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晴時雨
海軍本部醫院性情最火辣的梅蘭妮罵起人來一鼓作氣,行雲流水,連給人辯駁的機會也不肯。
除了揚聲機里飄出來的樂音,玩樂笑鬧一時消失,連店裏出場的壯男都停下舞姿,各式目光瞬間聚集到這個角落。
時隔半晌,趁着怒髮衝冠的準新娘子稍有緩和,我舉手作踴躍發言狀,“其實…我可以請鬼蜘蛛中將出面來…”
‘澄清誤會’還沒說,卡洛琳護士長一掌拍在我後腦勺上,哼笑,“你心好,可惜沒人領情。”
等我一臉茫然回視,卡洛琳唇稍勾了勾,眼神帶出几絲冷厲,“你以為別人不知道誤會?要不是一開始就很清楚,有人來解釋的時候為什麼不鬧,非要私下裏製造流言?”
說話間護士長轉開臉,盯着站在一側的那年輕姑娘,說道,“那位中將住院開始,直到康復,根本沒機會見面的人,再蠢也知道,被喜歡是不可能的事。”
“哪個男人會看上素未謀面的女人?”
“只是不甘心而已。”
“海軍本部醫院,歷年人員來來去去,多笨多傻多精明多睿智的姑娘都有,梅蘭妮說得對,我們沒義務替別人家教育孩子…”
“多洛莉絲,你自己犯蠢,不要牽連和你親近的同事!”
…………
護士長卡洛琳和梅蘭妮的反應,叫我有些莫名,看了面色不變眼神卻顯得非常…微妙的那姑娘一眼,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件事,並且是不太好的事。
如果是…那還真是…我偏過頭,低聲開口問原上司,“鬧得很…麻煩?”
“廢話!”梅蘭妮丟個白眼過來,咬牙切齒,“連你怎麼勾引,對方怎麼反應,都揣摩得繪聲繪色!真是一群蠢貨!”
“好吧好吧~”抬手揉了揉額角,我了無生趣嘆氣,“至少想像力不錯。”
嘆完氣,起身,慢慢吞吞往前走出幾步,微笑,“你們三位確實都應該辭職,卡洛琳護士長真是,一直都太心軟。”
“你憑什麼!”
抬手制止義憤填膺的喝問,我又一次嘆氣,眼睛看向面前三位年輕姑娘,“進入海軍醫院的時候,新人員都領過一份冊子吧?”
“每位海軍機構工作人員享有的待遇,和必須嚴格遵守的行為規範。”
“我猜你們根本沒太注意,對嗎?”拿手比劃出所描繪物品大小,我對着神色茫然的姑娘們挑了挑眉,“白色封面,幾公分厚,名為[義務與權利對等]。”
“那本書開篇,第二頁第三段有這麼一句…”
“宣揚散佈與海軍將官士兵相關之事,將強制處以勞役一年懲罰,刑期過後驅逐出島,並且任何一座海軍涉足島嶼都將拒絕其逗留。”
“這當中沒有指明是否誹謗…”
“覺得我信口開河,你們回去翻一翻冊子。”
眼前三個姑娘臉色瞬時劇變,我搖了搖頭。
“我倒是不在意,名聲那種東西一文不值,但是…如果你們傳的東西涉及海軍將領…這件事可大可小,聽的人或許一笑置之,可是沒有誰敢保證,有沒有流言傳入不該聽到的人耳朵里。”
“辭職之後不需要遵守制約,卡洛琳護士長和梅蘭妮,其實是護着你們。”
…………
宣揚散佈與海軍將官士兵相關之事就必須受到懲罰,至於言傳耳語的事件是否屬實,海軍內部自己有憲兵隊會調查。
所謂‘行為規範’很不講道理,可惜…
海軍本部的遊戲規則,它就是這麼霸王條款。
要不然馬林弗德城鎮裏哪會如此風平浪靜?我在島上住了十幾年,看着大浪淘沙一樣的海軍,正義凜然卑鄙陰險,什麼樣的人都有,也不是沒有平民受到過欺凌。
是強權武力死死扼住所有人的咽喉。
當然,海軍本部陣營確實也做得不錯,自高層將領起直到士兵,多數約束己身,努力做到與他們身後銘刻的正義相匹配。
