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無止境的噩夢
“主子，京城出事了。”
這江南的煙雨纏綿，說是遊歷，他們已經在此逗留了月余，自從新帝大婚以後，王爺加官進爵，卻請辭京城，四處遊歷，今日傳來的消息無影卻有些不敢說。
慕容謙整日鬱鬱寡歡，他也知道是因為京城那個人兒，可如今她位列四妃，萬萬不會再與王爺扯上關係，這消息還真是說不出口。
“何事？”
京城的消息慕容謙已經有些日子沒聽過了，母妃選擇隨父皇而去，他也已經了無牽挂了，只是聽到京城，心中還是會泛起漣漪。
“風小姐……恩，蘭妃娘娘歿了。髹”
無影糾結着措辭，這樣的境地，他怎麼忍心說出這個消息來，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端來。
“你說什麼？”
剛剛還面無表情的慕容謙，此刻臉上掛滿了驚恐，知道那人位列四妃，日後不至於只守着一片四方的天，這才月余，如何就歿了？
“皇上去帝陵祭祀，皇後娘娘查到風小姐與侍衛私通，私自下旨賜毒酒一壺，風少爺來不及着人去救……”
話還未說完，無影就感受到慕容謙強大的怒意，他的內力不受控制的彈開，無影躲閃不及，被彈出幾米遠，五臟六腑似乎都傷及了，慕容謙所站的亭子都化為了粉末。
“慕容非凡，這便是你說的愛極？”
此時的慕容謙已經紅了眼，剛想要飛身而起，已經一口血噴出，他的內功正值重要時刻，現在受到刺激，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
無影顧不得自己的內傷，上前攙扶慕容謙，他的內傷甚重，怕是已經有些走火入魔的跡象。
“傾顏……”
慕容謙自夢中醒來，這個噩夢自他重生以後便日日來折磨他，今日睡下已是黎明時分，竟然也夢到這些。
“主子。”
無言近幾日看他心神不寧，不放心，就在隔壁廂房住下了，配的那些安神散好似對慕容謙的噩夢無效。
“無事，退下。”
慕容謙看着東方的魚肚白，不禁思緒就飄回上一世去了，他得知風傾顏的死訊，由於過於哀傷，加上憤怒之情走火入魔，親自了結了自己的性命，只願這黃泉路上她不會孤單。
也許是上天垂簾，竟然讓他重回這年，讓他有機會再見到風傾顏，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狂喜，他愛慕風傾顏許久，卻等到了她入宮為妃，不得不將這份情誼深埋心底，老天爺許是覺得他命不該絕，重新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可以將那個女子捧在手心裏保護。
這一世的風傾顏與上一世多有不同，卻更加讓人心疼，慕容謙也欣慰與她的改變，她入宮是他上世最大的痛。
“無影，加派人手密切監視太子府。”
重生幾個月來他越來越擔心慕容非凡對風傾顏的注視，上一世他所說的愛極卻斷送了她的性命，這一世慕容謙再不會想讓。
**
天還未亮，風傾顏已經是一夜未眠，霧影的話一直在耳邊，可是幾年前她連慕容謙的面都未見過，何來熟識一說，可是這樣幾個人就像是為自己量身打造一般，如何讓她不去想。
收回沉思，風傾顏起身盤腿而坐，內力在她體內不過一日，她還不能完全適應，這京城裏盯着她的人太多，一步都不能錯，她必須要儘早適應這股內力才行。
“霧影。”
這強大的內力在體內，若是碰倒懂武的事萬萬藏不住的，她還是要學會像霧影他們一樣，隱藏住她的內力才行。
“主子有何吩咐。”
說起來霧影二人的相貌至今她還未看清過，這兩人一直像影子一樣存在，明明就在身邊卻不叫人察覺，一絲興味上心頭，風傾顏飛身而起對着霧影開始出招。
霧影雖然武功高強，卻也沒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只能硬着頭皮接招，一時內力不穩，環繞在身子周圍的一團黑煙也斂去。
風傾顏滿意於這樣的效果，眼見得霧影好似十七八歲的年紀，身量高大，一身黑衣矇著面，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嘖嘖，才不過一日便學會欺負人了。”
慕容謙出現在攬月軒以前風傾顏已經察覺到他的氣息，不過不想理會罷了，偏偏這人嘴上這般惹人厭。
“小白，抓耗子。”
