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癩蛤蟆與天鵝的愛情

番外:癩蛤蟆與天鵝的愛情

夜,終於來了,無窮無盡的夜和漫無邊際的暗,一如她的心情。..靳婉細細回想一下今天的事情,似乎她又葬送了一段愛情,一段不能稱之為愛情的愛情,感覺就像做夢一樣,她和陸文哲似乎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這段愛情,完全不對等,就像癩蛤蟆和天鵝的愛情一樣。

癩蛤蟆和天鵝之間會有愛情嗎,就算有,能夠持久嗎?

呵呵,真是諷刺呢。

她突然很想念阿珉,想起阿珉給她講的那個癩蛤蟆和天鵝的愛情的故事。

阿珉說:“一隻癩蛤蟆愛上了天鵝,這是真的,不是寓言。”

她回想起阿珉當時柔和的表情。

他說,當天鵝還是一隻醜小鴨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是天鵝。她沒有和其他鴨子一起覓食,她長着一身和大伙兒並不協調的羽毛,不懂得想其他鴨子那樣邁着四平八穩的八字步,早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這時從草叢裏跳出來一隻癩蛤蟆,一直陪在她身邊,教會她唱歌跳舞,伴隨她度過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光。他們一直生活在湖邊,他看着她出落得越來越美麗,越來越迷人,最終變成一隻高貴優雅的天鵝。

後來,天鵝離開了原來的湖泊飛向另一片天地,癩蛤蟆並沒有送行,他明白天鵝終究是要走的,但是他沒有勇氣面對遲早要到來的離別,他害怕失去她。……

湖泊又恢復了平靜,鴨子們還是每天戲水,邁着八字步搖擺的前進。癩蛤蟆還是每天夜裏對着月亮唱歌,只是歌聲如泣如訴,那輪皎潔的月亮也沉入水底,隨風盪出一圈圈漣漪。

突然有一天,“砰”的一聲槍響刺破黎明,剛冬眠醒來不久的癩蛤蟆杯槍聲驚得躍入水中。

是天鵝!天鵝受傷了,癩蛤蟆替她治好傷,但是天鵝太虛弱了,沒有力氣也沒有食物,

她說:“你能不能給我弄點吃的?”

癩蛤蟆沒有能力去給天鵝覓食,他覺得很羞愧。

“或許……”天鵝想了一會兒,“你可以吧你兄弟青蛙騙過來。”

天鵝的聲音很輕,但還是把癩蛤蟆嚇了一大跳,他看了看自己的肌膚,癩疤累累,自己就算讓天鵝吃,天鵝都會覺得噁心。看天鵝虛弱的模樣,他再次流下淚水,沒有語言,轉身離去。

天鵝靜靜地閉目躺着,虛弱無力。突然不遠的草叢中傳來一兩聲低鳴,“呱呱呱”。她睜開眼看去,草叢一片綠綠的,是青蛙,她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囫圇吞下。

許久,天鵝感到體力恢復了一些,站起身來。暮色漸近,癩蛤蟆還沒回來,天鵝準備打聲招呼后再離去。畢竟癩蛤蟆的領地不等同於天鵝的天空,這裏還是很危險的。

這時,她向遠處看去,就在剛才發現青蛙的草叢中,靜靜地躺着一張剛剛蛻下的癩蛤蟆的皮……

靳婉記得阿珉曾經說過說他會像癩蛤蟆那樣愛她,不過他可不是癩蛤蟆,他們會很相愛很幸福。

後來,阿珉果然像癩蛤蟆愛天鵝一樣愛她,只是他還是說話不算數,他們並沒有幸福的在一起。

靳婉靜靜地躺在床上,身邊的陸文哲似乎睡著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回想着她這一生,真是凄涼如雪。

