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話 涼薄故人心
春雨知道那兩人回去后,肯定會與劉公子稟報情況的,他交代的沒有完成,定是還有派別人過來。只是也不知那些人會什麼時候過來,也不能就在這裏等着他們過來找事吧。
好在是應了春雨的話,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不銀翹這裏還算是有個辦法嘛!既然預料的事情肯定會發生,那麼久應該提前做準備了,也不能等着麻煩已經找上門了,這才開始去忙活,豈不是晚了。
所以當天春雨就問了銀翹的意見,給了雲喜一些銀子,去姑蘇最大的胭脂鋪子玉香坊里,給那個柔蘭買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再準備一些自己做的,稀奇的點心。相信那個柔蘭即使已經見慣好東西的,因着銀翹這個昔日好姐妹的情分在,應該也不會覺得寒酸吧。
東西都準備好了后,春雨就說讓銀翹第二日就坐馬車去往蘇州府那裏,找柔蘭去。姑蘇城離那蘇州府魏大人家的府邸雖不算遠,來回卻也得兩個時辰,所以銀翹決定第二日一大清早就去。至於她兒子小莫那麼乖,讓春雨她們照顧一天,也是沒問題的。
只是到了晚上,銀翹躺在床上,卻是久久不能寐之。雖然她與春雨說了要去昔日好姐妹那裏,聽起來不算什麼麻煩的事情。只是心裏卻依舊有些惴惴不安的,不知幾年未見,還是否一如當初那般。
當初陽澄湖畔的十絕,唯有她們三人是同為一門,也就是當初姑蘇有名的欄內行首之一的雪香霧,雪行首的門下。這行首來源於宋元時期,那時的官私妓中之出眾者曰為“行首“,也就是後世的名妓的泛稱。這與花魁不太一樣,因為花魁多為勾欄女子中選出來的,卻是不如那行首那般,收人吹捧和稍微的尊重,行首算是有些霽月光風的雅品的。
她們三個能拜在雪行首的門下,也算是得了先機佔得一些名氣了,所以後來列為十絕之一,也是與此有些干係的。三人同在雪香霧門下,算是同門姐妹,又加上同是幼年便被家裏賣掉的可憐人兒,所以更是惺惺相惜,相互愛護。成名之後依舊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關係極為親密。
她們雖然享有盛名,受人追捧和愛惜,但是卻也看透了這些所謂的真情假意,也看透了她們這看起光華實則悲哀的身份。畢竟再為光彩也還是風塵中人,不為世人真正的尊重。
於是三人約好要相互扶持,直到永遠。結果銀翹沒過兩年就遇到了良人,而且對她更是真情實意毫不作假,所以銀翹就怕錯過機會,趕緊從良成了曾娘子。
她這一行為雖然也沒有違背三人的諾言,還得到了柔蘭和琴操的祝福,可是銀翹卻總也是有些內疚的。直到後來聽說琴操和柔蘭相繼贖身。柔蘭成為了孟大人的妾室,很受寵愛,過得也是錦衣玉食的富貴日子,應該是幸福的。可惜了琴操是嫁做商人婦,隨那商人去了別處,從此再也不得音訊。
只是這一晃就是五年,她與柔蘭也再也沒有見過面,不知道現在去尋她,還能不能找回昔日情分。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銀翹多想了,事情也算是因她而起,她自然是要盡自己最大能力去幫着解決的。其實她之前也有想過去尋柔蘭,可是與她夫君說起時,他卻是不願意,銀翹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再與過去的事情有任何瓜葛的。敘舊都不可以,更何況尋她幫忙了。
現在也是為了她自己,更是為了小莫能過上好的日子,無憂快樂的成長,她願意去找柔蘭,即使是腆着臉求她幫忙,也是可以的。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銀翹就起來,仔細打扮了一番,又交代了小莫讓他乖乖聽話,這才和春雨們告別,拿上禮物坐上雇的馬車,往蘇州知府孟大人家的官邸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銀翹又想了好多,也想了不下十種怎樣與柔蘭開口談幫忙的事情,更是想了不少她與柔蘭見面后的情景,卻唯獨沒有想到,柔蘭竟然不再府中,而是跟着孟大人的正室夫人,去了寒山寺拜佛請願了。
原來銀翹到了孟府後,知道她不可能從正門進去拜訪,於是去了後門那裏,使了一串錢讓那看門的小廝去稟告,告訴他們的蘭姨娘就說她的姐妹銀翹來拜訪了。銀翹後來嫁與曾大夫改名後半年,柔蘭才去了孟府,所以柔蘭是知道她這個名字的。
誰知道等了半晌,那小廝回來卻說柔蘭隨他家夫人去了寒山寺,而且還要在那裏小住一日,今天是不會回來的了。
銀翹很是失望,卻也無奈只好準備先回去,等着明日再過來。
只是她走了兩步又覺得先給柔蘭留個口信兒,讓她知道自己來過了,到了明日見面,也會更好些。於是便又轉身回去,去了後門那裏。
到了那裏正想敲門,卻是聽到裏面有人談話,一個正是那之前去報信兒的小廝,另外一個估計是要出門去辦事的小廝。
只聽那要出門的奇怪的問到:“那蘭姨娘分明嫌上山辛苦,沒有跟着夫人去寒山寺,你怎麼騙那個婦人啊!你這廝,分明還收了人家一串錢。”
“一串錢我還嫌少呢,不過我卻也不會因着這事才騙人的,這話可是那蘭姨娘交代給我的,讓我這樣說,為了是把那個女人打發走的。什麼好姐妹,蘭姨娘說就是一個以前認識的,這廂來估計是想來攀親打秋風的。”之前的小廝說到。
“哎呦是嘛!這些人可真是……前幾日聽說有人也來這裏,說是我們家夫人的娘家遠親,還說是什麼姑表姨奶家的女婿侄孫,扯得那麼遠,你說可笑不……”
“哈哈,還真是……”
不過此時門外地銀翹已是滿臉憤紅,氣的牙齒緊咬了。至於後面兩人又聊了什麼,她已是不得知也不在乎了。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柔蘭竟是會這般對她,竟是見面也不願與她見了。即使不願意見面也就罷了,竟然還那樣說她,說她是來攀親打秋風的。
她銀翹就是再不濟,也不會來打秋風啊。她也就是想如果可以就求她幫個忙,不行的話就當是來看看久違的姐妹,好好敘敘舊一番。
誰知,竟是落得如此境地,以前單知道所謂的人去茶涼世態炎涼,卻是沒想到最是薄涼故人心,卻道故人情易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