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喜得貴子
葛巾誠懇地道：“老夫人，婢妾也去幫忙。”葛巾的心性老夫人也是知道的，聞言點了點頭。葛巾這一去，蕭家上得了檯面的妾室便只剩下李姨娘還尷尬地站在外面。
樂妍急得一個勁朝李姨娘擠眉弄眼，父親和老夫人這會兒沒心情理這些小事，可等夫人生了，難保不會想起今天李姨娘裝聾作啞獨善其身。自己母女本來在蕭家就沒地位，就快連奴才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姨娘還舍不下自己那張本就不體面的臉！
樂妤張羅着讓老夫人和蕭邦維去屋裏等消息，蕭邦維哪裏坐得住，執意要在這裏等着，誰也勸不動他。老夫人拿他沒辦法，也知道他十幾年沒有子嗣誕生了，對這胎十分看重，又知道他是個有分寸的，也就由了他。
事實上，顧氏這一胎生得並不艱難，順利得讓警惕到了極點的樂妤都暗自詫異。上午發作，天還未黑盡便聽見屋裏洪亮的嬰兒啼哭聲。穩婆高興地捧着大紅百蝠祥雲襁褓奔出來，老遠就嚷：“生了，生了，恭喜老夫人，恭喜老爺，夫人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蕭邦維站在屋外，站得腳都麻了，激動地看着穩婆手上的小不點，歡喜無盡，用幾乎虔誠的姿態輕輕接過襁褓，愛憐地看着裏面還沒有他巴掌大的小嬰兒，“好，好！太好了！”
時刻注意着這邊的老夫人和樂妤等人也聞聲疾步跑過來，這個時候樂妤也顧不得謙恭禮讓了，第一個跑到蕭邦維身邊，使勁湊過去，貪婪地看着蕭邦維手上，自己的親生弟弟。紅彤彤的小臉皺巴巴的，閉着眼睡得正香，小嘴粉嘟嘟的，可愛無比。
樂妤小心翼翼地摸摸小嬰兒的臉蛋，那手感樂妤從未試過，比最上等的絲緞還要柔滑細嫩百倍，她高興得眉開眼笑，“太好了。”
老夫人也喜得笑得合不攏嘴，“傳令下去，夫人誕下貴子，全府上下各賞三月分例！為我孫兒賀喜！”
丫頭婆子們都巴不得這一聲，全都歡喜地笑着，“多謝老夫人，恭喜老爺，夫人！”
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從蕭邦維手裏接過孩子，“讓我抱抱。”蕭邦維很不情願，卻不敢違抗母親，戀戀不捨地鬆開了遞給老夫人，“母親，我去看看顧氏，她只怕也累慘了。”
老夫人連頭也沒抬，“去吧去吧，幫我跟她說，等她好些了我再去看她。”目光像被黏住了一般落在小嬰兒身上便不動了。
蕭邦維苦笑一聲，摸摸鼻子進去看顧氏了。
樂妤看過孩子便想去看母親的，可見蕭邦維要去，她只得頓住了腳步，母親這會應該更需要父親的疼惜和感謝吧。
周氏蘇沅芷等人也都陪着笑瞧孩子，誇個不停，可心中到底是酸是苦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直到孩子醒了哭鬧要吃奶，老夫人才十分不舍地把孩子遞給早就選好的奶娘，可也捨不得回和凝堂，和樂妤等人轉身回了顧氏的正房，就等着孩子吃了奶再瞧一眼。老夫人不走，誰敢走？哪怕周氏李姨娘等人再是嫉妒憤恨，都不得不陪着。
樂妤看着好笑，心道樂婉還真是個福星，她出嫁弟弟降生，蕭家當真是雙喜臨門了。
今天這個日子或許註定不會平靜，蕭家人歡喜慶賀時，宮中卻也波瀾驟生。
碧霞抬頭挺胸地從一干圍着說笑的宮女中間走過，這些宮女紛紛都恭敬畏懼地招呼，“碧霞姐姐”，“碧霞姐姐哪裏去？“碧霞姐姐快來嘗嘗這栗子糕，熱乎乎的。”
碧霞得意，傲慢地只是“嗯”了一聲，“我還趕着給娘娘拿今日的血燕呢，哪有功夫？你們自己吃吧。”區區栗子糕，她堂堂娘娘身邊第一得意人，豈會稀罕？
沒人敢得罪她，紛紛笑着道：“姐姐操勞，這點小事吩咐我們就是了，哪裏值得親自走一趟？”
碧霞矜持地笑笑，“有什麼辦法？娘娘只信得過我，旁人經手的都不肯吃呢，要是娘娘吃得不好，皇上怪罪我可吃罪不起。”
眾人便有些訕訕的，“那是那是。”看着碧霞走遠，就有那不忿的呸道：“神氣什麼？不就仗着賢妃的勢嗎？要是生個公主，看她還怎麼神氣？”
碧霞逞了威風，心情很好，就連走到御膳房遇到文鴛都少見地沒有黑臉，還主動地打了招呼，“文鴛，你竟親自來拿補品？”
淑妃如今是宮中實際上的第一人，文鴛自然也身份不同，她淡淡點頭，“來拿娘娘的燉品，左右在永平殿也是閑着，你不也親自來嗎？”
碧霞自恃如今跟文鴛是平起平坐的，便也無懼色，矜持地笑笑，擺出一副尊貴的模樣，看得文鴛心中直翻白眼。
像她們這樣的大宮女，說是親自來拿東西，其實都跟着小宮女，哪裏需要她們親自動手，看着小宮女把食盒裝好，兩人才出了御膳房，因為永平殿和賢妃寢宮有一段同路，便也合了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正說著話，文鴛突然含笑道：“昨天遇到皇上那邊的章公公，春風滿面的，也是，張德貴公公到底年紀大了，只怕等明年就要退下去，那邊除了張德貴公公就數他了，到時候接了位子也就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了。”
碧霞心頭一跳，笑得便有些不自然，“是啊，皇上信任章公公呢，他自己又能幹。”
文鴛姣好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嘲諷，慢條斯理地道：“可宦官追究是宦官，哪怕做到內侍第一人，這輩子也都享受不到天倫之樂，細想想，也是可憐。”
碧霞心頭更不自在了，只是勉強笑了笑。文鴛卻不罷休，接下來她吐出來的話語才真正如一隻利箭射向碧霞的心窩，“對了，我看見章公公有一張手帕，綉着比目魚，精緻極了，他都捨不得用，我看着倒像是妹妹你的手藝呢。”
碧霞臉色大變，雙手雙腿劇烈地抖着，驚駭地看着面目平靜溫婉的文鴛，心底已是天翻地覆。
文鴛面不改色，溫柔地笑道：“妹妹怎麼了，怎麼不走了？天冷，還是要早些回去呢。”她們倆走在前面，拎着食盒的小宮女們走在十步開外，聽不見兩人的說話，碧霞哆嗦了半天才勉強壓抑住自己的心慌恐懼，“哦，沒什麼，沒什麼，梅花開得好，我看呆了。”
她心裏祈禱着，不會的，不會的，她不會知道的，應該只是巧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可怕什麼來什麼，文鴛緊接着的話徹底擊垮了碧霞，“其實若章公公不是宦官，也是如意郎君的好人選呢，畢竟也生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