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洪世玉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刑部的監牢裏,而在監牢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他被人敲昏前想劫持的那個滿族的貴婦人。
“醒了?”看到小正太醒過來,林珂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小正太恨恨地唾棄了一句:“滿清韃子,哼。”
林珂內心頓時無比蒼涼,如果穿越能選擇,她肯定不來這裏啊,再不濟也不穿成現如今的身份啊,這是個大悲劇好不好。
“你是什麼人?我要怎麼稱呼你啊?”
林珂的和顏悅色半點兒都沒有讓洪世玉對的態度有什麼轉變,他依舊冷酷着一張稚嫩的小臉裝面癱。
這個時候,林珂就特別想讓後世大清朝出了名的面癱祖師——雍正爺過來給他做一下經典範本是怎樣的。
真是未賦新辭強說仇啊,少年!
明明是個軟萌的正太,非得想走酷拽狂炫的路線,太崩壞了。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說說唄,正太。”
洪世玉顯示對於“正太”這個詞是不解的,而且他私以為這大抵也不會是什麼好話,所以表情就更加的不爽了。
“你休想從我口中知道什麼。”
林珂手往暖袖中揣了揣,一副閑淡的表情,很是家常地說道:“不是說天地會的人都是英雄好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怎麼著你的名字見不得人啊。”
洪世玉頓時就朝某人怒目而視,“小爺洪世玉。”
林珂的表情是個大大的“囧”字。
這是洪熙官和方世玉的合體嗎?
“你師父是誰?”林珂問得很直接。
洪世玉充耳不聞,他才不會告訴她呢。
林珂逕自猜測道:“是天地會總舵主洪文淵嗎?”
洪世玉冷哼,不置可否。
林珂沉默下來,如果這小正太的師父是天地會總舵主洪文淵,是不是表示就算這個總舵主不是她的師父,也是跟當年教她的師父一脈相承的師門?
其實當年她就懷疑師父告知田爸的名姓是假的,但是他們那種江湖漂泊的人不欲讓她捲入江湖是非隱藏名姓也是很正常的。
當然,這事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林珂同學現在根本無法確定眼前這個小正太是否是自己的直系師弟。
如果師父的真正身份真的是天地會的現任總舵主的話——林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她感覺到了來自整個世界滿滿的惡意。
絕壁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啊。
洪世玉趁着對方發獃的這個空檔,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
很明顯的,這裏被人刻意清場了,因為除了他和眼前這個少婦,再沒有第三個人。
這個婦人打的什麼主意?
洪世玉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如果師父知道他被關在這裏一定會來救他的,他只要撐過滿清韃子的嚴刑拷打就行。
林珂的手從暖袖中拿了出來,在她手中赫然有一串銅鑰匙。
洪世玉瞠目結舌地看着她打開了關押自己的牢房門。
“打贏我,就放你離開。”這是林珂開出的條件。
洪世玉神情一喜,繼爾一沉。
林珂利落地攻向洪世玉。
洪世玉只能被動的接招,只是,越打他就越是心驚。
最後,在第十五招上他驚呼出聲,“師姐!你是師姐!”師父曾經告訴過他,他有一個失陷在滿人手中的師姐。
林珂瞬間收手,柳眉微挑,果然是她家小師弟么?
洪世玉一臉見到親人的表情,一把抓住林珂的手,雙眼熱切地看着她,“師姐,我聽師父說起過你,讓我有機會一定救你離開。”
林珂搖頭嘆道:“如果能夠離開,我早就離開了。”海紙,你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洪世玉不由恨恨地道:“這可惡的滿清韃子,”下一刻他卻突然轉變文風,“師姐,你受苦了。”
林珂有片刻的不適應,這文風轉變太快了。
“師父也到京城了嗎?”
“沒有。”
“我暫時沒辦法放你離開。”
洪世玉點點頭,表示自己能理解,“師姐,你不用勉強的,我不能救你離開,卻反而要讓你替我擔憂,是我不好。”
林珂的心裏頓時便暖融融的,雖然是個熊孩子,但還是個溫暖的熊孩子。
“別叫我師姐,小心隔牆有耳。”
洪世玉馬上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嗯。”
“我會讓人打點一下的,不會讓你在裏面吃太多苦。”
洪世玉一臉關切地道:“你別委屈自己,皮肉之苦我還吃得住。”
林珂伸手在他半瓢的腦門上摸了一下,微笑道:“只要我不想着逃離這裏,那些人是會給我這個體面的。”
洪世玉頓時握緊了拳頭,咬牙道:“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救你離開的。”
“好,我等着。”嘴上這麼說,可林珂知道,估計她只能熬到康師傅西去才能離開了。
“你在這裏待久了不要緊嗎?”認了師姐,洪世玉開始替她擔心起來。
“不妨事,”林珂微頓了一下,又道,“我到外面去了,被人看到不好。”
“嗯。”
於是,林珂又將牢房重新鎖上,再一次坐到了外面的那張椅子上,同時手也重新揣回了暖袖中,妥妥地將那串鑰匙收好了。
也就在他們兩個回歸各自的身份狀態后不久,外面有了動靜。
“你們這幫奴才是沒長腦子嗎?竟然敢讓福晉單獨跟那反賊呆在一處……”
隨着呵斥着林珂也看到來人,登時就覺得飄來好大一塊烏雲。
五爺!
她的黑歷史啊!
這到底是誰跟她過不去,給她穿了一把小鞋啊。
“給五爺請安,五爺吉祥。”
胤祺看到牢中兩人的情形后,面色稍霽,但仍是沖身後跟來的侍衛們哼了一聲。
“五爺這是?”
