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後裔(上)
在趙宇的前世,並沒有“警察”這個詞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與之非常近似的從業群體————捕快。
每一個現代都市裏,都能看到警察的身影。正是因為有了這一特殊職業群體的出現,社會的穩定才能得到最基本的保障。不過,隨着越來越多村鎮被城市所合併,成為這個龐然大物的構成體之一。原有的警察數量不足,也成為了與之相對立的問題。
擴編,需要錢。可是,維持一支龐大的警察隊伍,對於城市本身來說,也是一個極其沉重的經濟負擔。
於是,一個和警察有着相同作用,維持費用又不是很高的新職業出現了————聯防。
在趙宇看來,聯防和捕快,不過是稱謂各異的同種職業。它們都是針對黑惡勢力存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少“壞人”這種生物。幾千年前如此,幾千年後仍然照舊。好像從腐肉上衍生而出的蛆蟲一般,令人厭惡,卻又無法根絕。
憑着大通公司開具的介紹信,趙宇很容易地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聯防人員。他的工作很簡單:與另外四名隊員一起,共同維護着附近三條街道的區域安全。
聯防是一個辛苦活。整日裏上街來回巡邏不說,夜裏還得保持旺盛的精力,關注着黑暗中的所有異常。時間一長,即便是鐵打的人也難以承受。但是趙宇卻不然,擁有靈基的他,根本不用擔心體力的損耗。如果不是擔心旁人看出自己的異常,他甚至還想守在聯防點上,每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連續值班。
值勤時間越多,遭遇意外的可能就越大,體內封印解開的速度就越快。。。。。。
從領到聯防服裝的一剎那,趙宇就發現:包裹仙核的封印,又在另外的方向上,重新綻開了一道新的裂口。那情形與自己剛剛成為建築工人的時候完全一樣。似乎是在用這種特殊的方式表明:新的職業,也是一個新的開端。
想要擴大這條裂縫,並且將之徹底開啟,就得像做上一份職業的時候全身心投入。很自然的,“抓賊”兩個字,成了趙宇腦子裏出現次數最頻繁的詞。。。。。。
夜幕下的昆明城,如同一片被鋼筋混凝土籠罩的異樣森林。在一盞盞熾白的街燈照耀下,拗黑的瀝青路面上,更反射出一層淡淡的乳白光暈。
對着掛在牆邊的鏡子整整了制服衣領,戴上擦得鋥亮的鋼盔,拿起沉重的包鐵橡膠棍,精神抖擻的趙宇,慢步走出了聯防休息室的大門。
按照排班表,今晚本該是另外一個人值守。可是家中有事,只好臨時請假。他很爽快地賣了個人情,接替了對方的工作。
趙宇喜歡值夜班。更喜歡在遠離聯防室的區域內獨自巡行。他記得,自己買回的那本《心理學》上說過:“人類的動作行為,往往會隨着周圍環境產生不自覺的改變。在黑夜的影響下,也會產生比白天更多的負面心理。這種行為一旦爆發,便會轉變成為現實中的犯罪。”
在街口小巷的拐角,趙宇站下了自己的腳步,悄悄藏進旁邊綠化帶的陰影里。眼中的目光,緊緊跟隨着一名從對面巷內走來的年輕女子。
這是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上下的女人。上身一件僅能遮住胸前,裸露出整個後背的白色弔帶,下身淡藍色的牛仔熱褲,勉強能夠包裹住渾圓的臀部。塗抹了太多化妝品的臉上,顯出一絲淡淡的疲憊。
如果換在前世,一個穿着暴露,且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在凌晨四點左右時候走在大街上。絕對是一件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趙宇知道,這條小巷的深處,有一家專在夜間為男性顧客提供“特殊服務”的髮廊。從這個女人行走的方向來看,顯然是從那裏剛剛下班。
對於妓女,趙宇向來沒有什麼惡感。但是也談不上喜歡。他只是覺得:女人用身體向男人換取錢物,是自食其力的表現。畢竟,妓女也是一種職業。
巷子很深,除了街口一盞路燈勉強散發出昏黃的光線外,其餘絕大部分地方,全都籠罩在肉眼無法視及的黑暗中。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女人,或許會出事。
這只是一種直覺,說不清,也道不明。更沒有任何依據。。。。。。
彷彿是要證實他內心揣測一般。忽然,從女人身後的巷子深處,傳出陣陣馬達的嘶吼。很快,一輛黑色的摩托車從巷內疾馳而來。戴着頭盔,無法看清其面目的騎手,在衝過女子身側的一剎那,突然伸手抓住她肩上挎包的帶子。一掙之下,猝不及防的女孩頓時被拽得摔倒在地。鼓鼓囊囊的小包也被飛搶而去。
“搶人啦————救命————救命啊————”
帶有哭腔的叫喊,並未帶起任何迴響。相反,附近樓上幾間原本亮着燈的人家,更在女孩發出叫喊的同時,迅速熄滅了燈光。
趙宇手裏早已捏好一塊磚頭。就在摩托車衝出巷口的瞬間,他也看準時機,將手中的物件重重砸向對方。只聽“哐”的一聲,猛然遭襲的摩托車手當即失去了平衡。雙手一撒,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從車座上順勢滑向路邊,當即喪失了知覺。
“這是第一個。嘿嘿嘿嘿————”
望着昏死過去的搶劫者,趙宇只覺得內心充滿了無限的喜悅————泥丸里新綻開的封印裂口上,又增添了一道比原來稍微擴大的縫隙。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用通訊器叫來110的巡邏車后,所有的事情,都會移交給轄區派出所處理。聯防可以協助治安。卻沒有實際處理事件的權力。
“不錯啊!抓住一個飛車盜搶的傢伙。可以為你請功了————”
從閃爍着紅藍色燈光的巡邏車上,跳下一個身材健碩,麵皮白凈的年輕巡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將地上已經清醒的搶劫者銬上,順勢推入了車內。
趙宇沒有答話。此刻他的心裏,充滿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撼。
剛才那輕輕的一拍,他明顯感受到: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傳來一種令自己尤為熟悉,卻又被遺忘了許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