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口鍋

第六十口鍋

佛嘛,講究普度眾生,而佛修雖然算修士,但和凡俗界一樣要研讀佛經參悟佛理的,偶爾普度一下別人不奇怪的。

再說說修真界的好處,只少在凡俗界,和尚是甭想度走狼啊虎啊之類的野獸的。說不殺生,人家難道能不捕食然後餓死自己嗎?但在修真界不一樣,佛修的戒律要稍微松一點,而且狼啊虎啊……妖修難道不懂辟穀嗎,不就可以不吃肉了。

即使據說北域每年都有那麼幾個被佛修拐跑的宗門弟子,楚南澤還是一點都不擔心,很縱容地看着炎祈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靜凈的話。

靜凈大師是給個話嘮,莫宗主跟他算熟人,半個朋友,每次碰見都希望他靜靜,像自己的名字一點多好。要知道,兩個話嘮撞在一起的場面是很可怕的,從莫問自號多語真人來看,那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靜凈不行,一點都不安靜。

狼的五感敏銳,成了高級獸人戰士的炎祈更是耳力過人,不用靈力,都能把靜凈的問話,還有不斷的自言自語聽到耳里。

“哎呀,這招失手了。”

“阿彌陀佛,力道還是小了,誒,不對,這什麼仇什麼怨啊,慘……真慘。”

“你看看那招,天門寺的如來手印。聲勢浩大,可惜悟真出手慢了。”

……

以上是炎祈從靜凈將近半個時辰所說的話里提煉出來的東西,省略了幾乎所有的經文佛偈,倒像是個看熱鬧的。而且靜凈不只是和炎祈說話,也沒忘了旁邊的楚南澤還有華羽啊,時不時還能和周圍的弟子普及一下佛理,簡直沒完沒了了。饒是被秦邵弦聒噪慣了的趙承智都默默退後了兩步——他想靜靜,安安靜靜地靜靜。

有一個元嬰期時不時在耳邊解說戰鬥,其實是挺不錯的。在奔放無比的獸世生活,炎祈早就學會自動過濾一些聲音,只聽他需要聽到的東西了。

頭頂光環,身具外掛,但炎祈依舊不是自視甚高之人,他自信卻不自傲——無論怎麼說,比自家非獸人弱辣么多,他不自卑就算好了——聽着靜凈的話,他也覺得受益良多。當然,如果給他當解說的是師父就更好了。

“狠,劍修真狠,許陌城對女孩子都這麼不留情。”秦邵弦看見許陌城一劍斬傷對面縹緲宮女修的肩膀,把人打下台去,忍不住開口感嘆。等側頭瞧見小夥伴炎祈,立刻解釋道:“我不是說你……更不是說師叔,嗯,只包括萬劍谷的劍修。”

就他們一向自詡正統——後面這半截秦邵弦沒說,他並不是真的沒腦子,只不過偶爾少根弦罷了,天門寺的外人還在,他不會在外人面前多嘴。說人狠心不解風情是打趣,再加上後半句就要起矛盾了,雖然秦邵弦的確看萬劍谷不順眼。

趙承智嗤笑一聲,不說話,坐等秦邵弦被打臉。端木木和炎祈的那次比試,趙承智估計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是三觀被顛覆的痛楚。

炎祈抽空給了秦邵弦一個疑惑的眼神,“狠嗎?為什麼要留情?”

秦邵弦:“……”

小夥伴居然拆台!不過這樣子下去,炎小祈肯定找不着道侶!

“不會的。”炎祈看了楚南澤一眼,得到一個微笑,便維持着面無表情,平靜地說道。

還沒來得及驚訝一下自己居然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秦邵弦又被小夥伴的話給嚇了一跳,聯繫一下炎祈看向南澤師叔的動作,他難得有些羨慕嫉妒恨,“南澤師叔居然還管這個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找道侶?”

楚南澤:“……”

本來還想像書里說的那樣秀個恩愛,但是——父母之命?他難道看上去很老么!等回宗,哼哼,等到回宗……和徒弟換完恆牙成年之後,驚掉這群人的眼睛。

炎祈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接上了之前的話茬,“男修與女修,本質並無差別。”

他真是說得一點不虧心,大實話嘛,都是非獸人,除了女修更不好看一點,還有什麼差別?

獸人習慣性地保護非獸人,不僅僅因為非獸人相對而言更為體弱,還因為非獸數量稀少,一切為了繁衍。以前炎祈對非獸人也只是基本的尊重禮讓,和後來一種類似長輩的關心,從沒有過憐香惜玉的情緒,現在就更別提了,他都不知道揍過多少個了。又不是熟人,至於保護禮讓非獸人——國情完全不同,炎祈認為現在獸人比較稀缺,尤其是他這個唯一的炎狼火種。

“說得好,豈能因外象所迷?”凌雲很贊同炎祈的觀點,也欣賞他切磋時那股狠勁兒。

旁邊的祁連弟子有瞬間的沉默。怎麼說呢?雖然知道凌雲師姐……不,“師兄”說的是性別差距的事,外象指的軀殼,但坦誠而言,渾身肌肉緊實,身姿挺拔的凌雲,完全不必擔心有人因為性別對她留手啊。

