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評分
正午的太陽灼熱而令人厭惡，至少對於一群孩童來說，讓人厭惡的想要和它再也不見。
疲憊的握着短刀快速而凌厲的揮舞，暗女的視線卻不斷跟着前方一個人影發獃。她有些堅持不住的鬆了鬆手中的短刀，然後繼續揮舞，並眼珠轉動四處查看，卻看到了身旁a31的行為。
他停住揮刀了，並且絕對沒有揮夠五千次。
暗女機械的揮動短刀，眼睛卻溜溜的轉動，尋找兩個負責人。負責人之一的夜雲鐵正坐在一旁的樹枝上，目光嚴厲的巡視所有人。
另一個負責人三間霧蓮他站在一顆樹的最高點，低頭將所有人收入眼中。右手拿着一隻筆不斷轉動，然後時不時在左手拿着的本子上寫着什麼。
暗女放輕揮刀的力度，讓自己稍微休息一下，目光卻盯向一臉擔憂和疲憊，小心翼翼停止揮刀的a31。她很好奇，負責人對於這種不聽話的孩子會做什麼懲罰。
說不上很慢，但絕對不快的時間裏，暗女終於完成了五千次揮刀。雙臂軟的彷彿不是自己的，她累癱的仰躺在地。而一旁的a31看暗女做完，也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地上。
對於他這種偷懶的人來說，跟着沒偷懶的人一起休息，可以讓自己更加心安一點。
失望的掃視兩個負責人，暗女發現他們似乎沒有發現a31的偷懶，無動於衷的各自巡視。這讓一個最喜歡幸災樂禍附加看別人倒霉的現代人而言，簡直就是痛苦。
隨着時間的流逝，選擇揮刀五千下的所有人都已經完成了任務。
他們已經在這個訓練營里待了一個月，每天朝陽的第一抹光線照耀所有人的臉龐時。負責人便會在一棵樹上貼出他們所有人需要完成的訓練，訓練很多但卻並不是每個都需要做，而是最少選擇三個。
今天的訓練任務照例都是d級，其中大多都是打磨體力的訓練。例如繞着所有人的宿舍跑一百圈，或者扛着巨石蛙跳三千米。當然，其中也有學習類訓練任務，例如一天內背下忍者條例，一天內背下常用暗號。這種背誦任務要求一個字都不能錯，不然立刻失敗，沒有第二次機會。
總之，訓練是各種各樣的，負責人完全不會管你選擇什麼。他們只負責監督，監督孩童們去進行各種訓練。
而暗女選擇的訓練，則是揮刀五千下，一天內背下所有常用暗號，以及基本刀法的訓練。
由於剛開始訓練用的都是刀，所以暗女便決定將刀術練下去。再加上她兩輩子為人，又吞噬了一個幼生的靈魂，精神力強大幾乎達到過目不忘，自然會選擇記憶類訓練。
暗女躺在地上休息了很久，久到她幾乎不想起身。但是在她和三間霧蓮一個偶然的對視，並看到他用手中的筆記錄了什麼后，最終還是痛苦的爬了起來。
無力的拖着酸痛的雙臂，暗女嘆了口氣，便走到夜雲鐵身邊，“夜雲老師，我來提交31號訓練任務揮刀五千下，和3號訓練任務背誦所有常用暗號。”
夜雲鐵每天都很清閑，他只需要蹲在樹上，然後等着做完訓練的孩子來找他簽字。
“嗯，你開始背吧。”夜雲鐵點頭，然後目光嚴厲的看向暗女，給人非常大的心理壓力。
暗女畢竟是過目不忘，所以絲毫沒有停頓的便用一個小時快速背完。只不過莫名其妙，暗女在背誦最後一個暗號時，刻意背出了錯誤的答案。
“很好，將你的訓練表拿過來。”夜雲鐵滿意的點頭，他沒有做任何糾正，便直接讓暗女通過。
遲疑而困惑的從口袋拿出一張被汗侵的皮製紙張，暗女抖了抖便交給夜雲鐵。
明明最後一個暗號背錯了，為什麼夜雲鐵沒有發現，或者說，發現了卻沒有指出來。
