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喬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有多久。
這個世界非常溫暖，也很平靜，周圍的顏色都是讓她感到非常舒服的暖色調——即使每次當她睜開眼都只能看到一望無際的金黃。淺金髮的女孩動了動，雙手穿過大腿的下方將自己蜷縮成一個圓圈。風溫柔的拂過她的頭髮，而她用頭抵着膝蓋閉上眼發起呆來。
她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喬已經睡了五天，期間沒有任何動靜。
剛開始還遊刃有餘的復仇者們此時圍坐在一張桌子邊，雖然都沒有說話，但是彼此都明白他們這些人再一次聚集在一起是為了什麼問題。羅曼諾夫帶着一打文件走進會議室，沉默着將這幾天關於喬身體的數據發到其他人手裏之後雙手撐着桌面：“那小鬼臉上好不容易被我們養起來的肉又沒了。”
“猜到了。”斯塔克用兩根手指夾着紙張一目十行的看，然後視線集中到其中一項。
“你們地球人通常都長這麼快的嗎？”索爾突然問道，眼睛盯着第二面的資料。
巴恩斯將資料放到桌子上，聽到后回答：“不。”他頓了一下，“突然想到我們自從遇到喬之後就一直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的問題。”
“也是她的一個本事。”羅曼諾夫拉開手邊的一張椅子坐下，無奈的笑了下，“所以我們該怎麼辦。”
“不能讓她一直這麼睡下去。”史蒂夫眉頭輕隆，“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醒過來嗎，安全的。”
斯塔克難得沒有在看完資料后將資料扔開，而是面無表情的將資料翻回到第一面，視線定格在她空出來的關於年齡的那一欄，說出的話卻在回答史蒂夫的問題：“沒有，除了讓她自己醒過來。”然後將資料放到桌面上，看向史蒂夫，“做不做。”
“不做也得做。”羅曼諾夫徑直的搶在隊長之前下了決定，“既然我們現在有一條路能走，那就不要停。”她看着這些因為她的話陷入沉思的同事，突然意識到剛開始她所擔心的問題還是發生了。
喬已經打入了復仇者的內部。
“那就走吧。”史蒂夫沒有猶豫多久，但是在他剛說完，放在他們會議桌中間的那個連接着喬房間信號的小紅燈就突然亮了起來。所有人一下子將目光集中到這盞燈上，然後又默契的抬起頭看了彼此一眼。
淺金色頭髮的女孩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久，才伸手摸上呼吸罩想把它拿掉。但是她的動作還沒有完成，房間門就被以史蒂夫和斯塔克帶頭的復仇者隊伍推開了。她立刻將摸到呼吸罩的手放下去，一雙大眼盯着走進房間的那些人。
復仇者們也看着醒來的喬沒有說話。
但是喬下一個舉動就讓他們變得有些慌亂了。
只見她盯着他們的眼睛漸漸漫上水霧，眉間也慢慢隆起一個小小的山包，雖然嘴巴被呼吸罩稍微擋住了，但他們都能想到現在喬的嘴巴一定抿得死緊。一個輕輕的聲音從呼吸罩下面鑽出：“對不起。”伴隨着這句話和細微的哭聲，她的眼淚也滑下了眼眶。
復仇者們呼的一下轉頭看向被喬盯着站在最前面的斯塔克，後者面無表情了一小會就翻出個大白眼走過去。伸出食指對準喬的額頭就是一彈，聲音清脆響亮，喬被打得哭聲一頓，斯塔克抓准機會開口：“不準哭。”
“你打人家打的那麼用力，不哭就奇怪了。”班納突然開口，他默契的走上前，就看到喬立刻將她還沾着水霧的眼睛對準自己。眼看着她又要開哭，班納搶在她之前說：“而且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喬吸吸鼻子疑惑的看着班納，聲音很細很小：“可是……”
“你沒有看過我另外一個狀態，而且又因為我打了斯塔克你才會以為我是敵人，這我能理解。”班納雙手自然垂在身旁，不知道為什麼他面對着喬會這麼毫不猶豫的說出浩克的存在，“所以這不是你的錯，我還要謝謝你之前把我壓制住，因為那個狀態的我……說實話一點都不討喜。”
“你也知道。”之前事件的當事人之一斯塔克在旁邊接話，然後伸出拳頭就砸了班納的手臂一下，“說起來我還沒揍回你，現在補上。”
“你可以再幼稚一點。”班納有些無奈。
看着斯塔克和班納互動的喬彎了彎眉眼，雖然眼裏還聚集着沒有滑落的淚水，但明顯心情比起剛才的要好得多——雖然她的眉頭還皺着，看着他們兩個的視線還是充滿了歉意和不安。
“不過。”斯塔克突然看着喬開口，“你這死小鬼知道你弄壞了我的賈維斯嗎。”
喬的表情一瞬間愣住，其他人意識到不好想要出聲阻止都已經來不及了。看着淚水又重新漫上眼眶並且在一秒內滑落到枕頭，即使呼吸罩也擋不住的嗚咽聲響起的那一刻，復仇者們從遇到喬開始不知道暗暗下了第幾個決心現在又下了一次：一定要將斯塔克和喬保持距離！
