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得民心爾
因着今日天氣炎熱，三人無處可去，最後還是行至冉宅避暑。三人端坐而下，王列未有遮掩，開門見山將心中疑惑問出：“君子與二皇子為舊識？”
衛衍一笑，道：“小時有過同門之情。”他們二人啟蒙之師為同一人，因此有同門之誼。
衛衍這般一說王列似是記起來一些，當年之事過去許久，當時他年歲又不大如今記不起來實屬正常。王列頷首，又問：“二皇子有過子嗣？”
衛衍一笑，道：“涉及隱秘，流之不便相告。”說是隱秘其實是一樁醜聞：當年二皇子母族衰落，二皇子在宮中舉步維艱，是其乳母形影不棄，之後二皇子便對其乳母生出異樣情愫來。一次酒醉，二皇子迫乳母行同房之實，后乳母有孕，便生下一名男嬰來。男嬰生下之時因着乳母孕期鬱鬱寡歡而身子孱弱，孩子誕下后，乳母因生有愧疚自縊而亡。
二皇子情深不壽，也想隨婦人而去，但被天子勸下。天子為安撫二皇子，將這不倫之子入族譜已慰痴兒。后又安排其出家覓道，這才保住二皇子一條命。
王列聽罷生出疑惑來：“既然事及隱秘，今日又為何當眾說出來？”太子若是有心追究，哪裏還有隱秘可言？
衛衍輕笑一聲，道：“想必大郎已經知曉流之與二皇子聯手。二皇子雖是無心皇位，然殺母之仇卻是他覓仙之劫。如今時機已成，他自是需要手段出山。”
衛衍話畢。王羨魚與王列二人一同想到墨玉之言……隨即生出好笑來。原來衛衍一開始便打定主意要助二皇子“成仙”。
兄妹竊耳一事畢竟不光彩，因此雖是好笑，但二人並未表露異常。衛衍不知王家兄妹心中所想，今日他請二人過來另有其事，未有遮掩，直言：“二皇子仙道大成，胡**亂一事已是板上釘釘。”
衛衍說著對二人拱手一禮，這才繼續道：“今日請列小郎過來是想小郎書信一封，請臨安將軍北上伐胡。”
二皇子有云：北方有禍亂，戰局一開。主大霖江山動亂。
如今北方禍亂成真。便是天子與太子不信，但事已傳開，百姓惶惶然，真假便不由皇家。謠言可止。人心如何斷凈？
由此一來。若天子舉兵北上。大霖江山可亂。若天子置之不理，胡人馳騁大霖疆土，百姓苦。大霖亦可亂。
此計，毒也！不過王列卻是熱血上涌，胸中男兒抱負一展無餘。知曉自己反應過激，王列暗自斂下情緒，問衛衍：“不知阿父此去……”
衛衍知曉王列想問什麼，道：“不過民心爾。”臨安將軍府這一去，能得的是民心。
王列眸光透亮，王羨魚心中也生出歡喜。兄妹二人喜意難禁，對視一眼一齊向衛衍道謝。衛衍既然這般說，那肯定能保阿父這一趟有驚無險。如此好事，兄妹二人如何不喜？
雖是一直未挑明，但王家眾人心中對父子二人謀划大事一舉皆是心知肚明。如今衛衍又將話說的幾乎不加遮掩，兄妹二人自是不用刻意避嫌。
兄妹二人道謝，便是應下寫信一事。王列起身對衛衍道：“列先告退，勞煩君子晚些時候送回舍妹。”他心中有事不欲多待，同時也是想讓妹妹與衛衍二人共處。
方才假山一事王羨魚雖是有委屈，但作為兒郎來說，王列卻是覺得君子未做錯。君子重情重義，楷模之士。他提前離去便是暗示王羨魚他覺得衛衍無錯。王羨魚見兄長如此，當然明白他的用意。若不然以兄長護短的程度，此時肯定不會獨留她一人。
王羨魚明白過來兄長用意也未拒絕，起身一禮送兄長離去。衛衍也是含笑應下王列之言，請僕從送王列歸去。
只餘二人之事，想起二人許久未見，衛衍不由生出一聲嘆息。
王羨魚見衛衍嘆息自是生出疑惑，不由抬眼看他。二人四目相對，衛衍道：“許久未見，阿魚可思我念我？”
原來衛衍嘆息是騙王羨魚抬頭看他。王羨魚心中酸甜難抑，嘴角不由自主揚起弧度，垂下眼帘生出羞澀。
見小娘子如此，衛衍心中又是一陣嘆息。近日來他刻意迴避眼前女郎，不為旁的，只是因為女郎拳拳心意，而他無法報答罷了。
之前誘小娘子隨他去莊園，不過是事出有因。但當時見小娘子真的跳車而出，他卻是不遏自主的生出幾分感慨來。他自知心性狡詐，利用小娘子之事也不會就此停下，但偏偏還是一拖再拖……此事，不由心。
求娶將軍府嬌娘是他造勢而為，生出攜手此生的念頭也是被人逼迫的緊了才生出這種想法。如今卻是因着小娘子愛慕而生出怯步之心來……好笑至極。
對立而坐二人皆有心思，場面便漸漸沉默下來。
院中沉靜，不知何處卻是傳來一聲女郎嬌喝聲，道：“膽敢攔我？”
女郎聲音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靜，衛衍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蹙，對僕從吩咐：“請她進來。”
嬌喝之人是誰，王羨魚心中有數。但面上卻是不顯，隨着聲音疑惑的看向院外。
院外之人很快進來，小娘子一身短衣，颯爽英姿。手持紅色軟鞭而至，進來后見到王羨魚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你是誰？”
王羨魚起身行禮，回答：“臨安將軍府王羨魚，小娘子安好。”貴女之姿一覽無餘，與咄咄而來的女郎反差強烈。
姬蕪雖不是刁蠻之徒，但自小也是撒野慣了，燕國民風又是彪悍，與金陵女郎風姿卓然儀態相比迥然不同。因此在這金陵、在這講究名士風流國度兩位女郎自是高下立現。
姬蕪見王羨魚舉止投足與君子流之相差不多，頓時生出幾分不悅來，轉過頭來問流之：“此人舉止與你相差無幾，這便是你們說的風度？”
衛衍頷首一笑，答：“然也！”
姬蕪不悅之情溢於言表，道：“我不喜歡！”
女郎直白，王羨魚倒是生出幾分啼笑皆非，暗自打量起這位燕國公主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