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 145 章
這兩年裏,大婚過後的蕭華長公主心情舒暢,把着年少時壓着的那口氣總算是揚眉吐氣了,好歹是讓李榮享有驚無險地熬了過去。
打春過後,年節一出,李榮享眼瞧着長樂十六歲的生辰就要到了,越發出落得一朵花似的嬌艷無比、清麗無雙了,李榮享覺得他這一口氣都快要勾得上不來,再也是熬不下去了。
“先生,你就是把那日曆頭掰爛了有甚用,你敢去長公主那裏提一句嗎?”墨染瞥了他家先生一眼,瞧那窩囊樣,可哪見對敵時的血腥煞氣。
李榮享若有那個膽量,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他是沒怎麼見過親娘的,但蕭華長公主在他心裏勝似親娘,不,親娘老佛爺!
“那封端硯瞧着簡樸些,墨卻是極好的,自帶檀香味,難得又是雕琢成佛手狀的,周公子應是極喜的,”
墨染明白他家先生的意思,這是要走枕頭風路子。
這些年他家先生沒短着往周灼那裏送東西,又因周灼這人清心寡欲的,給周灼送東西最是不好送的,大金大銀這等子俗物等閑入不得周灼眼的,也是難為他家先生了,不知道哪個老鼠洞裏掏出來的,總能弄到些既雅又尊的東西來。
這次送去,怕是要經周灼的嘴,給蕭華長公主那邊提個醒了,做為長樂的娘家,是時候該備起來了,不好他這邊眼巴巴地望着,那邊一點兒行動沒有啊。
這兩年裏,他與長樂雖是從未分開過,日日都能見,但比着大婚後的夫妻還是不同的,這世間相愛之人,哪怕一縫一隙都是不能容得,何況李榮享盼了多年。
楊易寧和趙薈蓮那對,連着第二個孩子都有了,歐子嘉和柳英眉也見了喜信,他這邊還是只能看着長樂,半點不敢多作為的,想想怎能不心痛啊。
這日陪着長樂去南山放了紙鳶回來,正是晚飯時候,兩個人才入了長樂的院子,就遇到堵門來的周灼那處的小童。
“我家公子請隱王千歲用過晚飯後,去他那裏的竹亭飲茶。”
李榮享聽得眼前一亮,心裏大體明白周灼叫他去做什麼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連着送了周灼幾次禮,周灼既是收了,依着周灼的人品定會幫他,這次請他過去定是有了眉目。
李榮享心頭一喜,連着晚飯都多用了一碗,看得長樂掩帕而笑,“也不知你煩了周叔叔多少回,周叔叔竟沒惱了你。”
“周公子哪會惱了我,他人品最是厚道,”要不怎麼會入了丈母娘的青眼。
他家丈母娘和他基本屬於同一物種,自己厲害得什麼似的,心狠又黑,在擇偶的時候反倒喜歡那種心地純善、質樸溫潤的,這大概不太令人好理解。
長樂也知道李榮享急的什麼,到底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不好看着李榮享火上房,她這還坐壁上觀的,“要不……我和娘……”
“打住,你千萬打住,”有這心思也不能說啊,特別是不能當著丈母娘的面兒說,李榮享連忙阻止了長樂那不靠譜的想法,“哪有姑娘家自己去求嫁的,我既是要娶你的,這些事我來鋪就好了。”大體他家丈母娘是愛看他折騰的。他要是不折騰,他家丈母娘該不高興了。
要是由長樂去提,搞不好會起反作用,丈母娘那裏還得以為是他攛掇的,一怒之下,他這裏之前做的就前功盡棄了。
這種虐女婿的方式該怎麼破啊,看着他不好受,他丈母娘就好受些的事情實在是要不得啊。
春末初夏,兩季交替之時,夜間還是甚有涼意的,周灼請李榮享來的竹亭,雖是竹子做的,卻不似一般亭子四面散開,這座竹亭是八面八扇門,夏日炎熱時可開,冬日冷時可關,這個時節,也只開一扇迎着了李榮享,其餘卻是關着的。
李榮享到的時候,周灼已經沏好一壺香茗,連着棋桌也是擺好的,這滿府之中,不,這滿天下里能與周灼下一盤棋的實是不多,李榮享勉強算得一個了。
“周公子,”眼前這位的年紀早不應該叫‘公子’這個稱呼了,可是任誰叫着他這個稱呼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周灼與蕭華長公主大婚後,李榮享也仍是這般叫着他,估計着等他與長樂大婚後,還是會這麼叫吧,總覺得叫周灼岳父大人,有點……有點違和。
周灼也是願意聽李榮享這麼叫他,往着長輩上的稱呼叫,他覺得尷尬呢。
“這茶還是你送來的,雨前龍井,果是好味道。”
做了駙馬的周灼仍是一身粗布白袍,束髮仍然很少帶冠,用一根布帶隨隨意意地挽着,李榮享聽說周灼最近正翻譯一本梵文的佛經。這是自己送東西送得太勤了,打擾他的清修了。
