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口鍋
不能說炎祈自戀,他可不是只能從書中汲取經驗,還錯誤代入的楚南澤。在現代,在獸神大陸,他可是親眼觀摩過好幾對情侶的誕生啊,而且獸人們吧……炎祈觀摩過野外實戰,嗯,不小心的。
楚南澤真的表現得挺明顯了,就算沒猜到自家師父不知為何心血來潮準備追他了,也能發現師父開竅了好嗎!
可是處於半挑明狀態,過着老夫老妻生活的師徒倆吧,最近的日常還真沒太大的變化。兩個都是大男人,難道還要玩吵架和好吵架和好那一套嘛?或者撒嬌?炎祈就是在身體處在十二三歲的時候,撒嬌都僅是隱晦地示好,表現出溫馴的姿態而已,誰能想像炎祈或楚南澤捏着嗓子說話的場景嗎?
代入書本角色的楚南澤又不是腦殘!書里的徒弟不也有冷艷高貴款的?而獸世的非獸人哪怕是被嬌寵壞了的,都有一手不差的捕獵小型動物的能力,且勇敢剛毅,至少炎祈的口味是強悍型的,楚南澤是個強者。
除了相處的時候容易冒出虐狗氣氛之外——在只有兩個人的歲寒峰這不重要,是沒有多少不同。炎祈也沒有藉著好機會,一鼓作氣地侵♂占師父的床鋪。
之前的躁動以及渴望近距離接觸,似乎僅是因為不甘,因為希望師父習慣。這時候的炎祈彷彿又變得再守禮不過了,獸人總是掉節操,但是對非獸人是十分尊重的,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非獸人。
都沒在獸神面前宣過誓結契,佔小便宜沒什麼,婚後的事兒得婚後做。
而且,談一次純純的戀愛也挺好的,師父是不是打算追他……炎祈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有顆隱藏的少女心。
修真者所擁有的時間,真的很長很長,所以擁有不同的風景可看,是一件幸運的事不是嗎?什麼都該嘗試一下。
然後炎祈就很坦然地接受師父的各種示好了,怎麼說呢,被一個如此優秀的“非獸人”追求,果然他還是人生贏家!
於是楚南澤和炎祈換了各種地方一起練劍一起吃烤肉……
楚南澤:怎麼覺得還是我在奴役徒弟?
書上說的完全不對!
說好的小鳥依人,結果徒弟已經長得比他高了。沒有擁抱沒有親吻,而且現在徒弟連害羞耳朵紅的情況都沒再出現過了,雖然他的確可以感受到兩個人的相處漸入佳境。
那是因為慢慢在向老夫老妻過渡啊。
偶爾來找了一次小夥伴的秦邵弦雖然什麼都沒看出來,卻依舊有種眼睛快要瞎了的感覺。他覺得南澤師叔的確是很縱容炎祈的,畢竟他和他小爺爺都沒有這麼相處過。
明明連碰觸都沒有,但眼神交匯的時候就是……光芒四射?
“北南大會又要開了,你是內門大比第一,肯定有名額。”秦邵弦甩着手,給沒多少修真界常識的小夥伴科普,順便表達一下自己的羨慕之情。
不過以他在內門大比的表現,加上秦長老的關係,也應當有名額的。
十年一度的北南大會不僅是南域北域比試揚威,當然也是有好處可尋的,否則長老們不會費盡心思給門下弟子取得名額。除卻內門大比前十,每個長老名下還各有一個名額。比試之後,則按排名確定可以去秘境探索的人選。
北域的秘境是九層塔,南域的秘境是九重樓,二者或有想通之處。而大會十年一度,舉行的地點卻是南北輪換,在北域叫北南大會,在南域自然要叫南北大會,修真者們也是挺無聊的,不過由此可見,兩域實在是針鋒相對。
炎祈聽到消息,並沒有秦邵弦想像中的振奮,他倒是對北域好奇,也依舊戰意勃發,可……老天爺是不是故意打擾他談戀愛!
秦邵弦沒能從冰塊臉中看出什麼,不過他接下來的話,最大程度地緩解了炎祈心中的矛盾情緒,“築基金丹……元嬰,元嬰是帶隊的,不知今年會輪到哪兩個。”
由南域到北域那麼遠,讓築基期的自己走去,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金丹的腳程是快,但攜帶上築基的師弟師妹,一樣能被拖死在路上,所以帶隊長老便很必要了。
元嬰已算頂端的境界了,再往上的化神、渡劫,哪個會輕易出門,那都是坐鎮一方的底牌。說起來,除了楚南澤的師父在幾十年前渡劫了,修真界再無渡劫期的消息。
“或許是我師父。”炎祈突然開口。
秦邵弦作沉思狀,繼而笑道:“以往都是南澤師叔參賽,如今不必去欺負北域的傢伙了。”
元嬰之間的較量可不會放在明面上,楚南澤的性子,不一定會耐煩去看一群人的暗潮洶湧,不過看在炎祈的份上,說不定會願意帶隊呢?