風傾顏這話一出，本來正往慕容謙那邊走去的小白，堪堪停住腳步，緊緊盯着慕容謙求救。
“怎麼說來我也做了這小傢伙幾日的主子，讓它抓我怕是有些困難。”
風傾顏撤了手，霧影就自覺的退下去了，自然也明白了風傾顏剛剛不過是故意試探而已。
“日日往這闖，不若將着攬月軒送你可好？”
風傾顏也不看他，逕自給自己倒了杯茶，這人打斷了她的正事，還這般沒皮沒臉的不肯走，不知安的什麼心。
“我這一片好心卻讓你這般踐踏，好生難過。”
慕容謙看到風傾顏眼下的一片青黑，想來是一夜未眠，精神倒是不錯，就是火氣大了點。
“何事？”
與這人相處久了，風傾顏也不再守着那些虛禮，畢竟日後還會有更多的接觸，總不能因為那些虛禮耽誤時間。
“你這突然有了這麼強大的內力，若是不知曉怎麼隱藏多危險，自然是來教你的。”
慕容謙倒想的周到，若是他不來現下也需她已經學會了，雖然他武功更高些，風傾顏還是更願意同霧影學的。
“喵嗚~”
小白躍上風傾顏的膝頭，享受着她溫柔的撫摸，想不明白方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一下子就沒事了。
“每次來連口熱茶都沒有。”
慕容謙一副可憐相，仍舊不知收斂，眼見風傾顏面色一改剛要開口說話，他就坐到一旁攔下。
“自然是我自己來便是，這本心法給你，以你智慧不過一刻鐘便可將內力隱藏好。”
這番話不拖沓，不油嘴滑舌，風傾顏也不好再說什麼，不再理會他，將小白遞給他，去內室研究心法去了。
半個時辰時間，風傾顏已經熟練掌握了那本心法，換上一身男裝走出來，慕容謙在外室無聊，此刻已經抱着小白瞌睡起來了。
“你去哪？”
風傾顏的腳步聲驚醒了慕容謙，顯然看到她這一身不尋常的打扮知道她要出府。
流雲見到風傾顏出來，立即上前等着吩咐，雖然覺得小姐對慕容謙臉色不太好，作為奴婢的她也不好替慕容謙說話。
“午膳十分我自會回來，西院這幾日過分安靜了，讓李媽媽好好看着，我沒回府前莫要出什麼亂子。”
“是，三小姐那邊一向是們都不出了，二夫人近幾日身子更差些了，不過二小姐那裏一直隱蔽，李媽媽也看不出她有什麼心思。”
這陣子她們對西院的監視更加頻繁了，雖然風培銘娶三夫人的事分去了她們的一些注意，但是風傾顏多次出府還是要注意些，不能被抓住把柄。
“我要去趟飄香院，不方便招待七皇子，七皇子見諒。”
慕容謙知道飄香院是墨雲閣的產業，那地方他不好跟去，風傾顏又這般客氣的趕人，倒叫他不得不離開，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也是時候走了。
“丫頭我走了。”
風傾顏也相繼離開，有了輕功也方便了她行事，不過片刻她就落在飄香院的後門前，握緊了手中的墨玉，她上前敲門。
片刻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小腦袋從門縫伸出來，一個十七八歲年紀的女子，梳着兩個丫鬟鬢，瞅了風傾顏兩眼，皺着眉發問。
“小公子，這還是白日，還未營業呢。”
風傾顏見着個小丫鬟的發問，看來這扮男裝還是成功的，不過她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身量，這十歲的年紀，像是來逛飄香院的？
“麻煩轉告掌柜，風傾顏到訪。”
那丫鬟一聽風傾顏的名字，頓時兩隻眼睛放光，開開門就將風傾顏往裏迎。
“原來是閣主到訪，花落唐突了。”
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公子白日間來胡鬧，花落羞紅着一張臉，不敢抬頭看風傾顏的臉，比起自己這性子，再看風傾顏那一臉的淡然，如何像是十歲的孩子該有的。
花落再前邊帶路，不時回頭看兩眼風傾顏，仔細一想，雖然是一身男裝的打扮，這張臉還當真是像極了前閣主的畫像。
“莫老前來吩咐過了，只是沒想到閣主來的這樣快，。”
說話間花落就帶着風傾顏去了輔樓，這處小樓比起飄香院的主樓來實在是有些不起眼，一般一個沒有人會來，只是裏邊佈置看似簡單，卻充滿着機關，風傾顏畢竟是閨閣女子，只能看出簡單的幾處。
“有些情況我的消息有限，所以要儘快接管墨雲閣。”
踏上二樓，風傾顏就已經感受到另外四人的內力，顯然這主樓里除了花落，還有四個武功不錯的人。
