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4.第四章

經過被罵喪門星的事兒,侯夫人的心情很是差了幾天,不過她沒有拿別人撒氣的習慣,因此除了貼身伺候的人,大家並不是知道。想了想邵蘊華的小胳膊小腿兒,侯夫人開始為自己的孫女兒擔心,將來她是要嫁出去的,如果吃了虧怎麼辦?越想越不安,又想到自己御賜的綉絨刀。打定了主意,教蘊華習武。

邵蘊華人小,脾氣倒好,讓學什麼學什麼,哪怕每日練武練得大汗淋漓,依舊聽話的演練,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秋日賞菊,忠義侯府上上下下妝點一新,滿眼大紅色,唯獨邵蘊華依舊是素淡的打扮。

忠義侯府要辦喜事——迎親!忠義侯府的四公子娶滬地世家簡家嫡次女為妻,按照現在的風俗看,是忠義侯的四子高娶了,因此蘇氏格外的喜氣洋洋,第一個兒媳婦閔氏她不滿意,這一個兒媳婦她真是滿意的不得了。

邵蘊華遠遠的看着一身大紅的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然後她的兩個嬸娘都跟着進去了,還有很多女娘都裝扮一新的跟着。

“小娘子,回德熙堂可好?”珊瑚心中不是很高興,自家小娘子身上還有孝,因此不能進入新婚的屋子,她很怕邵蘊華鬧起來。

“嗯。”邵蘊華會自己走開始就不肯讓人抱着,此時邁着小短腿奔着德熙堂而去,滿眼的大紅色與她月白色的衣衫,水藍色的裙子格格不入。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這是新娘子必須經過的事情,邵四郎君新婚大喜,一大早新婚妻子服侍他更衣,他為她畫眉,然後一對兒璧人前去行禮。

第一站就是德熙堂,此時的德熙堂不同於往日,也是妝點的喜氣洋洋,不過風格依舊大氣。沒有那麼多的雕梁畫柱。

簡氏跟在邵四郎的身邊,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德熙堂,德熙堂中的眾人將目光放到新婚夫婦身上。

訓練有序的僕人連忙將拜墊放到地上,新婚夫婦一起跪下三拜磕頭:“父親,母親,請喝茶。”

忠義侯接過兒子的茶杯,忠義侯夫人則接過簡氏的茶杯,兩個人都喝了一口,然後放下一個紅包。

之後就是見過蘇氏,蘇氏雖然是妾,但是是良妾,還是有誥命的良妾,因此也得了一拜。

在然後就是平輩,世子夫婦皆亡,剩下的就是邵二郎,黃氏所出,娶妻那會兒不過七品的翊麾副尉,後來世子戰死,昌泰帝貼補忠義侯府,給升到從五品的游擊將軍,不過到底不是自己掙來的軍功,因此妻子江氏未有誥命。

給兄長夫婦行了半禮,邵二郎夫婦還禮。看江氏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簡氏心裏很是瞧不起,果然是婢妾所出,一股子小家子的味道。

在然後就是邵三郎夫婦,閔氏端莊大氣,簡氏卻在進門之前就知道她不太得親阿家的青眼,心中撇嘴,果然是行伍出身,連個面子情都不會做。

別管簡氏心中怎麼想,她的教導是好的,一言一行都透着優雅大方,偏又長得柔美,真正的優雅大氣又端莊高貴,堂里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來,這個簡氏妥妥的碾壓江氏和閔氏。

蘇氏眉眼彎彎,渾身的汗毛孔都透着舒坦。

簡氏將目光放到小郎的身上,現在忠義侯府有兩名小郎,一名是江氏所出,一名是閔氏所出,大郎已經三歲,因此過來似模似樣的給簡氏見禮:“嬸娘。”

