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92.第 92 章

告狀這種事,就是先下為強、後下手遭殃。尤其是兩強相爭,那定是必有一傷,還可能是兩敗俱傷,特別是告狀事由不夠強硬、告狀情由不可告人的情況下,更需要以迅雷之速,才可完勝。

“你說你,多大的人啊,還和小孩子制氣,說你們是堂兄弟的關係,可真按着年齡算,你都可以當他爹了。”

小傢伙江明煜從今天開始,正式開始了早朝聽政,說是太傅提的建議,長樂卻覺得肯定跑不了他家男人背後一手。

雖說皇太子聽政是早晚的事,可想想江明煜那瘦弱的小身板,又自小多災多難的,長樂就有些心疼。

“你可別亂說,我哪有那個福份,人家是皇太子,”他要是有這種兒子,不是前世作孽咩?

李榮享一點兒愧疚感都沒有,反正那熊孩子早晚要走這一步,還不如早點走些,離他們夫妻遠點。

這以後,每天早上,他們就清靜了。

李榮享位於隱王位,卻是暗中的王位,不用上早朝,這早上的時間,沒有熊孩子的打擾,簡直是美得不要不要的,翻滾吧床單。

可惜啊,這世間大多是遂人心愿的事少,違人心愿的事多,李榮享以為自己成功送走了熊孩子江明煜,卻忽略了之前江明煜說告他狀的事。

其實吧,也不算忽略了,而是根本沒把這件事當回來。

告他的狀?告他什麼狀?去哪裏告?就是告到當今贏帝那裏,他也不怕啊。

可令他萬沒想到的是小傢伙沒告到贏帝那裏,而是告去了他們共同的姑姑蕭華長公主那裏。

江明煜若是告別人的狀,蕭華長公主指定不理的,說心裏話,她也不怎麼喜歡這個總纏着她寶貝女兒不放、把她女兒當嬤嬤的侄子的,但若是與她更不喜歡的上門女婿相比,她侄子告的狀,她還是挺入耳的。

所以,自打江明煜開始上早朝後,李榮享發現一件不大對頭的事,他的丈母娘最近總來光顧他家了。

長樂的千金宮與她母親蕭華長公主的公主府,離得並不遠,兩條街而已,別說坐轎子、乘馬車,就是溜達着走,有個一刻鐘也就到了。

以前,因着蕭華長公主對李榮享並不喜,哪怕被逼娶了李榮享這個上門女婿,她女兒這裏,她也不怎麼上門的,都是她女兒隔着幾日裏,去她那裏請安的。

江明煜一狀告到她那裏后,她不但來長樂這裏來得頻繁了,還每日裏都叫着長樂去她那裏坐坐,往往是李榮享和長樂這裏剛剛起了床,那邊就有蕭華長公主或是上門或是傳口信來。

幾次三番后,李榮享覺得他快要抓狂了,委屈得不是一點半點的,他又不敢在蕭華長公主面前反抗——他與江明煜氣場雖不和,卻有一點相通,對蕭華長公主這個親姑姑,都有陰影。

不行,他得和周灼好好談談,這得多大的心啊,別光顧着念經了,好好管管你老婆吧。

李榮享順便套出來江明煜那個熊孩子,在蕭華長公主那裏告他狀的事,告狀的理由幾乎要讓他去撞牆了。

“江明煜那熊玩意,竟然在姑姑面前說我從傍晚就纏着你,直到天大亮還不起來,累得你從床上爬都爬不起來,吃早飯都沒有力氣……”

這狀告得他,完全沒有翻身之力。

他和長樂是恩愛夫妻,纏綿一些也是有的,難道他還會不顧忌着自己媳婦的身體嗎?他又不是色中餓鬼,他至於的嗎?