然而萬事無絕對,光明深處黑暗同樣存在。
只是沒有誰刻意計較,即使並非海軍機構人員,城鎮裏的居民…也沒有哪個肯犯傻,拿身家性命試探海軍陣營是否絕對廉潔公正。
年輕姑娘到底衝動了點,只圖一時痛快。
…………
“辯論是死循環,我一貫沒耐心嘗試,信與不信在你們自己,畢竟後果也不是別人替你們承擔。”
攤了攤手,我隨即轉身,也懶得再說什麼重新晃悠回原位,摔進層層疊疊軟緞墊子,拿眼角含笑斜睇護士長卡洛琳。
和我目光一碰,護士長丟出個碩大白眼,哼了聲,又塞過一隻酒杯,和接下它的我碰碰杯,兩人同時一飲而盡,笑了笑,彼此雲淡風輕。
我癱軟在波斯後宮軟墊里,仰頭看高處水晶燈垂落的累累瓔珞,嘴角掀了掀。
我說奇怪她們發這麼大的脾氣…是察覺到情勢不對了吧?
空穴來風的謠傳,這種事確實可大可小,不相干的人或許聽過就算,但也架不住哪個誰多事,把它捅到不該聽見的人耳朵里。
一個海軍醫院護士的名聲,沒誰在意,壞就壞在另外一個當事人,鬼蜘蛛中將是海軍高層。
卡洛琳和梅蘭妮,她們兩個家裏那口子都是將領,估計是…漏了點什麼口風,卡洛琳和梅蘭妮才態度強硬,為的是護着三個年輕姑娘,同時警告不巧涉入的人。
不管怎麼樣…勞役驅逐都太嚴厲了點。
我大概是順帶的,因為…我這麼只針戳都不動的人,又不是沒有各種流言纏身過。
同事這麼多年,誰不了解誰,海軍本部醫院人員流動率一直是最頻繁的部門,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尤其年輕姑娘們,通常工作不久就會結婚,進而辭職。
能留下來幾年不動的沒幾個,而最後安心呆在醫院裏的彼此都熟悉,謠傳笑笑也過了,我還曾經聽說卡洛琳護士長在花街和陌生男人鬼混呢~
傳話的人言之鑿鑿,回頭卡洛琳和我不一樣笑過就忘?
梅蘭妮更不用說,艷麗又潑辣,她和預備結婚那位,感情歷程之峰迴路轉跌宕起伏能演一出狗血神劇,同樣的,莫須有傳言也精彩紛呈。
要是什麼都計較,早氣死了好么?
不是‘清者自清’,而是根本無需介意。
我們究竟是怎樣的女人,和不相干的人有什麼關係?越不在意,傳話那些惡意心思才會越不好過,我們在意了反而才正中某些下懷。
我該說的都說了,至於…有什麼結果,跟我有關係嗎?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
沒多久,喧囂又一次開始。
消停沒多久的姑娘們繼續開始玩樂,我都說了,沒有誰真的會在意,今晚來參加聚會的…性子都是能和準新娘合得來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嚒~
如果不是涉及海軍蠻橫的制度,我估計年輕姑娘的小把戲,醫院裏也沒誰要管,哪一年海軍本部醫院不會出點樂子?當熱鬧看看,免得生活太枯燥了嘛~
每次年度大戲,每個人也都有機會成為風口浪尖,龜笑不了鱉沒尾巴。
…………
小插曲水過無痕,我隔一會兒就翻身換位置,然後不時喝杯小酒,迷迷糊糊里把時間消磨掉。
漸漸的,傳進耳朵的樂聲一改之前悠揚變得低迷婉轉,等我支起眼皮,發現燈光也變得比剛才昏聵,稍稍起身又一眼看見梅蘭妮的手…搭在壯男胳膊上…
遲鈍的眨巴眨巴眼睛,“喂喂喂!”開口制止很可能要橫行的河蟹,接着,我對着梅蘭妮瞪過來的一雙美眸,嘴角微微一抽,“放過他吧~雖然看起來已經不是孩子,但是————”
告別單身聚會,一票女人玩瘋了沒個分寸,但是…店裏出場的人也就賺賺錢,你們沒必要讓人家把命也搭上啊親!
