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離間
“你個臭不要臉地，整天就只知道想女人！”劉婷瞪了路瑤瑤一眼，然後看向程霧。“不過我也想知道，那是男的還是女的，哈哈哈哈！”
程霧一頭黑線地看着一群人曖昧地目光，剛才的感動瞬間沒了，冷漠臉道：“閨蜜。”
“咦，這樣說起來，突然想到，小霧，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話不怎麼多的劉婷也好像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笑着湊上來問。
程霧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剛想說點什麼，就被路瑤瑤打斷了。
“你個傻子，你不知道大陸這方面管的很嚴嗎？簡直是怎麼說來着，慘無人道！我有個親戚的親戚是在大陸的，他們家的小孩因為早戀都被開除了！你覺得我們小霧霧會有男朋友么？”
“啊？”李萍張了張嘴巴，一臉吃驚，“那些是真的么？我之前也有聽人講起過，還以為是開玩笑呢。”
“當然！別說談戀愛，就是關係好一點說不定都要被老師談話的。”路瑤瑤一副篤定的樣子。
“我操，原來真有這事，大陸還真是！”張若萱也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加入了話題，展開了一場對於大陸保守和壓制學生天性的批判。沐言想要辯什麼，聲音卻被淹沒在一陣激勵的討伐聲中。
於是程霧就眼睜睜看着話題從她有沒有男朋友轉移到了大陸教育體制中的N個缺陷，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搖着頭去了浴室。
*
第二天一早，她沒吃飯便去了李玲玉辦公室銷假。
她過去的時候對方正在吃早餐，看到她進來，李玲玉沒有像平時一樣笑的很和善，皺着眉招了招手。
“你還知道回來，馬上就要考試了你知不知道！聖保中學雖然沒有大陸轉學生的先例，可我之前在一些國際學校實習的時候，多少大陸來的成績拔尖的孩子都因為教育模式的不同導致進度跟不上，考試失利，遭到心理打擊一蹶不振。老師知道你很聰明，但是你也要自己多上心點，消化和轉變是需要一個時間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在考前沒多久的時間裏請假，但是希望你能對自己負責。”
岡島是英式教育，老師也都比較像是大學裏的那樣隨學生的意，程霧雖然知道李玲玉認真負責，可是看到她這樣，還是忍不住詫異了片刻。
可能是因為表情太震驚和無辜，導致李玲玉直接把這個理解成了她被嚇到，於是神色倒是緩和了一些。
“你也別覺得老師太嚴厲，只是我看你以往的成績單，也抽空跟以前的老師溝通了一下，聽說你是每次都全市第一的，這樣的孩子我不能讓她在我手下的時候變得平庸，你能明白么？”
“沒事，我知道老師您都是為我好。明明可以不管不問任我自生自滅，可是您沒有，謝謝。”程霧認真地點了點頭，輕聲道。對於真心對她好的人，她從來就不吝惜回之真心，報之真意。
李玲玉自然聽的出來她的認真，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普遍的叛逆，也便放下心來，臉上漸漸浮起幾分淺笑。
“你自己明白就好，自己有意識比別人多少話都管用。”
“恩，”程霧也笑着點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謝謝老師關心，誰以後娶了您一定很有福氣。”
這下倒是輪到李玲玉愣住了。
半晌才笑着摸了摸程霧腦袋，“你這孩子，居然開起來老師的玩笑了！不過我也贊同，哈哈哈。”
“對了，這邊大部分時間授課都是英文或者粵語，你怎麼樣，能跟得上嗎？還有繁體，我知道大陸那邊都是簡體。”
程霧搖了搖頭，兩個人又聊了大概半個小時才結束。
其實如果是一般人來了這邊保不準還真會跟不上，只是程霧早在重生之後就有計劃來岡島這邊，所以一直下意識地了解和學習，並且有一個教國學的父親，前世又在外企工作了好幾年，所以不管是文字還是語言都沒什麼問題。
這也讓等着看程霧笑話的同班同學吃了一驚。
因為他們看不上的轉學生自始至終沒有出過任何丑，包括在讓岡島本地的學生都無比頭疼的每周五的課題討論上。
長袖善舞見人自帶三分笑一看就不一般的程霧也就算了，就連雌雄莫辯沉默寡言的沐言不管上課回答問題還是下課完成作業都沒有出過任何問題，實在是讓人側目。
周五課題討論一下課，程霧和沐言立刻便被幾個室友團團圍住了。
張若萱一手拉着一個人，一臉的懷疑。
“說，你們倆確定自己是剛剛從大陸來的？而不是從小在這邊長大！”
是啊，路瑤瑤摒棄和張若萱之間的互嘲模式，無比贊同地點了點頭。“那些問題那麼變態，你們怎麼答出來的啊！”
“你們問小言言咯。”程霧指了指皺着眉頭的沐言。
今天的課題討論是網絡經濟的發展，她經歷過十幾年後那種爆炸式的網絡傳播，能侃侃而談並不奇怪。
