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關於南宮
今天賣饅頭的大嬸剛把蒸好的饅頭拿出來,就看見一隻髒兮兮的纖瘦手臂從架子下探出,靈巧地從她蒸籠里順走兩個饅頭,顯然是慣犯。
她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將這個偷竊者踹翻,接着順起掃把就往他身上打去,一邊罵道:“臭小子,你還敢偷我家饅頭,找死是不是?”
那偷竊者任由掃把雨點般打在他身上,渾然無痛覺一般,只顧着吃手上剛剛偷到的兩個饅頭,狼吞虎咽地,好像許久未進食一般。
大嬸見他無動於衷,竟有些於心不忍,“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倒霉。”接着,她從蒸籠上拿下兩個饅頭,塞進小乞丐手裏,“要吃去別處吃,別在我攤前影響我生意。”
小乞丐對她鞠了個躬,就抱着倆饅頭離開了,邊走邊大口吃。
“把饅頭交出來!”他才吃掉一個,就被一個比他大些的乞丐攔住。
他立時將饅頭護在懷裏,目露凶光,見大乞丐伸手來搶,他也不膽怯,直接一頭撞上去。
大乞丐未想到他這麼橫,下意識地閃過,結果恰好讓對方閃身跑開。
他三步並兩步就追上對方,拽過對方的頭髮就一頓暴打,意圖從他手裏搶過饅頭。
小乞丐死倔,拚命護着饅頭,愣是不讓他搶到。即使身上多處流血,他都不在乎,被打得狠了,他突然像條發瘋的野犬,逮着對方的手臂就咬。
惡鬥之後,他護住了饅頭,卻落得滿身傷痕。
他狼狽地坐在街角,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只顧進食。因為對他而言,身上的傷過兩天就能好,不會令他死亡,但飢餓會。
透過額前髒亂的頭髮,他看到一雙看起來很貴的靴子向他緩緩走近,緊接着頭頂上方傳來一句女聲,“小傢伙,你可願跟了本尊?”
“憑什麼?”小乞丐眼神帶刺,清明的大眼是他渾身上下最乾淨吸引人的地方。
“憑本尊每天都能讓你吃飽肚子。”
“這還不夠么?”女子語調慵懶,一副久居高位的矜貴模樣。
“這還不夠的話,本尊再加一條,本尊還能賜你戰無不勝的本事。以後誰若再想欺負你,你隨便動動手指,他便能屍骨無存。”
女人此話剛落,小乞丐的眼神就被點亮,最終,他選擇跟女人離開。
這個女人正是江湖上提起便讓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南宮翎,而小乞丐正是年幼時的南宮煜,他本無名,“南宮煜”這個名字是南宮翎賜給他的。
數年後,南宮煜學有所成,卻一腳將對他有恩的南宮翎踹下位,接着取而代之。
弒殺盟上下都覺得他此舉太過冷酷無情,卻無人敢問他為何這樣做,除非不要命了。
不過,今兒個竟有人問了南宮煜這個問題,之後卻平安無事,而且還得到了南宮煜的解答。
何人有此待遇,自然我們大女主陌悠然是也。
她此時窩在南宮煜懷裏,像只饜足的貓,一隻手在男子極富力量美感的胸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
人都喜歡靠征服強悍的東西來獲取快感,所以每每想到自己能收這樣一個世間人皆謂不可能被征服的男人入後宮,她心中都頗暗爽。
“妻主為何突然對我的前塵往事感興趣?”南宮煜居高慣了,從來不屑與人解釋坦誠,此刻就算被自家妻主問詢,他也彆扭。
“朕老早就好奇了,只是一直沒尋着機會問。”才說完,陌悠然就一把擰住他胸前一側粉珠,語氣半威脅,“怎麼,朕還不能問?”
