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救兵的老謀深算
這件事發生之後，老夫人絕口不提樂嫻與程凌燁的婚事，樂嫻暗自計算，覺得自己也沒吃虧，起碼婚事作罷，至於玉衡的死活，她根本就不在乎。
英國公府成於崇平年間，先帝時候已大不如前，到了當今便更顯頹唐之勢，除了爵位，就只有現任英國公領着中軍都督府的都督虛職，英國公世子在鴻臚寺擔任副卿。
樂嫻扶着錦書的手在二門下轎換了碧油車直接駛到英國公夫人的正院，被英國公夫人身邊的媽媽迎着送入正房。
樂嫻見了外祖母便盈盈下拜：“嫻兒給外祖母請安。“英國公夫人已經快六十，滿頭銀絲挽了平髻用深碧翡翠簪固住，滿臉的皺紋如老樹皮般縱橫，只一雙眸子仍是精光四射，目光銳利。
此刻見了最疼愛的外孫女，不待跪下便連忙攙起來，慈愛地拍拍她的柔荑，“快起來，乖嫻兒。“
英國公夫人共生了三子兩女,唯獨對樂嫻生母秦氏格外疼愛,多年秦氏早逝,英國公夫人也是悲痛欲絕,生了一場大病,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
樂嫻見外祖母滿頭的銀絲蒼老的面容似是比上次相見又年邁了些,忍不住鼻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撲到她懷裏,”外祖母.”
英國公夫人唐氏慈愛的表情一變,一雙老眼寒光四射,摟住樂嫻愛惜地撫摸,微怒道:”是誰欺負你了?可是那個顧氏?”
樂嫻在唐氏的懷裏像是得到了慰藉,擦擦淚一五一十把最近發生的事情毫無遺漏地告訴了唐氏.
唐氏出身冀州唐家嫡支的嫡長女,也是個精明厲害城府老辣的人物,眯着眼聽樂嫻說完,冷冷地道:”這個蕭樂妤不是個簡單人物,在宮裏也敢肆意妄為.玉衡公主是廢了,所幸你沒有牽涉其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蕭樂嫻有些不服氣,強辯道:”外祖母,嫻兒的計劃十分周密,本來是萬無一失的.這幾天我費盡周折才得了玉衡的消息,原來蕭樂妤身邊的丫頭會武功,是她把玉衡打暈的,才功敗垂成.”
唐氏十分驚訝:”什麼?會武功?”想了想又道,”嫻兒,你做事太衝動了,連對方的底細都沒摸清楚，就敢動手！這次是你幸運,如果玉衡公主絕望之時當場供出你來,你又待如何?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做毫無把握會引火燒身的事.那個蕭樂妤,既然敢跟你作對,你要她身敗名裂沒問題,但不該隻身犯險,親自動手.你要學會事情做了也半點牽涉不到你才是。“
蕭樂嫻又慚又悔，想到若玉衡招認一切，自己必定會終生難以翻身，更是冷汗直流：“外祖母，嫻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見樂嫻懊惱，唐氏神情鬆弛下來，憐愛地攬過她，循循善誘地道：“你母親去得早，我這顆心痛得跟什麼似的，好在還留下了你，外祖母這輩子不求別的了，只願我的嫻兒能找個尊貴優秀的夫婿，安享尊榮子孫成群，便於願足矣。那個蕭樂妤，不過是外面來的，哪裏能跟你這個嫡長女比，跟她相爭不過是跌了你的身份。明年皇子就要開始選妃，你應該把心思都放到這個上頭才是。“
樂嫻悶悶地道：“父親總是格外疼愛她，我這個正經的大姑娘除了祖母還有誰放在眼裏，都去捧她去了。祖母雖疼我，卻還要將我許給那個朝不保夕的程凌燁，我就是心有不甘。那個蕭樂妤，“說著說著，她眼睛裏迸發出閃亮仇恨的光芒，”她處處跟我作對，還害得我在賞春宴上丟盡臉面，只怕大皇子都對我印象不佳。這個仇，無論如何，我也咽不下。“
唐氏極為護短，疼愛樂嫻之心甚至幾個親孫女也有所不及，哪裏能看得她受委屈，再則她一心要讓自己的外孫女飛上枝頭，成為那萬人之上的太子妃，一直便有心培養她的氣質，務求高貴端莊，賢淑敏慧，樂嫻以往一直以來也都做得很好，乃是京城名媛貴女中的佼佼者，近來卻一再失利，唐氏也極為惱怒。
她沉吟片刻，顫巍巍地站起來，吩咐外間的貼身丫頭：“寶玳，去外面知會國公爺，叫杜媽媽進來。“
不一會，便進來一個四旬上下打扮得幹練利落的婦人，長臉寬腮，笑着給唐氏請了安，又給樂嫻請安：“奴婢給表姑娘請安。“
見樂嫻疑惑，唐氏拍拍她的手，笑道：“這是杜媽媽，她的男人是國公爺身邊的護衛，自己也有一身好功夫。我這便將她給了你，陪你回去。“
樂嫻又驚又喜，那天她被青玫戳中穴道頓時半身癱麻，那種滋味她這輩子也沒嘗過。當時還以為是什麼藥物,現在知道是武功,正擔心身邊沒個貼心會武功的人保護着，說不定趁沒人的時候青玫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置自己於死地，可巧外祖母就派了這個會武功的僕婦來伺候自己，真是再及時不過了。
樂嫻喜笑顏開，露出難得的天真爛漫滾到唐氏身上撒嬌：“多謝外祖母。嫻兒這就安心了。”
唐氏哭笑不得，輕輕地戳了一下她的額頭：“要記住了，杜媽媽跟着你是保護你的，不准你隨便讓她去動手傷人，有些力量，要成為自己的底牌才有作用。”
說著，又嚴肅地道：“在不能一擊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時候，就要學會隱忍，以待時機，明白嗎？”
樂嫻鄭重地點頭答應：“外祖母放心，嫻兒記住了。”
回到蕭家，樂嫻向老夫人稟明，杜媽媽是唐氏所賜，只為照顧自己，老夫人雖心中不悅，念在秦氏去得早，這做外祖母的難免心疼不放心，也就沒說什麼。
樂嫻走了之後卻跟韓媽媽抱怨道：“這個英國公夫人，一向這般誇張，難道我們蕭家對嫻兒還不好嗎？當初維兒娶顧氏，他們可也是贊成的，還不是因為顧氏沒有什麼背景，衛兒和嫻兒毫無威脅，不怕繼母使壞嗎？”
韓媽媽也感嘆，“要說起來，大夫人也的確是個脾性好的，您不讓她沾大公子，她就當真半點不管，只一心疼愛大姑娘。”
老夫人輕嘆一聲，“就是可惜，嫁進來這麼多年也沒一男半女，否則，衛兒日後也多個兄弟幫襯。”
韓媽媽不好說當初顧氏剛進門時是老夫人怕她有身孕之後心思大了不善待原配的孩子而不讓她生，後來這幾年讓她生了，卻因為年紀慢慢大了才沒動靜的，只附和般地敷衍幾句：“大夫人還年輕呢，只怕後福還未到。”
過得幾日，宮裏便傳來消息，玉衡公主染了重病難以痊癒，移到城外的皇家庵堂慈濟庵養病。樂妤聽到消息，只輕嘆了一聲，“只怕她這病不得好了。”殊無同情憐憫之意，如非自己機警，青玫得力，如今這個下場就會落在自己身上，不補上一刀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