“乖。”將手中的荷包給了大郎,簡氏是滿眼的喜好,隨即有些羞澀,若是自己能一舉得男,那在夫家就站穩了。

二郎剛剛滿月,如今正在睡,吹不得風,因此沒在。

邵蘊華一身水藍色的衣裙給簡氏見禮:“嬸娘。”她比大郎還大幾個月,看起來比大郎還要壯實。

簡氏了悟,與這滿眼的喜慶顏色不同的也就只有侯府的嫡長孫女兒了,世子夫人早春的時候才過世,知道這是侯夫人的命根子,不敢怠慢,臉帶微笑也給了荷包。

二娘是閔氏生的,這是自己的親侄女,自然也得了簡氏的笑臉。

昌泰十八年,忠義侯府有人笑來有人哭。

昌泰二十一年,邵蘊華六歲。

陽春三月,忠義侯府的大郎過生日,論理小孩子家家過生日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不過是娘家婆家的親屬給送些小禮物,得空就來,不得空便罷,這才是正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很多論理不必來,也未必得空的人都來了。

昌泰十九年的時候,至尊的長女封德沛公主出降永康伯府,德沛公主乃是德妃所出,還有一位胞兄,為人端方,雖然不是長子,但是至尊無嫡子,焉知對於大位沒有一爭之力?退一萬步說,便是無緣大位,人家也是王爺一份,德沛公主本身也是長女得至尊寵愛,因此永康伯府的這兩年來風頭無雙。

忠義侯府的大郎祖母是婢妾黃氏,父親是庶子,也不得忠義侯喜歡,一直都默默無聞的活着,娶得是永康伯府的庶女江氏,其母也是婢妾,兩個人門當戶對,可是如今卻不太一樣。

江氏雖然是庶女,其母也確實是婢妾,但是她母親乃是永康伯夫人身邊的婢女,伺候永康伯也是伯夫人安排的,這樣就導致江氏在永康伯府的時候頗得永康伯夫婦的青眼,而且伯夫人自己沒有女兒,對江氏更為喜愛,現在的德沛駙馬也與江氏感情頗為和睦,因此江氏的地位在忠義侯府這兩年水漲船高。

大郎過生日,德沛公主雖然沒有到場,卻賜下不少小東西,金銀錁子長命鎖這些也便罷了,一對兒精製小巧的玉麒麟不但好看,寓意也好,可見公主對這個外甥還是挺喜歡的。這也導致這位忠義侯府的長孫身份又貴重一層。忠義侯現在可沒了嫡子,同鎮國公府還不一樣,鎮國公有嫡孫,現在大郎的父親正是忠義侯的長子。

侯夫人作為名義上的祖母也賞了不少小東西,還開了宴,前面的爺們一起,後面的女娘一起,大郎現在還太小,沒到七歲,男女尚能同席,因此大郎,邵蘊華,二娘三個六歲娃娃都在後面同女眷在一起。

二郎三娘在年歲上雖然是兩歲,實際上一個才半年多,一個也不過一年多一點兒,還是小豆丁,這會兒乳娘哄了正在睡覺,因此宴席中沒有他們的身影。

邵蘊華作為忠義侯府的嫡長孫女,是當之無愧的大姐,平日裏二娘和大郎都是她的小尾巴,這會兒看到了三個外來戶,依舊一副霸氣十足的樣子。

三個外來戶分別是永康伯世子的嫡次子,今年五歲,至於他大哥已經八歲了,如今正在念書上學。在家族大排行中行三,稱為江三郎。

第二個是永康伯二弟(庶出)的長女親生子,姓薛,行大,便是薛大郎,今年六歲。

第三個則是永康伯三弟(庶出)的嫡長孫,家族大排行在二,人稱江二郎,今年也是六歲。

四個男娃娃,二個女娃在一起哪怕有矛盾,也應該是幾個小郎之間不合,畢竟這個年歲的小男孩正是人嫌狗厭的年紀,不過咱們女主不是一般人,文靜是什麼?貞靜是何物?邵蘊華表示,我不懂。

江三郎的年紀最小,又是世子的嫡子,德沛公主是他嫡親的嬸子,因此份外驕縱,眼看邵大郎佩戴着今天自己嬸子賜的玉麒麟,有點兒自己的好東西被搶走的感覺,很是不高興,可是娘親囑咐要和這個人好好相處,不許打人,只好嘟囔着嘴巴滿臉的不高興。

