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一 終欲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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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之道，講求穩中有進、一氣呵成，若心有猶豫，墨汁會出現層疊現象，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字]的好壞，所以才有“書法”可以磨練心性的說法。
前世的葉斬在這方面只是略懂皮毛，可耐不住他是特種部隊狙擊手出身，隨着性子逐漸被磨礪得沉穩，他書法中的鋒芒之意開始隱而不露，毛筆字不知不覺間就比當兵前好了許多。
來了元洲這個地界，無論是腕力、心性，葉斬都比前世有了長足進步，揮毫潑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行書水平已登堂入室，可謂相當了得。
銀旭命人送來文房四寶后，葉斬一邊研墨一邊問：“不知前輩需要我寫些什麼？”
老瘋子頭也不回道：“就昨天你吟頌的那首詞，給老夫寫下來，老夫打算照着模樣刻在小小姐的墓碑上……”
葉斬頓時恍然，覺得這在情理之中，待墨研好之後，立刻揮毫，一蹴而就，將整首《江城子》盡數寫了下來：“完成。”
銀旭霍然轉身，風一般到了葉斬身後，嘴裏還道：“這麼快？若你寫得不好，老夫定叫你……呃？”
葉斬自然知道銀旭失聲的原因，就筆力而論，他的書法已不輸前世地球歷代書法高手，差的恐怕僅只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境，所以銀旭失聲情有可原。
“好，你這篇詞寫得太好了！”銀旭忍不住贊道，“對了，這首詞叫什麼名？老夫還沒來得及問過你……”
葉斬正想回答，卻愕然發現銀旭捧着那篇寫了《江城子》的紙如獲至寶神神叨叨地走開了。
“我去……不會真的憶妻成狂了吧？”
不大一會工夫，他就聽到陌松林內傳來極為刺耳難聽的金鳴之音。神念探看過去，發現銀旭這老瘋子正用指甲在一塊似金非金似鐵非鐵的碑上臨摹着《江城子》。
“鐵畫銀鉤？！牛逼！”
要說在石碑上刻字，以葉斬現在的本事完全能夠辦到，但連能夠虛空攝他來百仞峰的銀旭刻起來都費勁的碑，葉斬自覺沒法在那碑上刻字。
果不其然，葉斬神念探上那碑，結果發現神念只能纏繞在碑的表層而難以深入。
“靠~~以往號稱[無孔不入]的神念都如此，我的力量更不必說了……”葉斬啞然之餘，只能靜心等待，並不敢再度擅自離開百仞峰。
銀旭在碑上臨摹好《江城子》后，迴轉墳邊，杵在亡妻墓碑旁躊躇了一會，竟將原有的墓碑直接一掌給拍進了地里，再把新刻的碑插在原位上。
見此一幕，葉斬無語凝噎，卻真的不便多嘴指摘什麼。
銀旭又在新墓碑前站了好一陣，默默念叨了些什麼，這才回身過來盯着葉斬。
葉斬起初沒覺得有恙，過了一會心頭有點發毛，忍不住開口道：“前輩……”
銀旭卻比了個“別說話”的手勢，道：“銀月派你來的？”
“……是。”
“知道她為什麼派你來么？”
葉斬搖頭。
“很簡單，她想你拜入我門下！”
“為什麼？”葉斬很是不解。
要知道，拜師就跟練習投籃一樣，並非最標準的投籃動作就是好的投籃動作，也不是最厲害的人就能當好師傅；只有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投籃方式、攻擊籃筐時才會最有效，同樣的道理，只有誠心教自己而且教學方法得當的人才是最好最合適的師傅人選。
眼下葉斬對銀旭的了解僅限於四個字——痴情瘋子，因此並不覺得銀旭會是個好師傅，更不覺得銀旭能教好他。
當然，若從找靠山的角度而言，銀旭會是個很好的靠山，問題是葉斬都不知道他自己會不會在玄月門長久的待下去，找靠山來幹嘛？
“為-什-么……”銀旭忽然冷笑起來，“你這個問題問得好！”
葉斬一頭霧水。
“她想讓你學會我壓箱底的功夫，然後她再從你這兒，把我的功夫學了去，再然後找出破綻，擊敗我、甚至殺了我……”
聽到銀旭這話，葉斬眼珠子差點沒鼓出來：真相是這樣子的么？難道是因愛成恨？
察覺到葉斬情緒上的微妙變化，銀旭哂道：“你小子瞎猜什麼呢？莫非你不知道銀月的未婚夫是被我幹掉的？她那未婚夫所在的家族其實就是當年剿滅小小姐一家的罪魁禍首，所以我[洞玄]境大成之曰，便將銀月未婚夫所屬宗族屠了個乾淨，連只活犄也沒留下！”
“雞犬不留？”葉斬這下總算明白了個中原由。
“對，雞犬不留……你小子就是有文化，若老夫真收你為徒，想必小小姐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開心。”銀旭眉飛色舞道。
