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以此為始,可以看到本尊的心
只是,還有一點樓溪月沒想明白。
關於蒼羽派內奸的事,他們沒有向外透露過隻字片語。盛雪凡在御靈仙宗生活了三年,怎麼會知道蒼羽派里出現了內奸?
樓溪月一手扶額,眉頭緊蹙,覺得鳳棲的那句話大有深意,但一時半會兒卻參悟不透。
不過,樓溪月很清楚的認識到,盛雪凡與那名內奸合作無非就是想要蒼羽派掌門人的位置。
如果盛雪凡不在暗地裏搞這些小動作,掌門人的位置她可以拱手相讓。
然而盛雪凡已經與那名內奸合作,若是她在此時讓出掌門之位,蒼羽派很可能會在盛雪凡的帶領下走向覆滅。
樓溪月關上窗戶,抬步走到桌邊坐下,拎起天青色的茶壺,一手執起茶杯,壓低壺嘴,倒滿了一杯茶。
樓溪月端起茶杯,拿在手中輕輕晃蕩,綠色的茶水隨着她的動作輕漾,宛若泛起一層碧波。
疑惑浮上心頭,她輕呷了一口清茶,然後放下茶杯,負手站在桌前。
樓溪月低頭望着那杯漾着漣漪的茶水,水中倒映出那一深再深的眸色。
今日她聽曦然說了盛雪凡在蒼羽派門口鬧得那些滑稽事,按理說盛雪凡應該在幾位長老面前十分乖巧柔順才對,怎麼回來后卻是這般無理取鬧?
莫非她的乖巧柔順只裝給御向晚一人看,待御向晚一走,她就裝不下去了?
樓溪月突然想到了御向晚,勾起漂亮的櫻唇,喉嚨里發出一聲輕笑。
她睇了眼那杯茶,握住茶杯,一口將茶水喝盡。
這時,門外傳來沐曦然的敲門聲,打斷了樓溪月正在整理的思緒。
“進來。”樓溪月以指叩敲桌面,神色恢復了正常。
沐曦然站在門口,垂首而立,低聲道:“主子,盛雪凡已經安頓好了。她現在剛剛歇下,您打算什麼時候去看她?”
看她?
樓溪月挑起眉頭,今日盛雪凡歸派,她身為掌門理應前去迎接或看望,要不是鳳棲突然出現,她也不至於把這事兒給忘了!
“現在去。”
“啊?”沐曦然微愣,有些遲疑地道:“主子,她剛剛才睡下,您真打算現在就去?”
“不行嗎?”樓溪月輕輕地哼了一聲。
盛雪凡都開始和內奸聯手對付她了,她怎麼能不小小地藉機報復一下?
“……行。”
沐曦然硬着頭皮點頭,卻是在心裏想,主子這樣擾人清夢會不會太不地道了?
樓溪月瞥了沐曦然一眼,繞過她,步履輕緩地走下綉樓,往盛雪凡居住的房間走去。
沐曦然連忙跟上,直覺告訴她,女人間的戰爭,即將開始了……
——
鵷鶵之上的鳳棲迎風而立,涼風吹起他的衣衫,令他看起來少了些妖冶之色,多了幾分謫仙之姿。
雋秀俊美的面容攏起薄霧,鳳棲一手端於身前,一手垂在身側,遠眺湛藍的天色,清澈眸子裏浮起一抹令人難解的深沉。
“尊主,您……在想什麼?”
路上過於無聊,向來多話的火瞳不甘心寂寞,在瞧見鳳棲臉上不常出現的神色后,無端產生了一絲好奇。
鳳棲看向火瞳,眸底的深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猶如深潭的靜謐無波。
他緩緩道:“火瞳,本尊決定,即日起取消對他的一切幫助。”
“為什麼?”
火瞳詫異,尊主為了樓溪月要與那人毀約嗎?
真想知道方才在蒼羽派的時候,尊主都和樓溪月都說了什麼。
雖說這件事情是蒼羽派的內務,與他們上邪殿沒有半分關係,但是他覺得,與樓溪月作對真的很有趣!
火瞳撇了撇嘴,一瞅尊主這模樣就知道他又偏心樓溪月了。
鳳棲斜睨了火瞳一眼,涼聲道:“本尊想取消便取消,難道還需要理由?”
火瞳訕笑一聲,急忙擺手,紅色瞳孔里滿是討好的笑意,“是火瞳多嘴了,尊主,您別放在心上!只不過……沒有您的牽制,樓溪月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誰吧?”
“嗯。”鳳棲清淡地應了一聲,雋秀的容色瞬間變得諱莫如深。
沒有他的幫助,那人的確支撐不了多久!
他曾經答應相幫,是因為那人拿出的條件誘人,當時的他很喜歡與樓溪月作對,可是現在不同往日,要是他再繼續相幫,說不準看了三年的媳婦兒就飛了!
今日,是三年來他和樓溪月的第一次見面。
這三年中,他曾在腦海中勾勒過樓溪月長大后的模樣,也曾幻想過,如果再相見,樓溪月會不會對他嫣然一笑,態度一改往常。
可惜結果令他失望了。
樓溪月的脾氣沒變,性格也沒變,對他的態度更甚從前冷淡。
難不成樓溪月在怪他三年沒有出現?所以才會是這樣的態度?
鳳棲搖了搖頭,可能她是真沒把他的喜歡放在心上吧!
早在她盜取誅神弓的時候,他便對她多了幾分留意。當她身負重傷出現在上邪殿時,他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喜歡她,喜歡這個年齡並不大的小姑娘。
他是妖界的王,有六百年修為,三年對他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可自從認識樓溪月開始,他卻感覺每一天都很難捱。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煎熬,是這六百年以來從未經歷過的情愫。
況且,三年來樓溪月潛心修鍊,幾乎不問外事,似乎就連法器也勾不起她的興趣。所以他更不敢去打擾她,只能選在盛雪凡歸派的日子來看看她。
他承認,今日前來不光是為了看她,也是為了與那人做場交易。
只是這種事一般都由火瞳接手,他是不想在熬下去,便去見了她。
沒想到,不過三年時光,樓溪月竟會出落得這般絕色。當他看到她的那刻,突然破天荒的感覺到了什麼是害怕。
害怕,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是那麼陌生。
六百年,他何曾真正怕過?如今卻為了一個小姑娘,放棄利益與人毀約。
鳳棲淺笑勾唇,利益如何?毀約又如何?
他希望,以此為始,樓溪月可以看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