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趕路
天上的星辰帶着若有若無的光芒，卻遮掩了月亮的輝煌。這暗淡的夜幕之下，一片原本生機勃勃的森林也被印射的如同可怖的怪物。
而朝陽雖然比不上正午的灼熱，卻也能驅散一片陰霾。森林中的一個孩子，她蒼白的臉跪坐在地，目光直視那初升的太陽，心中鬆了口氣。
“a5，預報坐標。”伸手整理一下耳麥，暗女抹去額頭的冷汗和血漬，從藏身的樹洞裏爬了出來。
“吱吱……距離中心三點鐘方向大約三千米。”干擾的信號讓耳麥里不斷發出雜音，暗女抬頭望天，眉頭一皺道，“太遠了，算了，中心點集合，小心別死了。”
“a16，還活着嗎？”手掌在腰間的通訊器上撥弄兩下，便已經將通訊線路轉移到另一個人的信號上。
“咳咳！沒沒事。”耳麥里傳來極為虛弱的聲音，這讓暗女極其擔心，“預報方位。”
“八點鐘方向六千米。”
“原地別動，我去找你。”暗女掐斷信號連接，讓通訊器不在發出輕微的聲音。望着太陽辨認一下方向後，就向著左邊飛奔而去。她在七點鐘八千米方向，距離a16很近。
望着周圍不斷後退的樹木，暗女不由想起了昨天三間霧蓮發佈訓練任務后做的事情。
【啊呀，為了讓你們儘快開始任務，我決定幫你們一把呢。】三間霧蓮凌晨將做任務的十人拉起來，其中包括a34。然後讓他們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塊黑布。
就在他們所有人因為眼睛被蒙住而不安時，有人給他們帶上了奇怪的東西，並簡單講述了東西的用法。
耳麥，通訊器，只能同隊使用。這就是那人給他們的東西，並在人們的手中塞了一張字條。那人說，這是他們距離中心點的坐標。
將字條塞入口袋，暗女警惕的豎起耳朵，視野的缺失讓她極度不安。
【吶，大家一定要向著正確的方向跑喲！】三間霧蓮帶着壓抑感的怪異聲調響起，不等暗女做出反應，耳邊便已經傳來手裏劍飛射的破空聲。
唰！唰！
身體反射的後退兩步，卻突然遭到更加猛烈的攻擊。如果不是她反應快迅速向前奔跑了數十米，估計已經人頭落地。
【不要後退，不然殺了你！】低沉暗啞與三間霧蓮完全不同的聲音從暗女背後響起。
她被那極近的聲音一驚，慌不擇路的便向前衝去，卻被數把手裏劍的破空聲阻攔。不得已左邊跳動，暗女的心臟幾乎是承受不住的瘋狂跳動。
太驚險了，沒有任何視野，僅憑藉耳朵來躲避攻擊，一次可以，兩次也可以，但是她如今快要爆炸的心臟告訴她，三次她必將無法躲避。
【就是這個方向，繼續跑，不然殺了你！】暗啞的聲音依舊緊緊黏在暗女背後，他冰涼如蛇的聲音仿若催命的死神。
嘴唇緊抿，暗女下意識握緊了短刀刀柄，最終卻抬腳便大步奔跑，甚至因為急促的趕路而不斷撞在樹枝上，使得身體裸露的地方被劃出無數大小不一的口子。
嘭！
被背後的男人用手裏劍和長刀追趕着奔跑了不知道幾個小時。暗女疲憊的神經讓她一個失神，腦袋一癱便直直的撞在前面的樹榦上。因為視野被黑布遮掩，暗女出於習慣便下意識用手去支撐樹榦。
唰！唰！
手未伸出，暗女耳中傳來熟悉的聲音。心下一驚，原本疲憊昏沉的神經瞬間膨脹起來，讓她腦袋清醒的同時也無比脹痛。
後退！大腦的指揮被身體無比迅速的接受，忍着腦袋的脹痛，暗女抬腳便是後退，然後在背後長刀揮舞的聲音中迅速向前衝刺。
冷汗不斷從額頭滑落侵潤遮住眼睛的黑布，暗女奔跑着也慶幸着。好險，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會被長刀割斷頸動脈。伸手捂住脖子，暗女擦去手上的粘稠，她知道這是血，脖子被劃破的地方滲出的血。
生長，感受着疲憊無比的身體，暗女背後的種子傳來一股蠕動感，她手指一根根系慢慢長出。
唰！
一道苦無快速從背後射出，直接將他手尖還未成熟的根系划斷，同時傳來的還有男人幾乎貼着她耳朵的陰冷聲音，【不要用你的能力，不然立刻殺了你！】
心下一驚，暗女手掌緊握，她只能機械的邁動雙腿。一路追趕，也一路躲避，剛開始她還能無傷躲避，但隨着精神的疲憊，和體力的不支。暗女在後期幾乎被背後的男人刺成了篩子，渾身上下無一不是手裏劍擦過的傷痕。
【停！】突然，背後的男人在暗女快要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時，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躲起來。】男人低沉的在她耳邊輕聲的說著，【不要讓我發現你的存在，不然殺了你！】
感受着背後迫人的壓力和寒冷，暗女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真的恐懼了。身體顫顫的不斷晃動，雙腿也是不由自主的發軟與抖動，嗓子彷彿被石頭堵住，想說話卻說不出來。身體也是僵硬的可以，冷汗與血漬同時在她的身上滑動，就連點頭應答的能力，都被恐懼抹滅。
男人用力壓住暗女明顯顫抖的肩膀，嘴中不明所以的“嘖”了一聲，手掌一動便將她頭上的黑布扯掉，並在暗女還未反應時消失不見。
昏暗但帶有點點星光的夜幕陡然印現在暗女的眼睛中，她恐懼而不安的神色與眼中的星光遙遙對應。乾澀的舌頭舔了舔裂開的嘴唇，暗女一直站立了很久，才因為眼珠的酸澀而恍然回神。
逃！心中瞬間出現的字眼讓暗女驚恐而害怕，她不知道現在距離十分鐘過去了多久，只能抬起沉重的腳步狼狽的四處尋找逃避的方向。