邵大朗也被娘親教導過,因此面對江三郎的不高興,也不是很在意,反而還挺高興,在邵府,二郎太小,只有他一個男娃娃,很是孤單。

邵二娘今兒穿的是桃紅色的上衣,大紅色的裙子,額頭還點了一個硃砂痣,梳着雙丫髻,上面有紅頭繩,她走路的時候微風拂過,紅頭繩飄飄搖搖,很是俏皮。

要不怎麼說五六歲的孩子人嫌狗厭呢,實在是這時候的孩子對世間的東西都好奇,好奇就想去研究,小時候是有心無力,長大懂事多了羞恥心,這時候的孩子既有行動力又沒有羞恥心,江三郎的眼睛就瞄上了那紅頭繩。

第一次只是用手碰了碰,發現大家都沒說什麼,膽子更大起來。

六個孩子一起去逛花園子,後面跟着一堆伺候的人,不過離得比較遠,無論是邵蘊華還是江三郎都不喜歡人跟着,因此那些伺候的人不敢近前。江家的僕人倒也放心,邵家有小娃娃,因此在府里的打掃上費外精心。

莫說是那絆人的頑石和枯枝沒有,就是花木扶疏間的土喀拉也是沒有的,都是細細的土粉,鋪着小路的石子那也是精挑細選,鋪的份外平整,還有那美麗的花木,成人抬手能摸到花葉,六歲的小豆丁只能碰到最粗的樹榦,絕對沒有任何支支丫丫,斷然不會劃到小主人的臉。

有這些準備着,僕人自然放心,也正是因為如此,給了江三郎作案的機會,眼見人家小娘子頭上的紅頭繩好玩兒,剛剛還碰到了,這會兒膽子更大,狠狠就是一拽。

幾個小人正在走路,這麼一拽就壞大了,邵二娘從小也是金尊玉貴的養着,哪裏受過這等扯頭髮的苦楚,覺得頭上一痛,立刻驚叫出生,腳下一軟,重重的坐在地上。

邵蘊華一見妹妹被欺負了,這還了得,二話不說,直接抓江三郎的頭髮,狠狠一扯,順便還給了一拳。

江三郎嚇懵了,連哭都哭不出來了,薛大郎與江二郎一看弟弟受了欺負,所謂打架親兄弟,這時候也沒有什麼讓着小娘子的思想,直接湊了過來就想揍邵蘊華。

邵蘊華學了三年的武藝,還是祖母手把手教的,哪能被這兩個小子得逞?一個掃堂腿就將薛大郎絆倒,讓他摔個四腳朝天,在來一個黑虎掏心,將江二郎揍翻在地,那動作一氣呵成,十分之老道,電光火石之間,三個小郎都趴到了地上。

那些僕人從邵二娘的驚叫就立刻心急火燎的跑過來,可惜邵蘊華動作太快,等她們跑到跟前,三位小郎已經趴到地上哇哇大哭!

永康伯府的下人面白唇青,自家的小郎被欺負,是他們守護不利,回去免不得被世子夫人責罰,忠義侯府的下人臉色也不好看,發生了這種事,總是她們照顧不周,侯夫人定不能輕饒她們。

江三郎沒受過這個氣,哭得抽抽搭搭的鬧着找娘,剛剛邵府的人不敢怠慢早就給花廳那邊送了信兒,聽聞幾個小娃娃打了架,這些娘子們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江三郎被抱着到了花廳,見到娘親,連忙衝到她的懷裏,開始告狀:“娘,她們打我。”小孩子在小,總有趨吉避凶的本事,他欺負人他是斷斷不會說的。

邵二娘的親生父親雖然是庶出,但是她自己是嫡出,而且她的祖母是有誥命的良妾蘇氏,平日裏也不是好欺負的主,這時候眼見對方惡人先告狀,立刻也哭的抽抽搭搭:“祖母,他拽我的頭髮,可疼了。”

