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以退為進
來到外院,王列已經侯在院中,王羨魚見過禮后也不與兄長客氣,將今日發生之事說與王列聽。今日之事王列已有耳聞,因此未顯驚訝,直言:“阿魚此言似是心中有數?”
王羨魚頷首,回答:“然也。”今日為難她的這一出其中牽扯甚多,且阮家立身不正,金陵中人若心存刁難,根本不會從此處下手。
非金陵中人,又為了她而來,除了衛衍提到的燕國公主王羨魚想不到其他人。燕國公主為她而來,王羨魚一笑,未對兄長隱瞞,直言:“燕國如今與我大霖交戰,燕國公主卻是來到我金陵,兄長應多多主意才好。”
王羨魚話畢王列面上閃過驚訝,他也是進家門前才知曉此事,阿魚是如何知道的?
王羨魚見兄長驚訝,一笑,道:“前些日子偶然在冉宅聽到的,兄長何必驚訝。”
王列聞言驚訝未退,反問一句:“阿魚許久之前便知道了?”
王羨魚見兄長如此,暗嘆一聲,請罪:“阿魚方才有心試探,還請兄長責罪。”頓了頓王羨魚又解釋道:“兄長與君子二人深交,君子對兄長知根知底,然兄長對君子卻是知之不深……兄長若是有心立偉業,還望多加防範君子。”
衛衍其人心機深沉,王羨魚對他傾心不假,卻是又愛又怕。衛衍有心結交兄長,兄長如今又有心為將軍府一拼,倘若未來二人有嫌隙只怕兄長難討好……
王羨魚也不知用什麼心情來忠告兄長。但是說過之後,卻是一身輕,這些天來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怕衛衍將來對將軍府不利,那樣她又有什麼臉面再面對一家人?
王列聽罷王羨魚之言詫色未退,又添感慨。王羨魚勸他對心上人設防心,這話豈是誅心二字能言說的?
王羨魚又道:“君子此人有大才,然謀劃過重,少了幾分人情。兄長與他可結交,但不可傾全心以待。否則悔時晚矣。”
王列漸漸斂了神色。聲音沉了下來,道:“那他對阿魚有幾分真心?”
王羨魚面色未變,直言:“若說君子對阿魚有十分真心,這是自欺之言。但若言說君子對阿魚無心……”王羨魚停了一瞬。繼續道:“以君子自傲之才。又何必!”
這些天王羨魚也想的很清楚。她思慕衛衍,衛衍也有心娶她,況且衛衍雖是對她無十分真心。但那三兩分願意用來全她臉面,於她來說這便是最好的結果。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庸人自擾?
王羨魚之言說罷,王列便明白過來衛衍為何要娶王羨魚,面上升起幾分難看:“以君子之名,我結交尚且不及,他此舉卻是何意?”
王羨魚見兄長生出怒氣,安撫道:“兄長何必動怒?阿魚思慕君子,君子又有意結交,此舉已是阿魚造化。”再說有了這姻親關係,他們二人的盟約才能更牢固。她生為孤女,身份曝光之際王家以命換之,如此大恩,她此時不報何時再報?
王列見王羨魚如此說話,面上怒氣更甚,說話也帶了幾分不客氣,道:“你為貴女,更是雙親手中至寶,何須委屈求全?”當初不知曉其中曲折,阿母言說妹妹與君子二人親事時,他見妹妹垂頭不語,還以為妹妹只是心有恍惚,這才說了勸慰的話。現在他卻是恨不得將那些話都吞回去……
王羨魚見兄長動怒,嘆一聲氣,道:“就如兄長說的那般,阿魚容貌不差、出身不差、性子又是個和善,兄長又怎能斷定往後君子不會為阿魚傾倒?”她今日過來只是想讓兄長對衛衍存有防範之心,怎的就變成口伐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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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屋,王羨魚坐在席上托腮撩撥着琴弦。今日以退為進讓兄長對衛衍生出戒心,這些天來她一直遲疑不定該不該這般做。只是今日這一趟外出卻是讓她定了主意。
王羨魚一直以為兄長與衛衍二人的盟約是助將軍府身退,若是這般,兄長對衛衍有沒有戒心都不重要。但今日得柳家老翁指點,終是明白過來他們二人的盟約不僅僅只是身退一事……既然兄長選擇成大事,那衛衍此人便不能不防。
衛衍謀事不擇手段,來金陵又太過蹊蹺,王羨魚雖是想讓兄長徹底斷了與衛衍的往來,但又怕少了衛衍這一大助力,兄長之事難成……
至於她自己……還是那句話,焉知君子便不會為她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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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宅,衛衍與冉覃對立而坐。冉覃將今日燕公主尋王家嬌娘麻煩之事細細報來。衛衍聽過之後卻是笑道:“阿魚身旁總是有人願意替她出頭。”
之前有楊千千現在有柳漾,可不是嗎?冉覃也笑出來,道:“然也!”
二人笑過之後衛衍問道:“姬蕪已至,敬豫依舊未回?”這二人交好,如今姬蕪來金陵,敬豫身為金陵人,怎會不陪她而來?
冉覃搖頭道:“敬豫行蹤不定,如今也不知在何處。”
衛衍聽罷神情未變,道:“不來便不來罷!省的看了糟心。”說著又囑咐冉覃道:“明日讓姬蕪來見我。”
冉覃道好,突然又想起一事來,問衛衍:“你明日不是要去將軍府么?”
衛衍似是才想起來,沉吟一聲道:“改日再說罷!”說著便揮手讓冉覃退下。
見衛衍如此不上心,冉覃欲言又止。一拖再拖,他到底是想娶王家小娘子還是不想娶?不過這話冉覃最終還是沒說,只是嘆息一聲才離去。
冉覃走後,衛衍拄着下巴陷入沉思。小娘子純善,願意以命相陪,倒真叫他生出遲疑來。以往生出利用之心時,他未有過愧疚之意,現下倒是生了幾分。若之後事成,他如何面對小娘子?讓小娘子變成第二個王敬豫?
這樣顯然是不妥!
衛衍不由生出嘆息來,當初若是知曉會變成今日局面,他……該是不會如此作為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