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40
“那是普魯士王國的公主,皇后陛下。”一個殷勤的小侍女說道。
普魯士王國的公主?
頌儀知道這個。
據說,弗蘭茨對她神魂顛倒。
神魂顛倒這個詞是頌儀從阿德爾貢黛那裏聽說的。
阿德爾貢黛跟她說這個事情的目的很明顯,頌儀不愚蠢,可是,弗蘭茨曾經對這位普魯士王國公主表示過好感,而且,蘇菲曾經寫信要求過讓人家退婚聯姻的事情可不是假的。
盧多微卡在頌儀準備結婚的時候告訴過她這個。
可是,頌儀微笑了起來,她不愚蠢還真不代表不介意。
也許女人就是這麼奇怪。
當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曾經心動過的女子就在你面前,那一場名為女人的戰爭就不得不展開了。
頌儀打量着這位普魯士王國的公主,有些驚訝的發現對方可並不是美若天仙的,不要說海倫的大方高貴,或者梅特涅的美艷,就連阿德爾貢黛的嬌俏也沒有。
普魯士國王的公主是個高個子的女人,她體態並不豐腴,膚色十分健康,就像蜜蠟一樣,她的眼窩很深,唇色飽滿,臉上帶着笑容,她看起來比起一個高貴的公主更像是一個自由人,一頭又長又卷的黑髮,在她身上沒什麼女孩子的柔媚之態,反而是生機勃勃的。
公主本應該成親了,可由於政治上的原因,那婚事泡湯了。
有人猜測,普魯士國王這次把自己的女兒帶來是不安好心,但也有人猜測,那不過是碰巧,畢竟普魯士的王后同蘇菲是姐妹。
那位與眾不同的公主機警的注意到了自己正被打量,她瞧見的是一個有着栗色長發的女孩兒,高挑纖細,肌膚白嫩像是飽滿的櫻桃。
公主嘴唇微啟,露出一個笑容,她舉杯真誠的祝賀了起來。
頌儀突然就笑了起來。
好吧,她想她喜歡這位公主。
弗蘭茨並不知曉這兩個女人之間的互動。
在這場舞會中,他瞧見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
在人群中,金髮淡得接近銀色,就像是一縷風一般,融洽的隱匿在人群里,可是,弗蘭茨知道,那可不是什麼微風,龍捲風也說不定。
那人也向他舉杯致意,悠閑地好像這是屬於他的舞會。
弗蘭茨喝掉了自己的香檳酒。
眼神沉了沉。
香檳美酒,觥籌交錯,光影朦朧。
藍色多瑙河的音樂蜿蜒流淌。
大大的裙擺像是盛開的花。
屬於皇帝和皇后的舞會。
“我的肩膀幾乎僵硬了。”頌儀微笑着抱怨,嘴唇小幅度的動着。現在這幾乎成為了一個技能。
她早就被警告,今天就算是累斷了胳膊她也得保持微笑。
“如果你會肌肉僵硬,那麼孩子,你就保持微笑的樣子僵硬掉。”盧多微卡殘忍地說,大頌儀也知道她是對的。
蘇菲對她的表現應該沒什麼太大的不滿,如果她沒觀察錯的話吧。
在接受別的貴婦人的吻手禮后,她有些不自然,但弗蘭茨幫了他。
這太好了,她嫁的男人不是那種只要她答應結婚,就把新娘丟在一邊的人。
“那就看着我。”
“你又不是麻醉劑,陛下。”頌儀繼續微笑,腳下幾乎是僵硬的被弗蘭茨帶着走,高跟鞋讓她的腳掌有些腫脹了。
“我以為我會是。”弗蘭茨微笑。
其實誠實地來說,跳這種舞,男性是更為累人的,因為他們得不停的把雙肩打開,雙手保持着優雅的姿勢撐着,腰板要挺直起來,還得留意別踩到女人的腳。
“波比怎麼樣?”弗蘭茨換了個話題。
“它掉毛了,你知道,因為是夏季,但我想它有點遲鈍,也許搞不清夏天和秋天的分別,母親忘記帶它喜歡的小餅乾,它有些鬧脾氣。”頌儀絮絮叨叨的,然後不得不承認,她也許把那隻小藍金剛寵壞了。
“這沒關係,茜茜。”弗蘭茨安慰她。
“也對,它只是只鸚鵡,被寵壞也不會造成什麼麻煩不是嗎?”
