聞到，還可以接受。”
見靈藥和靈南也點頭附議，靈月已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趕緊喚來正幫忙烤蛇肉的阿鄉，“死鬼，快過來！”
阿鄉，“…………”在外人面前能別叫這個名字嗎？
不過他還是硬着頭皮跑了過來，問：“什麼事？”
“你幫凌公子號個脈。”
阿鄉怔了怔，“啊？”
靈月面色嚴肅，“我懷疑凌公子中毒了。”
凌蕭蕭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他們在說自己，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們，“什麼香味，誰中毒了？”
“你——”丐幫眾人異口同聲。
“什麼？”
驚得霹靂門的人連肉也不烤了，一路小跑過來。
“不可能。”凌蕭蕭淡定自若地搖了搖紙扇，“在下不才，略通毒經。”
言下之意便是，我就是玩毒的，自己中沒中毒難道不知道嗎？
曲熙然沉思片刻，“我認為不是毒。”
阿鄉和凌蕭蕭兩人都沒察覺出異常，倒是被靈月發現不對……
他頓了頓，問霹靂門眾人：“你們都沒聞到香味嗎？花香，有些濃，像百合的味道。”
“沒有啊。”霹靂門眾人皆搖頭。
曲熙然眯起眼睛，望向面色紅潤有光澤，一身白衣沒有褶的凌蕭蕭，心中有了一個想法，“凌公子，隨你同來的這幾位小兄弟其實是你的貼身小廝吧？”
凌蕭蕭愣了愣，說：“沒錯，他們並非門中弟子。”
曲熙然理了下思路后，總結說：“這個東西不是毒，但效果應該和毒差不多，內力深厚的人可以聞到一股的香味，而你本人卻完全察覺不到。”
靈月，“那我……”
阿鄉接道：“因為你是女人。”而且還是個內力深厚的女人。“陰與陰相斥，應該是個陰寒之物。”
曲熙然摸下猜到：“蠱蟲？”
阿鄉點頭，“八/九不離十。”
給幾位霹靂門小哥嚇得不輕，圍着凌蕭蕭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好，“到底是誰這麼歹毒！”
“少主，您撐住啊！”
“少主……嗚嗚……”
“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凌蕭蕭冷若冰霜地一揮袖，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橫在阿鄉面前，“我自己什麼也沒摸出來，你試試。”
阿鄉將手附上，沉默片刻，面露尷尬，有些不知怎麼開口了。
大概猜到是什麼東西的曲熙然垂下眼帘。
凌蕭蕭挑起好看的眉頭，“有什麼不能說的？”
霹靂門的人趕緊附和：“就是，這位小哥倒是快說啊！”
阿鄉摸了摸腦袋，“倒是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咳……”
眾人急，“就是什麼啊？”
“就是長久下去，可能會嚴重腎虧。”從此那事不/舉。
眾人，“…………”
曲熙然輕聲安慰說：“沒有生命危險就好，凌兄多補補腎便是。”
凌蕭蕭，“…………”真的一點也不好。
靈月獃獃說：“到底多大仇啊。”
居然下這麼狠的蠱！不為要命，就是為了讓人不/舉！
怎麼會有這種蠱存在！
凌蕭蕭暗恨不已。
如果阿鄉說這蠱要命，他絕對不信。但他說這蠱是……那啥的，他還真是信了。
畢竟他乃是天下第一美男，對此羨慕嫉妒恨的人絕對可繞千夢山五百圈！但這群人中到底是誰能耐這麼大，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案！
而且還作案成功了。
簡直不可原諒。
霹靂門的人七嘴八舌也安慰起來，“少主，您千萬別想不開。”
“就像白幫主說的那樣，沒生命危險就好！”
“對，還可以補腎！”
“好什麼好！”凌蕭蕭怒瞪眾人，猛地甩袖，轉身就走，還不忘兇狠低吼：“趕路了，快跟上——”
曲熙然，“凌兄，你又反了。”
凌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