上下打量半果英武的壯男幾眼,我一臉誠懇,“新郎的妒火能燒得他骨頭都不剩。”作為海軍本部有為的將領,準新郎要是打翻醋罈子,這帥哥絕對hold不住啊!
聞言,那壯男保持着微笑,不着痕迹退開少許。
“切!沒意思。”準新娘哧哼一聲,隨即收起黏在肌肉上的手指,揚手撩了撩發梢,開口,“我要打牌,你們陪我。”
撩完頭髮,纖細指尖伸出來,一一點過去,“看把你們閑的,來打牌。”
“嗨嗨~”我支起身,“今晚你最大,你說了算。”
於是,轉移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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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場所一角,稍稍偏僻點位置,一張桌子四個人…開始牌局。
打麻將。
我的左右手,上下家分別是卡洛琳和梅蘭妮,對面是急診的黛西,梅蘭妮的閨蜜,一看似文靜甜美實則有些腹黑的姑娘。
她坐下沒多久三言兩語把輸贏籌碼定成胡牌的人可以依次要求輸家做一件事,無論什麼…
於是,麻將牌局就變成另類版真心話大冒險…
卡洛琳和梅蘭妮表示興緻勃勃,我聳聳肩也沒意見。
砌好牌,丟下骰/子滴溜溜滾過幾圈,翻出點數面…於是…開始。
…………
象牙牌噼里啪啦撞在桌面上,四個人邊如火如荼開戰,邊忍不住閑聊。
女人嚒~和男人一樣,單純只有同性的場合,話題一般說著說著就能扯到異性上邊去,要麼同仇敵愾討伐,要麼意味深長調侃。
當然也離不開煙和酒。
我不是酒鬼,也沒煙癮,不過也免不了俗。
煙霧繚繞,燈光晦暗,我盯着手裏有的牌面,一邊要留意桌上打出什麼免得輸掉,一邊分神接話題,所以不喝酒,只在嘴角咬着煙支,哼笑着回答關於孩子的事。
卡洛琳護士長湊巧問到娜娜,我告訴她們,家裏那孩子還是一樣,看似乖巧實際彆扭,然後她們就笑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醫院裏呆久了的同事們都算是看着娜娜長大,孩子嚒~女人,尤其是結婚的女人們,一說起來各種話題沒完沒了,順帶追問為什麼今晚不把娜娜也帶來。
我聳聳肩,扔出一張牌,把話題轉開。
這種場合我很少帶着娜娜,怕太早教壞熊孩子。
娜娜倒是喜歡看我打麻將,也很有躍躍欲試的企圖,不過我發現之後立刻絕了她的希望,不再帶她往類似場合走動。
雖說女人什麼都該會點,免得太無聊,但是…賭性堅強可不行。
尚未定型前容易受到誘惑的熊孩子,還是乖乖聽床頭故事就好。
…………
開局幾分鐘,卡洛琳成為贏家。
按熄指尖煙支,護士長眼角挑高,笑容溫婉,“別擔心,不會叫你們做什麼奇怪的事,只要——”
聽完要求,輸掉的三個人同時低低哀嚎,我抬手捂臉,只覺得耳朵有點燙,這種問題還真是…叫人老臉一紅啊魂淡!
