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吃虧

太原郡二十一縣，除卻已經被幽州佔領的十三縣之外，包括太原郡治所晉陽在內，還有陽曲、狼孟、陽邑、盂縣、大陵、平陶、祁縣八個縣城尚未攻克。其中，盂縣在晉陽的東北面，並不在晉陽城的前進路上，不影響趙雲大軍的前進，此外，陽邑、大陵、平陶和祁縣四個城池則是在晉陽城的南面，同樣也不會影響到趙雲大軍前進。因此，趙雲的大軍要兵臨晉陽城下，只要解決陽曲和狼孟兩座城池便足矣。陽邑、盂縣、大陵和平陶在攻克晉陽城后再去解決也來得及，而後，與郭嘉以及其他一眾高層商議過後，趙雲便決定派遣二旅前去拿下盂縣，以免盂縣從後方襲擾大軍。雖然說幽州的兵馬精銳，無懼對方的兩面夾擊，但是，為了避免出現差錯，還是將盂縣這個隱憂給解決了最好。

“董驃旅長，盂縣便交給你們一師二旅了，希望你們能夠儘快拿下盂縣，晉陽城之戰，本司令希望能夠看到你們二旅的身影。”

趙雲看着董驃，一臉正色的說道。

“司令放心，我們二旅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盂縣，必定不會讓司令失望。”董驃是個粗狂的北方漢子，說話之時猶如滾滾生雷。在向趙雲保證一番后，他便挑釁的看向了一旅的旅長呂騰，好似在告訴對方，一師最強的還是他們二旅。雖然說兩支兵馬並沒有誰強誰弱的說法，但是，一旅掛着個一的名頭，這年代只要跟一掛鈎上了，總會讓人覺得好像這是最優秀的兵馬，怪不得董驃會挑釁呂騰。正如其他師的師長，也會挑釁第一師的師長黃勝，想要證明自己的部隊才有資格使用一這個稱號。

袁常的麾下如今設立一個司令部，十個集團軍編製，師級編製也有三十多個。現如今空軍肯定是搞不出來，因此，海陸空三軍就變成了海陸騎三軍。幽州的海軍打造的比較艱難，畢竟北方人不擅水，因此還在成長階段。所以，幽州目前的主要軍種還是以陸和騎兩種兵種為主。

陸軍便是步兵，包括長槍兵、刀盾兵、弓箭手等步戰的都歸為步兵；而騎兵也只有一種，那就是騎馬的，畢竟沒有南蠻那樣的能力，可以操控虎豹等野獸為坐騎。雖然騎兵都是用戰馬，但是，騎兵第一師無疑是由典韋統領的衛戍騎兵師，這一點無可爭議。首先，衛戍騎兵師是從所有騎兵中挑選出來的精銳，戰力自是無需多說；此外，衛戍騎兵師的老大是典韋這廝，典韋的戰鬥力也沒人懷疑。由典韋統領的騎兵第一師，估計沒人會去挑釁他的地位。

當然，那是在之前。如今，呂布從徐州歸來，同樣作為統領騎兵的大將，呂布是否會挑釁典韋這個騎兵第一師的地位，那就不得而知了。若是呂布有這個想法，估摸着會有一場好戲，想來大家都是喜聞樂見的。

騎兵的競爭不大，不過，步兵之間的競爭可就熱鬧了。

十個集團軍之間的競爭，集團軍隸屬的師級之間的競爭，師級隸屬的旅級競爭等等，反正誰都想要那個第一的名頭。雖然說第一的名頭不能讓士兵的戰鬥力提升，但是，掛上第一的名頭總歸好聽許多。

面對董驃的挑釁，一旅的旅長呂騰也不示弱，反擊道：“董驃旅長可不要把話說的太滿了，到時候我們拿下晉陽城而你們二旅還沒有解決盂縣，說不定還要我們一旅去支援你們，那臉上就不好看了。”

“哼，這就不勞呂騰旅長操心了。”

董驃冷哼了一聲，隨後看向趙雲說道：“司令，屬下這便出發，請司令靜候佳音，屬下去也！”

高呼一聲，董驃大手一揮，領着二旅的士兵便朝着盂縣出發。

“全軍前進，太陽落山之時到達陽曲城下，爭取明日拿下陽曲，早日攻克并州全境，不負委員長對我們的期望。”