說不定是別人需要凌雲師兄留手呢——看着凌雲帥氣的笑容,幾乎所有人都對她生出一種蜜汁信任。她的確是個撩妹技能點滿的帥比。

端木木擺弄着金鈴鐺,出言附和:“修途無男女,施主你着相了。”

靜凈大師突然發現祁連宗的弟子們都特別有慧根啊,或許他可以和莫問約一下,去祁連宗開個法會。

可以想像莫宗主知道後會有多崩潰,誤交損友真心悲劇。

而珍貴稀有的炎狼族炎祈準備要上場了。對手只是個築基中期的佛修,正好來自天門寺,靜凈大師絮絮叨叨中透了那麼多底,炎祈又不是真的只聽個有趣,是以他以前未體驗過佛修手段,如今應對起來也並未手忙腳亂。

佛修對魔修有克製作用,但妖修並不能同魔修相提並論,而真正只靠什麼伏魔手印、蓮花般若指之類的招式,那連炎祈的邊都挨不着,若不是為了親身體驗一下自己感興趣的招式,炎祈一開始就可以放大招結束戰鬥了。即便如此,天門寺的弟子還是很快敗下陣來,靜海大師看着別人陣營里的自家師兄,表情十分的難以言喻。

速度快,力量大,靈力精純,劍法過人,炎祈對上比自己修為稍高的人,都是輕易取勝的,而他築基後期的境界,也已經慢慢趨向於大圓滿。見識了更多的手段,他的劍招也越發趨於圓滿,對上又一個金丹初期的時候,炎祈也有了舉重若輕的姿態了。

徒弟的進步,楚南澤都看在眼裏,徒弟越來越受女修的歡迎,他也是看在眼裏了的。書上寫過這種情況,然而一路跟着書上攻略走過來修成正果的楚南澤,卻覺得書上也有說錯了的時候,明明那麼多女修甚至有男修和徒弟偶遇,他卻生不出一絲憤懣。

不是因為對炎祈喜歡的不夠,恰恰相反,楚南澤信任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徒弟——他連徒弟換乳牙都見到過,壓根就還沒有人能夠達到情敵這一標準吧,那他怎麼開啟吃醋模式?

獸人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失去自己的契,甚至有獸人因此傷心至死。炎祈從前半知半解,現在卻知道,當有一個人成為你的全世界之後,失去他,世界就死了。在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的時候,人已經陷進去了。

炎祈除了在楚南澤這件事上開竅得格外早,其他時間就顯得格外不解風情了,他連以前暗戳戳給人發好人卡的小興趣都沒有了,畢竟有些人實在讓他說不出“你是個好人這樣的話”,從一個人的眼睛裏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心地不好,長得還丑,炎祈討厭算計,他默默地繞開面前幾乎分分鐘能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修,冷漠地繼續往前走,真是聒噪得煩人。

聽過炎祈的敘述,知曉徒弟以前堪稱自戀的想法,楚南澤簡直要笑彎了腰,於是靠在徒弟身上,“你就為了這個悶悶不樂?”

完全沒有糾正徒弟審美的想法,楚南澤也認為攔住他徒弟還差點摔到徒弟懷裏的女修長得丑,他比較感興趣的是徒弟腦補的好人卡事件,“莫非以前,你也在心裏認為為師追求你了?”

“是我一直在追求師父。”炎祈堅定立場不動搖。

楚南澤啞然失笑,“怎麼追求的?”

人都到手了還管怎麼追求的,反正他追上了。炎祈是真不好意思把自己跟小狗劃地盤一樣的做法跟師父說,憋得耳朵尖都紅了,做蠢事的時候不害羞,事後羞恥感就上來了,但是他臉皮還是足夠厚的,還能親一下他師父,眼睛亮亮地表示,“師父也喜歡我!說過的,而且師父前段時間是在追求……”

“咳咳,說你的事。”楚南澤瞪了過去,炎祈只當自己接收到了師父的眉目傳情。

炎祈今日是比往常煩悶,他方才的對手是馭獸宗的弟子,和靈獸作戰配合得很好,也給他長了長見識,但是他心裏始終記掛着一件事,“我築基那次任務遇見過馭獸宗的叛徒,他用的法寶似乎可以影響我的心神,這回我也想試試,如今修為漸長,是否還會被控制。”

楚南澤看了炎祈每一次比斗,自然知道馭獸宗的事,便出言給徒弟解惑,“馭獸宗只馭使契約靈獸,你碰上的大概轉了魔修,用的是動搖人心志的法寶,和馭獸宗並無關係。”

“但是……”炎祈回憶半晌,正襟危坐,肯定地道:“那人所用正是馭獸宗的幡旗,而且我那時覺得自己彷彿被控制馭使了,同去的雖然也是頭疼不止,卻並未□□縱。”

“馭使妖修,操縱妖修,真是好極了!”華羽正巧閑來無事四處轉悠,聽了炎祈最後半截話,已經要氣炸了,連一貫的優雅風度都不要了,臉上的表情也出現了些許扭曲。

華羽的驕傲,容不得任何人的算計侮辱。他恨不得立刻去掀了馭獸宗的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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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修總在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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