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冤不

45.冤不

做為上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錦繡閣的佈局不但處處充滿着奢華精巧,還極盡所能地為顧客着想。

因來此逛玩買物的客人,大多都是女客。

為避免生嫌是非,錦繡閣的服務人員也以女性居多,還都是那種面容看着和善溫暖、長相卻只是中等的婦人和少數及笄前的少女。

這樣的服務群體,會為女客們帶來良好的享受,也會讓女客的家人們放心。

綿繡閣的老闆連服務人員都想得這麼周到體貼,自不會遺忘了在綿繡閣裝修與佈局設置上,對重要金主的**保護,所以綿繡閣的後院全都是竹木製作的一間間裝修高雅的小室,中間布有隔距,可以確定竹間裏的人說話,彼此挨着的間室是聽不到的。

長樂正擺弄着她隨意從精品首飾堆里拿來的兩套翡翠頭面,玲瓏的翠玉在她白析如凝脂的手指尖翻滾,交相輝映,面上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直到竹室門被拉開,一道暗紅色的身影走了進來,長樂手中拿着那根翠玉寶釵立刻掉落到竹桌上鋪着的厚厚長長的白色毛毯上,她哪裏還有管顧那什麼釵的死活,‘撲’地站起來,秒間變臉,什麼心不在焉、面無表情、怏怏不快,全都消失,笑得太陽花似的俏臉,滿是朝陽。

“你來了,”長樂小燕子似地迎了過去,伸手去拉李榮享的衣袖,李榮享下意識地想要閃躲。

他不喜與人過從甚密,墨染是隨身侍候他的,又是他養大的,他仍不習慣近身接觸。

想到那伸手之人是長樂,李榮享的手抬起又頓住,這一個閃神,便沒有躲過長樂的手快。

長樂一把拉住李榮享暗紅色寬大袍服的垂袖,抿唇笑問道:“先生可知我娘是誰?”

李榮享無奈苦笑,這上京城裏,不,這舉大印國誰不知道長樂的娘是蕭華長公主,卻也沒猜到長樂為什麼要問這個,只順着她問的回答了。

“自是蕭華長公主,”李榮享任由長樂拉住袍袖,側行了半步,與長樂離得更近些了。

長樂很滿意李榮享這半步,離得近了就是好,李榮享身上淡淡的草藥香氣,盈盈撲入鼻息,頭腦里多少直綴的灰敗情緒,都在聞到這股子香味時,悄然消失,只余綺麗。

“你可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長樂眨着一雙秋水橫波的大眼睛,抬着尖俏的下巴,仰頭看李榮享,那可愛的神情小鹿似的,竟還有一點點的挑釁。

李榮享勾唇展顏,“郡主可沒有長公主……那樣豪氣。”他本想說霸道匪氣來的,后一想用這詞來形容未來……不太好。

長樂幾乎要笑得花枝亂顫了,拉着李榮享袖子的手卻是仍沒有鬆開,笑到最後才說:“我娘今兒搶了個和尚入府。”確切說是帶髮修行的。

她前世見過那男人,那男人一身素棉僧服,卻是留着一頭長發的。她母親下葬前,那男人說過一句,“未斷青絲,不了紅塵。”隨着她母親下葬,那男人自己拿剪子,剪了一把頭髮,陪葬了。

不等李榮享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她拉着李榮享的袖子為攀力,踮起腳來,玉麵粉妝幾乎要貼到李榮享的臉上,吐氣如蘭,極輕卻又極堅毅地說道:“這等事,我也做得出。”她搶起人來也是不要命的——躲什麼躲,下意識的也不行。

李榮享面頰紅透,連着頸項都漫出紅來,他長這麼大還沒被誰這麼‘調戲’過呢,要命的不只是長樂說出的話,還有那吞吐來的氣息,痒痒地騷在脖頸的敏感之處,他連額上都見了薄汗出來。

李榮享的反應大大出乎長樂的所料,她以前雖是知道李榮享處於風月卻不戀風月,是個極內斂極保守的人,與男女之事不太理會,前世她還曾聽墨染說李榮享四十歲還沒有女人,可能是哪處有病,她並不太信,以為是墨染開李榮享的玩笑,如今瞧來,且有幾分真的。

這‘真的’自是指沒女人,至於病嗎?總要她驗驗才知,便是有,見了她,也能治得好。

前世,她已經到衰末期,自理都困難了,哪還能想那些,李榮享對她體貼入微地照顧,她終究是自慚形穢,對不住李榮享,空負那一片深情了。

還好,還好有這一世……還好!

好一會兒,竹室內安靜得似乎只有空氣流動的聲音,就在長樂打算鬆了李榮享的衣袖,暫時放過李榮享時,她聽到李榮享柔聲道:“在下等着了。”搶,用到這裏竟是這樣的溫柔美好啊。

長樂的手一頓,哪還肯松袖子,傻愣愣地看着李榮享,彷彿剛剛那膽大要搶人的姑娘,已不是她了。

這世間最好的情感,不過是你喜歡上我的時候,我也正喜歡你,而你我都有驚艷的時光。

“上京城裏,關於我的……那些流言,先生,可聽到?”

兩個人坐下來的時候,長樂還沒有鬆開李榮享的袖子,反而頗感興趣地揉搓起來玩。

“關於郡主的?我怎麼聽到的都是關於富昌侯府和柳國公府的呢?”上京城裏誰敢傳不利於長樂的流言,斬立決。

“是啊,好奇怪,明明我是富昌侯府的嫡小姐,明明柳國公府的二公子與我有婚約,”長樂說到婚約時,覺得李榮享的身子明顯一僵,剛剛好好的臉色沉得東海南海似的,卻仍是好看得緊。

長樂當沒注意到,繼續說:“傳得都是他們的流言,卻半點沒沾染到我,先生不覺得奇怪嗎?”又補充說道:“不過,到有個好處,不用我費什麼口舌了,我與柳承熙的婚約輕鬆可解,”她還能落個被眾人同情的好名聲。

“有什麼好奇怪的,”李榮享沒被長樂扯袖子的手,拿起竹桌上的一塊翠玉翹頭說:“郡主都要搶人了,總要替人考慮考慮,怎麼還能有什麼婚約,這被搶的人已是冤,還不讓人名正言順嗎?”

“先生覺得被我搶,冤?”長樂不願意了,卻也有些猜出流言從何而起了,心頭難言的感動。

“我總覺得,”李榮享扔了手裏的翠玉翹頭,覺得不好,趕明給長樂尋個好的。

長樂急問:“先生覺得什麼?”

“我總覺得,該是我搶你才對的。”

他這樣的身份,若得長樂,除了搶,難道還有別的辦法不成?上天卻如些垂憐,先讓他被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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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咋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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