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搬去清心院
蕭邦維痛苦地閉上眼,女兒初嫁便守寡,他既心疼又氣惱,夫妻之間用些這些小手段固寵本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可偏偏霍熙狄死了,如今華慧長公主夫妻不滿,哪怕他位高權重,也斷沒有說話的餘地了。
“嫻兒,你如今也這麼大了,出嫁了就是大人了,是霍家的媳婦,要記得孝順公婆,姑爺沒了,他們難免有怨氣有遷怒,你要體諒,即使有些委屈,也應該多包容,明白嗎?”
樂嫻簡直要瘋了,“父親!我才十八啊!你就要我在霍家過行將就木任人欺凌的日子嗎?大雍民風開明,就算改嫁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啊?!”
蕭邦維瞪大眼滿眼不可思議,這樣不知羞恥的話是自己的女兒說出來的嗎?他原本的意思是讓樂嫻暫時忍忍,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了,卻不想樂嫻如此涼薄,滿心只為自己打算,絲毫沒有剛死丈夫的悲傷。
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老夫人眼底流露出怒意,心中的怒火讓她不再縱容委婉,拉了蕭邦維轉身就走,“你已經是霍家的人,要改嫁也要人家同意才成,我們管不着!”
樂嫻張嘴欲留他們,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整個人搖晃着癱軟在地,怔怔地看着蕭邦維和老夫人遠去的背影,眼底透出絕望,好半晌眼角才滑落一滴清淚。
樂妤站在窗外,將一切收入眼底,凡事有因必有果,樂嫻今日的局面何嘗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翠煙忠心耿耿,連忙將樂嫻扶起來,在她耳邊低聲道:“世子妃,永寧郡主在外頭看着呢。”
樂嫻狠狠將翠煙甩開,踉蹌着走到窗邊,跟樂妤隔着雕花窗欞看着對方。樂嫻的眼眸藏着滔天仇恨,恨不得生生啃噬樂妤,“你滿意了?!蕭樂妤!”
樂妤淺笑,眼底的複雜誰也無法察覺,“姐姐怎麼這樣說?姐夫去了,我也為姐姐傷心的。”
樂嫻連連冷笑,“好端端的,我唇脂里居然會有那種東西,你敢說不是你動的手腳?”
樂妤不置可否,“姐姐心心念念要做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如今得償所願,怎麼還來怪我?姐夫福薄,不能消受姐姐的美人恩,姐姐日後只怕要守寡度日了。”
樂嫻只覺得滿口苦澀,不可置信地看着冷淡的樂妤,好狠啊!霍熙狄干過的事憑什麼算在自己頭上?讓自己順利出嫁,順利成為世子妃,自己原本警惕着她使壞,結果剛剛安心,憧憬着將來,做着美夢,就被殘酷的現實生生打碎!
既報了仇殺了霍熙狄,又把自己擠出了蕭家,成了霍家的寡婦,再難翻身,真真是好算計,好算計啊!
樂嫻突然凄厲地大笑起來,狀似瘋癲,自己的一輩子都被毀了!
樂妤轉身,無心再看樂嫻的凄涼,她有今天,純粹是咎由自取。曾幾何時,自己不也一樣嗎?父親和祖母雖然對兒女孫輩都十分疼惜,卻不是不顧是非曲直的人,前世自己被陷害,父親那般疼自己,不也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為妾嗎?
在他們的認知中,永遠有一些東西遠比對子女的心疼更重要,當初自己如此,換了樂嫻,樂妤相信,也不會例外。
到了前堂,蕭邦維還是對着襄陽郡王勉強笑笑,“樂嫻不懂事,你們多費心。有些事追悔莫及,還要節哀順變,善自珍重。長公主是最端雅溫和的人,樂嫻年紀輕不知輕重,如今她是你的媳婦了,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只代我好好管教才是。”
華慧長公主臉色頓變,咬着唇十分不忿的想要說話,卻被襄陽郡王拉住了,“親家放心,樂嫻我們也當她是自己女兒一般。”
等到出了王府上了車,珠璣悄聲道:“姑娘,老爺那話是什麼意思?明明都大公無私,大義滅親到讓長公主教訓大姑娘了,怎麼長公主似乎還很是憤怒?”
站了半日,樂妤覺得很累,懶懶地靠着鬆軟的靠枕,輕笑道:“你錯了,父親說打也打得罵也罵得,言下之意就是說,這回是蕭家理虧,你作為婆婆要教訓兒媳婦,我們不會說什麼,但只限於打罵,想要她的命,卻是不成的。”
珠璣睜大了眼,驚駭道:“長公主想,,,,”
樂妤聲音冷了下來,“自己唯一的兒子就因為這個行為不檢點的兒媳婦死了,豈是打一頓就能過去的?”
說著,樂妤心中輕嘆,父親到底是個重情義的人,即使對樂嫻失望到了極點,卻還是用自己的方式盡最大的努力保住女兒的性命,樂嫻是這樣,前世自己也是一樣,否則依祖母的意思,自己早就被家法處死了,哪裏還能做妾?
珠璣憤憤不平,“那豈不是便宜了大姑娘?”
樂妤無所謂地搖搖頭,“算了,她的性命對我沒什麼用處,才過門就守寡,又被公婆憎惡,她日後的生活會比死更慘,也算是報了仇了。”
聽到丫頭稟報蕭家的人走了,樂嫻心中一片冰涼,她死死咬着唇,直到鮮血淋漓,才被帶着哭腔的翠煙強行掰開,“姑娘,姑娘,你不能就這麼絕望,任由他們糟踐啊!會有辦法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你相信奴婢啊!”
樂嫻怔怔坐着,“還會有機會嗎?還有辦法嗎?我已經完了!沒了丈夫,被婆婆恨得嘔血,還有什麼機會?”
翠煙從沒見過樂嫻這樣頹廢絕望,心酸地眼淚撲簌簌直落,她雖然尖酸陰毒,到底是個丫頭,哪得什麼主意?
錦書和青墨守在門外通報:“世子妃,王妃身邊的昭姑姑來了。”
昭姑姑是華慧長公主的陪嫁,在府中臉面極高,樂嫻雖然此刻灰心喪氣,亦不能失禮,抹了一把眼淚,“請姑姑稍坐,我梳洗了就來。”
翠煙忙伺候着樂嫻重新勻臉梳洗,因霍熙狄新喪不能塗脂抹粉,臉上的指痕便無論如何掩蓋不住,顯眼至極。翠煙又急又氣,樂嫻擺了擺手,“不用忙活了,誰不知道呢?昭姑姑此刻來,必是王妃有話,她看見我落魄只怕還高興些。”
翠煙聽聞這話,越發忍不住淚,樂嫻自嘲地笑笑,“你這樣子哪裏能見人?留在屋裏吧,錦書伺候便是。”
翠煙眼眶紅腫,只得應下。
得了見客的花廳,樂嫻挺直了脊背,高昂着頭,慢慢扶了錦書的手進去,矜持道:“姑姑來了,可是王妃有話吩咐?”
昭姑姑譏諷地看着竭力維持世子妃尊嚴的樂嫻,連禮都沒行,以戲弄的口吻道:“王妃說了,府里治喪,世子妃是未亡人,本該在靈堂跪着答謝來客的。不過王妃體恤世子妃,知道世子妃悲痛難當,身子又不好,吩咐世子妃不必為世子爺守靈,暫時遷去清心院住些日子,保養身子為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