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醫生
轉眼從宗靖的房子裏搬出來三個星期,從一周前開始,柳遇唐終於把離職也辦完了。
雖然正是盛夏酷暑,他卻一天也沒休息,頭天從公司搬回了自己的東西,第二天立刻開始跑工作室註冊、商標、聯絡供貨商之類的事情。
唐璐眼見着他下巴都尖了,卻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從自己擅長的開始,把工作室稅務、財務相關的事情捋順了。
完了她還想一起去幫忙找供貨商,但是不論柳遇唐還是一起工作的白閑雲都是決不許她這個年紀大熱天四處跑的。
於是她只能守在家裏每天給幾個孩子燉湯水,但是每每看到柳遇唐好像變寬鬆的T恤都心裏發悶。
柳遇唐白天去各種機構或者工廠,辦證件、看樣品,跑完了回來到網店裏兼職客服,其餘時間都用來寫字畫畫做設計,簡直算得上成年以來少有的緊湊充實。
之前在宗靖那邊的公司上班雖然也要加班,但是工作按部就班,除了畫畫並不需要花費多少心力,按着上面的安排幹活就行了。
所以就算工作時間差不多,在強度和心理上也不可同日而語。
炎炎夏日,他跟白閑雲一起,臉晒黑腿跑細。
好在他們的努力卓有成效,除了原有的小額定製之外,趁季節推出的眾籌手繪雨傘、陽傘項目順利進行,目前已經開始下廠製作。
因為找的供貨商質量一流,雨傘定價不便宜,可是之前的定製已經有了口碑,成功了做了大單。數量一大又降低了成本,總體利潤很可觀,看賬單,一筆抵得上之前兩個多月零敲碎打的定製。
唐璐瞅着大晚上還熬油點燈的兒子,忍不住又勸起來,“身體重要,你看你瘦的,賺錢不急在一時。”
這樣類似的話她說了好幾次了,柳遇唐頭也不抬地安撫,“夏天天氣熱,瘦點也是正常的。就忙一陣子,過幾天發了貨就好了,開頭總是辛苦的,我胃口很好,媽你就別擔心啦。”
這麼忙碌,又趕上天氣炎熱苦夏,掉點肉全當減肥了,所以他對唐璐的擔心有點無奈。
做生意這回事,開工沒有回頭箭,何況他們做的是先收了定金的眾籌,顧客都等着呢,哪能慢的下來。
當年唐璐跟着柳昂起步的時候,比現在累多了,她理智上知道,情感上卻不太能接受。
尤其是柳遇唐變成這樣是在自己逼他跟宗靖分開之後,所以唐璐總是忍不住想,這孩子是跟我賭氣嗎?故意折騰自己讓我心疼嗎?
或者是認真聽了我的話,但是情感上的事兒,哪能那麼說斷就斷呢?兒子是不是故意這麼忙,省的空閑了胡思亂想……
原本唐姥姥去世后,她傷心的不行,再趕上更年期,諸多因素合在一起,情緒最不穩定,之前還有個宗嘉和每天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吸引注意力,這會兒柳遇唐一忙起來,她就一個人在家了,更容易想偏。
最終她還是覺得,要麼對自己有怨氣,要麼用折騰自己忘記什麼事兒,哪個方向都不好。
柳遇唐是真的忙,沒注意到唐璐每天在家胡亂琢磨到十萬八千裡外的地方去了。
雖然做決定跟宗靖分開的當時,他趴在母親肩膀上哭了一場,但是後來跟宗靖也說明白了。
愛人給了莫大的理解和支持,來日方長,雖然近在眼前不能相見有些思念,但是他可沒有絕望,反倒是雄心勃勃要做出點什麼來呢。
他想向媽媽證明自己的能力,給母親最好的生活,向她證明,兒子是個優秀的人,頭腦清晰,能獨立生活,不因為別的原因而付出自己的感情,有足夠的掌控力和判斷力作出決定。
然後在富足安樂的日子裏,她身體狀態更好了,多接觸點人,她的想法可能就不同了呢?
