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庄生曉夢

10.庄生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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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嫮生急喘幾口氣才定下神來,她夢中的那個女孩子長得幾乎可以說和她一模一樣,就是林嫮生天生膽子大一點,猛然做了這樣一個夢也要害怕。她掀開被子赤腳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一抬頭,鏡子裏的面孔沾滿了水,這下和夢中那張臉更像了,林嫮生就是膽子再大,看見這張臉也不由得倒抽口氣,連浴室里的燈也不敢關,轉身跑回床上將整個人都卷在了被子裏,還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到底才是一月底的天,就是林家燒着煤氣,林嫮生先是出了一身冷汗,再是赤腳在地上跑,又用冷水揩臉,自然就着了涼。早上張開眼時就有點頭疼,一連打了兩個噴嚏,到了下午就開始咳嗽,夜飯也懨懨的沒有精神吃,章麗娟摸着女兒的額角發燙,連忙叫了家庭醫生,開了退熱片叫林嫮生吃。

林嫮生一直是個健康的孩子,從小就不太生病,就是偶爾感冒,吃個葯睡一覺也就好了。沒想到這一回的毛病來勢洶洶,退熱片一點用也沒有,吃下去熱度反而更高了,燒得燙手,章麗娟急得嘴巴上都起了泡,實在沒辦法,叫了家庭醫生來打退熱針,醫生還說要是退熱針也沒用,只好送醫院了。

好在退熱針還是有點用的,一針下去,熱度就穩住了,家庭醫生又教章麗娟用酒精棉花給林嫮生擦手心腳心,一直折騰了兩三天,熱度終於退了下去。章麗娟和林開愚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林家有傭人,可章麗娟心疼女兒,這三天都是在林嫮生房裏看着,就是林開愚要來換她都叫章麗娟趕了回去。等林嫮生熱度一退,章麗娟就困得撐不住,坐着也打瞌睡,叫吳媽阿珍她們勸着去睡了。

熱度一退,林嫮生慢慢地就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中只聽見吳媽的聲音:“陸先生,儂來了。小姐熱度退了。”

是阿哥啊。林嫮生想和陸凌桓打個招呼,一張開眼,就看見陸凌桓彎腰站在她床頭,陽光從陸凌桓背後照過來,他整個人都象度上了一層光暈,林嫮生心上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怪勿得顧玉笙喜歡他。

只是到底熱度才退,林嫮生身上虛得很,撐着對陸凌桓一笑翻了個身又想睡過去,迷迷糊糊中只覺得一隻溫熱的手在自己額角輕輕一碰又挪開了,又有人拎着被子給她蓋蓋好,下頭的事林嫮生就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過來就是聽章麗娟在訓吳媽:“儂也一把年紀了,難能一點輕重也不曉得。雖然陸先生是好人,又是先生的學生子,到底二十幾歲的大男人,囡囡也是大小姑娘了,伊睡在床上,儂難能好讓陸先生一個人留在房間裏!規矩呢!我平時多少相信儂,儂就這樣回報我嗎?!”

吳媽叫章麗娟訓得頭也抬不起的樣子:“太太,我看小姐熱度退了,等伊醒過來肯定要肚皮餓的,生毛病的人嘴巴又淡,我就想去買點活蝦剝蝦仁做蝦肉小餛飩給小姐吃,阿珍伊拉又拉忙,陸先生是來慣的,所以叫他看一歇。太太即不歡喜,下趟我不敢了。”

章麗娟又問:“儂回來的辰光,陸先生坐在哪裏?”也不曉得吳媽手點在哪裏,章麗娟倒是滿意了的樣子:“好了,這趟就算了,再有下趟,儂就打包回去,儂聽到伐。”

“姆媽,我餓了。”林嫮生聽到這裏,軟綿綿地叫了聲。

她一開口,章麗娟立刻換了張笑臉,回身走到林嫮生床邊坐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掌心,不光沒了熱度,手心還乾乾爽爽,一點汗也沒有,這才滿意地說:“囡囡啊,儂餓了啊,姆媽叫吳媽幫儂包蝦肉小餛飩,再放點紫菜蛋皮蝦皮,好伐?”林嫮生點點頭:“再放點榨菜。”章麗娟叫了吳媽過來吩咐下去之後又坐回林嫮生身邊:“囡囡嚇煞儂姆媽爸爸了。”

林嫮生張開手臂往章麗娟懷裏撲,章麗娟一面講着:“小鬼介大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發嗲,長不大可怎麼辦。”一面連人帶被子將林嫮生抱在懷裏,輕輕搖晃。

林嫮生靠着章麗娟的肩膀說:“姆媽,我做了個夢,夢裏有個小姑娘一直在哭,伊只面孔,幫我一模一樣,姆媽,我嚇煞了。”