永康世子夫人剛剛還挺生氣,聽到這話臉上明顯顯現出尷尬,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三郎是有些嬌慣了。

如果只是這樣那麼就是邵二娘被欺負,邵蘊華出手,雖然不好了些,但是人家這是友愛姐妹,便是說破天,也不能說邵蘊華不對,最多說沒有小娘子的貞靜罷了。可惜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江二郎同自己娘親哭的凄慘,他也被揍了。薛大郎也吧嗒吧嗒掉眼淚。

“大郎,到底怎麼回事?”眼見幾個小的都哭哭啼啼,唯二不哭者一個是行兇的,所以侯夫人也只能問另外一個。

“回祖母,三表弟扯二娘的紅頭繩,二娘摔了跟頭,大姐推了三郎,三郎坐到地上,那邊的薛大郎和二郎過來要打大姐,反而被大姐打了。”

世子夫人抽了抽嘴角,這事兒是自己兒子挑的頭兒沒錯,可是也不過是小孩子頑皮罷了,倒是邵蘊華,一個小娘子打了三個小郎,真是野蠻至極。原本她還打着讓兒子同邵蘊華結親的念頭,此時徹底成了飛灰,一點兒渣渣都不剩。

邵蘊華雖然是父母雙亡,在這個年月是很不好的,命太硬,這的人都迷信,這般的遺腹女別說是高嫁,哪怕是門當戶對人家也不會挑選,只能低嫁,還得看人家的心情,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這個例外就是邵蘊華的身價,侯府的嫡長孫女,不過爹都沒了,一旦祖母去世,這個名頭也就是名頭,沒什麼實際的好處,因此這個名頭只能忽悠不懂行的,永康伯世子夫人自然不是不懂行的,她看好的是邵蘊華的嫁妝。

邵蘊華生母是梅氏的嫡長女,當年秦朝開國的時候頗為勢微,因此才將嫡長女嫁與忠義侯,有投誠朝廷的意思,這般結親,嫁妝豐厚無比,那些古玩字畫金銀器皿珠釵首飾先不提,單單是壓箱的銀子就是正正的十萬兩,十萬兩銀子,足足夠永康伯府上下幾百口人最少五年的花費。

再說忠義侯夫人,忠義侯夫人是護國公的養女,雖然護國公是道士,但是人家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破前朝皇宮之時分了無數好東西,都給了唯一的這個養女,後來挑了忠義侯做女婿,不說那些幾百頃的良田,壓箱銀子就給了忠義侯夫人三十萬。

先帝又曾被忠義侯夫人救過,救駕之功,在她出嫁的時候,除了御賜的綉絨寶刀各種珍玩,還有十萬兩壓箱銀子,當時的懿孝皇后也給了無數添妝,銀子也給五萬。

這麼多的嫁妝,京城中的貴婦誰心裏沒有一本賬?永康伯世子的嫡次子聽着好聽,實際呢?爵位沾不到邊兒,給個蔭封撐死到五品,不分家也便罷了,一旦分家他那一支怎麼辦?若是能娶到邵蘊華這個鑲金鑲玉的人物,便是她閉眼也能徹底放心,不過現在么,就是在多上一倍家私,也斷斷不能讓兒子同這樣的野蠻人聯姻。

不管想的是什麼,到底是自家兒子先起的頭,而且她又是小輩,只好道:“都是三郎不好,平日裏同姐妹們混鬧慣了,手下沒輕沒重,是我管教不嚴。”

正常人肯定會謙虛幾句,然後在說說邵蘊華的不是,但是作為影響女主至深的侯夫人,能把女主教導的不走尋常路,因此我們的侯夫人自然也不一樣,她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始作俑者,當得管教。”

世子夫人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沒憋死。

有了這麼一個插曲兒,自然是不歡而散,江氏回到自己的院子氣得心疼肝疼,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哪一個她都惹不起。自己兒子好好的生日宴就這麼給攪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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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承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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