“是！”

趙雲的命令一層層傳達下去，士兵們皆是興奮着，怒吼着，這幾日攻克太原郡十三個城池，簡直不要太輕鬆。所以，大家都覺得有些輕鬆，隨意，不少中層將領，都有些膨脹了，這樣的情緒，隱隱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郭政委，將士們這樣的情緒，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是否要告誡一番？”趙雲皺着眉頭，向身旁的郭嘉詢問到。

“不用！”

郭嘉擺了擺手，略顯輕鬆的說道：“一路行來，勝利獲得的太過輕鬆，將士們有自滿的情緒是人之常情。現如今去告誡他們，或許會讓將士們心中產生逆反的心理。所以，我們只需靜觀，等到他們吃了些虧，痛過之後，這種情緒就會消散。畢竟并州的敵人並不是很強大，剛好給我們機會來鍛煉士兵，否則，若是換個厲害的對手，將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傷亡。”

聽了郭嘉的分析之後，趙雲也覺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郭政委這般說了，那便如此。”

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所謂的吃虧，肯定會出現傷亡。但是，卻又不得不如此，正如郭嘉說的，并州的敵人不是很強，這虧吃了可以讓士兵有所提升；要是在面對順天盟或者曹操這樣的對手產生這樣的情緒，必然會造成致命的傷害。所以，這個虧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太陽緩緩落山，夜色即將降臨，大軍距離陽曲城也就十餘里，走過前方的一片樹林，便能看到陽曲城的影子了。

兵法有云：逢林莫入，意思是說，遇到樹林不要輕易進入，小心埋伏，，特別是現在天色越來越暗，遭遇埋伏的可能性更大。然而，因為趙雲沒有主動下達命令的原因，再加上多數的將領都不把并州的敵人放在眼裏，覺得他們不敢出城埋伏，又豈會建議趙雲停下來安營紮寨，此刻的他們恨不得立馬就出現在陽曲城下，然後發起進攻，直接就把陽曲城給拿下。所以，大軍繼續朝着前方行進。

“咻！咻！咻！”

正當大軍走過樹林一半路程之時，凌厲的破空聲陡然間傳來。久經沙場的老兵自然是能聽出，這聲音乃是箭矢划空所發出的聲音。

走在大軍前方的先鋒軍也是有片刻的愣神，隨後才反應過來，驚呼道“敵襲”，然而，這個時候，已經有數百名士兵中箭，或傷或亡。可以說，這麼一瞬間的傷亡，是幽州大軍出兵以來傷亡最多的一次，即便是此前的攻城戰，傷亡都沒有這次多。

“弟兄們莫慌，敵軍並不多，大家列好陣型，小心戒備；斥候速去查探，一旅的弟兄們隨我進入樹林殺敵。”

在不少將領還有些慌亂之時，呂騰卻是及時的反應過來，大聲的呼喊着，做出相應的應對措施。

“哼！”

趙雲冷哼一聲，對一旁的郭嘉說道：“呂騰這傢伙之前也有些志得意滿，跟其他人有一樣的心思，本想之後找個機會教訓他一番。現在看他的表現倒也差強人意，功過相抵就不追究他的過錯了，不然，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也不枉我們對他的看重，要是表現的太過糟糕，決不讓他好過。”

郭嘉微微一笑，卻也贊同趙雲的話。

畢竟幽州上下，除卻少數的一些人之外，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多數都呈現出偏年輕的狀態，在經驗上會差了許多。所以，這也是為何郭嘉此前讓趙雲不要制止將士們的行為，要讓他們吃一些苦頭的原因。經過這次的埋伏，相信多數的將士都會有所成長。雖然說用一些士兵的性命來換取這樣的成長有些殘忍，卻也是不得不經歷的階段，否則，面臨更加強大的敵人之時，傷亡只會更慘重。

過了約莫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呂騰便領着士兵返回，看他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還有鎧甲上沾染的鮮血，想來斬殺了不少的敵人。

“啟稟司令，敵軍大約有一千人左右，斬殺三百餘，其餘逃入樹林之中，屬下唯恐敵軍還有埋伏，故而沒有繼續追擊，還請司令指示。”

“哼！”