“這話是煜兒說的?”長樂的臉,羞紅得幾欲滴出血來了。

“周灼說得,還能有假啊?”周灼的人品就和大印贏帝擺在龍岸上的玉璽似的,再也沒誰比得過了。

當然,周灼哪會說得這麼直接,只是暗示着李榮享不要太着急,縱/欲過度什麼的,要不得。女子的身體當以珍惜為主,長樂又是那麼嬌弱,不好夜夜不眠、狼吞虎咽的,惹得人家娘親恨不得把女兒接回來,就不好收拾了。

長樂,“……”

這孩子是該管一管了,李榮享背後做手腳送他去早朝,如今瞧着,似乎沒錯。

“娘那裏,我去解釋,你不用擔心,”長樂覺得之前錯怪了李榮享,說話更加溫柔,“這些年,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的。”說完,又把俏顏湊過去,輕輕印了一個吻在李榮享的側臉上。

長樂這一下子,李榮享所有委屈和不忿全部消失,他回頭去看,就見着長樂微微垂下了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拉出薄薄的一層暗影,翹起的唇角彎出臉頰兩個笑渦,如一朵盛開在夜晚的曇花,有着不勝夜風的嬌柔,似乎千百年前,就如今晚這般盛開,只為等着他。

不用說,色中餓鬼就色中餓鬼吧,床單,繼續翻滾吧。

李榮享原以為和周灼透了話后,怎麼也會隔幾天才能看到丈母娘的影子呢,哪成想啊,第二天一早,他和長樂就被丈母娘大人堵了被窩。

這可不比被江明煜堵被窩,由着他任意扔枕頭、發泄不爽,對着丈母娘大人,對的時候都未必是對,何況還有錯呢。

這個不是親娘勝似親娘的娘,往往需要拿出對付親娘一百倍的精力才行的。

這回,都不用長樂催,李榮享主動就往長樂身上糊衣服,等着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忙乎好,蕭華長公主已經深鎖娥眉,站在他們卧室門口了。

李榮享深深覺出不對勁來。

前幾次,蕭華長公主確實也來打擾他們,但絕對不會這麼早來的,更不會站到他們卧室門口來。

蕭華長公主不比江明煜那個熊孩子,怎麼也會自持身份不是?今早這是……受什麼刺激了?做事都不附常理了。

“姑姑!”

可憐李榮享三十好幾的人了,每次見到蕭華長公主還都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沒有半分詩經經主的霸氣沉穩來。

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卻也不敢叫人家‘娘’,好在‘娘’這個字眼不好叫,他還可以叫‘姑姑’。

‘姑姑’這個稱呼,對他也好些——叫出來,壓力不那麼大啊。

“本宮找長樂有事,你離着遠點。”

說完,也不看李榮享什麼表情,拉着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長樂大步進了他們之前剛出來的卧室,等着李榮享試圖一起跟進去,‘砰’的一聲大力關門,差點震斷他的鼻子。

李榮享摸着鼻子,站在門口,望着那扇關得嚴嚴實實的門,只覺得生無可戀。

兩旁等着侍候的婢女們,努力地把頭低得更低,幾乎要壓到腳面上了,才能強忍住不讓她們姑爺發現她們,忍笑忍到扭曲的表情。

被關門外,李榮享也不能走啊,他在廊下,就地找了一個台階,撩開衣衫,席地而坐。

那邊,連忙有婢女送來坐墊,卻被他擺手拒絕了。

怎麼就不能好好地恩恩愛愛了呢,心好累啊,他這輩子壞事是沒少做,也不用全報應在他和長樂夫妻生活上啊,比如報應報應在他那對早死的父母身上、他主子身上、他下任主子身上,這不都行嗎……

難道是老天爺沒有感應到他的孝心誠心,不行,他一會兒還得去找趟周灼,和周灼學學怎麼念經,至少也得讓佛祖知道知道他的心意吧。

李榮享這裏胡思亂想、忐忑不安之時,卧室裏面,長樂正和蕭華長公主解釋,替他說著好話。

“娘,李榮享沒有欺負我,他對我好着呢,你別聽煜兒胡說,他一個小孩子可懂得什麼,他是因着李榮享扔了他枕頭,才去找你告狀,想着出口氣的。”

蕭華長公主只聽,並不說話,一雙凌利的鳳眼,此時顯得有些浮移不定,眼白的地方還掛着幾根極細的血絲,看着就有幾分憔悴,好似一夜沒睡。

長樂瞧着不對,自己這點事,估計着她就是不解釋,她娘也能知道,之所以來折騰,也是生活過得太平淡,又瞧着李榮享確實不爽,她娘還記着當年那事的仇,藉著江明煜告的狀做引子罷了。

長樂擔心地問道:“娘,你怎麼了?”