“在衙門聽說你遇刺了,順便過來看看。”
某五說得輕鬆,可林珂卻聽得一腦門的官司。
愛新覺羅·胤祺,你丫真是嫌給我扣的黑鍋不夠大不夠黑啊,你得避嫌知不知道?
她家某八前些日子才發了一回酸,現在她可是不敢輕易招惹他的醋意。
“我們爺也知道了嗎?”
聽她提到老八,胤祺的眸色暗了暗,聲音也低了幾分,“老八還在宮裏,如果收到消息肯定也會趕着過來的。”
林珂心裏有些擔心洪世玉的安危,可是她又不敢表露出絲毫,只能故做輕鬆地道:“我要問的話已問完了,這便要走了,五爺呢?”
“你先走吧。”
林珂的心便是一咯噔,心知要糟,不由拿眼角餘光瞟了一下某正太。
洪世玉雖然有時候很熊,但他畢竟也是個聰慧機靈的,瞧這架式便知道自家師姐是不得不走了,而她必然是擔心她離開之後對方會對他嚴刑拷打的。
於是乎,熊孩子又恢復成了冷酷面癱系。
“那我先告辭了。”林珂揣在暖袖中的手微微攥緊,邁步離開了大牢。
離開刑部之後林珂直接回了八貝勒府,表面若無其事,實則內心焦躁不安。
有時候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倒不覺得有這麼煎熬,反而是自己親近之人若身處未知的危險情境中讓人提心弔膽,惶惶不安。
林珂同學現在的情況便是如此,如果是她自己處在小師弟的位置,反而會坦然得多。
更為嚴重的是——她這個正太小師弟的命運她根本沒有任何預料可知的情況,這是個她所不知道的人物。
坑死人了!
某八下班回來的時候,聽下人說他媳婦在後園練槍,這讓他很是訝異了一下。
正常情況下,蘭兒總是晨起習武,然後心情不舒爽的時候便會拿刀槍劍戟耗力氣,如今應該是她心情不爽的時候。
聯繫到今日她上香遇到天地會反賊的事,胤禩覺得自己明白了。
某八直接去了後園,果然就看到了把槍耍得凜凜生威的媳婦兒。
一招收勢,眼角餘光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林珂便趁勢停了槍,“爺幾時回來的?”
某八笑道:“剛回來。”
林珂將長槍隨手扔給一旁伺候的小丸子,接了四喜遞過來的帕子拭了自己額上的汗,這才走到某八身邊,“我去讓人準備膳食。”
某八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搖頭。
林珂面露不解。
胤禩不由嘆了口氣,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將她擁入懷中,“今日可是受驚了?”
“沒有,侍衛們很得力。”她倒情願他們不得力一些,這樣小師弟也就不會被捉回來了,而她也就不會這麼煩惱了。
胤禩拍拍她的肩,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知道派人去跟爺說一聲?”反倒讓五哥去獻了回殷勤。
林珂微微垂了眼瞼,道:“沒有什麼事,便不想打擾爺辦正事。”
“你的安危一樣重要。”
“是我錯了。”林珂今日沒什麼精力在言語上跟他糾纏,索性便直接認了錯。
“走,陪爺到花園園走走。”
“嗯。”
這個季節的貝勒府花園也就只有幾樹紅梅開得濃艷了,再想看花色,便只能到花房暖室中去了。
胤禩明白這個時候自家媳婦對花房中那些盛開的花枝是沒多少興趣的,便只是拉着她的手在略顯凋零的園中踏雪賞梅。
林珂有些不解地看着某八走到一株梅樹下,伸手從枝上折了枝梅,又朝她走了過來。
某八將手中的梅枝折了幾折,選了幾朵插進了她的髮髻中,然後退後兩步,微微含笑道:“爺的福晉果然長得好看。”
林珂:“……”這人發什麼瘋?
“你想怎麼處置那捉到的反賊?”
冷不丁地聽到某八這麼問自己,林珂心裏一驚,臉上也沒掩飾自己的驚訝,“問我?”
“既然驚了爺的福晉,怎麼處置自然由爺的福晉說了算。”
林珂不得不提醒他,“我是和九弟妹和十弟妹一道去的。”
說到這個胤禩便忍不住哼了一聲,別以為他不知道,當時那兩個人是躲在屋子裏,反而是他媳婦一個人在屋外面對危險。
想到這裏,某八的臉色便微沉,道:“蘭兒,我知道你藝高人膽大,但下次萬不可如此了。”
林珂從話中聽出了某八的擔心與后怕,便點了頭,“知道了,”但還是忍不住替自己辯白了一下,“我當時只是出去看看情況,沒想到那些人過來的太快。”
胤禩伸手彈了媳婦腦門一指頭,然後擁了她往回走,“原本我是想將那人直接處決了的。”
林珂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
某八還在繼續往下說,“不過,在我見過他之後,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為什麼?”
胤禩側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道:“你沒有動他,五哥也沒有動他,我自然也不會動他。”五哥不動是因為她並沒有動,而她為什麼不動便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林珂的內心訝然了,某五竟然沒有對她家小師弟動刑么?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然後,林珂心中卻又是一驚,這些數字們都個頂個是人精中的人精,莫不是到底還是被他們看出了什麼來?
果然是她的修行還太淺了。
“所以爺才想讓我自己決定如何處置他?”
胤禩“嗯”了一聲。
“這案子是歸刑部的。”林珂提醒他。
“皇阿瑪說了,既然是行刺你的,便由你決定好了。”
我勒個大草!
老康,你丫的真的是太會順勢了,這就明正言順地將這事推我頭上了啊?
師父,如果你真的是天地會的總舵主,請一定不要怪徒兒,我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這苦逼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