可是沐言不同，她自小連學校都沒去過，給人的感覺就是不食人間煙火不通人情世故那種。她可以說是第一次見對方講這麼多話，且講的很有見地，說不好奇是假的。
“這個，學過的啊，”沐言被幾個人擠着追問，依舊是不疾不徐的樣子，“以前上課的時候，經濟學大二課程里有一個這樣的討論題。”
程霧：“……”本來以為沐言只是個學霸，沒想到人家不只是學霸，還是個讀完了大學課程的學霸。虧她重活一次，比起來陸燁沐言六世包括一高那些朋友，除了有些超乎時代的見識外，真的沒什麼大的優勢。
“萬惡的階級和資本啊。”她輕輕喟嘆了一句，摟住沐言肩膀，“好了大家，今天的問題環節結束，周末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行嗎？我要帶我家小言言回去過二人世界了！”
“那個，小霧霧啊，給你商量個事兒唄。”
路瑤瑤賊兮兮地湊上來。
“想都別想，丑拒！”
程霧不用想都直到她要說什麼，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了。
想到家裏那隻羊和乳豬，她真的不想再和這群傢伙一起買食材了，簡直就是災難。
“哎，你知不知道做一個小弟最基本的職責，”張若萱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這樣是要被剝奪小弟資格終身的。”
“求之不得，”程霧做了個拜謝的姿勢，“老大，我知道想要做你小弟的人分分鐘繞地球一圈，求您把我逐出好么？”
“媽的，廢話那麼多幹嘛！”
張若萱一聽這話立刻就傲嬌了，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模樣看着程霧。
“我不管，今天我就跟着你去你家，你吃什麼我吃什麼，哼。”
一行人說說話話便到了宿舍樓，程霧看了一眼一直走在身側不僅不遠處看着她們的略微眼熟的女生，急不可見的冷笑一下，看成張若萱。
“那你去我家好了，我和小言言出去住。”
說完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個女孩子一眼，在張若萱罵罵咧咧的聲音里快步攬着沐言的脖子回了宿舍。
其實並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卧室裏衣帽間的衣服就算她在岡島住上一年也穿不完，回宿舍也只是拿上筆記本和不離身的帆布包罷了。
“想來的話自己來啊，我和小言言先回去拿肉解凍。”
程霧看着進門之後眼巴巴看着她們的室友，笑着拉沐言走了，宿舍里大笑的聲音被拋在腦後。
等到下了宿舍樓，沐言看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小尾巴，輕聲道：“為什麼。”
程霧聳聳肩膀，“張若萱在這裏聶曉箐只怕不會來真的。小言言你說我現在在萱哥心裏地位如何？有沒有可能流一滴血換聶曉箐鼻青臉腫？”
“不止。”
沐言淡淡道，跟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程霧嘴角抽了抽，要不是了解沐言的性子，還真覺得這回答不走心。
“我是不是很混蛋。”她自嘲地笑笑。
“虧我還天天念叨這世上最不可辜負的就是真心。”
“是的，”沐言點點頭，“這樣做確實很差勁，但是方法很好。”
“你知道我的用意？”程霧眼睛瞪大看着她。
“如果張若萱一直跟着，聶曉箐今天不會出手，你說我們先走不就是要引蛇出洞么？”
“小言言你……”程霧顯然沒想到她看的那麼透徹，那麼以前那麼多事情……
“我支持你，對錯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做的。”
沐言沒有正面回答，可支持的語氣卻十分的堅定。
“謝謝。”
程霧瞟了一眼身後越來越多的尾巴，跟沐言並肩出了校門，往家裏走去。
學校里陸燁送的房子距離很近，但是卻有一段有些偏僻少人的地方。
剛轉過彎，程霧便聽到身後急切且凌亂的腳步聲，片刻之後，她們便被十幾個人圍住了。
有男有女，年紀全都不大，想來還是學生。
聶曉箐從一群人中走出，雪白乾凈的連衣裙和臉上的戾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一副大家真是有緣分的語氣道：“喲，這不是張若萱的走狗大陸妹嗎？真巧，你怎麼在這裏，沒有和張若萱一起走么？”
程霧冷哼一聲，“不是很巧吧，你這都跟了半個小時了，這最多只能算是尾隨，跟偶遇差太遠了。”
“你……”聶曉箐詫異地看着她，又驚又怒，似是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識破。
“講真的，聶小姐你這麼有錢，真要找人跟蹤就花錢去請一批人，讓你的小夥伴來真的是，不怎麼高明。讓人都不要意思裝作沒發現。”
“大陸妹！你夠狂的啊！我倒要看看，今天張若萱不在你靠誰，以為靠上她以後你就能在聖保高枕無憂了，我告訴你，你太天真了！你以為她是你這樣的外來戶都巴結得上的，呵呵……”