他在暗女的訓練表上兩個訓練任務后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便交給暗女。然後又從自己口袋拿出一個本子，翻開在裏面寫了幾個字。
困惑的接回訓練表，暗女後退幾步，看了看夜雲鐵手裏的本子，又看了看樹頂上拿筆記錄的三間霧蓮，突然有些不安。
根部的訓練，似乎太平淡了。
最後，想不通的暗女只能無奈的離開。向著一旁一個披着斗篷的男人而去，在男人那裏，她將學習基本刀法的運用。
在這個訓練營里，除了接受訓練的孩童，兩個負責人之外，還有不少身穿斗篷的人。他們大多隱藏在森林裏，除非出現和自己相關的訓練任務，不然不會出現。
之後的日子裏，暗女雖然每天都很累，但卻過得很充實。她在訓練營的兩個月裏，依賴強大的記憶力完成了很多背誦任務。不過體力訓練她只選擇與刀術相關的，因此相比其他人的近戰能力，她弱了不少。
這天，暗女按照常規在朝陽的光芒照射在臉上后，快速邁着步子跑去了貼有訓練任務清單的大樹。卻發現雖然依舊是很多人圍繞，但卻少了幾分熱鬧的氣氛，反而每個人都臉色嚴肅。
暗女好奇的在最後觀望了一會，便猛的跳上一旁的大樹，依賴良好的視力遠遠看向那樹上貼着的紙。
【a組評分。】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每天都見的【d級訓練任務】，而是另外幾個大字，而在那題目的下方，則是一個個評分。
【第一名，a5，評分99。第二名，a9，評分99。第三名，a30，評分98。……第三十六名，a27，評分93。】
a組的評分過後，分別是b組和c組的評分。其中b組第一是b32，最後一名是b4。c組第一則是c17，最後一名c11。
就在暗女和所有人為這個評分的出現而猜測時，三間霧蓮拿着他平日裏不斷記錄的小本子走了過來。
“請每個大組最後一名到我這裏來。”三間霧蓮眉眼滿是笑意，但眼底卻帶着惡意的期待。
a27、b4和c11與周圍的人對視一眼，便擔憂的走了出來，站在三間霧蓮面前。
“這個訓練營不需要廢物，所以身為最後一名的你們，我覺得或許可以自我了斷了。”三間霧蓮惡意的笑着，他從腿上的忍具包里拿出來三把苦無，扔在三人面前，“不要讓我說第二遍，請自己做出該做的事情。”
所有人被三間霧蓮的話一驚，皆是震驚的看向三個最後一名，與他們腳下的苦無。評分靠前的在幸災樂禍，評分靠後的則一臉后怕。
暗女蹲在樹上，看着三個人臉色難看，卻神色相互交錯一下，便抬手去撿地上的苦無。
經過一個月的訓練，他們學的最多的，便是冷靜與理智的用一切方法去擺脫困境的內容。所以，三人雖然被要求自盡，卻並沒有衝動，反而冷靜的撿起苦無，然後向著三間霧蓮攻擊。
暗女看到，他們在攻擊的瞬間，眼中全是絕望和黑暗的期待。絕望自己今天便要死了，卻期待能在死前拉個墊背。
“啊呀，真費勁。”三間霧蓮僅僅是手掌一動，便奪走了一個人的苦無，並挑飛其他二人攻擊來的苦無，“自己去死一死不就夠了嗎，還非要惹點事。”
說罷，三間霧蓮將三個人全部打暈，便對着所有觀望的人道，“全部集合，今天我給你們上一節大課。”
暗女跳下大樹，跟着所有人集合起來，然後在三間霧蓮的命令下呈半圓將他和三個最後一名圍繞起來。
“今天，我為你們講的內容是，拷問的技巧和方法。”三間霧蓮提起腳下被他打暈的a27，便拿出忍具包里的繩子，將他倒立着捆在樹榦上。