南宮煜倒吸一口氣,劍眉微擰,“放手,我說便是。”
“洗耳恭聽。”陌悠然鬆了手上的力道,改為撥弄,令男子俊臉微紅。
“那女人後來見我長成,就意圖收我作面首。我不願意,她便三番四次尋我麻煩,我忍無可忍,便廢了她。”南宮煜的嗓音本就低沉,此刻更是壓抑着什麼,宛若從地獄深處瀉出。
“她助你良多,且相處這麼長時間,你竟從未對她動過情?不合理啊。”陌悠然詫異。
“我怎麼可能對她動情?她是我……”話才說一半,南宮煜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他眸中明顯有厭惡的情緒。
“她是你的什麼?”陌悠然聽到關鍵,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南宮煜猶豫許久,才在女子的追問下道出一個驚天內幕,“她是我母親。”
弒殺盟上一任盟主南宮翎年輕時曾被人追殺,九死一生之際,幸得一平民男子楊氏相救,她才躲過劫難。
後來便是日久生情的俗套情節,楊氏為她誕下一個孩子,正是南宮煜。
可南宮翎非尋常女子,人也絕非善類,她從不想被家庭束縛,所以面對楊氏的求嫁請求,她選擇了逃避。
回弒殺盟后,事務繁忙,身邊也不乏貌美的男寵,她很快就遺忘了楊氏以及兩人間的孩子。
自從她離開,楊氏的日子過得很不好。
男子婚前就產子在這個世界是要被唾罵的,楊氏本就父母雙亡,生活清貧,如今誕下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他的生活愈加拮据,為了將孩子撫養長大,他幾乎每天披星戴月,沒過幾年,他就積勞成疾,最終隕落。
南宮煜自然而然成了孤兒,他的父親一直堅信他母親能回來,所以一直未給他取名。
南宮翎後來之所以找上這個孩子,也不是因為良心發現重拾母性,純粹是因為那段時期她練功遇到了瓶頸期,她急需一具純陰或者純陽的身體做她的練功容器。而她印象里,很多年前,有個男子曾為她誕下一個男孩,而那個男孩的八字恰好純陽。
於是,她憑藉自己的手段找到了南宮煜。
第一次見時,她就見乞丐模樣的南宮煜在偷饅頭。後來看見南宮煜面對大乞丐的欺辱絲毫不懼,反而愈加發狠地還回去,她才恍然發覺這個孩子的性子挺像她,若好好栽培,將來說不定能繼承她的位子。
將南宮煜帶回弒殺盟,她未向他透露自己就是他生母的事實。將他丟入殺手煉爐,她就不管他了,任他自生自滅。
好在南宮煜本人爭氣,用五年時間就從殺手煉爐中脫穎而出。
他再次站到南宮翎面前的時候已經長成俊俏的少年模樣,南宮翎瞧見他的時候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才挪開。
南宮翎雖已是中年婦女,卻依然精力旺盛,性慾不減,每晚都會召幸男寵,有時一個,有時多個。
她已站在巔峰數十年,隨性慣了,沒什麼倫理觀。哪怕知曉南宮煜就是她親兒子,可見他模樣生得實在對她胃口,她便心癢難耐。
某天她練完功,小侍遞來男寵的牌子,她一個沒翻,直接道:“叫南宮煜過來。”
當時南宮煜並不知曉南宮翎是她親生母親的真相,見南宮翎的侍人喚他過去,他沒多想。
見到南宮翎,他照例喚她一聲“盟主”。
他對南宮翎一直心懷感恩,哪怕這個女人練功時經常將他作為容器令他承受被強勁內力反噬的痛苦,他也從未抱怨過。
可自從這夜南宮翎暴露對他的覬覦之心,他就開始對她避如蛇蠍,起初還能謊稱自己身體不適逃避,後來被逼急了,他不得不直面對抗。
愣是南宮翎使盡手段,哪怕連下藥這種下作的都用上了,都沒能令南宮煜折腰做她榻上人。
最終,她還引火自焚,逼得南宮煜主動挑戰她,將她一腳踹下原來的王者之位。
為保命,她才主動將前塵往事盡數道出,想以此博取南宮煜的心軟。
“你真的殺了她?”回到當前,陌悠然從南宮煜口中聽聞這些,唏噓不已。
若非南宮煜今天親口對她坦誠,換了別人說這件事,她恐怕還不會相信這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徒。
“沒有。我將她關在地牢裏,沒兩年,她就死了。”南宮煜的口吻中有濃濃的不屑和憎惡,似乎在提及一條骯髒的蛆蟲,而非他的至親。
不過,陌悠然理解他的心情。
若她也有個這種完全沒三觀的娘親,定也會有與他一樣的心情。
“不過,你是純陽之體這件事朕怎麼從未聽你提及過?”