“公子喜歡就好,”在周灼面前,李榮享一向都是十分謙遜得體的,絕不敢有一點小心思可動。
周灼是懶得管事,卻不代表着周灼管不了事,這個自幼長年修佛沉浸佛家書海里,有一道佛心造詣的男人,也有一雙能看透一切的佛眼,他雖不說但什麼都知道。
“綠茶這東西咱們喝喝還好,女子還是少用的,”綠茶性涼,女子屬陰,卻是不宜的,“除此,你送來我這裏的東西,我都打點好了,給着長樂添妝吧,也多虧是你想的周到,要不我這裏還真沒有什麼能送的,總不好她大婚的時候,我這個當叔叔的送一箱子佛經過去。”
“周公子,那都是……”李榮享急得一腦門子汗,還想說什麼,周灼已經沖他擺手了,“那些好東西放在我這裏不過成了放着落灰的俗物,送給長樂陪嫁卻是物有所用,稱得一番美意了。”
這些年來,李榮享送他不少好東西,除了屬於他的那方情硯,其他東西他都一一保存下來,真是打算都留給長樂的。
李榮享的苦心他都懂,送他他就收,也是給李榮享一顆定心丸,卻沒想過真要,這世上,除了其華給他的,其他的物件在他這裏,無論多有來頭多有份量,不抵一句‘阿彌陀佛’的。
“前日夜裏,你姑姑還說眼瞧着這六月初八就要到了,有些東西總該準備起來了……”
周灼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榮享已經有些難以控制了,“真的?姑姑真是這麼說的?”
六月初八就是兩年前蕭華長公主拿着長樂的生辰八字,從皇覺寺里占卜回來的極適合長樂大婚的吉日。
周灼點頭,“嗯,我想着,你姑姑準備是你姑姑的,你也該準備起來。”
李榮享笑道:“不瞞周公子,我準備好多年了,隨時都可以。”哪怕他姑姑改了主意,明天大婚,他立時做新郎,都不會手忙腳亂的。
“那就好,”周灼抬手要去拿茶壺,李榮享連忙搶先拿過來,先給周灼續上,再給他自己續了一杯,“你姑姑最近心情不太好,你不要出現在她眼前討她不開心。”惟一的女兒要嫁,心情能好才怪。
李榮享怎能不懂,他最近都做隱形人了,能不在府里就不在府里,誆着長樂時時在外面玩耍。
“我懂的,姑姑一片慈母之心,對着女兒難免更甚。”看着他這個女婿就更討厭了。
“你姑姑還是喜歡你的,”周灼瞧着李榮享,想起了許多年前,蕭華長公主拉着他進宮,他第一次見到李榮享母親的情景,李榮享的五官相貌還是肖母要多些的。
那時,蕭華長公主與她那位小姑姑關係還是很好的。
周灼這句李榮享不敢苛同,卻又不得不認可下來,畢竟有許多次,都是有蕭華長公主這位姑姑,他才得以活下來的,還肯把獨生女兒、掌上名珠嫁給他,也是對得起‘喜歡’這兩個字了。
得了周灼的準話,李榮享徹底安下心來,抓緊着手自己的婚禮,長樂那邊也被蕭華長公主叫了去,發話下來不許李榮享跟着,其實即使沒有這話,李榮享也不敢跟着的。
“留你這兩年,娘也是儘力了,你早晚要嫁的,哎……”
難得從蕭華長公主嘴裏聽到嘆氣聲,長樂心裏一堵,忙又勸道:“不過一個儀式罷了,我還不是在娘的身邊在娘的眼前,娘還如以前一樣看護着我的。”
只有這一點是值得欣慰的事了,別說是李榮享娶長樂,就是換個別人最後也是一樣的,蕭華長公主的心肝寶貝,不可能讓她去別人那裏住的,更別說是侍候公婆這類的。
這事說著別人姑娘怎麼說都好,輪到自己姑娘這裏,萬般是不能的。
“那是,李榮享若敢欺負你,你只管哭着鬧着,後面的事娘來收拾,”蕭華長公主一提李榮享,臉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娘,”長樂撲在蕭華長公主的懷裏撒嬌,“他哪裏會,他疼我還來不及。”長樂為李榮享說句公道話。
蕭華長公主揮揮手,不想與長樂多說李榮享,她拿出厚厚一沓子紙來,“這些都是娘給你的陪嫁,娘給你數一數,尤其是田莊、店鋪和土地,你自己要心裏有個數。”
“娘,”長樂連忙把蕭華長公主手裏的推過去,“有娘替我管着就是了,我哪裏懂這些的。”
她娘這是要把整個公主府給她當陪嫁啊,就是沒有她娘手裏這些,只說這些年她娘給她的別說是讓她嫁一回,那是夠得皇家公主嫁上十回的了。
“你這傻孩子,沒有嫁妝怎麼行,”相比李榮享,蕭華長公主覺得還是銀票更可靠些。想當初她出嫁的時候,幾乎是帶着半個大印嫁的。她女兒這點不算什麼。
“娘,百姓家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李榮享還能養不起我?”