到了最後幾天,帶隊人選公佈的時候,秦邵弦都要驚呆了。有楚南澤就很難得了,何況還加上了一個華羽!
九層塔秘境開了這麼多年,也就對築基金丹還有點吸引力好嘛,什麼好東西沒被先拿走了,在元嬰眼裏不過尋常。對,是有傳言說九層塔是一個大能的隕落之地,可能能找到傳承,但是時至今日,已經無人抱着如此荒謬的期待了。
門派里的長老是很樂意這兩個人去的啦。“華羽止戰戈,拔劍赴南澤”,華羽和楚南澤算是新興一輩的招牌了,比起秘境的蠅頭小利,長老們還是顧及門派臉面的,想想這兩個難纏的傢伙去下了北域人的面子,哎呀棒棒噠!
莫問看着勉(shun)為(shui)其(tui)難(zhou)接受了帶隊提議的小師弟,一臉感動,“果然師弟長大了,就知道體諒師兄了,連以前不願做的事,現在都會主動請纓了。”
“我本來就打算去。”楚南澤不愛說謊話,所以直接打斷了莫問的感慨。
“是是是,你本來……本來就打算去。”
楚南澤閉了閉眼,深呼吸道:“我有事需要走這一趟。”
莫問連連點頭,“是是是,你有事……什麼?不是為了你敬愛的師兄我?”他把手往後一背,轉了兩圈,抱怨道:“師弟長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同師兄說了,怎麼能……”
“我要追人。”覺得自己和徒弟的關係只差臨門一腳了,楚南澤就不介意直接說出來了,畢竟莫問雖然啰嗦,但好歹是照顧指教了他多年,沒什麼好瞞的。
莫問以為他的耳朵出了點問題,或許是華羽不知怎麼又脾氣不好胡亂撒幻術了。慢了半拍,他的思維才重新搭上線,慢吞吞地表示,“哦,追人啊。哪個倒霉蛋惹上你了,哪怕去北域都要繼續追殺……”
楚南澤盯着寒霄劍柄上的劍穗,撩撥了一下那一縷白毛兒,淡淡道:“不是追殺,是追求。”
莫問:“……”
我想靜靜,就是靜靜,不是北域那個法號靜凈的光頭。
莫宗主頭一次勤奮地扎入了公文海中,他看過了上回北域來南北大會的修者名單,又回憶了一下北域的知名人物,猜了一回此次大會北域會出什麼人,不多時便頭昏腦漲,“小師弟到底是為了誰呢?”
“北域之人大多是師叔手下敗將,師叔此去肯定是為了宗內人啊。”木時君發現自家師父苦着臉盯着那摞名單,開始不明所以,後來才知道師父是在猜師叔願意帶隊的目的。要他說,南澤師叔雖不喜麻煩,但對炎祈師弟十分關心,肯定是為了看看徒弟表現才主動請纓的。
對!師弟一定不會喜歡自己的手下敗將!莫問茅塞頓開,臉色未舒緩片刻,馬上又凝重起來,宗內的,值得師弟追求的,不是師弟手下敗將的,答案呼之欲出——華羽!
騷包孔雀總開屏,居然勾搭上了純情的小師弟!
莫問越想越驚懼,這兩個人是約好了一起帶隊的吧,因為害怕受到阻礙,攜手私奔,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告訴他這個家長!一定是這樣!
“時君啊,師父我看起來很古板嗎?很不寬容嗎?很不懂愛嗎?”莫問長期操心徒弟和師弟,自帶家長氣場,這時候哀哀切切地一問,簡直是再凄慘不過的空巢老人。
然而莫問看上去並不老,為了宗主的威儀,外貌保持在中年,所以莫問是個美中年。
理所當然的,木時君沒接收到自家師父的腦電波,但還是很誠懇地安慰道:“師父想找道侶么?我知道師父不是找不到,是不想找。”
莫問:“……你可以走了。”
看吧,師徒相處可以和諧無比,也可以像莫宗主這邊一樣心塞不已。無論怎麼說,正是因為有了莫問這樣一個愛腦補的宗主,祁連宗出現一些奇怪屬性的人物,真是一點兒不稀奇。
歲寒峰上,炎祈一步不離地緊緊跟着楚南澤。楚南澤眉峰蹙起,訓斥道:“不去收拾東西,跟着為師作甚?”
“歲寒峰上,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帶走嗎?”炎祈不慌不忙地接口。現在他就算挨揍都會覺得開心的,畢竟心裏有底啦,和師父之間……打是親罵是愛啊。
楚南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為師此番與你同去。”
炎祈不吭一聲,抓住了楚南澤的手,而楚南澤沒有掙開。
每天徒弟都一如既往甜甜甜,然而……
楚南澤默默地想——為什麼總覺得自己才是被攻略成功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