程霧聽她說著，耳朵微動，意念集中，很快便聽到了張若萱幾個人的聲音在不遠處，應該是快要轉彎的地方。
於是她諷刺地笑了笑，看着聶曉箐，“所以你得罪不起她就要從她身邊人下手？欺負弱小？”
“沒想到你還不算笨！”聶曉箐似是被那個得罪不起她徹底激怒，不再顧忌旁邊還有十幾個人，也不再用白蓮花氣質掩飾兇狠。
她惡毒地笑了幾聲，尖利又狠辣。
“我可是聶家千金，我們家就算是和四大家族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誰見了我不得客客氣氣的！偏偏就張若萱那個小賤人整天就愛跟我作對！家人還總是要息事寧人！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罷了！憑什麼和我平起平坐，還要事事壓我一頭！”
她講到這裏，語氣越來越激動，“她一個人挑釁我就算了，你們這些人又算個什麼東西！上次還讓我特意被家裏警告！我今天要是不拿你半條命我就不叫聶曉箐！你等着吧，就張若萱那個賤人，有一天我一定會把她踩進泥里！讓她狂，讓她得意！”
程霧聽着轉角處的腳步聲，再看看分貝拔高到是人就能聽見的聶曉箐，只覺得這人跟印象中的白蓮花的樣子截然不同。
原本還以為是個有幾把刷子的，沒想到結果是個妖艷不做作的賤貨。按照正常套路來講，這樣的角色不都是段數比較高幕後翻雨覆雨的嗎？結果完全就是個蠢……
這樣也就怪不得她了。
她默念三聲，轉角處果然傳來了張若萱炸了一般的聲音。
“聶曉箐你賤人叫誰呢！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操，就你這德行還他媽想進老子家門，我告訴你沒門！暴發戶！你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們家，再他媽有錢也沒法跟四大家族比吧，還他媽敢跟老子平起平坐！你才私生女！你全家都是私生女！傻逼！賤人！”
聶曉箐被突如其來的張若萱清亮的聲音嚇了一跳，半晌才回過神來，更覺惱羞成怒，組織髒話也來不及，只得低級反擊。
“你才傻逼賤人！張若萱，你再給我囂張一個試試看，今天別想我看你家人面子放過你！”
張若萱從來就不是受人威脅的人，她指了指自己，對着聶曉箐挑釁地笑笑。
“來啊，有本事你就把老子打死在這裏，要不然你就等着死好了！反正你他媽就是個暴發戶家的女兒，還他媽不是唯一的，估計死了你家人也就讓我這個私生女道個歉完事，呵呵呵……”
她這話說的不可謂不惡毒，每句話都戳到本來就處於惱羞成怒邊緣的聶曉箐痛腳上。
聶曉箐拳頭握了握，臉色通紅地指着張若萱程霧和沐言。
“給我上，往死里打，事成之後一人兩千塊！”
這些學生都是附近學校的，雖然不知道張若萱身世，但是也知道她聖保一霸的名頭，一時間都有些猶豫。
聶曉箐看局勢，厲聲道：“上啊！錢不想要了是不是！誰第一個上三千塊！保證事後沒有一點事！”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她這話一落，有幾個人各自對望了幾眼，然後立刻便有人動了。
然而剛剛碰到張若萱的T恤便被她一腳踹倒在地。
接下來的人便開始猶豫了。
“上，只要能揍趴下其中任何一個人，每人五千！”聶曉箐顯然也被對方戰力震了一下，然後立刻加碼。
程霧本來打算讓自己在圍困中受點看起來很嚴重的輕傷，可是看着剛才還很強悍冷漠的爪牙們一副我很害怕但是我不說我還在強撐的表情，她真的覺得表演起來有些難度。
不過衡量了一下這大好機會下次發生的概率，她還是悄悄拉了拉沐言的肩膀，示意她看着就好。
隨後程霧便“英勇”地投身到戰鬥一線，同時被四個人“圍毆。”
好在這四個人中好歹有兩個是練過的，雖然水平不怎麼樣，但是貴在有刀子。
程霧盡量將武力值發揮的低一點，順便露出不少破綻，終於在一番“艱苦”的搏鬥中成功被刀子碰了一下。
“啊——”她大叫一聲，用力將口子裏的血擠出來不少，造出一個獻血染了整隻手的假象，還故意晃了晃。
那邊張若萱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聽到程霧的“慘叫”立刻跑了過來，在看到她染了滿手血的手指頭時，冷冷地看向聶曉箐，一把抓過割了程霧的手的那個人手裏的刀子，一步步走向聶曉箐。
聶曉箐看着眸中泛起血絲的張若萱，只覺得一股子殺氣襲來，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一步步往後退去。
張若萱不像平時那樣大大咧咧，只是靜靜看着她，也不講話，但那種屬於黑道世家的氣質顯露無疑。
一步一步，終於無路可退，聶曉箐咚的一聲撞在了牆上。
然後她便看到張若萱臉上帶笑，像是一個惡魔一樣，抓住了她的手臂。
直到此時，她才驚覺後悔，張開了張嘴巴，結結巴巴道：“你，你，張若萱，你想怎麼樣，我可是你哥……啊——我的手——張若萱你瘋了！惡魔，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