【還有兩分鐘。】
男人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暗女緊繃的神經幾乎被這一句話逼瘋。精神衰弱的大口大口喘氣，她雙眼無神，看着周圍除了樹還是樹的地方，只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被惡魔包圍。死亡，已經近在眼前。
恍惚的向著一棵樹走去，暗女只覺得她的腦袋似乎爆炸了一樣。
唰！
驚恐的一個后跳，暗女的餘光掃過周圍晃動的樹枝，她心中無比恐懼，“來了嗎？”
戰戰兢兢的摸着樹榦前進，暗女心臟的跳動聲似乎成了這樹林裏最強而有力的聲音。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只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支撐着身體的全部重量。
踏！踏！
緩慢但清晰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暗女的臉色比哭還難看，她知道，這是那男人要過來了。
手掌摸着樹榦，暗女不知所措的想把自己的身體與大樹緊緊貼合，似乎這樣就可以躲避男人的搜查。
撲通！
然而，在男人腳步聲還未過來，暗女緊貼樹榦的身體一顫，腳下也同時失衡，猛的便向前摔去。
“這是？”驚訝的摸着腦袋，暗女摔在地上的身體讓她在星光下可以清楚看到自己頭頂的不大的樹洞。
踏！踏！
顧不得想太多，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便手腳齊用衝著樹洞裏爬去，短短几秒，便將身體塞了進入。這樹洞不大，雖然能塞下四歲的暗女，但絕對塞不下成年人的肩膀。
“嘖！”又是熟悉的咋舌，樹洞外男人手中的手裏劍摩擦發出叮叮的聲音，他的腳被暗女透過樹洞看的一清二楚。
男人原地走動幾步，最終似乎放棄了一般，伴隨着腳步聲慢慢遠去。但是暗女縮在樹洞裏，卻絲毫不敢動彈。
然後，就在這死寂的夜晚裏，暗女渾身發冷顫抖的警惕着，並見到了初升的太陽。
身體一軟癱倒在地，暗女第一次發現，原來太陽是如此美妙的東西。手掌和身體因為過度的謹慎和后怕而顫抖，她抖着手伸入口袋，摸出出發時發給她的字條。
【距離中心點七點鐘八千米，如果你活着見到太陽的話，請放心的前往中心點集合，我會在那裏等你們。——三間霧蓮。】
難受的拽了拽被血和汗水黏在身上的衣服，暗女回想完昨晚的一切，心中除了苦笑，幾乎無法言語。
那男人明顯沒有殺她的意思，不然無論是血腥味，還是她挫劣的隱藏，都能輕易被一個忍者發現。
搖頭將昨晚驚險堪比恐怖片的追殺埋入心底，暗女感覺自己可能到達a16的所在地后，便又打開了通訊器。
通訊器打開后帶有輕微的雜音，所以暗女不喜歡用它，因為耳力好的忍者可以輕易的通過這種雜音追蹤到她的方位。
“a16你在哪裏？”半蹲在樹枝的繁茂之處，暗女藉著樹枝陰影的遮掩，壓低了聲音對耳麥小聲問道。
“在一顆巨大的樹榦上，以中心點為基準，太陽在我的70度角。”越發病弱的聲音從耳麥傳來，暗女擔憂的眨了眨眼睛，便抬頭觀望太陽，照着a16的話不斷移動方位。直到她聞到一股濃郁的惡臭味，似血非血，有點像腐爛很久的屍臭。
心下一驚，暗女連忙向著惡臭處衝去，越過幾顆大樹，她便看到幾具半腐爛的屍體被堆積在一顆巨大的大樹之下，而樹上一根樹枝上，a16身下滴滴答答的流着血，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樣趴在上頭。
小心的蹭過去，在發現沒有埋伏后，她將a16扶起來，看着他淺灰的頭髮全是血跡，而那血跡的來源，則是頭頂到後腦勺正中一道血肉模糊的刀痕。那刀痕不斷滲血，並將他的臉染成了紅色，非常觸目驚心。
血液的滲出並不是特別多，但卻始終無法凝血，一直斷斷續續的滲出然後滴落。a16也正是因為這不斷流血的傷口而臉色蒼白，頭眼昏花幾乎難以說話，休克癥狀非常明顯，再不止血，他死定了。
暗女不知所措的扶着a16，她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醫療用品，就連基本的縫合針線都沒有，根本無法為a16止血。
為難的看向她扶着對方的手，轉眼就被那傷口的血液染紅。暗女咬住嘴唇，做出了決定。雖然感染的幾率很大，但總比立馬死了好。
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根千本，暗女認真在自己破破爛爛全是血的衣服上挑出一根細細長長的棉線，並用苦無在樹枝上劈下一小塊，快速削成彎針的模樣，用千本在微端扎了個洞。
拿着自製的針線，暗女手掌有些抖，但卻快速的開始為a16的傷口做縫合。他的傷口不能用布料簡單纏住，不然傷口不僅不會結疤，反而會因為外力而破裂的更厲害。
簡單用棉線縫合完，見傷口雖然還是有些滲血，卻僅僅是一點點后，便放心的將已經陷入昏迷的a16背了起來。她目光一掃樹下惡臭不止，反而更加難聞的腐爛屍體，心中懷疑是人為，卻並沒有深入探究。而是立刻背着a16便向著中心聚集點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