三間霧蓮一腳將a27踢醒，便看向所有人道，“由於是第一個月，所以我只會講最簡單的拷問刑法，你們要看清楚，畢竟以後學習的機會就不多了。”
說著，他便將a27的衣服扯下一條，死死的捆住他的嘴巴。又從忍具包里拿出火石，並在一旁砍了不少樹枝，扔在a27頭下，便用火石點燃。
暗女站的較近，她看到那樹枝由於剛剛被砍下，被點着的瞬間，便冒出大量黑煙。而在黑煙之上，則是被倒立捆着的a27。
黑煙瞬間便衝著a27的臉而去，他剛開始僅僅是面色通紅的掙扎，但幾秒鐘后，卻猙獰的扭動。並眼睛通紅的快速眨動，鼻翼扇動幾乎可以形成一個小氣流。
他的嘴巴被布料死死捆住，卻依舊發出痛苦的哀嚎。不足五分鐘，他的眼睛便開始大量的流淚，雖然試圖閉着眼睛，卻依舊被煙熏的難受，只能不停眨動緩解痛苦。
周圍的人沉默的站着，每個人都不敢說話，氣氛無比僵硬。暗女也是看着a27痛苦而無聲的哀嚎只覺得渾身發冷，心中想要後退，卻被背後的人堵住了退路。
“啊！啊！”原本無聲的哀嚎隨着時間變得大聲起來，整個空間幾乎都被他的痛苦瀰漫。a27此刻已經近乎瘋狂，他的臉憋的通紅，眼睛已經不在眨動泛出了眼白，並且嚴重外凸，彷彿兩顆死魚的眼睛。
他的臉上也不斷抽動，肌肉的不規則抽搐，讓他顯得極為猙獰。而鼻息之間，不斷有黑煙順着鼻孔進入體內，讓他更加痛苦的扭動身軀。
三間霧蓮注視着地上的樹枝，直到有不小的火焰冒出后，便又去砍了幾個樹枝堆在火焰上方，讓黑煙能夠繼續。
沉默不斷蔓延，所有人都盯着a27頭下燃燒的樹枝，很少有人能夠直視a27猙獰的臉。甚至還有人驚恐的後退，試圖離開卻被三間霧蓮提着后衣領拖了回來。
大約半小時后，a27在煙熏之下，鼻孔開始流出黑紅的血液，就連眼角和耳孔也開始流血。而他頭下的樹枝，則被疊高了很多，燃燒的火焰幾乎燒到他的頭髮。
三間霧蓮興奮的笑着，他抬腳踢了踢已經叫不出聲，只是本能的抽搐身體的a27。便拿出苦無將捆住他的繩子割斷，眼睜睜看着他跌落在火焰之中。
“啊！”痛苦而微弱的叫聲僅僅持續了幾秒便消失不見，但所有人都能看到。a27在地上身體不斷抽動，火焰快速的順着他的衣服蔓延，最終化作一個大火球。
a27被火焰包圍着，不足半小時，便在噼啪作響中被燒成烏黑的屍體，死的不能再死。
“吶，現在你們是想按我說的做，還是給他們當講課教材？”三間霧蓮走到兩個早已醒來的最後一名身邊，看着他們恐懼害怕的臉問道。
“我，我選擇自盡。”c11幾乎是癱軟着坐在地上，她低垂着頭，淚水不斷湧出眼眶，嘴唇顫抖牙關卻緊緊咬着。
“你呢？”三間霧蓮扔出來一把苦無，便問向另一個人b4。
b4是個男孩，因此比c11多了幾分冷靜，卻也依舊恐懼的忍不住身體的顫抖，他目光看着a27的屍體，回想他長達兩個小時的折磨，頓時失神的呢喃，“我也選擇自盡。”
“很好！”三間霧蓮又扔出一把苦無，便抱胸站在一旁，一臉趣味的圍觀。
c11顫抖的拿起苦無，一臉恐懼卻極為快速的刺入自己的脖頸，她嗓子中發出嗬嗬的掙扎叫聲，血液不斷順着插入脖頸的苦無流出。僅僅片刻，c11便痛苦的瞪大眼睛，渾身是血的癱倒在地，永遠也無法站起。但是她瞪大的眼睛，卻死不瞑目的盯着所有人。
而b4也是沉默的舉起苦無，他看了看死的凄慘的a27，又看了看渾身是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c11。眼睛緊緊閉住，便對着自己的太陽穴狠狠刺入，僅僅是悶哼一聲，b4便在那致命的攻擊下徹底死亡。