…………
得意洋洋沒多久,護士長很快受到報復,梅蘭妮糊了牌揚眉吐氣,“呵呵呵~”
我繼續捂臉。
然後…玩着玩着,牌桌上的分寸就徹底不知去向。
贏家的要求,從[嗶——嗶——嗶——]的真心話,一直鬧到[嗶——嗶——嗶——]的大冒險,各種匪夷所思。
幾次三番沒得胡牌,導致回答各種經驗感受,甚至溜一圈拿錢逗弄壯男…之後,今晚手氣非常糟糕的我表示很憂鬱。
新一輪牌局前,我恨不得眼睛忽然變成透視,簡直不能更心塞。
砌好牌,骰/子滾啊滾。
四個人不約而同開始聚精會神,順便懷着點忐忑,嗯~外加小小的興奮。
不多時,一張張四四方方象牙牌丟到桌子中央,撞擊聲清清脆脆。
隨着摸到手的牌一次次打出去,我止不住犯愁,還是抓到一手爛牌,怎麼算都贏的機會不大。
“安娜~”梅蘭妮笑得嫵媚又格外不懷好意,“我事先說明哦~等下要是我贏了,安娜你就…”
聽完必須消音處理的大冒險,我故作淡定的齜牙,“我今晚穿的保守款式,要送估計都沒人要。”面上說得雖然輕鬆,其實忍不住焦急。
說完伸手摸過桌角煙包,咬一支點燃了,用尼古丁稍稍緩和情緒。
對面的黛西又丟出一張我想要卻不能吃的,然後她眉毛都不抬,笑道,“擔心底褲之前,先把欠我的問題回答了,安娜。”
“看把你緊張的,打個牌跟數豆腐似的。”
“數豆腐怎麼了,緊張不行么?”我眉梢一抖,拿掉嘴角的煙支,不甘心的掀了掀嘴角,“誒~又不是小姑娘,你的問題還要我說?”
“男人硬的時候心軟,軟的時候心硬,你讓他以後只對你心軟就好了嘛~”
嗤笑一聲,把煙支重新咬回嘴角,伸長手去摸該自己的牌,我含含糊糊哼唧,“我的底褲脫不脫,一局牌想決定,你們做夢啊~”
輸了脫掉胖次送給第一眼看見的男人…這種事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要緊張好么?
…………
朝天翻個白眼給目光炯炯不懷好意看着我的三個女人,不料探出去的手失了目標,確切的說是有人快一步拈起那張牌。
身後有存在感毫無預兆貼在極近處,海潮與煙草氣息糅雜了擦過耳邊,手指拈起翠生生的牌,將它輕輕巧巧攤在我眼前。
眼睛微微縮了縮,我愣愣的盯着慢慢移開的手指,指甲剪得很短,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怔忡幾秒鐘,目光沿着手腕螄螺骨滑上去。
襯衣袖子挽到手肘,一截前臂肌理線條緊實,深小麥色皮膚…
“耶~安娜贏了呢~”音調暗啞深沉,說話時陰影籠過來,隱隱酒氣噴進我的呼吸,慢慢悠悠的笑聲帶着微妙暗示,“當然不可以隨便。”
黃…黃猿大將!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抖了下,猛地想跳起來,肩膀卻叫來人搶先按住,他象是預測到我的反應,另一手從背後繞過來,以…相當蒙昧的姿勢不輕不重製止。
肩膀附着溫熱感,隔着夏日裏輕薄衣衫,粗糙掌心浮光掠影般摩挲,嘴角叼着的煙也叫他拿了去,我瞪大眼睛,保持着明顯會扭到的偏過臉的姿勢,腦子一片空白。
突如其來的男人把煙噙在嘴裏,吸了口又拿下來,夾着煙支的手虛扶在牌桌邊緣,人半俯身靠得近,細長眼瞳,眸光里透出若有似無的笑意。
…………
原本悠閑的喧鬧突然靜得詭異,身後依稀盪出點鼓噪,不過又很快平息。
我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透過眼角餘光,同桌打牌的三個女人瞪目結舌,目光偏移又不知看見什麼,居然不約而同起身,快步離開。