“這飄香院是京城的暗庄集中之地，京城各處的消息都會以最快的速度送過來飄香院由我們花家無兄妹把手。”
兩人繼續向上走，已經有人聽到腳步聲，前來看來者是誰了，這人腳步較花落輕些，顯然年紀小些，左不過十四五歲。
“二姐，是誰？”
兩人上了樓，就看到一個容貌與花落相似的女子，不過卻不是丫鬟打扮，一身紫衣，像是一朵牡丹一樣。
“花飄，閣主來了，快將大家叫來。”
花飄都顧不上跟風傾顏行禮，急匆匆地跑去樓上叫人，欣喜的表情溢於言表。
“我們幾個沒見過前閣主，莫老說閣主會來，我們幾個都很激動。”
她們幾個小時候從花家出來，就一直跟着莫老，作為京城的心腹培養，雖然都在京城，也聽聞過左相夫人貌比天仙，卻從未見過她。
“見過閣主。”
花落說著，幾個人影已經衝出來，只見三女一男走來，相貌上多少有些相似。
“這是大姐花輕，大哥花魂，三妹花鈴，四妹花輕。”
他們五人是整個京城情報網的中心，平日裏有什麼事都是花落去聯繫，其他人甚少出現在外面。
“大姐是情報匯總，三妹分類，四妹整理，大哥吧重要情報傳回總閣，我與掌柜聯繫。”
花落簡單將情況向風傾顏說明，風傾顏前來，定是做個了解，日後怕是要將各項情報給風傾顏處理了。
“日後京城的重要情報由花魂送到府里，交給霧影。”
風傾顏話落，霧影出現在眾人身邊，向花魂一頷首，眨眼又消失，花家兄妹武功不低，卻全然沒有發現風傾顏身邊有暗衛。
“花魂領命。”
京城的這些暗庄存在已久，根本不用風傾顏做安排，只要儘快熟悉各項事務，就能接手。
“太子府加派暗庄，每日都將太子府的情報傳到攬月軒，另外相府的消息可以安排人直接向我貼身丫頭彙報。”
雖然上一次的出醜暫時騙過了慕容非凡，但是那人的性子哪裏是這樣就算了的，日後只怕要多留意一些才好。
“關於皇后的秘辛，太子的，還有我母親的，我都要看。”
“回閣主，這些秘辛都在總閣，若是閣主需要，花落派人去取。”
這些消息她以往不注意，以至於現在的局面有些被動，從現在起她要時刻注意着這些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取來後送到攬月軒，我不能久離相府，若是有什麼事讓花魂去相府找我，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這幾個人應該是莫老的親信，她看着這幾個人也很喜歡，卻從骨子裏下意識不能與他們過於親近，抑制住自己不去看他們眼中對她的期待，交代完以後就飛身回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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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風家二小姐近幾日有些不安分。”
慕容謙昨日沒有休息好，回了宮裏就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剛閑下來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有人前來彙報。
“講。”
他今日裏被那個噩夢折磨的有些疲憊，無言的安神葯也不能讓他徹夜安眠，眼下的這些事一樁一件一一去解決也並不容易。
“過幾日是風家去祭祖的日子，風二小姐勾結了京城外的黑虎寨，想來是要對傾顏小姐不利。”
慕容謙睜開眼睛，這個女人一而再的去傷害傾顏，若不是留着她讓風培銘不至於一直逼着傾顏教習進宮，他早就要把這個狠心的女人除之而後快了。
“殺。”
這黑虎寨做惡多端，京城的官吏也多是膽小怕事的，這些年任由他們為非作歹，若不是他有了奪位之心，怕一時也想不起這個強盜窩來。
“是。”
這些小事不用慕容謙親自動手，無影帶着人不過幾個時辰已經血洗黑虎寨了，這事官府知道了自然不會管，有人替他們解決了一大難題，自然高興，而周邊的百姓更是感恩戴德。
西院裏，風傾華正為自己的計策暗自高興，這次的祭祖必經之地就是黑虎寨的山下，她就不信這風傾顏進了這強盜窩還能活着出來，沒有了這嫡女，闔府都要仰仗她去爭寵獻媚，雖然母親病着，這未過門的三夫人在她面前也猖狂不起來。
“來人，到時辰給母親煎藥了。”