苦肉計這種辦法,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兩敗俱傷,他是不會去做的。
只是,終究他還是想的簡單,唐璐根本沒順着他的思路走,聽了他的話,心裏更塞了,覺得兒子這麼敷衍,母子感情都沒有以前好了。
趕巧,柳遇唐說的那些話,真的有些敷衍欺騙。
他安撫唐璐說雨傘這一批做完了就好了,實際上,下一個產品,夏季日式浴衣的預定又開始了,白閑雲和他一人一部分,都畫好了一個系列的樣子。
店裏的所有的周邊產品都建立在兩個人的原創畫作或者書法上,因為以前積累了許多,這次可以直接拿來用的就有一大批。
除此以外,白閑雲還專門回去請白老師寫了點東西鎮店,專門用來應付內行的高端客戶。白老師那可是省級書法家協會的,在書法上的造詣不是自己兩個小孩子胡亂寫寫能比。
總的來說,現在這個時間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不拚命幹活更待何時?
唐璐這邊,目前完全不忍心打擾兒子,店裏的賬是她做的,有多少下廠的單子她心裏門清兒,此時確實停不下來。
但是,也不能就這樣下去啊,兒子從上書法繪畫課就是她送的,設計圖她還是看得懂的,目前的情況,絕不可能發生幹完了雨傘這一單,後面就沒事兒的情況。
休息一陣子這種話,也就是說說而已。
思來想去,唐璐搜了B市精神科最好的醫院,在柳遇唐跟白閑雲一起去廠子裏驗貨的日子,早早起來自己一個人去掛了個號。
她想,硬生生逼迫兒子肯定是不行的,說不說得通不一定,可能還會傷害彼此的感情。
那麼,就找點專業人士問問意見,那什麼心理學的醫生、老師,最會談話了,最好先給自己點怎麼跟孩子溝通的意見,然後能把柳遇唐拉來看看更好。
說不得他想開了就能喜歡女孩子了呢?
到了醫院,她乾脆花了兩百塊掛了個特需專家號,在醫生的診室里呆了近一個小時后,唐璐握着一張名片和一張A4紙,有些恍惚地出來。
她站在醫院走廊的窗戶邊看外面透藍的天空明亮的陽光綠茵茵的草地,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擰巴成一團。
世界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是毛病嗎?
這方面的事兒,她之前見過點不那麼正面的例子,生意場上特殊會所里那些打扮的不男不女的奇人才會這樣子,圖新鮮道德敗壞的男人才會去找這樣的伴兒。
這是她的認知,不論怎麼說,都不是好事兒。而自己的兒子,少年時代陽光開朗,成年之後俊朗利落,哪兒都跟那樣的形象不沾邊,怎麼可能是一類人呢?
但是醫生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醫生,掛了名號的專家名醫,不可能騙自己吧?
唐璐咬咬牙,打車去市立圖書館,辦了借書卡,按照醫生的建議真找到了一些相關的書。
在前台辦理借閱手續的時候,她都不敢抬頭,總感覺旁邊借書的人和掃描條形碼的工作人員在用探究的目光看自己。
這天柳遇唐回家,家裏面依舊飄着湯水的香味,跟着來蹭飯的白閑雲放下水果就流口水,“哇~阿姨今天做了什麼?我本來只是有點餓,現在覺得嗓子裏有隻小手在往外扒拉,簡直要餓到倒斃了!”
說不得他想開了就能喜歡女孩子了呢?
到了醫院,她乾脆花了兩百塊掛了個特需專家號,在醫生的診室里呆了近一個小時后,唐璐握着一張名片和一張A4紙,有些恍惚地出來。
她站在醫院走廊的窗戶邊看外面透藍的天空明亮的陽光綠茵茵的草地,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擰巴成一團。
世界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是毛病嗎?
這方面的事兒,她之前見過點不那麼正面的例子,生意場上特殊會所里那些打扮的不男不女的奇人才會這樣子,圖新鮮道德敗壞的男人才會去找這樣的伴兒。
這是她的認知,不論怎麼說,都不是好事兒。而自己的兒子,少年時代陽光開朗,成年之後俊朗利落,哪兒都跟那樣的形象不沾邊,怎麼可能是一類人呢?
但是醫生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醫生,掛了名號的專家名醫,不可能騙自己吧?
唐璐咬咬牙,打車去市立圖書館,辦了借書卡,按照醫生的建議真找到了一些相關的書。
在前台辦理借閱手續的時候,她都不敢抬頭,總感覺旁邊借書的人和掃描條形碼的工作人員在用探究的目光看自己。
這天柳遇唐回家,家裏面依舊飄着湯水的香味,跟着來蹭飯的白閑雲放下水果就流口水,“哇~阿姨今天做了什麼?我本來只是有點餓,現在覺得嗓子裏有隻小手在往外扒拉,簡直要餓到倒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