嫁妝這東西吧,若她真是嫁出去,那是要好好考慮的,可是她只是在上京城轉一圈,最後還是嫁回公主府,那還有什麼想的,放她手裏和放她娘手裏有什麼區別。
“你這說得倒是,咱們娘倆肯定是不缺的,即便不缺,你嫁了李榮享也得把李榮享的底兒摸透了,你嫁他一場,得管住他。”
蕭華長公主自己嫁的就不太如意,之於這方面也沒有什麼經驗好說的,就是擔心女兒,不說覺得空落落的,而一般女孩子在乎的嫁妝聘禮什麼的,在她們這母女兩代大印朝首屈一指的公主面前,又好像無足輕重了一些——大印在,她們還能有缺錢的時候?
“嗯,我都知道了,娘,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的,”她重活了這一世,不就是為了好好的嗎?
“前幾日你舅舅與為娘說起你的婚事來,他也給你預備了好些嫁妝呢,你舅舅給的,你不要往外推,你以後有兒有女的,你不缺難不保他們將來會不缺的。”
哪怕享受着如日中天的聖寵,蕭華長公主也從來沒有暈過頭,三代的繁華已是最多了,她在、長樂在,錯也是對的,若有一天他們不在了,長樂的後代也是她的後代,又有誰看顧。
“是,我明白的,娘,”花無千日紅,人無百日好,誰也不能保證一世繁華全是永世的繁華。
娘倆這說說嘮嘮的,就到了晚上,蕭華長公主想着沒兩個月女兒就要嫁了,就要滾別人的床上去了,越想越氣悶,當晚把長樂留宿了。
這一夜,長樂是實實在在摟着她娘睡的,她都忘記有多少年未曾這樣了。讓長樂沒有想到的是接下去連着七天,竟都是這樣。
蕭華長公主自打當娘以來,第一次這麼有耐心地把女兒哄了起來,似乎要把以前那些個歲月找補回來,別說把李榮享驚得什麼似的,連着長樂自己都有些不適應了。
李榮享自己是萬不敢去丈母娘那裏接媳婦的,可連着七天沒見着長樂,他也有些隱忍不住,但他自己不能去,不代表着他不能找個人幫他去,這事自然不能再去找周灼,那可真是等着丈母娘揮刀上門了,這種事情必須要找個沒皮沒臉的才行。
李榮享略一思忖,再也沒有誰比歐子嘉更合適的了。
李榮享的命令對於歐子嘉堪得金科玉律,可不是當年歐子嘉年少輕狂時,堵着李榮享的車轎罵三罵四的時候了,進了詩經暗部越久,他越是怕李榮享了。
李榮享讓他去他另一個也深深恐懼的人面前,他最開始其實是不願意的。奈何李榮享可能更可怕些,而蕭華長公主那邊好歹還有他師父,他只能硬着頭皮去了。
歐子嘉藉著他媳婦柳英眉的名頭,去蕭華長公主那裏見他師父,李榮享必須是不能跟去的,不但不能跟去,還最好躲出去,然後李榮享終於想起已經有許久沒有找過他的雲老王爺了。
眼看着大婚在即,雲老王爺你怎麼能縮起來呢……無事之時亂蹦跳,有事之時不登門,不覺得有點過份嗎?
李榮享帶着墨染,仍是他在驚鴻館時常用的馬車,歐子嘉進公主府的大門,他們出的公主府後門,李榮享還很有良心,沒忘了給雲老王爺帶了份禮物。
正是雲老王爺極喜的那種既雅又稀的物件,墨染卻說那玩意像個蛋。
可不就是個蛋嗎?李榮享不親口說任誰看着像也不敢說的,他只說那是玉,上古玉石自然風化磨成的,其實吧,就是一顆孵化不了的孔雀蛋,李榮享西北剿匪的時候,從一個走海的外番商人手裏弄來的。
誰知拿了孔雀蛋做禮物的李榮享,竟然未進得去雲王爺的大門,這個以前他不拿禮物,所有人都巴着讓他進的大門,這回竟然對他關閉了,那他怎麼能忍呢。
“雲老王爺之前不是說過,我們家先生想來誰時可以來嗎?通稟都不用的,是不是你們這群刁奴見着沒好處收,就把我家先生拒之門外的。”
墨染怒斥起來的聲音,還是很有節奏感的,坐在馬車裏面的李榮享卻明白了雲王爺為什麼對他避而不見了,他挑唇一笑,這老東西越活越鬼了。
“以前那是以前了,現在是現在,我們王爺身體不適,來客皆不見,”守門的人是得了裏面大總官明確的指令的,傲氣的不行。
想着前幾年,他們這門房可是沒少受李榮享這位尊客的氣的,暗地裏罵了不知多少回,哪個來他們王府上的人不給他們留點好處,只有李榮享和大爺似的,那種地方的出身,有什麼好神氣的。
如今可好了,老王爺終於幡然醒悟了,連帶着他們這群門房也可以揚眉吐氣了。
“先生,我們也不好砸了雲王爺的府門……”墨染抓着頭髮瞪着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看着李榮享,這可是上門求人家的。
李榮享眯上眼直播頭,這孩子怎麼越教越傻了呢!