頌儀眨了眨眼睛,她覺得小波比就像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她自然得寵愛這個小傢伙,而等她跟弗蘭茨真的有了一個孩子后,作為皇室的孩子,他們可不能被允許溺愛。
而被頌儀還有弗蘭茨談論的小波比,此刻已經悠悠然的逃離了它的小房子,再次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遊盪。
不久之後,它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好地方。
它愜意的拉了一泡粑粑,然後在絲綢質地的枕頭上安穩的停留下來,很快的昏昏欲睡。
宴會結束后,他們道別。
“好像我們不是即將結婚的新人,而是彬彬有禮的室友一樣。”
頌儀貼近了弗蘭茨低聲說,現在她們終於能夠有一個安靜的時間了,但旁邊卻又站滿了人,那是屬於頌儀的女官侍女們,還有皇帝的侍從,沃爾特上校今天穿了一件鮮艷的制服,看上去也頗為英俊,只是嚴肅得嚇人。
“我很期待明天,第一次如此期待面對全世界的人。”弗蘭茨也貼近了她的耳畔,這有些不合禮了,但如果皇帝想這麼做,大家多少會寬容一點的。
頌儀聽了,略微抬頭,迫切地想要看清楚弗蘭茨此刻的表情,但年輕的皇帝已經帶着低低的笑意離開了,唇瓣擦過她的面頰,輕輕地落下一個溫柔地吻。
“晚安,我的小姑娘。”
侍女們若不是訓練良好,此刻怕是會忍不住雙手捂面,通紅耳赤的。
而她們的皇后陛下也沒什麼不一樣。
第二天是真正的大婚典禮。
婚禮在傍晚七點,奧古斯丁大教堂燈火輝煌。
這次沒有百姓們在場了,貴族們穿着最華貴的禮服,迎接這場盛大的婚禮。
按照天主教的傳統,頌儀會跟弗蘭茨在這裏結婚,就像是,在天國註冊了他們的婚姻一樣。
蘇菲把這場婚禮弄得十分盛大。
這當然不只是因為那是她兒子的婚事,而是,在政治上,奧地利得藉由這一次向所有人宣示自己的財力和實力,這能避免很多戰爭,以及,宣揚國威。
鋪展和奢華當然不是好的,但有時候也是極其有必要的,那可以有很多好處,比如那些依靠皇帝大婚賺的滿盆缽的維也納居民,靠出租房子還有販賣食物等,但是,頌儀想,等婚禮結束后,她也必須跟弗蘭茨談談,關於他們真的不是整個歐洲市場最富裕的國家。
從這方面看來,不管是皇帝夫婦還是貧民,結婚之後總是免不了要談論這些的。
婚禮結束后,頌儀被自己的侍女還有女關門簇擁去了盥洗室,她要把這繁複的禮服脫下來,洗個澡,打理她的厚重的長發。
過長的頭髮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了,頌儀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剪短一些,她可不希望自己過早的就得頸部疾病。
從十一點后,屬於皇帝和皇后的新婚生活就正式開始了。
在這一個月裏,皇帝和皇後會住在一間卧室,直到一個月後,皇帝會回到自己的寢殿。
但侍女給頌儀打理好頭髮,準備給她塗抹更多的玫瑰精油時,她拒絕了。
“它們讓我感覺不舒服。”
“但是皇后陛下,這是規矩,等會兒陛下會喜歡的。”年輕地侍女說,一旁被蘇菲派來的,維也納的高貴的公爵夫人也微微擰眉說。
“今晚是您們的新婚之夜,玫瑰精油有很好的催情作用,可以讓您更好更快的懷上陛下的子嗣。”
頌儀噎了一下,她像是突然之間覺得結婚也許不是個好主意。
好吧,她知道這個,無論是盧多微卡還是蘇菲都派人來專門講過這個,可是,要真的發生的時候,她就有些慌亂了。
那玫瑰精油實在令人難受,頌儀強烈的抗拒這個,最後,她們只能給她的胳膊還有小腿象徵性地抹了點。
“皇后陛下,從今往後您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適應。”公爵夫人說,她長得還真是嚴肅,就像是一個教養老嫲嫲一樣。
如果蘇菲是一個強勢的女人,那這個公爵夫人就是刻板的典型了。
頌儀可以預見之後的日子,她在心裏嘆了口氣,那真的不會輕鬆,所以,當皇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穿着白色睡袍的茜茜正端坐在梳妝枱那兒,有些出神的打理自己栗色的長發。
香波的味道十分迷人。
弗蘭茨弄出了點響聲,在頌儀注意到他的時候,從後面彎腰親吻了對方的嘴唇。
“你來了啊!”頌儀說,然後有些不好意思。
她注意到自己正穿着睡袍,弗蘭茨只穿着絲綢睡衣。
他的頭髮沒有用髮膠固定,洗頭后吹乾了,現在呈現出一種蓬鬆的樣子,它們蓋過了眉毛,只餘下一雙藍色的眼睛,笑意深深。
“你,你餓了嗎?”她乾巴巴地問道,試圖找點話語,讓她自己別那麼過分在意他們都穿着睡衣的這個事實。
“我不餓。”
弗蘭茨的話使得她噎了一下。
她左顧右盼就是不瞧他,然後又憋出了一句:
“那,那你渴了嗎?”
