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堂兄

15.堂兄

長樂並不知道她那位堂兄楊易寧,為了能見到她,等得頭髮都要抓掉一縷了。

是以在他派去的人被長樂的兩名小廝攔住擋回,見不得長樂時,他的心幾乎都要碎了。

他必須要見到長樂,永林伯所託之事若是能辦成,與自己之後的路,定能好走些了。他不想一輩子受制於人,一輩子被人擺弄。

楊易寧是個聰明人,哪怕心裏急得盼得不行,他也沒有直接等去長樂的小院,而是着貼身書童盯在長樂的小院左右,暗中觀其動靜,瞧着長樂回來就來通知他。

為此,他自永林伯府回來至現在,已經有兩天沒有出門了。

在得知長樂回來后,他雖喜出望外,卻也沒有急慌慌過去,算計着長樂要給太夫人請安,必要經過瓊林園也就是候府東西院連接處的小花園。

楊易寧在假山背人處等着,讓自己的小書童去請長樂被攔后,他無奈,只得拿出隨身帶的短笛,輕輕吹起,希望這笛聲可以把長樂吸引過來。

這般小心翼翼、不顯山不露水,也是用心良苦,難為死他了。

長樂帶着她身邊的幾個丫鬟,在前面小廝清過路后的一片清靜下,正要走過瓊林園,忽而聽到假山後傳來急切略帶感傷的笛音,腳步一頓。

未等留夏出言,陪在長樂身側另一名大丫頭已然先開口,聲音壓得很低,“聽這聲音,好似大少爺!”

滿富昌候府,有這雅興有這愛好的,也只有二房所出的大少爺楊易寧了。

提醒長樂的這名丫頭叫剪秋,與裁春、留夏及忍冬都是同一批被太夫人老田氏送來的。論年紀,還長留夏幾個月。

以前是裁春霸着長樂身邊大丫頭的位置,裁春又與老夫人身邊的劉嬤嬤有親,在老夫人面前頗遞得上話。

剪秋也努力過幾回,可惜長樂那時一門的獃性子,並不注意她們這些主動討好的,分辨不出好壞,也就不注意建立競爭上崗制。

剪秋也懦懦地失望了好一陣子。哪有人一輩子想做底層的奴才,誰心裏沒有一股勁,爬上去,要爬上去呢!

剪秋和長樂身邊別的丫頭不同,她是幼時外面買來的,在府里沒有根基,她若想混得出息、能配個好人,總要想些旁的門道才行。

眼看着自己的歲數一天一天大,在她正愁得無處安放一顆‘忠心’急得抓心撓肝時,自己主子那木訥性子好像一夜之間覺醒了。

裁春出事後,她眼見着以往同她一樣被裁春壓一頭的留夏得了重用,心思就有些不平了。

被剪秋搶了在長樂面前露臉的機會,留夏只是面色微動,緊跟着說道:“剛剛小全子清路時,碰到了大少爺的書童,看樣子是想要見您一面的。”

想搶本姑娘的活計,那就看看誰更有手段、更懂得露臉,留夏心裏也不服。她好不容易把裁春盼死了,還能讓別人搶了她現在的位置。

自己主子眼瞧着和以往不一樣了,前途也更加光明,她這做奴才的,還不得跟着鑲金邊,她怎麼能放過這大好前景。

剪秋心裏也清楚‘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她只要多在主子面前露兩次臉、刷刷存在感就行。

她現在已是大丫頭的位置,別的不急於一時半刻,只要主子記得她,將來肯用她就行。

兩個丫頭之間的鬥法,長樂哪能看不出,她假裝視而不見。

她剛剛着手於梳理人脈,身邊人沆瀣一氣,她反而不好識清管理,如此這般,確實也能看出個別人的居心和能力來。

耳聽着那笛聲的節奏越發急切,清雅全無,都要吹出琵琶的《十面來伏》的效果了,長樂心頭微動,說來她也正好想找她這個堂兄聊一聊,人家主動送上門,她必然要好好招待。

長樂衝著剪秋打了一個眼色,剪秋心裏一喜,立時明白長樂的意思,帶着餘下的丫頭散到了假山左右,挨處布了位置,保證長樂若想與楊易寧說些什麼,絕不會有人‘不經意’打擾的。

“留夏,你和我過去!”

長樂一個眼色吩咐了剪秋打理外圍,卻帶着留夏過了假山後面,其用意可想而知。

這下子連一直悶聲不語的忍冬,都有些忍不住了。

她不用長樂示意,連忙帶着另一個小丫頭,主動去了瓊林園的前面路口堵着去了,哪怕那裏剪秋已經派了一個小丫頭盯着呢。

留夏前面開路,長樂隨後跟着,繞過了兩棵男人腰粗般的大桃樹,緩步走到假山後面。

假山後有一片小小的桃林,那裏的桃樹沒有長樂剛剛繞過的兩棵桃樹腰粗,但卻是在高度上超越了它們。

高高挑起的桃枝,在桃花初粉的季節,映着桃林邊站着的那個穿着淡綠色刻絲錦製成的襦衫男子。

那身衣服已經漿洗得半舊,顏色早已暗淡,穿在這男子身上卻顯不出一絲的局促來,反而有一種淡淡煙攏若仙的氣質來。

長樂不禁感嘆,楊家的男人真是無論嫡出庶出,都是一樣的俊美,氣質甚佳,兼得楊易寧自幼苦讀,學到如今,進士及第,周身都透出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韻來。

兩世來,長樂與楊易寧的接觸都不是很多,卻恍惚聽過些他這個堂兄的事情。

她這個堂兄是個有上進心也有些城府的人。前一世,惟幾的見面里,還曾暗中提醒過她幾句。只是那時她傻,並不信得,只以為他是暗恨小田氏、挑拔離間罷了。

說來可惜,楊易寧若不是這般有出息,反若歐子嘉那般混地活着,在小田氏手下,或許還能好過些。

細想想,在這個富昌候府里,她和她這堂兄的命運竟有着異曲同功之效——都是不被容得的。不過,她是被人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暗害着,楊易寧更慘些,明暗皆有。沒誰給他撐腰,也沒誰給他留臉面。

長樂忽想到了上一世里,楊易寧最後的結局,竟是比自己還要慘上幾分,早死好多年的。

以小田氏的狠毒心計,怎能容得一個處處出色的庶長子存在,比得她那幾個親生兒子一個不如一個,接連幾次三番加害不成,在楊易寧去一個邊遠南地小鎮上任知縣時,竟直接雇凶動了殺手,可憐這麼一個風華初綻的男兒,還未實現胸中抱負,就死不瞑目了。

楊易寧掉入滾滾江中,死無葬身之地不說,連屍體都被江河中的魚蝦吃個乾淨了,連具白骨都沒撈到。

小田氏又以江河湍急,撈不到也是有的,等到旱季再來尋,把這事一推得乾淨,直到長樂死時,也沒聽說富昌候府再去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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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咋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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