“我……”蕭華長公主欲言又止,這就更不合常情了,長樂也跟着緊張起來,“娘,是碰到什麼難事了嗎?誰為難你了?”

長樂問完后,不用蕭華長公主回答,她自己就推翻了自己,誰敢為難她娘,這舉國上下,也沒有人有那個膽子啊。

那是……和周灼感情發生問題了?應該也不會啊,周灼那脾氣,她還是信得過的。

就算她娘無情、冷酷、無理取鬧,周灼也不會跟着無情、冷酷、無理取鬧的啊,一個巴掌哪能拍得響,這比第一個還不可能發生。

“娘,你說話啊,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咱們有什麼事解決不了?”

長樂雙手緊緊拉到蕭華長公主的手上,握住得是一片冰冷,蕭華長公主的手,竟然冷得嚇人。

長樂的眼淚都要急出來了,蕭華長公主才嚅嚅地開口,“為娘當年下嫁你父的時候,沒想過有你,太醫之前說過,宮變的時候,我中過劇毒,此生難有身孕,可是,誰知道……這話不準成,三年不到,我就有了你……很長時間,我都慢待了你,不是我不愛你,而是……”

當時真不是意外之喜,驚得她如被雷劈,好久才緩過神來,差點把那名斷定她不能有孕的太醫給活剮了。

“我知道,娘,我都說過我不怨你的,我也愛你,沒有您,哪裏有我啊!”

經了兩世,長樂如何不懂蕭華長公主有她這個沒期待過的孩子時,那種複雜的心情。

蕭華長公主抽出了被長樂握着的手,摸了摸長樂清麗的臉龐,“嗯,你是好孩子!”

怎麼會忽然說這個,長樂深思着,想不明白,卻隱隱有一種不明的預感襲上心來。

“當年斷我生不了的那個太醫,死好幾年了,現在想想,我當年饒恕他,就是個錯誤,我正打算派人去他墳上,把他挖出來挫骨揚灰。”

後面四個字,蕭華長公主恨得咬牙切齒,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娘,你……你不會是……不會是又……又有了吧?”

難為長樂緩了幾口氣,才把底氣填平,結結巴巴地問出這一句來。

蕭華長公主立刻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在了床上,什麼長公主的驕傲,什麼堵門時的霸氣,什麼坐床上時的憂鬱,統統一掃而光,只有無盡的懊惱,漫延全身。

她娘這副態勢,長樂哪能看不明白,一陣子大驚大喜過後,長樂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娘這半輩子走來,不同一般女人的思想,與家與情,都出奇不易,就看她和李榮享大婚這些年,都還未有孩子,她娘卻一點不催,就能得出來:她娘,絕不是外面那些個一般人家的娘親。

周灼更是,還怕她想不開呢,常與她勸慰:有孩子未必是好事,沒孩子未必不是福氣,一切順其自然,強求不得。

這麼一對夫妻,竟在知天命的年紀里,得佛祖厚愛,有了孩子,也真是陰差陽錯了。

“娘,這是好事啊,你有什麼可氣的?”在四十開的年齡上,又有身孕,這簡直是上天的恩賜了,“周叔叔知道嗎?”

“還沒敢告訴他,怕他受驚過度,再逃回山裡去。”

周灼她了解,知道自己有孕,驚絕對大於喜的,這都什麼年紀了啊……

“怎麼會?娘,你是不是怕了啊?沒事的,老蚌生珠這事,哪個朝代都有,前朝的恩藍大長公主四十五高齡的時候,還不是得一子嗎?”