說完不等對方回答,她就像一尾靈活的魚兒一樣掙脫出去,手指有些顫抖的給對方倒水。
手背被按住了,然後她感覺到弗蘭茨的手從後面環過來,抱着她。
“肌肉很僵硬,跳舞,緊張,還有,也許,怕我。”弗蘭茨平靜地分析。
頌儀覺得有些窘迫,但又無法反駁,最後她說:“好吧,一點點,弗蘭茨。”
“我能理解。”
弗蘭茨鬆開手,讓頌儀看向他。
他先是摸了摸頌儀的頭髮,然後衝著她微笑,安撫她。
“這沒什麼好怕的,我今晚什麼都不會做。”
“哦。”
頌儀臉紅紅地應道,她又低着頭。
好吧,這的確有些難,新婚之夜什麼的,她必須承認,她還未做好準備。
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在新婚之夜,她必須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她的丈夫,這實在是,令人有些惶恐。
她正逕自思考的時候,弗蘭茨突然一伸手就把她抱了起來。
頌儀小小地叫了一聲,雙手環住對方。
她現在離地面可有點距離,然後她看向始作俑者,後者正在微笑,藍眼睛明亮的就像是這房間裏的星星,還是只屬於她的。
“放我下來。”她乾巴巴地說。並且發誓,人生這輩子所有的窘迫估計都交代在這裏了。
弗蘭茨沒答應她這個要求,他雙手肌肉強健,隔着絲綢的衣服,緊貼着肌膚的時候,還有些溫暖。
儘管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但不論是從他雙手的動作還是眼神來看,就好像,他懷裏抱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獨一無二的珍寶一樣,必須小心翼翼,妥帖安放。
華貴的四柱大床厚實又溫暖。
頌儀的後背陷入到床鋪裏面,頭髮散亂着,蓬蓬鬆鬆的,讓她看上去像是一隻小鳥一樣弱小。
弗蘭茨沒有說話,他壓低了自己的身子,里他的妻子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並且還在繼續接近,直到無法再前進。
他用自己的鼻子碰觸了對方,呼吸在對方的臉頰上,問問熱熱的,還帶着點朗姆酒的香氣。
這是無可避免的。
玫瑰馥郁的芳香,酒精的醉人。
頌儀猛地閉上眼睛,然後是一陣低低的笑聲傳來。
酥酥麻麻的吻落在了她的臉上,然後是性感的聲音,誘哄着她張開眼睛。
等她張開眼睛,是弗蘭茨近在咫尺的容顏。
那有點奇怪。
她明明很熟悉這個人的樣子,但現在,卻又有點陌生。
不管是眉峰,鼻子,還是嘴巴,都是既熟悉又陌生。
“弗蘭茨?”她試探性地喊道。
“恩,我在。”弗蘭茨低聲回應,右手抓着她的手,然後,侵入性的同她十指交扣。
頌儀看着對方明亮的藍眼睛,然後回握了對方,像是在夢裏一樣,柔柔地呢喃着:
“我想,我是真的很愛你,弗蘭茨,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