她這些日子教習緊張，自然沒有閑暇去顧及李氏，而風傾雲毀容之後一直悶都不出，她也只當沒有這個妹妹，可是李氏那裏她又不能不管，她這名聲也很重要。
“這個老女人不能為我美言，還得我往裏搭銀子養着。”
風培銘對李氏沒有了心思，不僅來的少了，雖然月例照發，這補藥一類的卻不再送，李氏也看清了這人的涼薄，南院那位她沒有除去，對她終究是一大禍患。
相比起西院的愁雲，南院這些日子可是忙得很，風培銘祭祖回來就要娶李青梅進門了，南院一直喜氣洋洋的忙碌着。
李青梅知道這風培銘不是她的良人，可是以後的這一生她都要依靠風培銘活下去，就算她不屑去爭，卻不得不去爭，就像風傾顏說的以後的路她要自己走。
“來人，去通知大小姐，午膳後去我去攬月軒一敘。”
這些時日她想了許多，這大小姐不像府外傳的那樣愚不可及，卻也有些冷漠，可是不管如何，她救了自己的命。
風傾顏剛一回府就看到了桌子上擺的冊子，都是花落她們送來的進來幾月京城的情報。
“小姐，我在小姐床側做了幾個暗格，小姐可以將這些存在暗格里。”
流珠雖然有時候迷糊，可是這機關什麼的小事還是比較拿手，風傾顏的這些事情不避着她們，自然她們也要為她分憂解勞。
“流珠近來心細了。”
雖然風傾顏喜歡流珠的性子，可是有些事總是讓流雲去辦，流珠能夠成長些她也安慰許多。
“小姐放心，流珠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風傾顏摸摸流珠的頭，自從來了攬月軒，她們幾個在她身邊也不容易的很，連這最快樂的流珠也變得小心翼翼，都盡量不給她添麻煩。
“好。”
近日來風傾顏越發覺得攬月軒里很溫暖，這些人一開始與她並無交集，可是自她們來的那一日起就開始處處維護她，向著她，忠心與她，她開始很感謝慕容謙將她們送來她身邊。
“小姐，午膳后南院的青梅小姐說要過來。”
風傾顏知道李青梅最近會來找她，儘管自己作為一個痴傻嫡女，不應該跟她說那些話，可是就是忍不住看着那樣一個年輕的女子愛相府蹉跎一生。
“去庫房挑些布料、脂粉、補品過來，讓玲兒挑好的。”
過些時日她就要嫁入相府了，可是終究是側室，不說外邊的人會如何想她，這向來趨炎附勢的相府里，若是不受重視也是會步步難行。
風傾顏用過午膳，將墨雲閣的冊子放進暗格，不得不說流珠在機關這方面的造詣不低。
李青梅前來，十分低調，只帶着貼身的兩個侍婢，捧了些親自做的點心，還有繡的幾條手帕，她從小地方來的，拿不出什麼過重的東西，所以只能拿出些心意。
“青梅這些東西十分寒酸，還望大小姐不要介意。”
李青梅知道風傾顏不會介意，所以才精心準備了這些，連她院子裏的丫頭有些都看不起她，若不是風培銘時常來她院子，自己的日子指不定還要成什麼樣。
“李小姐身邊的人可還盡心？”
這些趨炎附勢的風傾顏是見慣了，這個恬靜的女子，原本有着安靜的生活，可是現在卻因為自己父親的私心而受苦，風傾顏內心是同情的。
“勞大小姐掛心了，盡心的。”
李青梅話音一落，身後的小丫鬟就受不了了，這兩人是李青梅自老家帶來的，在她身邊時間也久了。
“大小姐贖罪，奴婢本不應該插嘴，可是我家小姐在自己的院子還要受下人的欺擾……”
話還沒有說完，就讓李青梅攔下了，李青梅一臉的愧色，這丫頭自小跟她長大，為了那些下人的事背地裏沒少受欺負。
“大小姐，是青梅教導無方，才讓這丫頭亂說話，大小姐見諒。”
風傾顏看出來這丫頭也是忍了許久才開口的，可想而知這李青梅的境遇如何，這府里的風氣是時候整整了。
“流雲，叫李媽媽進來。”
這李青梅人善，可是任由這樣下去，這相府烏煙瘴氣的氛圍就更濃了。
“李小姐，雖然你心善，可是你的心善不會換來他們對你的同情，李小姐只消帶李媽媽回去，不出三日南院定然不再如此。”
李媽媽進來站在一邊，知道風傾顏叫她進來的目的，在一遍等候吩咐。
“李媽媽，同李小姐回南院，再有欺主的交給三少爺打發了，人少了的，你親自去府外挑選人補齊。”
李青梅也是知道風傾顏的好意，也不開口拒絕，她也知道人善被人欺，可是自己一個未過門的側室，人微言輕，怎麼能鎮、壓住那些惡奴。
“青梅謝大小姐的好意，又為大小姐添麻煩了。”
李青梅甚是過意不去，看到風傾顏為她準備的厚禮更是不能收，風傾顏將這作為新婚的禮物送給她才勉強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