知道是喜事,長樂寬尉起她娘來,輕鬆許多了。

“我哪裏會帶孩子啊?”蕭華長公主頭疼地揉腦袋,“萬一是個不得消挺的,我這晚年有得鬧了。”孩子生好了是長樂這樣的,生不好那就是歐子嘉那般的。

“鬧點好啊,娘,你別擔心,我幫你帶,我喜歡帶孩子啊!”她絕對能當個好姐姐。

蕭華長公主糟心地看了一眼她女兒,怕是又想起了當年長樂帶江明煜的事,心情更不好了。

“娘,我明天就搬過去,女兒親自照顧你,你別怕,這胎你保准能平平安安生下來的,”長樂笑得溫柔,“你想一想,這可是你和周叔叔的孩子啊,愛情的鑒證啊。”

經着長樂耐心的疏導,兩個時辰后,蕭華長公主這個心結才算順了過來,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吧,否則,你還能怎麼樣啊。

晚上,長樂一邊把壓在她身上的李榮享推下去,一邊和李榮享說:“我明天要搬回府里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搬回去住?”不明真相的李榮享警鈴大響。

“嗯,我娘那裏……”

還未等長樂說完,李榮享連忙說道:“搬回去做什麼呢?這個時節正是山中果實成熟之季,詩經在南臨郡有一處極好的農莊,我最近正好無事,陪你去小住一段,那裏還有一處溫泉,泡着極是舒爽了。”

萬不能讓媳婦搬回公主府,否則,他這日子不用過了。

“嗯,聽着挺好,今年是去不上了,等着明年吧,”

一翻雲雨,長樂極是累的,許是她娘有孕的事刺激了她,她這次比着每次都主動都積極,索取得李榮享快要化成龍了。

“幹嘛要等明年,今天不是正有時間?”剛剛,李榮享也是極滿意的,這要是回了公主府,這好事不定猴年馬月了,“若是姑姑和周公子喜歡,可以一同去。”李榮享還是習慣叫周灼周公子的。

“怕是去不了,”長樂不想再急着李榮享了,索性拿手堵住了李榮享的嘴,可她自己一個人說:“我娘有身孕了,我搬回府里,也方便照顧她,她年歲大了,這胎定會懷得辛苦,放着別人照顧,我不放心。”

這回,就是長樂的手不堵在李榮享的嘴邊,李榮享也被驚得說不出來話了。

好一會兒,李榮享才從目瞪口呆中,木木地轉緩過來,訥訥道:“姑……姑姑……有……有了?”眼神下意識地瞄了一眼長樂的肚子和他自己的下腹。

這叫什麼事啊……

丈母娘竟然有了,他們夫妻兩個這麼努力竟然還沒有動靜,老天不公啊。

長樂也沒想到李榮享會反應這麼大,點頭應他,“嗯,是啊,太醫診過脈了,說是有三個月了,之前沒太當回事,發現時月份就不小了。”

這麼大歲數了,誰能想到自己會有,也難怪蕭華長公主沒注意到。她必須搬過去陪在她娘身邊,看着她娘注意才行。

“周……周公子的?”

這話問的,長樂白了李榮享一眼,“還能有誰的?”

“我,我一直以為他,他就是拜佛念經的,”

李榮享話里的意思,長樂哪能不懂,哪有夫妻兩個在一起,只做拜佛念經的事的,李榮享這是在暗裏誇讚周灼寶刀不老、生猛無比唄。

長樂打斷了李榮享的胡思亂想,繼續追問之前問過的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搬過去?”

她可不想李榮享還是這副呆模樣了,她還是更喜歡那個英明神武、所向無敵、輕鬆算計他人的李榮享,彷彿神袛。

“去,當然去,”李榮享毫不猶豫地同意,他不但要去,他還要與周灼徹夜長談。

取經,必須取經。

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孩子,他也想要孩子啊,他和長樂的孩子。

想想,他的心就軟了,這世間,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好的。

為了早日擁有這份美好,受點丈母娘的氣什麼的,都不算事。

搬,明早一起搬回去,至於現在嗎?外面二更的梆聲剛響,還有時間,必須努力、必須吃苦,床單什麼的,翻滾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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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咋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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