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洗經伐髓
待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墨璟肆嘗試着動了動脖子，發現真的如靈瞳所說，那內丹對醫治重傷有奇效，就這半天的時間，她已經明顯感覺到比中午的時候輕鬆很多。靈瞳一直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來了，便走過來，嘴裏叼着一包果子。
墨璟肆費力地坐起身，一天沒有吃東西，她的肚子早就餓了，但是身上的傷勢容不得她像平常那樣大快朵頤，只能抓起一個小果子，小口小口地吃。光是這頓晚飯，她就花了接近一個時辰，墨璟肆嘆了一口氣，如今傷勢加重，往後該怎麼辦呢？
好在她今日已將療傷的藥材找齊，先將養兩日，等身體可有自如行動了，再將那些藥草收拾出來。墨璟肆這樣想着，又偏着腦袋迷迷糊糊地睡去了。靈瞳在四周十步之外的地方堆了柴草，點上火，免得夜深露重讓墨璟肆受寒。它看了墨璟肆一眼，而後默默地走過去，在她耳邊蜷縮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暖着臉頰。
第二天天明，墨璟肆感覺到一團溫暖柔軟的東西緊緊貼着自己的臉，她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靈瞳那小小的身子。驀地，墨璟肆心裏一暖，她抬手到耳邊，一下又一下輕輕順着靈瞳的毛髮。靈瞳在她睜眼的時候便醒過來了，它偏了偏腦袋，用自己小臉在璟肆的臉上蹭了一下。
墨璟肆笑，她坐起身，比起昨天，她身上的傷勢似乎又好了一些，墨璟肆嘗試着站起來，做了些簡單的動作，並沒有像昨日那般明顯的痛楚。墨璟肆驚奇於那內丹的功效，僅僅一晚的時間，她的身體便已經能正常行動了。
她將落在身邊的一包藥草拿起來，靈瞳跟在她腳邊，墨璟肆低下頭看它，問：
“你可知附近哪裏有水？”
聞言，靈瞳偏着腦袋想了想，然後道：
“跟我來。”
靈瞳走在前面，但是速度不快，它考慮到墨璟肆的身體，所以刻意放慢了速度，墨璟肆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靈瞳於她的恩情，她必定不會忘記。爹娘說過，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報之，儘管靈瞳只是一隻小貓，但對墨璟肆而言，它就像一個貼心的朋友，她將真心與之相待。
墨璟肆心裏所想靈瞳是不知道的，它將墨璟肆帶到附近的一條小河旁，墨璟肆在河邊將藥草洗凈，然後用一個帶凹槽的石頭和一根石杵將一部分藥草碾碎了，另一部分讓靈瞳幫忙，火化成灰，加入那堆粘稠的藥草漿液中，合著製成膏狀。
她用大片的葉子將藥膏包起來，隨身帶着，由靈瞳帶路，回到山洞裏，也不避諱靈瞳那個小傢伙，直接扒了衣服將藥膏抹在身上，而那株化瘀草被她碾成碎末之後直接塞進嘴裏吃掉了。葯雖苦，卻有實用，墨璟肆從小便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化瘀草入嘴之後，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如此毅力，便不是尋常家的孩子可以做到的。
靈瞳在她上藥的時候自覺地守在山洞口，避免山野走獸闖入山洞裏，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等墨璟肆上好了葯，走出山洞，靈瞳抬頭看了看她，然後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顆紅色的晶體，將它遞給墨璟肆，墨璟肆愣了愣，疑惑道：
“這是什麼？”
“此乃魔晶，全稱魔獸晶核，它和內丹不一樣，是每個魔獸體內都必然存在的，集魔獸一身能量精華所在，這是那巨蛇體內的魔晶，你將其收好，等你傷好了，就將這個魔晶吞下去，必然有大收穫。”
墨璟肆聽得似懂非懂，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從靈瞳的小爪子上將那紅色的魔晶取過來，兜在懷裏。墨璟肆和靈瞳一起在這林中渡過十來日，這幾天，她們都未再遇見類似於那巨蛇一樣的詭異生物。墨璟肆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這天一早，墨璟肆收拾好之後就坐在山洞外邊的空地上，將懷裏的魔晶拿出來，打算按照靈瞳所說將這魔晶吃掉。
靈瞳守在她身邊，它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墨璟肆身上離開。墨璟肆沒有矯揉造作，徑直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將魔晶扔進嘴裏，囫圇吞入腹中。下一瞬，墨璟肆一張小臉驟然慘白，額角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慘叫一聲抱着肚子倒在地上，疼得來回翻滾。