“你去讓他們往裏面傳,就說我李榮享想進誰家的門,還沒有進不去的呢,若是雲老王爺堅持身體不適,我做為他的知己,總會想到別的方法見到他的。”
雲老王爺到這個時候想要做縮頭烏龜,走溫情懷舊路線肯定是不好用的,李榮享覺得還是暴力一些攤明白事實才能節省時間。
李榮享這威脅的話傳到門房裏那裏,儼然成了笑話一樣,在一群門房不以為意的亂笑中,墨染的拳頭解決了所有問題。
他雖然不能打進雲王府去,但給這些個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點厲害還是行的,相信用不了多一會兒這裏的事就能傳到內府里了。
李榮享視馬車外面發生的事如無物,只等雲老王爺一會兒出來見他就是了。
就如他想的,這邊才鬧上,那邊就知道了,雲老王爺都不用人扶,連着他家世子要替他出去,都被他推掉了,外面那祖宗是他自己招惹回來的,他還是自己去平事吧。
雲老王爺一溜小跑出來時,坐在馬車裏的李榮享像是感知到了一樣,雲老王爺到達大門口,他也撩簾出了馬車,還抱拳一笑,“雲王爺,好久不見,不想我了嗎?”
“祖宗啊,你來找本王幹嘛啊?你不是應該很忙的嗎?快去忙你的正事吧,”雲王爺一副又急又惱又無可奈何的表情,看得李榮享很是自得,“不是雲王爺每日念叨着想我的嗎?”以前可是天天來驚鴻館纏着他的啊,這回怎麼如見蛇蠍一樣呢。
雲王爺整個人都囧了,那不是年少無知嗎?啊,呸,年老糊塗嗎?
繁盛殿一事後,雲王爺覺得自己也該到養老的時候了,該給子孫積積福了,還是別招惹那些惹不起的人吧,而能讓他惹不起的人,這大印朝還真沒有幾個,可惜啊,李榮享絕對是其中之一。
雲老王爺能痛快活三朝,子孫滿堂,富貴逼人,那一直都是因為他這個人識趣,所謂識趣,就是絕對不涉政。
朝中大事小情,他絕對不管,更拉幫結黨,每日就是修身養性,好雅研文,這可好,不小心眼濁招來一個政事漩渦中,最不好招惹的一個,怎麼能不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啊。
“我今日找王爺來,是想與王爺商量一下我的婚事,”
李榮享開門見山,那些被墨染揍得爬不起來的門房以及那些跟在雲王爺身後的侍衛們不懂李榮享說得什麼意思,只覺得這事特別荒唐。
李榮享一個驚鴻館那地方出來的,說好聽是一館之主,說不好聽就是個優伶,他的婚事也好找到自家王爺頭上來,這是得多大的臉啊。
李榮享這麼說,雲王爺是極懂的。
他只覺得頭‘嗡嗡’的直大,轉了好幾個圈,“本王早些年就告訴你,要你少去招惹那隻母老虎,這可好,你不但招惹了那隻母老虎,還敢去虎窩掏虎崽子,你啊,全大印你都屬一號了。”
李榮享隱王的身份,雲王爺避之還不及,但李榮享的事情卻是避免不了聽到的。
當今贏帝下的賜婚,隱王千歲娶驕陽公主這事滿天下皆知的了,論起排算,可不得算到他這裏來,無論從男女哪方來,都是歸着宗人府的。
“在下甘之如飴,到時候還請雲王爺多幫着籌謀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然用在他與長樂身上不太好聽,但事實卻也脫不得這話去了。
“哎,老夫年歲……”雲王爺這推脫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榮享已經替他說道:“仍是老當益壯,非得年輕人能比。”
雲王爺一拍腦袋,似要把一腦門的氣急敗灰都拍掉似的,卻是根本拍不掉的,“走吧,和本王進去商量吧。”
雲王爺說完,掉頭就走,根本沒有再讓李榮享的意思,李榮享不以為意地跟在雲王爺的身後,在門房下人和侍衛一干人等驚掉下巴的模樣里,進了雲王府的大門。
只有抱着肩膀的墨染,一副瞭然於胸的得意模樣。
他家先生連着蕭華長公主的公主府都守得開門,何在乎一個雲王府呢。
宗人府這邊打好招呼,其他衙門根本不用李榮享親自去過問,就算這些方不給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隱王點面子,總也不好不給蕭華長公主面子的。
蕭華長公主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親舅舅又是當今聖上贏帝,且深得聖寵,這樣的人物大婚,別說還是嫁個王爺,就是嫁個平民百姓,哪個敢怠慢半分。
