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父皇···”她啞啞嗓子,之前被繩子勒住的嗓子並沒有完全恢復,而且還被言曄弄混進來,剛開始說話時,嗓音破碎沙啞更是添上邪氣。<>
言轍翰手指微顫的指着面前之人,聽着南緋顏喊着自己父皇,更是不可置信。
言昇從後面擠了過來,目光不可置信的盯着南緋顏。
其他人也聽見南緋顏喊聲,前面人看到南緋顏愣住了,後面人被前面的人一說也靜了下來,這一群人像是靜止一般。
南緋顏眼圈一紅,淚水如滾珠般流下,落於衣襟中。她在此時也看到言昇,只是這時看到一心想要殺自己的愛人,心中酸甜苦辣五感交集。
“前太子妃不是自縊了嗎!你到底是誰?”旁邊的瑤妃打破沉默,雖然她之前早已知道言曄的計劃,但現在還是要裝作一副嬌弱的樣子,瑤貴妃靠在言轍翰身上,身上帶着微微顫慄。
南緋顏看着言昇,面色從複雜失望逐漸變成糾結仇恨,最後化為平靜。“南緋顏,我沒死。”
言昇看着面前之人,原本鎮靜的臉色也崩塌起來,南緋顏被自己所害,現在若是揭發自己也不足為奇,想着言昇身後竟出了一身冷汗,言曄不僅逃了自己的局,而且還下了套,自己的暗衛也被他插了一足,想到這裏言昇眼露着一絲凶光。
“秦王妃你怎麼···”瑤貴妃掩住帕子不解的問道,雖然沒說完,但是在場的人也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明明是已死之人,現在卻出現在在皇宮之中。
南緋顏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眼皮垂下來,遮住眼睛裏的光彩,額頭和鼻樑有着淺淺的陰影,更是讓人看不清神色,她在莊子裏住的這幾天裏,她算是明白了,自己活了這多年始終都是棋子。她南炎公主並不是好拿捏之人,即使現在言曄設計自己,恐怕也是要對付言昇,但是她心中還是不甘,自己身居高位、身份尊貴,若不是嫁到東盛國,南炎公主用的了這麼丟人嗎?現在自己家國因為太子謀反一事,定不會對東盛追擊自己自縊之事。
她!南炎公主就這樣凋零在東盛,最後連一個好名聲也沒了,她也是有着驕傲和自尊,而言昇卻把她的一切打碎碾壓,她的夢自那晚后碎了,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被他輕易的毀去,南緋顏淡然的笑了一下,心底的刺痛已經麻痹了心。
“那就要問問豫王殿下了,派暗衛在秦王府殺我滅口之事。”
言昇聽了前半句,身體不由哆嗦一下,眼前一黑,他搖搖頭緊眨着眼道,“秦王妃胡說什麼?本王從未做出此等事來。本王應該是奇怪秦王妃明明下葬於皇陵,現在卻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裏,莫不是假扮而來!”
兩人這樣爭執,這臉皮算是徹底撕破了。言昇最大的錯誤就不應該算計一個愛他的人,那份愛有多麼深沉,最後通數化為仇恨。
“呵呵呵······”南緋顏低低的笑了起來,多年前被救的情分早已在自縊那刻便消亡,自己不僅與言昇私通,而且名聲已經添上了反逆一派。在莊子裏這麼多天裏,她腦海里只顯現出言景溫潤如玉的模樣,他總是對自己溫柔小意,嫁過去那刻後言景一直寵愛着自己,若不是言昇,後來她和言景會過上很好的日子。
言曄還給自己遞上言景的遺物,裏面大部分都是她的東西,言景確確實實愛過她,而她卻和別人連謀害他,更讓他背負起千古罵名。
愛在一刻轉化成恨,尤其是失去的過往更是刻在南緋顏心頭,言景從此成為她心上最沉重的負擔和愧疚。言曄曾在莊子裏承諾過自己,若是扳下言昇,他自然會幫她澄清罵名,南炎公主也會有個好名聲。
想到這裏,南緋顏心一橫。“父皇,妾身本是南炎公主,太子殿下在妾身看來也是十足忠君愛國,太子本是已經定好未來國君,為何在那刻刻意弄龍袍,還選在皇后薨后,豫王殿下在妾身圈禁秦王府時,居然還刻意派人刺殺妾身!”說道這裏,南緋顏眼睛充血狠狠的咬牙指着言昇。“妾身懷疑是豫王刻意誣陷太子殿下,為了滅口才致妾身於死地。”
“你胡說!”言昇在前不能刻意打斷南緋顏的話,但是聽到這裏不由暴怒。隨之又眼珠一轉轉頭看向言轍翰,挽起袍子跪在地上,目光堅定赤忱。“父皇,兒臣不知太子妃所指之事,更何況兒臣與太子妃無冤無仇,怎會刺殺太子妃!太子謀逆有着書信和龍袍鐵定證據,怎麼會是兒臣,太子妃未自縊秦王府,那屍體居然出現,現在更是出現在此污衊兒臣,這事必然有着蹊蹺。”
南緋顏冷笑一聲,她定定的看向皇帝。“豫王殿下與妾身曾有著兒時情分,豫王曾進入秦王府內院時,被妾身發現,當初豫王殿下以兒時情分相說,妾身見並無大礙便沒說什麼,偷放龍袍,妾身從未知曉秦王府有這麼一樣東西,否則太子怎麼會輕易把這種東西放在秦王府,更是這麼輕易的搜查到!”