“你從未問過……”南宮煜察覺到微妙的危險火花,答得小心翼翼。
“奇怪,既然你自己就是純陽之體,當初怎麼還讓珵野助你練功?”
“我們的體質是貢獻型體質,只能助他人,卻不能助己。”
陌悠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之前從未從他人口中得知此事。
南宮煜自上位,成為江湖中的一代霸主,誰還敢勞煩他老人家助自己練功,這不是老虎嘴裏拔牙——自己找死么?再加上南宮煜本人施壓,禁止弒殺盟知情的人對外宣揚。於是久而久之,人們便開始淡忘此事,不再多提。
不過別人不敢勞煩南宮煜,陌悠然敢啊。
她一個起身就坐到南宮煜身上,撩起對方下巴,使勁對他放電,接着語氣誘惑道:“那可否助朕?”
南宮煜本凌厲的眼神頓微微迷醉,好似她的潛台詞在說,可否要了朕?
他大掌撫上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欲意何為已經不言而喻,陌悠然卻制止了他的手,“回答朕,不然休想。”
南宮煜抬眸望進她的眼,嗓音低沉沙啞得分外性感,“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你提的要求,我怎會不答應?
陌悠然嫣然一笑,鬆開他的手。
“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
“以後你功力若超越我,別欺負我。”
陌悠然看着男子略顯無辜的眼神,差點懷疑他體內的靈魂換了一位。
大鍋!你想多了,我就算再修鍊個一百年,也不可能超越你這種變態級大佬的!
不對,南宮煜在武力方面不可能輕易示弱,除非,他說的是另一方面……
“小煜煜,你說的欺負是指哪方面?”一想到那方面,她臉上突然笑得賊賊的。
“我聽緋蘺說,你總是在床榻上欺負他。”
南宮煜眼裏有茫然一閃而逝,被陌悠然精準地捕捉到,她十分不可思議地猜測道:“你不會以為朕在揍他吧?”
“難道不是?”
陌悠然無語了,看向南宮煜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智障。最後她忍不住感慨,“小煜煜,你在某些方面真是個白痴。”
說罷,她就意興闌珊地從男子身上下來,準備下床。
南宮煜急了,一把拉住她,臉色變了又變,彩虹色在帥得慘絕人寰的臉上輪番過了一遍,他才慢悠悠地出聲祈求,“妻主,我不懂,你就虛心教教我。”
陌悠然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偷笑了一下,轉回腦袋的時候已換上一張嚴肅臉,“當真想學?”
南宮煜點點頭,瞪大的瑞鳳眼看起來竟有幾分像鹿眼,透着呆萌。
“行,你等着。”陌悠然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依然要下床。
“你做什麼?”南宮煜患得患失道。
“朕去拿點東西過來,你等一會,朕馬上回來。”陌悠然拍拍他,安撫道。
“那你快點。”南宮煜這才鬆開她。
陌悠然從他寢宮出來,一路笑得身體抽搐。
照理她身為帝王,拿東西這種小事讓下人來就行了。可這次她要拿的東西實在太私隱,別人看到了難免會議論,所以她只得親自去拿。
南宮煜期待地等待着,卻不知一個能顛覆震碎他認知的世界的大門即將向他打開。
……
------題外話------
關於純陰//純陽之體的解釋,請回顧【第209章正文內容以及題外話】。
另外,關於是否收二皇兄蕭淺鈺一事,讀者群里還是有些爭議,所以我最終決定,不收。
畢竟之前承諾過大家,男主全身心乾淨的。而且番外我比較想寫劇情,不想寫太多複雜的感情戲。
二皇兄蕭淺鈺的番外還是會寫,但主要寫寫他的故事,最後會與女主有交集,但我目前對兩人間關係的設定是能相視一笑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其餘空間大家自行想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