隨着這兩人的死亡，極度的冰寒瞬間將所有人圍繞。暗女手掌緊握，不斷蹭着褲腿，試圖給自己快要被凍結的心臟一點跳動的溫度。
“誒？”三間霧蓮繞着兩具屍體轉了一圈，失落的攤了攤手，對着眾人道，“都選的致命處啊，下兩個月的最後一名，可是必須割腹自盡喲！”
恐慌在三間霧蓮說罷瞬間瀰漫在所有人心頭，每個人的神色都很難看，“兩個月挑選一次最後一名嗎？”
“當然不是，如果兩個月內死夠三個的話，就不用了。”三間霧蓮攤了攤手，笑的很隨性，但卻惡意十足。
“評分到底是什麼啊？”有人忍不住問出聲來。
“評分啊，就是你們平日裏訓練的勤奮度和準確度，性格是否符合根部，行為是否足夠冷靜等等一系列。”三間霧蓮說著便指向暗女道，“例如a30，這兩個月來完成的學習任務遠高於訓練任務，安排不合理，所以被扣分。刀術雖然學的挺努力，但選擇了自己不擅長的，因此進步不大，扣分。”
隨後他又指向另外一個男孩，“再說c24，性格太過於活潑，扣分。每天不斷找人聊天八卦，扣分。訓練時常偷懶，扣分。做事沒有足夠的冷靜與耐心，扣分。”
一系列的扣分，說的每一個人都心中發寒，臉上不由自主露出畏懼和擔憂。
“無法很好的掩蓋心中的情緒，除了a30，全體扣分。”三間霧蓮的聲音就彷彿惡魔的獰笑，他環視全場，眼神卻不小心看到了a5那張不同於其他人一臉恐懼的笑臉，不由一頓後繼續道，“a5笑的太燦爛了，兩次扣分。”
a5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緩慢的收起笑臉，原本看起來爽朗的男孩頓時顯得陰沉可怕不少。
“總之，所以不符合要求的行為，只要你做，就都會被扣分。”三間霧蓮做出最後總結，然後指向暗女道，“a30作為榜樣，建議你們向她學習，當然，僅限於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暗女木然的看着周圍一臉怪異看向她的所有人，嘴角一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是面癱沒有表情很正常啊！
“哦，對了，你們的評分是不斷下降永遠不可能提高的。當有人的評分降低到60以下后，自盡之人將優先選擇評分最低者，而不再限於大組之間。”
這句話眾人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僅僅是當做一個普通的條例記在心裏。
最後，三間霧蓮抽出那個他時常拿着的本子道，“對自己評分有疑問的人，可以在我這裏查詢扣分原因。當然，我不接受任何質疑。”
然後，就在人們對評分的查詢中，一個上午便這樣度過。而他們的日後，也在小心翼翼中走過。
每時每刻牢記扣分原則，每個人的訓練都無比認真，再也沒有偷懶之人。每天對於訓練的選擇也開始不斷琢磨哪些更適合自己，防止被扣分。
更多的人，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他們紛紛向著暗女學習，大多數時間面無表情少言少語。雖然依舊有着笑容，卻往往在出現后快速消失，然後恐懼的尋找負責人的方位，防止被他們記錄而扣分。
總之，從第二個月開始后，訓練營便進入了一個怪異的氣氛當中，冷漠似乎在以極快的速度侵蝕每個人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