墨璟肆感覺有一股氣流像是脫韁的野馬，在她體內瘋狂亂竄，幾乎瞬息時間，便將她體內的經脈全部沖毀。靈瞳一下子站起來，它沒有一開始就將魔晶拿出來，自然是有原因的，吞食魔晶雖然可以得到巨大的收穫，但也同樣十分艱險，一不小心就會爆體而亡，若是沒有足夠的強大的毅力和心智，觸之即亡。
若非它看見墨璟肆吃藥的時候那股冷峻的狠勁，它是不會讓墨璟肆如此冒險的，眼見着墨璟肆掙扎半晌，最後疼得昏迷過去，靈瞳三兩下跳到墨璟肆身邊，一口咬住她的衣領，拖住墨璟肆的身體，腳下生風地朝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不多時，穿過重重的樹林，一個巨大的湖泊出現在靈瞳的視線里，湖泊通體湛藍，一望無際，靈瞳奔到岸邊，一把將墨璟肆扔進水裏。湖水中的浮力特別大，靠近岸邊的湖水又不深，墨璟肆掉進水裏之後很快便浮起來，小腦袋露出水面，而身體卻還泡在湖水中。
這座湖泊是千萬年來天然形成的，藉助這座湖泊突破極限的魔獸不計其數，其實這湖泊的湖水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效果，但是只要在突破之前泡在湖水裏，它可以最大程度抑制身體內部的潰爛，防止暴斃。
墨璟肆在這湖水中一泡便是整整三天，這三天的時間裏，她的皮膚一次又一次裂開，又一次又一次長好，從她身上流出來的血一次又一次將周邊的湖水染紅，又一次又一次被新來的湖水將之洗凈。靈瞳的神經一刻也沒有放鬆，直到第四天的晨曦從天邊灑落下來。
見到第四天的晨曦，靈瞳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墨璟肆度過了一開始的三天，這就意味着魔晶的能量已經被她的身體吸收了一多半，最危險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之後就只要等着她醒過來就好了。靈瞳放鬆了身體趴在岸邊，尾巴一甩一甩地等着太陽下山，又再等着太陽升起，日復一日。
又過了十天，墨璟肆的狀態在這十天之內都十分穩定，靈瞳依舊寸步不離，這天傍晚，一直沉浸在湖水中沒有動靜的墨璟肆突然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她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除去最開始那段時間的痛楚，後來她就像個還未出生的嬰兒，待在娘親的肚子裏，周身環繞着溫暖舒適的感覺。
當她睜開眼睛，整個世界都好像更加清晰，甚至連空氣中躍動的水汽和塵土，她都能清晰地看見。墨璟肆不知道那顆魔晶給自己帶來了怎樣的改變，她只知道自己的確是得到了很大的好處，儘管這些好處她無法宣之於口。她轉了轉頭，正好與靈瞳的視線撞在一起，靈瞳見她醒了，小巧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舒心的笑容。
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水裏，墨璟肆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不能穿了，她從水裏爬起來，有些無奈地將衣服扒光。靈瞳早已預料到這些，它喵喵叫着從從岩石後邊拖出來一張獸皮，朝墨璟肆邀功似的搖着尾巴。
墨璟肆驚奇地看了它一眼，然後將那張乾淨的獸皮抓起來披在身上，她對靈瞳越來越好奇了，這隻小貓竟然懂得那麼多東西，而且總是考慮得很周到。墨璟肆嬉笑着將靈瞳抱起來，輕輕扯了扯它的耳朵，質問道：
“小傢伙，你說你之前給我吃的什麼鬼東西，竟然那麼難受！”
靈瞳眼神輕蔑地掃了她一眼，真是個蠢貨，好東西都不認識，它那嫌棄的神色落在墨璟肆眼中，墨璟肆挑了挑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頓時，靈瞳喵喵叫着，瞪了墨璟肆一眼，然後無奈妥協，它撇了撇嘴，解釋道：
“這種蛇的魔晶有洗精伐髓之效，雖然你現在沒有明顯的感覺，但它已經為你種下慧根，使你對能量更加敏感，往後修鍊起來，必定一日千里。”
修鍊？墨璟肆皺了皺眉，就是練內功么？
“你現在朝那塊石頭隔空打一拳看看。”
正當她思索的時候，靈瞳突然開口了，墨璟肆也沒有多想，朝着靈瞳指示的方向一拳揮出去。驀地，她似乎看見自己的拳頭上包裹了一層細密的金色微粒，和她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見到自己周身都環繞着的那些星星點點的微粒一模一樣，那便是靈瞳口中所說的能量么？
墨璟肆心裏有一大堆疑惑，想要找靈瞳問清楚，卻在這時，只聽轟一聲響，那塊一人合抱大笑的石頭突然炸裂開來，碎成拳頭大笑的碎塊四散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