“你胡說,當時明明是你說在秦王府發現龍袍通知本王的。”
“妾身本是太子妃,怎麼會說這種荒誕之話。”
言昇現在怎麼也說不出和南緋顏私通之事,若是說了自己沒有任何迴旋之地,現在只能咬住牙口說這件事與他無關,更何況本身就與他無關啊。
“父皇不如把那件龍袍和書信拿出來再看看。”言曄不知從哪冒出來,之前泛紅的臉也正常起來,他看着言昇幽幽一笑。
“去拿!”皇帝呵斥着旁邊的侍從,皇帝之前連吃了兩顆紅丸,被這麼一吵鬧,弄着頭疼病又犯了。
因為太子謀逆乃是大事,所以曾經的物件也是好好塵封起來,侍從被皇帝一呵斥,連忙帶着人去拿證物。
在場臣子都靜了下來,雖然南緋顏出現讓他們有些震驚,但是現在說出這些宮廷忌諱之事,還是讓臣子們心中有些晃蕩。
還沒等這件事平息下來,信陽王急匆匆從外面拽着一人推了進來,他目光嗜血的看向言昇。
“信陽王公怎麼回事?”
“請陛下做主!”信陽王雙膝跪拜在地。
言昇臉色頓時煞白看向信陽王所拉的小太監,正是他之前指使的人,剛才被南緋顏一鬧,他差點忘了這間房應該是信陽王世子所在的地方。
“微臣對東盛江山忠心耿耿,至今只有世子一個兒子。而豫王殿下居然要毀了微臣的兒子啊!”信陽王老淚縱橫,他只有信陽王世子一個兒子,更可況這個兒子生的光風霽月,甚的他心,若不是自己看到這個小太監鬼鬼祟祟,跟了上去,自己兒子恐怕就要背負侮辱皇妃的罪責,這樣一個信陽王府都要被打壓下去,信陽王一生戎馬咽不下這口氣。
皇帝聽着信陽王細細的說著這件事,太陽穴越發疼痛,本來好好的宮宴,現在被弄得亂七八糟。
“皇上,世子昏迷前跟老臣說是豫王所為,這名小太監也是豫王殿下手下,用微臣的兒子下藥陷害寧王殿下好男風,微臣說怎麼前一月里,民間朝堂傳出寧王殿下之事,原來是豫王為了毀了信陽王府和寧王所為!信陽王府代代為君,現在居然被言昇如此算計!”
“兒臣···兒臣並未做此等事!”言昇現在被兩人指責,一時也慌了起來。
“七哥真的是你所為?兒臣今日喝酒後腦中便迷迷糊糊,也是這位小太監帶自己離宴,但當時兒臣到了登月台腹痛不止,只好讓他在外面候着,出來時便不見他的蹤影。只好問住宮人,得知父皇現在在這裏。”
言轍翰被這一鬧,太陽穴的疼痛越發難受,只好在袖中掏出一粒紅丸咽了下去,腦海中的疼痛才消失了一點,瑤貴妃本來靠在皇帝身旁,自然看到言轍翰的行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侍從也趕了回來,奉上了一個木盒,盒子裏便是書信和龍袍之物。
南緋顏雙眼含淚打開書信,上面的字跡的確是言景所寫的模樣,她拿起書信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的大概意思只是聯繫外圍的兵將,談了一些體面話,並沒有任何謀逆的意思。
言景本是是想聯繫敲打一番,全篇也不敢提任何謀逆之意,只是當時因為發現龍袍,所以即使是這些體面話也被認為是謀逆之舉,一時慌亂也不知如何解釋。
“這些書信只是太子殿下聯絡兵將,因為皇后薨后,太子殿下便深憂宮中安寧,所以才寫這些書信。”反正現在人都死了,當時言景所說的話含糊不清的,這樣被解釋也算是說的通。
南緋顏放下信件,拿起龍袍抖動了一番。仔仔細細的看着龍袍,隨後又聞了聞,這件龍袍自發現后便一直封於盒子裏。“父皇聞聞這件龍袍的味道!”
