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抵達雲陽
“我家……在很遠的地方。”
墨璟肆說完，氣氛陷入短暫的沉默，軒轅晨眨巴着眼睛看着墨璟肆，以及，她身上透露出來的剎那間的低迷，似乎連軒轅晨也被她的憂傷感染了。片刻之後，軒轅晨突然伸手扯了扯墨璟肆的耳朵，墨璟肆呀呀地喊疼，軒轅晨卻笑得開心，她鬆了手，蹦蹦跳跳地轉到墨璟肆面前，開朗的笑容在她的臉上，落在墨璟肆的眼中，好像破曉的晨曦，轉瞬間照亮了天際。
“我更喜歡你剛才笑起來的模樣，驕傲得像個小獅子。”
孩童時分說話總是很直接，高興與難過都表現在臉上，軒轅晨晶亮的眸子純粹得不摻絲毫雜質，有那麼一瞬間，墨璟肆呆愣得無法回神。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瞬息間，也或許是過了很久的時間，墨璟肆才從放空的狀態回過神來，軒轅晨已經轉過身去，走在她前面。
一抹笑容出現在墨璟肆的嘴角，她兩步跟上軒轅晨的腳步，和她並肩走在一起，軒轅晨轉頭看了她一眼，墨璟肆身上那一點憂傷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種自信而快樂的感覺，她自己也愉快地笑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自己和身邊這個孩子有些相像。
儘管墨璟肆身上套着獸皮，頭髮也不拘小節地隨意綁了個馬尾，但墨璟肆身上總透露出一種獨特的氣質，而且墨璟肆的面容也是十分精緻，她直覺墨璟肆必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雖然墨璟肆和軒轅晨年齡相仿，但她臉上卻已經可以看出些許堅毅的痕迹，軒轅晨特別喜歡她的眉眼，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靈動，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願意同墨璟肆親近。
走在林子陌身邊的林蕊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心裏有些好奇，因為軒轅晨的個性十分驕傲，她爹爹門下那幾個弟子，軒轅晨從來都瞧不起，也從未給他們好臉色，哪怕是丹藥閣內，除了少數幾位長老，軒轅晨誰的面子都不賣。她這次到丹藥閣來玩，唯一能說上話的同齡人便是林蕊，林蕊沒有想到，這麼一個突然出現的“野孩子”，竟然能得到軒轅晨的另眼相待。
林蕊轉頭看她們的時候，恰巧見到墨璟肆嘴角勾起自信的笑，那身奇特的裝扮和略顯英氣的眉眼，有一種獨特的吸引力，明明只是個孩子，為什麼卻有如此沉斂的眸子？軒轅晨抬頭見到林蕊，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墨璟肆隨着軒轅晨的目光看過去，看到林蕊時，也朝她露出一抹明朗的笑。
墨璟肆一行人離開魔獸森林之後又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到達雲陽國，而丹藥閣地處雲陽國北部，他們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回到丹藥閣。到達臨近的城鎮，林子陌替墨璟肆置辦了一身衣服，當他帶着幾個孩子到布莊裏去的時候，指着幾種款式的衣裙問璟肆喜歡什麼樣式的衣服，墨璟肆皺着眉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竟然選了一套男孩子的服飾。
林子陌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軒轅晨也眨巴眨巴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她，林蕊躲在林子陌身後，偷偷瞥她，墨璟肆卻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稍稍仰着小腦袋，瞪着眼睛，固執地指着那套男裝，道：
“我要這套。”
軒轅晨忍俊不禁地笑，原來墨璟肆也會露出如此稚氣可愛的模樣，林子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讓那店家按着那套衣服的樣子做了三套男裝，其中兩套打包，另一套就讓她換上了。等墨璟肆換好了衣服從內室裏面走出來，一直注意着她的軒轅晨和林蕊眼中同時閃過一瞬莫名的光亮。
只見墨璟肆身着黑色的小袍子，一條金絲藍線的髮帶將原本散亂的頭髮工整地束起來，兩條稍顯銳氣的眉毛斜挑着，面貌精緻，笑容溫潤，看起來像個貴氣漂亮的小公子，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她是個女孩子。
“你這樣子真好看，你以前都是這麼穿的嗎？”
林蕊好奇地伸出小腦袋，瞅着墨璟肆好奇地問。墨璟肆咧着嘴摸了摸後腦勺，看了一眼軒轅晨，然後才回答：
“也不是，爹爹喜歡我穿裙子，說我穿裙子像我娘，很漂亮，但娘親卻愛叫我穿男裝，因為我穿着男裝的模樣，和爹爹又很相像，所以什麼樣的衣服我都穿過。”