即使如此,蕭華長公主也是處處瞧着都不順眼,覺得禮部送來的各種東西都難合她心意,而那些明明都是之前她大婚用過的,同等規格的,她自己的時候她倒覺得看着不錯,換成她女兒卻又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如意了。
“要不……再過兩年吧,本宮總覺得這些東西都差強人意,等着他們把東西再準備得更好些也是不遲的……”
蕭華長公主這話還沒說完呢,她瞧不上的女婿已經給她跪下了。
“姑姑放心,我定親自去催促,等他們下次再來時,定能叫姑姑滿意的。”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人家都抱孫子了,他這媳婦還沒進門呢。
長樂見不得李榮享跪着,想去伸手拉李榮享起來,可她娘那凌厲的眼神,她不太敢動。她覺得她伸手才是給李榮享找麻煩呢。
她盡量避免在她娘面前和李榮享秀恩愛,這是周叔叔提醒的,再沒有比這個更對的了。
人家都說兒媳婦難做,她覺得相對於她這個即將成媳婦的人,李榮享這個成女婿的可比她更難過,那種當兒媳婦的苦到她家換到李榮享身上了。
蕭華長公主從鼻子裏吭出一聲‘嗯’來,“你看着辦吧,反正這婚禮啊,本宮若是不滿意,誰也不能把本宮的女兒哄了去。”
“是,那是自然,”蕭華長公主沒讓他起來,李榮享也不敢動的,丈母娘這裏他一直是負分,他也好累的卻沒敢停了努力,“姑姑覺得哪裏不妥提出就是,宗發這裏全力彌補,定不會讓長樂委屈半分的。”大大的表態,必須隨時跟上。
蕭華長公主差一點說‘看着你就不滿意’的話來,可瞥見長樂看李榮享那期期待待的眼神,不由得感嘆小姑娘不懂事糊塗啊,可到底是沒再說什麼。
這麼一路磕磕絆絆,到了六月初的時候,李榮享總算是熬到一身新郎紅袍加身,騎着高頭大馬迎娶嬌妻去了。
六月初八這天,李榮享三更天就起來了,不用任何人伸手,自己沐浴更衣,對着銅鏡中的自己,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都不敢想像,他還能活到娶妻成家這一天的。
那些自出生開始便如同噩夢一樣糾結纏繞他的血緣親情的詛咒和罪惡,他熬到今日,應該是可以消減一些了吧。
打磨得光滑的銅鏡裏面,映襯出他俊秀的容貌,一身大紅的新郎禮服托出他雍容華貴的氣質來,這濃重腥紅的顏色,他竟可毫無壓力地挑起,帶出的不只是喜氣,還有一襲流淌的英逸。
他平時總穿暗紅色的衣服,別人就都以為他喜歡暗紅色的,其實不然。
他不願意選那些風清明月的顏色,是他覺得他自己的心地為人及行的事,實是對不住那風清明月,他又不願意整日裏捂一身黑,這以後就好了。
推開窗戶,外面還是星辰點點,迎着黑得發暗的夜空,李榮享扯開唇角,薄薄的一抹線,勾成一道新月的形狀,極輕的聲音吐出唇來,你們知道嗎?我終於是活出來了。
破曉的晨光而出,新婚的禮號響起,這一應的繁華喜慶,隨着初生的大陽,光華燦爛,不只是公主府,連着整個上京都隨着驕陽公主的出嫁沸騰起來。
行婚的路線是從宮中出發,經由上京最重要的繁華街段后,到公主府接親,接到驕陽公主后,婚隊再返回宮中。
哎,李榮享這個王爺做的也是心塞,混到三十而立了,連一座自己的王府都沒有呢,而他自己的老窩驚鴻館又當不了新房,只得用宮裏的詩經總部鎖清秋。
從宮中出發去公主府接了新娘驕陽公主回宮裏住兩天,等着三天回門后把東西直接往公主府一帶,當晚去皇覺寺上香祈福,轉個天就可以回公主府,以後就在公主府里過日子了。
因着隱王的身份,李榮享大婚之日也得帶着那張銀白面具,這就有一點小鬱悶了,但是一想他是大印建國有隱王這個稱號之後,惟一一個得娶妻進鎖清秋的人,這點子不愉快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婚禮的流程什麼的,大概亘古不變,無論蕭華長公主多麼吹毛求疵,她女兒的婚禮最多是精益求精,奢而更奢,卻也不可能多出什麼花樣來,必竟這個喜氣的場合也求個大吉大利,又是皇家的婚禮,自帶一份莊重的。
當李榮享的手拉住長樂的手,真把她接起來,蕭華長公主再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來,大哭着一把拉住女兒的手,緊緊的緊緊的……
她小小的女兒,這就要嫁了,她明明還是可以再留兩年的啊,這麼小……這麼小怎麼能行呢!