瞅着老瘋子臉上一副“我心情大好，快來拜師吧”的嘚瑟表情，葉斬無力吐槽，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這時，一路追來的慕容飛霜已登上了陌松坪，遠遠嚷道：“四師兄，葉子不能拜師，絕對不能拜你為師！”
銀旭老眉一挑，就欲發作，葉斬眼珠一轉，反而順勢拜倒：“叩請銀旭前輩收我為徒。”
之所以這樣做，葉斬倒不是為了跟慕容飛霜對着干，而是他早就想找個大高手深入指點一下元洲十大宗門的各種修行方式，同時這高手需擔得起“靠山”二字。最關鍵的是，他這個師拜得還不能太突兀，得順理成章，不然師輩要清理門戶也不是不可能。
“好、好！”
見葉斬真肯拜他為師，銀旭高興得連聲喊好。不過他的喊聲讓跑過來的慕容飛霜傻在當場，喃喃道：“葉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要他當我師侄……”
聽到這話，做為過來人的銀旭又怎會不明白慕容飛霜的小心思，不禁一蹙眉，瞟了眼葉斬，似回憶起了當年他與小小姐成婚前那些反對之聲，當下哼道：“小師妹，就算葉斬成了你師侄，你倆若想長相廝守照樣可以，大不了我這個做師兄替你保媒。”
“真噠？”慕容飛霜大喜。
葉斬：“……”
於是慕容飛霜摟着銀旭的胳膊，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葉斬耷拉個腦袋跟在後邊，三人下了百仞峰。
回到九陽峰正殿，老瘋子銀旭道：“待老夫準備一下，葉斬你就行拜師禮吧！”
慕容飛霜呆道：“還要準備什麼？”
銀旭道：“師父不在，還得找兩個師兄妹當葉斬的拜師見證人才妥。”言罷，他嘴皮微動卻不出聲，顯然是在千里傳音。
不多時，只見白影一閃，羅修已然出現在正殿門口。
銀旭拱手道：“銀輪師兄大駕光臨，請進請進！”
羅修跨步進殿，掃了眼葉斬和慕容飛霜，道：“你這是……”
“我打算收葉斬為徒。”
羅修頓時翻了個白眼，很有些無語，猶豫再三，忍不住擠兌慕容飛霜道：“小師妹，你不反對葉斬當你師侄啦？”
慕容飛霜忸怩着沒有說話，反倒是銀旭搭腔道：“二師兄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小師妹的心思我略知一二，到時候我保媒也就是了！”
羅修：“……”
葉斬卻多少有點不爽，正色抗議道：“銀旭前輩，目前飛霜與我只是好友，遠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當然，他還有後半截話沒說，那就是即便娶妻，也得由他自己做主，而非別人越俎代庖。
銀輪銀旭都是活了至少千年的老怪，雖然葉斬沒把後半截話說出來，但他倆又豈能聽不明白。羅修當即笑道：“好，有性格，我喜歡！四師弟，他這揍性恐怕不太符合你的口味吧？”
“怎麼？二師兄，莫非你還想跟我搶徒弟不成？”銀旭當仁不讓，“漫說葉斬解了我多年怨念，就憑這小子敢當面說剛才那番話，我就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豈容你搶去？”
“如果我非要搶呢？”羅修似毫不相讓道。
“那咱倆只能武力解決了。”銀旭淡淡道。
羅修：“……”
慕容飛霜見狀，忙打圓場道：“二位師兄，你們說什麼呢？怎麼就要動手？”
銀輪：“你不懂！”
銀旭：“小孩子一邊去！”
感覺受了輕視的慕容飛霜泫然欲泣。
葉斬安慰她道：“好了飛霜，哭什麼哭啊，我不也一樣，咱倆實力低下，這種場合自然沒我們插嘴的份兒！”
慕容飛霜聞言一怔，俏臉上露出些許恍然之色。
羅修卻不豫道：“葉斬你莫亂說話，教壞小孩子！”
銀旭頓時不幹了：“銀輪師兄，你什麼意思？葉斬馬上就是我徒弟了，用得着你來教訓？”
羅修被噎得不行，額上青筋冒起，似乎真有動手的跡象。
恰在此時，葉斬見過一面的七師姐也現身正殿門口：“好了兩位師兄，你們別再吵了行不行？一見面就吵吵，這都幾百年了，不累啊？”
聽到這八卦，葉斬差點沒一頭栽倒。
“對了四師兄，你找我來什麼事啊？”
銀旭正想說收徒的事兒，卻忽然驚噫出聲：“咦？七師妹，你什麼時候晉入[窺虛]的？我怎麼不知道？”
七師姐瞄了葉斬一眼，輕嘆道：“還不是這小子，昨兒念了兩句破詩，把我給驚醒了！”
“那我真是要恭喜七師妹了，想當年你可是我們幾個之中修行天賦數一數二的，你這一朝突破，說不定就會突飛猛進！”
“哪有那麼容易，不過小妹還是承師兄吉言就是了！”七師姐略略欠身為禮，“銀旭師兄，還是說正事兒吧，你請我來……”
沒等銀旭再開口，羅修陰陽怪氣道：“從來就只有使喚弟子的九陽宗要有正式門徒啦！”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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