絕對要！
淺金髮女孩之前有點小肉的臉消瘦了下去這是復仇者們都看得到的，但是羅曼諾夫沒想到的是喬藏在衣服底下的肋骨竟然是之前沒有的根根分明的情況，讓她看着直皺起眉。喬本人沒多大的反應，只是在看到羅曼諾夫皺眉的時候伸出一根手指去揉揉她的眉心：“娜塔莎？”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羅曼諾夫將她冰冷的手指從自己眉心處拿下來，沒有回應她的疑問。將一旁的衣服展開對準喬的腦袋套下去，喬很乖的讓伸手就伸手，羅曼諾夫問道：“喬，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喬先是搖搖頭，又停住。
“喬？”羅曼諾夫將褲子拿起來蹲下身去幫喬套進去，只是這一次她不需要聽到喬的回答，因為喬的肚子已經幫她本人給出了最誠實的答案。
羅曼諾夫一下子就笑了，探過身幫喬穿好褲子：“餓了吧。”
“又要吃雞蛋喝牛奶了嗎。”羅曼諾夫從來沒有聽過喬這麼細細軟軟的聲音——雖然小孩子的聲音本來就粗不到哪裏去，但講得就是一個感覺。而羅曼諾夫現在對喬的感覺就是，這小鬼在沖自己撒嬌。
她挑着眉，先幫喬穿上了小外套：“你覺得呢？”
“好吧。”喬的鼻子還紅着，嘴唇也紅潤的明顯是剛才大哭留下的後遺症。所以當她露出一臉無奈沮喪的表情時，整個看起來的效果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只是她面對的這女人不會因為她這樣就改變主意。
“換好衣服了嗎。”巴恩斯敲開房門走進來，“廚房那邊已經準備好食物了。”他的目光在喬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和羅曼諾夫對視了幾秒，隨即同時移開視線。
“等着你們過來帶她呢。”羅曼諾夫往旁邊退了一步，輕笑。
巴恩斯揚眉，站在原地朝喬舉起一隻手：“喬，可以自己下床嗎。”
“可以。”喬應了一句，手撐着床沿就往地上蹦。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能力，雙腳剛碰到地面雙膝一軟，表情發空的眼看着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羅曼諾夫伸手截住了她。
喬盯着巴恩斯有些無奈的表情好幾秒，才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的腳，然後又無辜的抬起頭看看扶着自己的羅曼諾夫，又看看現在嘴角帶上點笑意的巴恩斯。如果是以前的他們，根本不會明白喬這是在害羞。
“怎麼樣。”羅曼諾夫笑着問。
巴恩斯和羅曼諾夫就看着喬的兩隻腳輪流在地上踩了好幾下，又蹦了好幾下，之後就放開羅曼諾夫站直身體看向巴恩斯。後者站在原地，重新向她伸出手：“來，我帶你過去。”
喬這次小心得多，她先是往前踏了一步試探了一下自己雙腳的力氣，然後連走了好幾步準確的抓上巴恩斯的手，說道：“走。”那架勢就跟上戰場一樣嚴肅。
巴恩斯牽着喬的手，沖羅曼諾夫打打招呼就走了。
他們走得並不快，雖然喬自己可能沒什麼感覺，但是她那小胳膊小腿的看在巴恩斯眼裏就是稍微劇烈運動一點就會折了或者碎了。每次他都覺得特別神奇，明明喬看起來就這麼一點，但是她的能力卻是他們看過的最恐怖的存在。
畢竟就是連浩克也被毫無還手之力的壓制在地上，還因此差點丟了性命。
“巴基？”喬察覺到巴恩斯的心不在焉，稍稍用力晃了他兩下，“你怎麼了？”
“沒什麼。”巴恩斯沒有看她，牽着她走到電梯前面站着。
喬撇撇嘴沒說話，巴恩斯似有所覺的看過去，喬察覺到他的視線也看過去。巴恩斯問道：“怎麼了？”
女孩搖搖頭，但是露出了一臉猶豫的表情。
“喬。”巴恩斯翹起嘴角，聲音稍微下沉着叫道。
喬最終還是沒有抵過巴恩斯的注視，平靜的看回去，語氣也非常平穩的說道：“每個人都有秘密。”
巴恩斯聽懂了，突然間心情就複雜了。
眼前這個女孩不知道被九頭蛇冰凍了多少年，醒來之後連自己的名字都忘得一乾二淨，因為自己受到威脅而毫不猶豫的施展能力將周圍的一切都摧毀。但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在看到幫助過自己的人被欺負時果斷的…‘欺負’回去；在看到被打罵的小女孩時果斷出手；在知道他們這些人幫助了她救下的小女孩后對他們言聽計從。
原本巴恩斯以為，喬只是個小孩子，充其量就是個沒有太多是非觀的善良的娃娃。
但是現在，他覺得他必須得和自己的同事商量一下，或許……喬遠不止他們所觀察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