她是孤兒,被一個孤寡的老奶奶養到六歲,後來奶奶死了,她開始流浪。再後來她被特工隊的教練帶回總部,就這樣遇到阿珉和陸文哲。

15歲開始正式執行任務,18歲便成了特工界赫赫有名的殺手飛鷹。她是特工中的尖刀,比一般特工厲害,殺人如麻的殺手。學習,訓練,潛伏,殺人。從六歲開始,她便一直重複着這樣的事情,就像一台精準的機器,從未休息,從未抱怨,因為她知道她沒有這樣的資格,而且她的身邊有阿珉就很好了。

直到阿珉死了,這樣的生活才停止,那年她22歲。

到現在,她才28歲,可是她卻覺得好像活完了一輩子。一輩子,殺了無數的人,經歷了兩段感情,苦多甜少,到現在什麼也沒留下,只剩下虛無。

阿珉死了,陸文哲,從今以後,她不會再出現在他的眼前干擾他的生活。他們之間一切都到此為止,便要找一個無人的地方一個人默默地過完餘生。

生活依舊在繼續,她不會悲觀也不會樂觀,因為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

靳婉殺過很多人,見過各種各樣臨死的表情,猙獰的、狂肆的、溫和的、淡然的、淫~~~邪的……她多次面臨生死,想過死,卻唯獨沒有想到自己死前的表情。那天倒地身亡后,靳婉依然沒來得及看自己的表情。

靳婉死了,死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殺手槍下,正中眉心。

來不及離開陸文哲,他那樣全天陪伴、噓寒問暖、無限殷勤,他為她洗碗拖地、描眉化妝、鋪床疊被、按摩清洗……

他那樣斬釘截鐵對她說:“我想在家。婉兒,我會一直陪着你、等你,成為一個好丈夫,我們會成為最幸福的夫妻。”

如今,不管他願不願意,她都要離開了。

她想強撐着見陸文哲的最後一眼,對他說:“文哲,去找莫離。”終究不能夠了。

她的身體重重倒下,靈魂越來越輕,往上飄,往上飄。耳邊似乎聽到,“做鬼之後不要找我,誰叫你當初殺了那麼多人,還殺了不該殺的人。”……

當陸文哲回家看到倒在血泊中中的靳婉后,只覺得心神俱裂、天旋地轉。

“婉兒!”他肝腸寸斷。

第一天,陸文哲抱着安諾撕心裂肺地哭喊:“婉兒,你醒醒,婉兒,不要離開我!”

他小心翼翼地給她整理儀容,溫柔地撫摸她的髮絲,她的臉龐。想起她軟軟的語調,明媚的笑臉,冷冷的眼神,堅定的目光。過去六年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像電影一樣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六年耳鬢廝磨,相依為命。可是現在都不在了,再不能聽她歡笑,再沒有夜半低語,他的愛恨悲歡艱難苦楚,從此都與她無關,再也沒有人跟他分享。

陸文哲伸手摸了摸的眼角,入手處一片冰涼。他俯下身輕輕抵着她的額頭,喃喃道:“婉兒,我們說過要一起去拉薩,去西湖,去華山,去那些我們從沒到過的地方。婉兒,我們什麼的地方都還沒有去。你怎麼可以失約?”

“婉兒,我愛你。你答應要永遠陪着我的,你不能食言。”

“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分開,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青梅竹馬,而且我們還是夫妻。”

“至於莫離,我不會跟她一起,這是我最後一次在你面前提她。你放心。”

“婉兒,你是去找阿珉了嗎?怎麼都不理我了?”……

“你在那邊還好吧?你找到阿珉了嗎?若是見到他跟他講,我沒照顧好你,沒臉見他。以後我來地府,會繞開他走。不過讓你清清白白地見他,也算我對得起他。可是婉兒,我對不起你。”……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陸文哲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不眠不休,像一尊雕像毫無生氣。

第六天,陸文哲毫無預兆的起身,不顧僵硬顫抖的手腳,將靳婉送到火葬場,帶回一個青花瓷瓶子。

第七天,陸文哲坐上去拉薩的火車,懷裏抱着一個青花瓷瓶,“婉兒,我帶你去拉薩。”

直到此時他終於明白相思的味道——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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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儀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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