這幾天發熱度燒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林嫮生一直看見那個幫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子。身上穿的是古代人的衣裳,又有個皇帝模樣的男人始終陪着她,拉着她的手口口聲聲叫她好孩子。那皇帝一不在,那個女孩子就在哭,哭得林嫮生心也痛了起來。奇怪的是,林嫮生能看清那個女孩子的模樣,聽見她哭,可是聽不見她自言自語講的話。而那個皇帝,林嫮生能聽見他每一句話,偏偏看不清他的模樣。

“戇小囡,夢是反的,儂在夢裏哭,就是儂現在開心呀。”章麗娟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臉,“作孽,生了兩天毛病,瘦是瘦得來。”

小餛飩的餡是早就調好的,吳媽一會兒就燒好了端上來的,餛飩皮是買回來之後又擀過的,薄得象紙一樣,透出裏頭粉紅的蝦肉餡,湯里還撒了翠綠的小蔥、金黃的蛋皮、玉色的蝦皮,餛飩還沒端進房就是一股香味,林嫮生一口氣將一碗小餛飩吃得凈光。

只要能吃得下,毛病就好得差不錯了,所以章麗娟看得開心,親自絞了毛巾給女兒擦臉,又哄她:“囡囡乖,再睏忒一歇,等爸爸回來了姆媽再叫儂。”

林嫮生本點了點頭,遲疑地問章麗娟:”姆媽,剛剛我聽到儂幫吳媽講阿哥。”章麗娟愛惜地摸着女兒的頭髮:“囡囡聽到了啊,儂是大小孩,伊是大男人,男女有別,儂懂伐?”林嫮生

,到底才退熱不久,身上還是虛,點了點頭翻個身又睡。

章麗娟看着林嫮生睡熟才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下到底樓。拋開陸家來說,章麗娟也挺喜歡陸凌桓的,家世好,賣相好,本事也有,對囡囡耐心足又體貼,就是囡囡對他發脾氣,無理取鬧,他也是從來不生氣。這趟曉得囡囡發熱度,一天三趟的跑,心思這麼明顯,章麗娟要是再看不出,章麗娟就是個戇的。可惜自從陸凌桓的阿哥一家三口輪船失事死了以後,伊姆媽腦子就不太清爽。

章麗娟才嘆了口氣,門鈴就響了,吳媽才叫章麗娟訓過大氣也不敢出,連忙去開門,一歇歇就回來了,一手拎了只水果藍,手裏還捧了束花:“太太,又是顧小姐送小姐的。顧小姐心思倒是蠻好的,天天想得到。前天是康乃馨,昨天是百合,今朝各花倒是新鮮,還沒看過呢。”一面講着一面把水果籃和花送到章麗娟面前。

水果藍里裝的金黃色的橙子,一隻只都有碗口大,不用切開就一股橙子的香氣。聞着橙子的香氣,再看看那束束了粉紅色絲帶的唐菖蒲,章麗娟開始頭疼,擺了擺手:“送到廚房去。”怎麼可能是顧玉笙,章麗娟再不識字這點見識還是有的,要是是顧玉笙,何必叫司機送過來,就是她和嫮生不開心了,拎着水果籃上門還能把她趕出去?肯定是顧家別的人借了顧玉笙的名頭送過來。第一趟可以講是禮貌,但是每天換了花樣的送,肯定是有想法呀。

想起顧家的身份,章麗娟額角更疼了:“阿珍,幫我拿風油精來,我頭疼。”

自從林嫮生髮熱度,林開愚一下課就往家跑,今朝也是一樣,一進家門看見章麗娟坐了客廳的沙發上,面孔上說不清是啥個表情,第一句就是問章麗娟囡囡怎麼樣了。

章麗娟嘆了口氣:“醒了,吃了碗小餛飩又睏了。”林開愚聽見女兒吃過了這才放心:“儂這是啥表情,我還當囡囡熱度還沒退呢。”章麗娟又不好和林開愚講她懷疑唐家哪個公子少爺對囡囡有心思,講出去要被人家笑的,只好推說頭疼。

林開愚和章麗娟雖然一個是大學教授,一個一字不識,夫妻感情倒很好,一聽見章麗娟說頭疼就放下公文包來要給章麗娟揉太陽穴,一面笑說:“我給太太揉揉。”章麗娟笑着讓了一讓:“啥銀要你按,手腳介重,勿痛也要被你按痛了。”林開愚還是要往上湊:“我輕點,我輕點。”章麗娟還要躲,電話鈴響了起來,阿玲快步上來拎起電話:“林宅。”

“先生,太太,是伍梅琴伍先生打來的,問小姐毛病好點了伐。”

一聽見伍梅琴的名字,章麗娟的面孔就拉了下來,從沙發上站起來,指了林開愚說:“我幫儂講,儂去做啥顧問我不管,但是不許囡囡去拍電影。”不等林開愚說什麼,已轉身上樓去了。

林開愚只好笑了笑,過來接了電話,電話那頭的伍梅琴已聽到了章麗娟的聲音:“正明,儂太太還是勿答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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