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咒怨(完)
御切隼人來不及奇怪佐伯夫人在家怎麼不阻止佐伯剛雄的暴|行,踮着腳把房間裏那扇正對着前院的窗子推得大開后,一齊飛快地遛出了房間。
佐伯俊雄帶着他上到閣樓,已經能聽到佐伯剛雄從一樓往上走的腳步聲,御切隼人壓着聲音問,“你媽媽呢,”
“在那裏。”佐伯俊雄同樣細聲細氣地回答,走到壁櫥前面朝他招手,“躲在這裏爸爸不會來找。”
兩個孩子小心翼翼地爬進壁櫥,只有一線光從壁櫥縫隙中間照進來,隔着薄薄的樓板能聽到佐伯剛雄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地踏過來,御切隼人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佐伯俊雄的恐懼沿着他們貼在一起的胳膊傳過來,御切隼人吞了口口水,用力抓住他的手:“別,別怕,我會,會保護你的。”
佐伯俊雄顫抖着回握了一下,樓下佐伯剛雄的腳步聲停了下來,推門,憤怒地叫喊,似乎御切隼人推開的窗戶讓他以為佐伯俊雄逃出去了,連搜索都沒有做,直接就大步離開。
聽到“蹬蹬蹬蹬”往下逐漸消失的腳步聲,御切隼人這才呼出口氣:“等下我們就出去,然後去報警,找阿龍!”他說著,輕輕推開壁櫥的門,爬到閣樓的頂窗旁,看到佐伯剛雄怒氣沖沖地穿過院子,準備出門,馬上爬回到壁櫥邊去開佐伯俊雄那邊的門:“快走!他出去找你了!我們——”御切隼人的話音被硬生生地堵在喉嚨口,臉色發白,眼睛直勾勾地跟佐伯俊雄身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腦袋對視着,終於忍不住發出驚恐的慘叫:“——啊啊啊啊——!!!!!!”
院子裏,正準備出門去找的佐伯剛雄停下腳步,慢慢地,扭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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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西西放下手裏的民俗研究報告,起身準備去倒一杯咖啡。
路過客廳的茶几時,她看到上面擺着張白紙,隨便瞥了一眼,發現是御切隼人之前說要帶給佐伯俊雄的考察報告,忍不住笑着搖搖頭:“粗心的小鬼,還說給人送作業呢。”
等待煮咖啡的過程中,程西西有點兒心不在焉,總覺得那份考察作業上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但似乎就是普通的協作報告啊,她一邊打着奶泡一邊思索。
很標準的格式,最上邊是綱要提示,中間是留空的報告內容,下邊是報告人的體會感想。因為是佐伯俊雄的作業,所以下面的姓名欄里用鉛字打印着佐伯剛雄,佐伯伽椰子,佐伯俊雄。
好像沒什麼問題。程西西丟了兩塊方糖,端起咖啡慢慢攪拌。
那三行名字在腦海中再次閃過,“佐伯剛雄”,“佐伯伽椰子”,“佐伯俊雄”……
……佐伯……伽椰子……
……伽……椰……子……
——!!!
攪拌的動作猛地頓住,銀匙在杯中激起小小的水花,幾滴咖啡濺在了雪白的杯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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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閣樓的木質樓梯一下比一下重地響起,佐伯剛雄那張陰沉的面孔從樓梯口慢慢露出來。
御切隼人和佐伯俊雄正在壁櫥前面瑟瑟發抖地靠在一起,背後就是佐伯伽椰子的屍體。
這畫面似乎讓佐伯剛雄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他的臉色變得更猙獰了,大步走過去就是狠狠一記耳光:“骯髒的雜種,被我教訓了也非要跟你這放|盪的母親呆在一起是吧!”
佐伯俊雄被扇得向後仰倒,腦袋磕到了壁櫥邊緣,發出沉悶的“砰”一聲,把御切隼人嚇得一個哆嗦。
眼看佐伯剛雄怒氣未消,拳頭又舉了起來,御切隼人一咬牙,閉着眼睛埋頭“啊啊”大叫地衝過去,像炮彈一樣撞上佐伯剛雄,把男人給撞得趔趄了幾步:“俊雄快跑!”
佐伯剛雄大怒,伸手去推御切隼人,但這孩子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緊緊箍住男人的腰,還不斷踢蹬着,拚命阻撓男人的行動,佐伯剛雄一時間竟然沒法把他從身上扯下,更是火冒三丈,用手緊緊掐住御切隼人的脖子:“你找死!”