另一邊做為女方金童的親弟弟當今太子江明煜酸得正吧嗒嘴,眼圈裏也圍出了淚來,這算什麼事啊,他喜歡的長樂姐姐今天嫁給他最不喜歡的人,他卻要來當花童幫着壓陣腳,明明他也是想要……怎麼就不能等着他長大呢,他長得已經很快了啊,而且他最近刻苦學習,文武師傅都表揚他了,連着父皇都說他越來越好了。
蕭華長公主緊緊拉着女兒的手,李榮享還不敢去扯,這麼滴耽誤了一小會兒,好在還有周灼及時開口,他低聲地附在蕭華長公主的耳邊,“別這樣,其華,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今日的周灼也難得換了一回錦衣玉袍,端得一派的風流俊美,站在蕭華長公主身邊,般配得不要不要的。
有着周灼的安撫,蕭華長公主總算是穩定住了情緒,對着兩位新人一句叮囑的話也說不出來,那些什麼冠冕堂皇的話說了無用,而那些真正想說的,還用當著這些人來說嗎?最後只說得一句,“你……你要好好的……”
紅蓋頭下的長樂,早已是一臉的淚水。
明知道這只是一個過場,明知道過了三天後,她還是會回到她娘的身邊,可這一個‘嫁’字,終歸是與以前不一樣了,她娘的傷心之處即是她的傷心之處。
蕭華長公主那裏有周灼安撫,長樂這裏李榮享自然要好好表現,也是隔着紅蓋頭說了許多,才總算把這母女兩個哄開,把着長樂送上了花轎。
等花轎入了正陽宮,進了鎖清秋,望着那鋪就滿眼紅妝的新房,李榮享才覺得一切有了真實感。
前頭婚宴鬧得正歡,後頭來鬧洞房的人卻是沒有幾個的——別開玩笑了,隱王千歲和驕陽公主的洞房那是誰便什麼人敢玩笑的嗎?
還有什麼灌隱王千歲的酒,那不是更開玩笑嗎?隱王千歲那面具瞧着就可怕,搖搖敬上一杯已是不錯了,誰還真去隱王千歲面前討人嫌,隱王千歲還等着洞房花燭夜,紅帳香暖呢。
因着所有參加婚宴人的配合,李榮享連着三杯酒都喝滿,就偷回了自己的婚房去了。
外面一喊着‘王爺千歲到’,屋裏陪着長樂的趙薈蓮和柳英眉等,都掩唇而笑地挨個離去了,連着屋裏留下侍候的下人們,也被李榮享一個手勢統統趕了出去。
這個夜晚,這間卧室,這一時刻里,只屬於他和長樂。
用着銀勾挑起那紅色的蓋頭,蓋頭下面長樂已抬起眼眸,綻着晶瑩的光,看着他了。
那一瞬間,李榮享覺得他自己看到了他全部的人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一句話也不用說,這麼四目相對,時光就已經溫柔了一切,他們的心。
過了不知多久,還是長樂先說了話,“你那麼挑着蓋頭,胳膊不酸嗎?”
李榮享笑道:“看着你,哪還記得什麼酸不酸的。”
長樂伸手扶住李榮享挑着他蓋頭的手,一起緩緩地把鳳冠上的紅蓋頭挑到紅木托盒裏,站起來的長樂慢慢地倚在了李榮享的懷裏。
她其實很想說,李榮享,我想給你講個故事,像齊允那樣的夢一般的故事,你曾經出現在的我夢裏,如救贖一般的出現,比着夢裏發生的所有一切都重要。但最終,她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淺淺地道:“李榮享,我累了!”