喂!你們這群沒義氣的!我在心裏哀嚎,隨即察覺肩膀上的手指扣緊幾分力道。
“耶~安娜果然很容易晃神。”黃猿大將又一次曼聲說道,“真是奇妙啊~被咫尺間的女人忽視,這種遭遇還是第一次呢~”音調似是漫不經心,撩高些的尾音…依稀古怪。
“黃猿大將先生。”我迅速聚精會神,強迫自己擠出一抹誠懇微笑,“您…”哽了哽,艱難的吞下‘也來玩啊’這種不太好明示的話,把它硬生生扭成普通寒暄,“真是巧遇。”
他沒說話只是眼神錯也不錯,直看到我渾身僵硬。
氣氛越發叫人心驚肉跳,良久,擱在肩膀上的手鬆開,黃猿大將重新直起身,隨即退開半步斜依在桌邊,面上是那種懶洋洋的笑,若無其事重新咬着煙。
我眼角微微抽搐,實在是被他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加毛骨悚然。
這位海軍科學部最高長官今晚穿得隨意,襯衣長褲,袖子卷到手肘,領帶也有點松,還滿身煙酒氣,看樣子似乎…是從玩樂現場剛過來。
可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
無論是他咬着從我嘴上拿走的煙,還是別有深意調笑般的言行舉止…都實在沒有理由啊喂!
驚悚過後是狐疑,我不着痕迹一邊打量一邊心裏默默揣度:是喝醉了老眼昏花呢?還是不知在哪裏撞到腦袋神經短路?
…………
片刻過後,黃猿大將按熄煙蒂,開口結束略顯卡殼的靜默,“聽人提起海軍醫院的人在這兒聚會,安娜也在…”
接着他反手撿起一張麻將牌,將它拈在指尖把玩,“和我來一局?”
見我拚命搖頭,他又勾挑唇稍,笑得有點yd,“我也會對安娜心軟,別怕輸,嗯?”最後一個調用鼻子哼出來,很詭異的味道。
愣了愣,反應之後我整張臉都黑下來,“黃猿大將先生不知道什麼是非禮勿聽嗎?”
實在忍無可忍,猛地站起來,我磨了磨牙,差點沒一口啐到他臉上,女人在私下場合說的話再怎麼浪蕩,都該不入外人之耳。
我和卡洛琳她們多年交情————而黃猿大將你…
最近壓力大,今晚放鬆下來鬧得瘋…喝酒了言行不檢點是我的過錯,可是你…聽見也就算了…現在還這樣…簡直…
下/流!
…………
轉身,怒極拂袖而去————腳下堪堪邁出,手臂驀地叫他攥住。
“耶~現在不能放你出去呢~”
黃猿大將的聲音變冷了些,他手上力道不輕不重,我卻怎麼都掙不開,“鬼蜘蛛在外面,你想看他在做什麼?”
沉默幾秒鐘,他又嗤笑一聲,“近段時間的流言可真精彩,安娜你說是不是?”聽起來在笑的聲線里竟有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掙扎動作驟然停滯,我回過頭,視線對上海軍大將笑意未達眼底的目光,只覺得心臟微不可察縮緊,忽然明白過來。
多洛莉絲…海軍本部醫院幾個年輕姑娘?
真的有人吃撐了把謠言傳進不該聽的人耳朵里?卡洛琳和梅蘭妮一番心思,居然白費了?!
我瞪大眼睛,他靜靜看着。
良久,“耶~”黃猿大將的語氣彷彿有點惋惜,配合慢慢摩挲的手指,充滿邪佞味道,“也不是沒有挽回餘地,只看安娜你的選擇…”
哈?我頓時想笑,“黃猿大將先生看來,我是蠢貨嗎?”
平時我究竟表現得有多蠢,才會讓你們認定我是個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