御切隼人被掐得直翻白眼,鬆開佐伯剛雄的腰,用力去掰掐在喉嚨上的手,臉色也開始泛青。
“爸爸不要!”佐伯俊雄搖搖晃晃衝過來幫忙,但兩個受傷幼童的力氣怎麼敵得過兩眼泛紅的佐伯剛雄,俊雄情急之下竟然狠狠咬了佐伯剛雄的手臂一口!
佐伯剛雄痛呼着鬆開手,摔到地上的御切隼人捂着喉嚨不斷咳嗽,佐伯俊雄似乎被自己反抗的舉動嚇呆了,拚命搖着頭:“對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只是,我只是太急了!對不起爸爸,請原諒我……”他的話還沒說完,小小的身軀就飛了起來,重重砸在牆角。
佐伯剛雄踹了這一腳還沒完,走過去抓住俊雄的頭髮將他拖起來又用力朝壁櫥上砸,嘴裏還罵罵咧咧:“賤|人生的孩子果然也是賤|人……”他正要砸第二下,小腿卻被抱住了。小小的孩童臉上還殘留着缺氧的紫脹,一邊咳嗽着一邊緊緊箍住男人的腿:“你,你……咳咳……你會打死他的……”
佐伯剛雄陰狠地說:“這個小雜種早就該死了!還有你,”他惡狠狠地瞪着一再阻撓他的御切隼人:“我本來不想殺了你的,但是你為什麼要偷溜進來?這是你自己不好!你自己找死!”
御切隼人驚駭地看着他那雙血紅的眼睛:“你瘋了!我,我……咳咳……阿龍知道我到你家來的,如,咳咳……如果你殺了我,你也跑不了!”
“對了,還有海老原龍之介!”佐伯剛雄滿是仇恨地說:“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怎麼會落到這地步!絕不能饒了他!”
這個男人已經徹底瘋了,御切隼人意識到,他扯起嗓子:“救——”佐伯剛雄猛一踢腿,將他甩在空中翻滾了幾下。孩子的身體砸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沉重的“砰”聲,御切隼人抽搐了一下,腦袋軟軟下垂,失去了意識。
佐伯剛雄獰笑一聲,把閣樓上那個廢棄不用很久的觀賞魚箱打開,裏面還有大半缸漂滿綠藻污垢的水。他彎腰提起滿臉鮮血的佐伯俊雄,一步一步朝魚箱那邊走去。
在他身後,壁櫥中伽椰子的屍體,微微動彈了一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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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西西把油門踩到最大,汽車以一種只有在賽道上才能開出的速度在城市中穿梭。
坐在副駕座上,這輛被她搶了的車子主人,正驚恐地抓着車頂上的安全握手,尖着嗓子叫:“慢點,你慢點——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車子後方,幾輛鳴着警笛的警車緊緊追隨。
程西西用力踏下剎車,輪胎髮出刺耳的“吱——”聲,在兩車道的路上打了個轉,停在一幢民居門口,沒等停穩,她就跳下了車。
“喂!喂!”車子主人吃驚地從副駕座那邊的車窗探出頭來:“你這就走了?等,等一下啊!至少也幫我跟後面的警察解釋一下超速的那個不是我啊!喂!喂!”當看到這個“劫持”了他汽車的“劫匪”在那幢民居的圍牆上輕輕一按就翻了過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翻過圍牆后,程西西瞬間感到周圍的溫度降了下來,一種陰寒的感覺環繞四周,她倒抽一口氣,加快速度衝進去。
愈來愈重的寒意從樓梯口涌下來,程西西抓住樓梯扶手幾個翻身直接攀到三樓,撞進視野的赫然是鋪天蓋地的頭髮,像是擁有自我意識的長發在空中翻騰伸展,被吊在半空的中年男人手、腳全都以詭異的姿勢扭曲着,猶如一具被折斷四肢的提線木偶,發出痛苦的哀嚎。
程西西顧不得對這情景表示驚駭,甚至顧不得把目光朝地板上那個以詭異的姿態四肢着地,仰着頭用沒有眼白的眼睛盯着她的“女屍”看上一眼,而是飛快地掃視着這間閣樓,當看到縮成一團坐在地板上的佐伯俊雄,以及被他護在身後,似乎昏迷過去的御切隼人,她這才鬆了口氣,快步搶過去檢視兩個孩子的受傷情況。
“……”被無視了的“女屍”扭曲着四肢,以匍匐在地的詭異姿態朝這邊爬了幾步。
兩個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體表出血,而看俊雄的情況,他很有可能內臟破裂。
“我要送他們去醫院,佐——伽椰子小姐。”程西西做完基礎檢查,冷靜地說,並將外套結成一個簡易的背篼,把御切隼人裝了進去,然後伸手抱起佐伯俊雄。
原本停在原處的伽椰子馬上擺動着四肢,“咔咔咔咔”地爬了過來,那些詭異的長發也舞動着將通往樓梯的路攔得密不透風。
“……我無意阻撓你復仇,伽椰子小姐。”程西西試圖跟她講道理:“但現在這兩個孩子需要治療,請你讓我離開。”
“放……放下俊雄……把他給我!”出乎程西西預料,一把乾澀卻飄忽的嗓音在房間中幽幽響起,原本獃獃趴在她肩上的佐伯俊雄大叫着“媽媽”要撲下去,這似乎讓伽椰子更激動了,那飛舞着的黑髮唰一下全部卷了過來,把佐伯俊雄奪走並包裹起來。
就在這瞬間,佐伯俊雄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叫着“媽媽”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細弱。
“你想帶走你的孩子嗎,伽椰子小姐!”程西西臉色大變。
“沒……沒錯……只有我才能……才能保護他!只要帶……帶走他,就沒人能再……再傷害到他了!”