李榮享一聽長樂累了,連忙道:“好,我們這就休息。”
沐浴更衣用不得外人,李榮享打橫把着長樂抱起,到了側間的凈房裏,那裏巨大的木桶、足夠的熱水等等一應俱全,李榮享沒顧得自己,先把長樂身上厚重的禮服輕柔脫下,鳳冠珠花一一卸得旁邊。
等着李榮享的手指去碰到長樂內衣的結帶時,長樂都能感覺到離得她很近的李榮享的心跳得快要彈出來似的,連碰着她衣結的手指都是顫抖着的。
長樂只覺得心中一陣悲苦夾雜着淡淡的歡喜,兩世來,她都是李榮享惟一的那一個,她又覺得對不起李榮享,沒能把最好的都給他,卻總算是來得及……
她沒等着李榮享解開,在李榮享的懷裏微微翻了一下,高仰起頭來,雙手緊緊扣在李榮享的脖頸上,藉著在她懷裏的力氣下垂,引得李榮享的頭自然垂下來。
那是花瓣的香氣嗎?那自然不是,卻比着花瓣更香更柔軟,觸及間滿滿的都是馨香,像一汪泉水自然地流淌在兩個人之間。
李榮享幾乎不敢相信,他與長樂的洞房是由長樂主動送來的這個吻開始的,然後一路延伸下去,那樣的順其自然,那樣的不由他來控制。
等着這個吻結束,不,還沒有結束,李榮享已經緊張地僵直了身子,連着抱着長樂的手都僵住了,於是,沒太勾住李榮享脖子的長樂撲通一聲掉進了巨大的木桶里,濺起一層的水花,噴了李榮享滿臉。
被水激得一身的李榮享,真正的一頭霧水了,掉到木桶里的長樂卻只除了最開始的一驚,隨後就‘咯咯’地笑了出來。
被紅燭帳暖,佳人在前唬得迷了心智的李榮享,也總算被這水噴得清醒了些,“壞丫頭!”
李榮享忍不住嗔了一聲,一把扯開自己身上的大紅禮服,扔到了旁邊的掛衣桿上,“總要做點補償吧,白白逗弄我可不行啊。”
他說完,也不等長樂反應,長腿一伸已經邁進了木桶裏面。
鴛鴦浴什麼的,說起來最友愛了,可當點燃了浴火,這水火相生的局面,可就不太好控制了。
這巨大的木桶,瞧着是挺大的,那是相對着長樂這種嬌小的美人說的,再加一個有意化身兇猛野獸的隱王殿下,那就不好說了,似乎好像有點施展不開,但好處也有一個。
長樂躲着的地方,總在他一臂之間,一個伸拉就能整個把美人攬在懷裏,為所欲為。
李榮享封閉三十年的谷欠望,在這一刻里被長樂一個吻勾引得傾瀉而出,哪還能是人力能夠阻擋的,長樂這才意識到了可怕之處,可惜,有點晚了。
“喂喂,別在這裏啊,啊呀,你扒哪裏,那是我的紅肚兜……”說晚了,已經被李榮享一把扯掉扔出浴桶外面了。
長樂還真是低估了李榮享,以為這麼一個人什麼都不懂,哪裏想到即使真是什麼都不懂,香艷在前,還不會無師自通嗎?何況還是在驚鴻館那種地方生活了那麼久的人啊。
驚鴻館是什麼地方,那是上京城最大的娛樂場所,難道每天發生的都是驚人肺腑的小清新愛情戲嗎?那怎麼可能保得樁最大娛樂場所‘的牌子。
“李榮享,你別胡鬧了,哎呀,痛……”
長樂這個時候知道告饒了,李榮享卻怎麼能忍得住。他心裏住着一頭野獸,籠子早已經困不住它,它想出來已經很久了。
他都忍這麼久了,等了多少年才等到這一刻,原本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如何下手,很好很好,長樂主動這一下,自動送上門地點亮了李榮享這個技能點。
如狼似虎可能最好地形容了這個時期的男人吧!
長樂手蹬腳踹地把水桶里的水濺得滿屋四處都是,李榮享卻一點不管不顧,只把着更為火辣的吻,一一落在長樂白嫩柔軟的身子上。
“啊,別啊,別在這裏啊,我們……我們回床上吧,”長樂想着緩兵之計,可惜李榮享根本不給機會,他覺得哪裏都好,此時此地最好。
這木桶里的水,水質溫滑,撲在身上暖意融融,又有溫香暖玉佳人在懷,還有什麼必要回床上呢,那裏哪有這水中有情趣有愜意。
縱長樂渾身如魚一般地撲通着,也是撲通不過李榮享重重如山般的壓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是長吟短嘆,勾得李榮享越發的賣力了。
那種顛山倒海的痛並樂,折磨又撫慰着兩個人,欲死欲仙,欲罷不能。
不知過了多久,這水桶里的水已經被撲騰出大半,兩個人才安靜下來,李榮享仍保持着抱着長樂的姿勢,兩個人的身體仍是緊緊相連。
長樂重重地喘着氣,也不去推李榮享了,就着這個姿勢把下頜倚在李榮享的頸窩處,整個人厭厭地,好累啊,這具身子還是缺少鍛煉啊,真是配合不起李榮享啊。再折騰一回估計就要散架子了。
初嘗甜蜜的李榮享,竟是把着一向的自持內斂全部拋掉,忘得淋漓盡致,等着他緩過來,去看身上的長樂時,嚇了一跳,“寶貝,你……你沒事吧?”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你還記得我啊,我喊你掐你咬你的時候,你都沒有反應,”長樂說著又照着李榮享的肩頭狠狠地啃了一口,可惜聲勢很大作用很小,李榮享那瞧着白析的皮膚實如鋼筋鐵骨一般,根本是咬不動的,還硌得長樂有些牙疼,繼而又吭吭道:“你討厭啊,都不疼我、不愛我、不寵我了……”
被長樂一連串‘譴責’的李榮享,忍不住挑起嘴角笑悶聲地笑了起來,“我哪裏不疼你了,我剛剛不是還疼你嗎?”