她一邊說著，一邊嘻嘻地笑，她也很希望，長大以後可以找到像爹爹娘親那樣彼此恩愛，可以幸福相守一生的人。儘管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就決定要和爹爹穿一樣的衣服，但是墨璟肆感覺這樣也挺好的。
軒轅晨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墨璟肆眉眼中洋溢而出的快樂，想來，她在與家人走散之前，過着多麼幸福的日子。林子陌看着墨璟肆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寵溺的神色，他真心喜歡這個活潑開朗又極為自製且聰穎的孩子，他伸手摸了摸墨璟肆的腦袋，笑道：
“既是如此，就這樣穿吧，挺合身的。”
“是啊，很好看。”
軒轅晨站在旁側，偏着頭對墨璟肆笑。墨璟肆聞言，嘴角一勾，抓起打包好的衣服蹦蹦跳跳走到軒轅晨身邊去，與她一起走出布莊。林子陌輕笑着搖了搖頭，自己的話倒不及軒轅晨一個小丫頭對她的讚美更讓她開心。
打點好行裝之後，林子陌帶着齊默雲青和墨璟肆幾人又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真正抵達丹藥閣。墨璟肆看着眼前氣派萬分的廟宇閣樓，以及周圍來來往往的丹藥閣子弟，有些傻眼，她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景象，以前在逍遙仙居的時候，整個逍遙仙居也只有她們一家人，所以環境很是清幽，而來到無極大陸之後，她一個人住在魔獸森林裏，更莫說什麼熱鬧了。
軒轅晨見她傻愣愣的樣子，心裏又奇怪起來，她看墨璟肆的模樣，不像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啊，怎麼這會兒竟然愣着連路都不走了。她再度伸手扯了扯墨璟肆的耳朵：
“你怎麼不走了？”
墨璟肆回過神來，掙扎着將自己的耳朵從軒轅晨手中解救出來，倒也不生氣，眼神晶亮晶亮地笑答：
“沒想到丹藥閣人竟然這麼多。”
軒轅晨聞言，輕輕挑了挑眉，而後輕笑着對她解釋：
“你看到的這些都是丹藥閣的外門弟子，大多數都是資質平凡之輩，真正的內門弟子，其實整個丹藥閣的內門弟子，加起來也不過數十人，而像你這樣的嫡傳弟子，更是不過十指之數。”
聽了軒轅晨的解釋，墨璟肆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們還沒有到達丹藥閣的內閣，僅僅只是在外閣而已。這時候，林子陌將齊默雲青幾人遣走了，牽着林蕊來到墨璟肆兩人身邊，道：
“晨兒，璟肆，你們跟我來。”
軒轅晨和墨璟肆點頭跟上，林子陌帶着她們繞過一座又一座閣樓，最後來到一處環境清幽，安靜素雅的小院，讓守在門口的弟子收拾出一件空房，並告訴墨璟肆，那間房往後就是她住的地方。墨璟肆低聲應好，隨後她看了軒轅晨一眼，問道：
“晨兒你住哪兒呢？”
林子陌看她那模樣，想着孩子間果然容易相處，這麼短的時間，兩個孩子竟然已經如此要好了，他見軒轅晨並沒有要反對的意思，便笑着回答她的話：
“晨兒不住這裏，她住在雲庭峰上，況且，過兩日，她便要回家了。”
“啊？那晨兒家住何處？”
她的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失落，幾乎是下意識地，她有些急切地追問。軒轅晨聞言，勾了勾嘴角，對墨璟肆道：
“我的家在風海帝國，若是往後有機會，你可以去風海找我。”
“風海帝國？”
墨璟肆低聲重複了一下軒轅晨的話，好看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軒轅晨點了點頭，見房間裏沒有外人，便繼續說道：
“我這次回去之後，便要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修鍊上了，估計幾年之內都不會再到雲陽來。”
軒轅晨的話音落下，墨璟肆突然噤了聲，不再說話，但神色間，皆透露出一股難言的傷懷，儘管她與軒轅晨相識不到一月，但彼此已然成了很好的朋友，她心裏很是不舍。林子陌見她如此，輕輕搖了搖頭，戳了戳墨璟肆的腦袋，道：
“你若是努力修鍊，往後便可以自行到風海帝國去。”
墨璟肆點了點頭，軒轅晨看着她，突然心裏一動，道：
“璟肆，兩年之後我會到雲陽來參加丹藥師鑒定大比，我希望能在那裏見到你。”
“丹藥師鑒定大比？”
聽軒轅晨說起一個她從未聽過的東西，墨璟肆有些愣神，她將視線轉到林子陌身上，等着他解釋給她聽。林子陌也稍微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了軒轅晨一眼，他原本是沒打算這麼早就將丹藥師鑒定大比的事情告訴墨璟肆的，畢竟墨璟肆並沒有任何基礎，而參加丹藥師鑒定大比必然是達到徒字之境之後才有入賽資格。
墨璟肆太小了，他本想過幾年再告訴她這些，哪成想，軒轅晨似乎比他對墨璟肆寄予了更大的期望，讓他都有些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