趙雲冷哼一聲，怒道：“怎麼，覺得自己擊殺了三百多敵人，很有成就感了是不？若非爾等驕傲自大，此次會有數百名士兵傷亡，這區區一千敵軍，能夠逃脫？”

“屬下不敢！”

呂騰低着頭，一臉羞愧之色。說起來，這一路攻城略地，委實太過輕鬆，根本沒有什麼難度，心中難免會覺得并州的敵軍不過如此，所以他便有了些大意。今天負責前鋒斥候的便是他們一旅的人，如今出現這樣的情況，他這個旅長自然是難辭其咎。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就是因為你的高傲自大，喪生了多少無辜弟兄的性命？若非敵軍兵力有限，實力不夠，你覺得今天我們會有多少弟兄倒在這裏？你作為一個旅長，底下有數千的弟兄把性命交付在你身上，若是像你今天這樣的表現，你值得他們託付性命嘛？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也是成年人了，自己也能想明白，過後寫個一萬字的自我檢討交上來。傳令下去，大軍退出樹林，安營紮寨，然後讓所有旅級以上的軍官到我營中開會。”

“是，屬下遵令！”

呂騰的臉色有些難看，無論是杖責，鞭刑等懲罰，就算是被斬首，他也都認了。但是，現在趙雲卻是讓他一個武官寫一萬字的檢討，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當然，總算是留了一條性命，再加上自知理虧，再想想那些喪命的士兵，呂騰最終還是沒有跟趙雲討價還價。不過，他隱隱有種感覺，讓他寫一萬字的檢討，似乎是趙雲的某種執念。

“哈！”

等呂騰走後，趙雲吐了一口氣，一臉暢快的向身旁的郭嘉說道：“郭政委，不得不說，讓人寫檢討果然是件很痛快的事情，如今終於能體會到委員長以往說出這句話時的感受了。怎麼樣，郭政委下次要不要體驗一番？”

郭嘉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撥馬跟着隊伍退出樹林。也就趙雲耳尖，隱隱聽到郭嘉隨後傳來的一句話“也好，下次某也試試這種感覺”。

趙雲咧嘴一笑，郭嘉這廝死鴨子上架嘴硬，還不是一樣有想法。

似乎趙雲和郭嘉有些冷酷，士兵傷亡不少，他們卻還有心情調笑。但是，上了戰場早就要有這種覺悟，特別是趙雲和郭嘉他們手上牽繫的是數萬的士兵，而非幾十個，幾百個。一個排長、連長手底下帶着幾十上百的士兵，他們有時候或許還可以感情用事。但是，當地位到了趙雲、郭嘉這種程度，若是還感情用事的話，那造成的傷亡將士不可估量的。所以，不要覺得趙雲和郭嘉有心情在調笑，其實他們只不過是用這種方式來減淡內心的傷痛和愧疚。畢竟，這些士兵的傷亡也有他們的原因，雖然說是為了以後更少的傷亡，心中終究還是有些自責的。

退出樹林之後，後勤人員迅速的開始清理場地，安營紮寨，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半個時辰之後，所有的旅級以上的軍官便都在趙雲的營帳中聚集。

“先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對此，你們有什麼看法？”

趙雲也沒有浪費時間，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一臉嚴肅的開口說道。

面對着如此嚴肅的趙雲，一眾軍官皆是垂頭不語。雖說今日負責先鋒探路的是呂騰的一旅，但是，他們都明白，換成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情況，因為他們都有着同樣的心態。

“怎麼，都沒話說了？那本司令就說幾句。”

趙雲沉着臉，高聲說道：“因為此前的戰事太過順利，所以大家心中都生出了自大的心理，覺得敵人不過如此。然而，現實卻是告訴我們，一旦戰事開始，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也就前面是陽曲城，兵力過少，倘若是晉陽城，你們覺得他們會有多少的兵馬埋伏？我們又會有多少的士兵因此而喪命？古語有云，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你們並不是無敵的，又有什麼資格輕視敵人？話就這些，多說也沒有必要。就今天的這件事，你們所有人都交一份一萬字的檢討上來。各級政委也就今天的事情，展開一次思想教育的工作，散會！”

一萬字的檢討讓這些軍官們皆是苦着臉，但是，面對鮮少發怒的趙雲，眾人卻是不敢觸霉頭，只能欲哭無淚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