這話原本聽着是挺有愛的,可不知道為什麼,長樂越想越覺得不對味的,好黃好暴力。
誰知李榮享那邊還繼續說:“那要不要……我再疼你一次?”
“滾啊!”長樂一下子振作起來,毫不客氣地踢他一腳,卻因撕扯到了某處,不由得疼了一下,帶出‘啊’的輕呼聲,驚得李榮享連忙低頭查看,“別動,我來!”
“你來,你來做什麼?才不要再來,”她一定會死的,可饒了她吧。
“小壞蛋,你腦子裏都裝得是什麼啊?”李榮享抬手敲了長樂的額頭一下,“來,我幫你收拾,然後咱們回床上,時候也是不早了,該休息了。”
李榮享嘴上這麼說,心裏想着要不要睡前再加一次正餐呢?可瞧着懷中人小小的嬌軀,到底不像是能承受他太多的樣子,哎,時間差啊,他與她年齡、身體、心靈上的差距啊,這要多久才能彌補呢。
想想就心塞的李榮享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來的,他指尖溫柔地撫過長樂的身子,用桶里剩餘的水幫着長樂擦拭身體,還有那處。
長樂也不動,任由他做為著,心安理得地享受,順便睜大眼睛一絲不漏地看着李榮享。
這個幾乎□□着全身,披散着濕漉漉的墨發,對待他仔細而認真,彷彿她是世界最最珍貴易破的寶物,每一次動作都那麼的小心翼翼、輕和溫柔,如沐春風。
前一世虧欠的那些,這一世總算是彌補上了,心口缺失的那份痛終於變成了甜。
“李榮享,我愛你!”
這句話她一直想說,以前也說過,卻總覺得說地不是恰到好處,總覺得好像差些什麼,而這一刻說出,心裏已是滿滿的驕傲和幸福,沒有哪個時候,比這時說更好的了。
正動作着的李榮享停了下來,他回頭去看長樂,長樂那亮晶晶的眼睛與今晨他看到的星辰一樣明亮璀璨,照亮着他人生最黑暗的前途,打開希望的光芒。
“我,我也是,”李榮享扔了手裏拿着的布巾,俯身一把把長樂抱了起來,低頭吻在她的唇間,“我也愛你。”
還有什麼比這一句話,更好的呢。
李榮享抱起長樂,往他們的卧房走去,那裏龍鳳蠟燭還燃得正旺,紅帳之中綉滿了並蒂蓮花、鴛鴦戲水,彤紅的錦被正中還撒着一把花生蓮子。
李榮享瞧着那幾樣物件,又瞧着懷裏抱着的人,便覺得天下都在這裏了。
花生蓮子,連生貴子,是的,他要和長樂好好過日子,有兒有女,不負他搏這一場人生,不負長樂對他的一片溫情。
“哈哈哈……”他忽然就那麼地朗笑出來。
他是個內斂沉默的性子,自幼壓抑得緊,平生還是第一次笑得這樣的愜意,連帶着抱長樂的身子一起轉了起來,驚得長樂伸直了胳膊緊抱住他的脖頸,嚷着,“李榮享,你……你幹嘛又瘋了啊,快,快放我去床上……”
這又是哪裏不對刺激到了這隻獸,長樂恨不得一口咬到他的嘴上,把他這笑咬進她的身體裏來。
可不是瘋了嗎?他高興得都哭出來。
——你也許不知道,十幾年前,我能想到最美的事情,不過是站在你的身後,看着你;誰知十幾年後,我不但可以牽着你的手、抱着你、吻着你、擁有你,你還說‘我愛你’。
至此今後,共渡餘生,但願只有‘我愛你’這三個字往往複復,永不遺忘!如你眸間的光,燃我心頭的血,拋去所有繁華激烈的過往,握着你的手,平順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