程西西想起她曾看到過的《咒怨》海報上,幼小的孩童怨靈臉上那雙漆黑陰沉的眼睛,竭力讓語氣顯得平緩真誠:“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伽椰子小姐……但你不能帶走他。”
她話音未落,那些本已平靜下來的黑髮又開始瘋狂飛舞,程西西加快語速:“你不能帶走俊雄,因為他還小!他還有未來!如果你現在把他帶走……”
“如果你現在把他帶走,俊雄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不是想保護他的嗎?不是為了不讓他受傷害,才寧可用這種方式,也要勇敢地反抗你的丈夫嗎?”
“你也希望俊雄能健康地長大,能在陽光底下歡笑的吧?”
“真的要讓俊雄也變成——變成和你一樣的存在嗎?”
眼看着黑髮逐漸垂落下去,程西西慢慢彎下腰,慢慢跪到地上,慢慢向前伸出手:“我向你保證,我會照顧他,保護他,撫養他長大成人——我發誓。”她筆直地注視着那雙毫無眼白的眼睛,坦坦蕩蕩,充滿真誠,沒有一絲迴避:“請你相信我。請把俊雄交給我。”
彷彿是對視一般,伽椰子那雙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在那裏很久,然後她手腳齊動,向後爬去,黑髮將包裹起來的佐伯俊雄輕柔地放進程西西伸出的手裏,原本阻攔着去路的頭髮也都退開了。
程西西抱着佐伯俊雄站起,才感覺到後背冷汗淋漓。
趴在懷裏的佐伯俊雄小臉蒼白,十分虛弱,有氣無力地喊着:“媽媽……”
吊在半空中的佐伯剛雄被黑髮舉到了那隻觀賞魚箱上方,程西西抬手捂住佐伯俊雄的眼睛:“別看。”她頭也不回地走下樓梯。
院子外邊,追逐超速車輛的警車終於鳴着警笛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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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妻虐子”案轟動日本。
不知道什麼原因,佐伯剛雄並沒有死,警察趕上去將他從魚箱中撈出來時,他還殘留着呼吸,而在之後的審訊中,他一直嚷嚷的“伽椰子,是伽椰子!是她從地獄裏爬回來了!”的言詞,令負責鑒定的醫師作出了精神疾病的判斷,因而即便檢察官據理力爭,法官也依舊判決佐伯剛雄終身監|禁,並在有安全保護的精神病治療機構內服刑。
判決作出的第二天,在轉入精神病院之前,程西西得到了探視佐伯剛雄的機會。
她沒有帶上俊雄,獨自前往。因為是有嚴重暴力傾向的精神病犯,佐伯剛雄被帶進探視間時身上穿着束縛衣,腳上掛着沉重的腳鏈,法警還特地詢問了是否要他們留下來。
程西西謝絕了法警的好意,等他們離開房間並關上門后,她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擺在桌上推了過去:“我和你沒有什麼想說的,佐伯先生。但這樣對伽椰子小姐來說太不公平了。你必須知道你究竟幹了什麼。”
那份報告是親子鑒定,鑒定結果為佐伯剛雄與佐伯俊雄屬於父子關係的可能性為99.9%。
原本一直對她保持着無視態度的佐伯剛雄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你撒謊!這不可能!”極度的憤怒和恐懼令他目眥欲裂,發出野獸般的嗬嗬低吼,原本守在門口的法警馬上衝進來,按住佐伯剛雄的後腦勺把他壓在桌子上,但他仍拚命地轉過臉,血紅的目光緊盯着對面的年輕男人:“你撒謊!這不是真的!”
