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061 你不是關心了?她給你好臉色了?
校園番外061你不是關心了?她給你好臉色了?他有偏有倚地端着腔沉吟道:“事情的經過我都聽說了,確實是她們不小心把水潑在你身上在先,但我還聽說,她們已經給你道過歉了。”
紀可嵐暗道一聲不好,心知王主任是準備要為難段悠了。
她拍了拍林小曉的肩膀,低聲道:“去找喬教授。”
“站住!”
林小曉還沒走成,就被王主任一嗓子喝住了,他彷彿看穿了林小曉要去做什麼,又是出自誰的授意一樣,狠狠剜了紀可嵐一眼。
比起那邊的劍拔弩張,段悠身為當事人反倒輕輕懶懶地笑了出來。
一絲輕蔑表達得不明顯,但格外涼薄浸骨,“王主任這是怪我斤斤計較了?”
她笑意更深,不閃不避地看着對方,眉目如畫,黑色的長發襯得她的臉蛋白希滑膩,大概是因為色彩對比給視覺帶來的衝擊力過於強烈,所以有多嬌妍就有多冷艷。
“我用熱水淋她是我故意的,難道她們往我身上潑水就是無心的?”
段悠道:“每層樓都有洗衣房,每間宿舍里都有衛生間。您覺得是她們腦子不好使,不知道把洗完衣服的水倒在盥洗池和馬桶里,反而從窗戶潑到那條每天來來往往經過好多學生的路上;還是我腦子不好使,會信她們真的不知道洗衣水不能往外潑,真的是‘不小心’才灑我一身的?”
段悠面含笑意地說著犀利的話,攻擊力只會成倍往上翻。
她說的雖然是“我腦子不好使”,但是誰都聽得出來,如果王主任肯定了她第二種說法,那很明顯就是王主任腦子不好使。
這話一出來王主任臉都黑了,段悠的伶牙俐齒在整個系裏都是出了名的,他一時間想不到該怎麼反駁。
“您剛才還說……道歉的事是吧?”她朝後一瞥,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那個被她整的很慘的外語系女生。
女孩褐眸里波光都彷彿隨着她的話音懶洋洋地蕩漾,“那真是對不起啊,我也給你們道歉。”
王主任徹底惱了,冷冷瞪着她,又登上道德的制高點,“你上了十幾年學,讀了十幾年書,先賢哲人們教的是寬容大度還是冤冤相報?”
段悠笑了,“聽聽……您這台詞怎麼又變了呢?一上來就找轍為她們開脫,傻子都看得出來成心找事的做法讓您這麼一說就變成不小心了。現在證實了她們是故意的,您又開始譴責我不寬容不大度了。反正錯的都是我,您要罰就罰吧,還非要做一副一碗水端平的樣子,我都替您累心。”
說完,又一聲涼涼的低笑從女孩的紅唇里溢出來,“怪不得她們先找事還這麼有恃無恐敢把您叫來呢,原來是真篤定了,您不會把她們怎麼樣。”
人群里漸漸響起了議論聲,很快像病毒似的蔓延開來。
王伍德到底要維護自己在學生眼中的形象,當機立斷做了個損失最小贏面最大的選擇——
各打五十大板。
於是段悠和那三個女生各自被罰了1000字的檢查、外加繞着大操場跑10圈。
段悠沒什麼怨言,二話不說就往操場去,反正她已經被江臨罰習慣了,現在10圈對她來說也就是個數字。
那三個外語系的女生就不樂意了,求了主任半天,最後還是被主任冷着臉趕了過去。
段悠沒走出兩步就被人從後面追了上來,她頭也不回便道:“你們先回去吧,晚上不用等我吃飯。我今天心情不好。”
溫潤低沉的聲線如被撩動的弦,“你可不像是心情不好就節食的女人。”
段悠聞聲一愣,猛地回過頭,看到一張丰神俊朗、稜角分明的臉,黑曜石般的眸子觸目生輝。
她緩緩皺起了眉,“唐季遲?”
對方溫朗地笑,“把我當成誰了?”