言轍翰讓內侍拿起龍袍嗅着上面的味道。
“妾身自小五感敏銳,這龍袍上面僅存的味道是一種紫嬌花的香味,這種花草東盛並不常見,而且秦王府和太子東宮都沒有這種花,為何龍袍上面會有紫嬌花的味道。”
瑤貴妃要湊上聞了聞,對着言轍翰點點頭。“臣妾在宮中也養了些花草,紫嬌花的香味十分特殊,這種味道的確是紫嬌花的香味。”
“豫王殿下院子裏種植不少紫嬌花,微臣當時去往豫王府時,可是見了一大片花海!”信陽王冷冷的看向言昇。
言轍翰捏緊手中的龍袍目瞪着言昇。
“父皇,兒臣當時在秦王府發現龍袍時,也是由眾人一起發現的,兒臣絕對不知道這件事。”言昇現在身上冷汗直冒。
“不知道!那信陽公世子是怎麼一回事!”言轍翰一吼竟然兩眼泛白直挺挺的倒下。
這宮裏又鬧了起來,皇帝被侍衛匆匆抬去長信宮,一排太醫在裏面診脈,南緋顏和言昇也跟了上去。
一群人在長信宮外,大臣們現在也不好離開,看皇帝的神色現在恐怕是不多時了,今天這晚恐怕是定位之時。想到這裏,有些大臣不由看着兩位皇子一眼,現在京城之中也只剩下寧王和豫王了,但是剛才這件事鬧的,這位子不用想了。
大半夜冷風吹着,大家心裏直打鼓,本來是一次尚好的宮宴,現在弄得人心惶惶,這一夜說不定要換天了。
掌管太監從裏面走出來,手上的浮塵打着千兒。“陛下命寧王、信陽王公、鎮國侯府、太師進殿。”
言昇雙目赤血的聽着掌管太監的話,現在命言曄進殿的意思在場每個人心中都明了,之前南緋顏一事肯定讓皇帝心上的一桿秤又偏向幾分。
言曄面色肅穆走了進去,信陽王公進去前回頭瞪了言昇一眼,而言昇現在手腳冰涼並無異想,多年他的努力蟄伏,斗敗皇後言景都是給言曄鋪路!都是一場空夢!
其他人則是不敢離開長信宮,只能在殿外一直候着,直到天色微微亮,遠處太空泛着魚肚白時,言曄和其他人才從裏面走出來。
皇宮內外的喪鐘聲響起,皇帝駕崩,掌管太監拿着明黃色的聖旨朗聲說道:“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寰區,必建立繼位、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朕纘膺鴻緒、夙夜兢兢······
寧王言曄、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茲恪遵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豫王品行不端,革去王位,貶為庶人。”
言昇愣愣的看着言曄,只是眨眼之間,言曄手段居然這麼迅速,他本來還想着先破壞言曄名聲,在用兵力制壓,可現在自己卻輸的一塌糊塗。
“兒臣不甘!兒臣要見父皇····”縱使言昇在怎麼嘶吼,還是被信陽王所帶的兵力帶了下去。
言曄立為新帝。朝堂一換風雲,言昇勢力全部被剝奪。至於那個大皇子倒是得了一小塊地方,離開京城。
“凝姐姐,你真的要離開京城?”言曄和林清穿着便衣在城外送着瑤妃。
凝兒素手籠着青絲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容不像是在宮中般的虛假,而是真的眼睛裏盈滿笑意。“我想回家去,更想替姐姐看看着外面的江山。”那一晚在長信宮,其實皇帝並沒有直接咽氣,言曄本身也擬好聖旨,之前言昇弄出的事也讓朝堂臣子寒心,更有信陽王所助,所以只是打個場面而已。凝兒淺笑的看着言曄,她姐姐的兒子才是應該得到位置的人,而她也感受到皇帝的生機在自己手中斷絕的快感,大仇得報,現在她也沒有什麼捨不得了。
“那姐姐之後還要常常書信來往啊。”林清看着面前淡然的女子,心中也有些敬佩。
“當然。”馬車聲軲轆軲轆離開盛京,正如她當年被清妃所救離開京城一般的景象,物是人非,姐姐也不會在那裏等她回去了。
新帝繼位后,手段雷厲風行,多年前東盛廢除宰相,也被他重新提起,拜許攸為相,許攸本是西藩駙馬,這樣更是讓東盛和西藩的關係更加緊密,北凌一時對東盛也是無可奈何。
廢除世襲爵位,只留兩代世襲,若是世家兩代后並無建樹,便削爵位,這讓本來依靠開國功臣吃老本的世家不滿。
但是一切不滿的聲音都被強力鎮壓,朝堂上本來就滲透着言曄佈下的新鮮血液,自然對改革不會有着不滿之聲,這讓本來以為可以回京述職的朱家斷絕希望,朱澈本想回京,但直接被言曄派人監固江南。
不過令人驚奇的是,新帝並沒擴後宮,朝堂重用的臣子也是清流一派,更是跟着言曄上位之人,見後宮並沒擴一人,自己家族沒進其他家族也沒有,這件事便擱置下來。武王府的言念被新帝收養,更是在十歲生辰時,直接封為太子。
新帝在位時兢兢業業,頒佈不少稅法新論,更是大量的設立學堂,培養學子。
坊間曾傳聞,新帝有着龍陽之好,又感念武王保衛東盛之功,所以無後無子,才立武王之子為太子。
不過這些傳聞也不打擾言曄和林清的日子,等着念兒十五把持朝政時,一輛馬車便駛去蘭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