程西西冷笑了一聲,收起那張報告:“萬分之三的幾率!佐伯先生!”她冷漠地看着男人被壓在桌面上,驚慌失措的面容:“你原本應該是個多麼幸運,又多麼幸福的男人啊。”留下這句似嘆似憐的話,程西西向兩位法警點點頭,轉身離開。
“——不——!!!!!!!!!!!”身後的探視間裏傳出長長的悲號。
次日,“殺妻虐子”案兇手自縊於囚室的新聞,登上了社會版的頭條。
程西西把看過的報紙折起來丟進紙簍,轉頭對兩個剛出院不久的孩子微笑:“我們出國去玩一段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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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了紛擾不息的記者,議論不休的鄰居,以及同情探究的目光,佐伯俊雄慢慢振作了起來,而本就沒心沒肺的御切隼人更是很快就從那樁事件的陰影中脫離。
就這樣一路打工、賣藝地逛了大半個歐洲,拜託認識的博物館館長辦來的簽證也快到期,三人終於踏上回日本的旅程。
程西西已經在其他城市找好了房子,但在離開前,他們先去拜祭了伽椰子的墓,然後又去了已經廢棄的佐伯家。
只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這幢民居就充滿了荒蕪之意,甚至包括附近的住宅也被空置,門前大多貼着“待售”的牌子以及電話號碼,整條街道上空無一人。
“想進去看看嗎?”程西西蹲下|身問佐伯俊雄:“不管怎樣,是俊雄曾經和媽媽一起快樂的生活着的地方,進去好好告個別吧。我們也要收拾一些重要的寶物帶走哦,那些俊雄的照片,獎牌,媽媽給你做的禮物……別怕,我會陪着你的。”
“我啊,還有我啊!”御切隼人不甘落後地叫。
“對,還有這個臭小子。”程西西失笑:“我們都會陪着你的。”
“嗯。”佐伯俊雄抓緊了她的手臂,用力點點頭。
御切隼人快步跑上前去:“放心吧,我走在你前面哦!老大會保護小弟的!”他一邊揮着手臂強調自己的“老大”地位,一邊去推那扇掛着“佐伯宅”名牌的木門。
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大門的瞬間,這個滿頭天然卷的熊孩子,在程西西和佐伯俊雄的面前消失了。
“!”程西西猛地站起身:“他回去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去推門。
但在碰到木門之前,程西西把手收了回來。她站在原地對着木門看了幾秒,轉身走回到佐伯俊雄跟前:“啊,真是糟糕。隼人回到他的爸爸媽媽身邊去了,那麼龍之介哥哥身邊可只剩下俊雄了啊。你不會也不管我了吧?”
佐伯俊雄仰起小臉看着她,慢慢搖搖頭,拉住了她的手:“俊雄陪你。”
“真是好孩子!”程西西握住他的手:“今天我們就先回去吧。以後有機會了,我們再來收拾東西哦。那麼現在有個好消息,隼人不在了,他的零食就全都歸你了……”
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在這條空蕩蕩的街上慢慢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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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後,東京某個社區棒球場外,一群正在打棒球的小學生休息時湊在一塊嘀嘀咕咕:“你看,那邊那個人,他好像一直在看你啊!”
“對啊對啊,從我們打球開始他好像就在了耶,隼人,他盯你盯了一個多小時哦!”
“會不會是變態來的?好可怕哦!”
“哼,看我的!”被叫作“隼人”的天然卷小鬼背着球棒啪啪啪啪跑過去,在那個俊秀的青年面前站定:“喂,大叔!你一直盯着我做什麼?是想幹什麼變態的事情嗎?”
“大叔?”青年“噗嗤”一下樂起來,不顧天然卷的抗議,壓着他的腦袋摸了半天,才鬆開手,表情誠懇地注視着他:“沒什麼,我只是來找一個人的。一個了不起的英雄。我想向他好好表示謝意。”
被“大人”這樣認真正經地對待,天然卷有些不知所措:“什麼啊?”
“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青年彎下腰緊緊擁抱了天然卷一下:“謝謝你,隼人。”他鬆開手,沒再多說什麼,轉身直接走了。
走出一段距離,青年兜里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有點無奈的悅耳男音:“我說俊雄,你好歹也管管你母親啊……能不能別再讓伽椰子小姐把廚房的壁櫥當作卧室了……她剛才把來做客的鳩山先生直接嚇暈了啊。”
“嗨~嗨~我知道了,會跟媽媽好好說的,放心吧。”青年笑着回答。
身後的棒球場裏,遠遠圍觀的孩子們見到青年走遠,全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天然卷撓撓腦袋:“不知道啊,是個怪人來的……不管了。”他甩甩頭,把球棒一舉,喊道:“走啦,老媽今天做了紅豆糕,大家到我家去吃吧!”
“噢耶!”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2014快樂!
謝謝IRIS、Lulu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