段悠轉過臉去,淡淡道:“明知我認錯人了還上來搭話,唐少爺你的教養真讓人嘆為觀止。”
男人臉上笑容一僵,眉宇藏着不易察覺的陰沉,“段悠,我得罪過你?為什麼你每次非要和我這麼說話?”
段悠想了想,目光平視前方,不冷不熱道:“其實沒有,只不過你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是我心情最差最狼狽的時候。”
她這樣說,倒是讓唐季遲心裏隱約一動,態度也重新溫和起來,“通常情況下,一個男人總在女孩狼狽的時候出現,很容易被她愛上。”
“那大概我是另類的情況吧。”段悠不假思索道,“我這人就是死要面子,被人看着我哭不出來。”
唐季遲微微一怔,隨即失笑。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坦白的女人,坦白到傲慢。
“這麼說你今天心情還是不好?”
“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么。”
“為什麼?”唐季遲問,沉靜磁性的嗓音帶着穿透力,“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有什麼可心情不好的?”
段悠的步子頓了頓,褐瞳眯起,“我的目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的是你一時衝動?”唐季遲瞭然地笑,眸間是冷靜和睿智,簡簡單單幾個字就撕破了一層假面。
段悠的手指無意識瑟縮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很聰明。”唐季遲道,“所以你明白,如果僅僅是你被潑了一身水,即使鬧到教務處那裏也沒人會給你撐腰。王伍德只會維護那幾個女生,敷衍地懲罰一下意思意思。最後的結局只能是你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吞,自己咽下這口氣。”
“但是如果你還手了,那就不一樣了。你和她們犯了同樣的錯誤,王伍德要輕罰就必須一起輕罰,要重判也只能一起重判。這樣,她們幾個就算做不成你的護身符,至少還能拉來當墊背的。”
段悠的腳步停了下來,笑意盎然地望着他,“唐少爺真不愧是出身世家,腦子裏彎彎繞繞的東西都比別人多纏了好幾圈。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自己賺了。”
唐季遲挑眉,“你難道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想的?”
“你能把我想得這麼聰明我很感謝你,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不是誰都有你這麼縝密的心思。”
段悠說話時語調冷冷清清的,沒有起伏,視線亦是磐石般堅不可摧,“我的想法很簡單,誰潑了我一盆涼水,我就要燒開了潑回去。”
沒有人愛她,她就自己愛自己。
沒有人保護她,她就自己保護自己。
“我要去跑圈了,你別跟着。”段悠小聲嘀咕道,“次次這種時候出現,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
唐季遲低笑,“你這麼想的話,那就是。”停頓片刻,補充道,“而且上癮。”
段悠瞪了他一眼大步走進操場,唐季遲這次沒有再跟過去,而是雙手插兜站定了身體,輕聲諷笑,“一路跟到這,江教授的耐力和我在日本見過的忍者有一拼。”
身後沉默一陣,有腳步聲慢慢靠近了。
直到那個和他同樣高大,卻比他顯得深沉難以捉摸許多的男人和他以肩並肩的角度站成一排時,唐季遲才開了口,“早就在了,為什麼不出面幫忙?”
男人的聲音散在風裏,如斯平淡,無波無瀾,“她一個人可以解決。”
解決得還很漂亮。
唐季遲幾乎是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智商奇高情商卻彷彿是個坑的男人,他的臉廓完美無瑕,卻處處透着淡漠冷峻,一副對什麼都很有把握的模樣,最是讓人覺得看不順眼。
“她可以解決不代表她不需要別人關心。”
有些女人是冰做的,但是說到底,化了還是水。
江臨不動聲色地睨他,漠漠道:“你不是關心了?她給你好臉色了?”
唐季遲,“……”
媽的智障,段悠怎麼會看上這種男人?
他終究還是不如江臨沉得住氣,“你知不知道她是因為誰才受這麼大委屈?你知不知道她是沒人護着才不得不假裝自己蠻橫無理?你知不知道她做的一切有一大半目的是為了引你出來?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她不需要別人幫忙,但就是差你一句關心?”
他說話時男人早已轉身要走,聽他問完后,才冷冷回了一句:“我知道。”
唐季遲嗤笑,“你知道個屁。”
我知道。江臨闔了下眸子。
但我什麼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