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蜂蝶
戚楠的話讓容呈覺得好受一點了，但他沒準備承認這一點，他似乎覺得承認了這一點就承認了自己真的吃醋了，而她現在所做的就和她手上正在做的沒什麼差別，都是順毛。
他並不認為自己和一隻四爪大臉貓有任何相似點。
由此可以證明，成熟內斂的容家掌權人有的時候也……孩子似的彆扭。
“你怎麼不說話了？”戚楠受不了他的沉默，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容呈清咳了一聲，剋制住上揚的嘴角，問：“說什麼？”
“隨便什麼都好。”戚楠自我感覺良好，自覺一番剖白感性又感動，哪想落在對方身上，連點兒水花都沒濺起來，她有些不開心了，“紳士可不會在這個時候放任氛圍冷下去。”
“我不是紳士。”
“那是衣冠禽獸？”
容呈：“……”
他無語了片刻，又醞釀了片刻，終究說不出那些甜甜蜜蜜的話來，於是便有些狼狽地轉移開了話題：“你怎麼會到宋璟家裏去？”
以宋璟為中心的話題總會在第一時間吸引戚楠的注意，這一次也一樣，她聞言立刻忘記了追究容呈沒有給自己的表白一個回應，興緻勃勃地解釋了一番。
“所以，你怎麼會這個時候離開戚家？什麼都沒帶？”
戚楠臉上的笑容沒了，她沉默了一瞬，沒有分量地反駁：“不是什麼都沒帶，我帶了我的胖秋。”
她抬高了點自己的手，讓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懷裏的貓。
容呈只是看着她。
戚楠頹然地把手收回來：“好吧，我說。”她頓了頓，“戚槿回來了。”
“誰？”他對戚家的小輩並不是太了解。
“就是戚家準備再包裝包裝推給你的，或許轉明天就會變成你的太太的某個戚姓女人。”戚楠帶了幾分戲謔，幾分自嘲,“現在知道了？”
容呈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戚家出現危機了？”
戚楠皺眉，在心底默默贊同了容呈的猜測。
不怪他們這麼想，戚家不顧外界看法，一而再地將戚家的女兒推給容呈，這不得不懷疑戚家的動機。
但戚楠畢竟對戚家產業了解甚少，也沒有機會靠近權利中心，除了知道她的四位親舅在爭奪戚家繼承權外，她並不了解其他，所以也不敢妄自猜測。
“誰知道呢？”戚楠想了想又覺得戚家存亡和自己關係不大，她能養活自己，也從沒有想過要倚靠戚家，“管他做什麼，還是你想大義一回，為救戚家娶了戚槿？”
容呈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別胡說。”
戚家是不是真的有了危機戚楠不知道，她只知道，戚槿確實對容呈有那麼幾分特別的心思，因為第二天，那個女人就帶着自己的簡歷來到了容氏旗下的朝榮科技招聘現場。
至於名校畢業的她為什麼選擇的不是總公司而是旗下一個子公司，那是因為容呈近段時間剛好在這裏處理與政府的國際航道合作案。
這位戚家小姐面試過後，志得意滿地從面試房間裏出來，然後沒有下樓，而是轉乘了去頂層的電梯。
新來的小助理看到沒有預約就出現在總經理辦公室外的年輕女子，一時間有點蒙了，暗想着是不是自己遺漏了哪位貴賓，她戰戰兢兢地打量了她幾眼，鼓起勇氣道：
“請問您……”
戚槿朝她安撫一笑：“別擔心，我只是來見你們的總經理的。”
小助理暗道就是因為這個，她才擔心得要命。
戚槿不知她心中所想，自顧自地往裏面看：“他在嗎？”
“在的，只是……”
“那就好，我進去看看。”戚槿自我地打斷小助理的話，腳下往總經理辦公室的方向走。
剛畢業的小菜鳥不懂圓滑，見此只能白着急：“這位小姐，您不能……”
遭到阻攔，戚槿停下了腳步，臉上的笑冷淡了許多，她微抬高了下巴，回到戚家小姐的高姿態：“怎麼？你想阻攔我？”
小助理硬着頭皮道：“還請允許我通報一下。”
“哦？”戚槿拉長了尾音，“我要是執意要進去呢？”
“我……”小助理急得都快哭了。
就在這時有人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從裏面信步走了出來。
兩人同時看向來人。
小助理鬆了口氣，戚槿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
“噗，我當誰在外面亂吠呢？”戚楠把手上的空杯遞給那名小助理，客氣道，“可以幫我泡一杯咖啡嗎？”
小助理一愣，隨即像看見了救世主似的感激道：“好的，請稍等！”說著忙不迭地跑向了茶水間，離開了這個“屠宰場”。
戚槿臉色更難看了：“戚楠，你把自己當成了什麼？救人於危難中的救世主？”她嗤笑一聲，“你不過是戚家養的一條賤狗！你以為你現在在和誰說話？”
戚楠不以為意，面色淡然：“哦，那你又是戚家養的什麼？用高級飼料餵養着，關鍵時候推出去墊着戚家傾塌的牆角，這算什麼？噗，你知道老爺子準備把你推出去聯姻嗎？”
“你胡說！那是我自願的，根本不是被推出去！”戚槿面色扭曲，“你就是嫉妒我！”
“噗！哈哈！”戚楠大笑不已，笑得對方臉黑黑。
戚槿陰沉沉地看着她：“你在笑什麼？”
戚槿不回她，反而掀開了身後辦公室的門，並朝裏面道，“容容，你出來一下。”
正在審批文件的容呈手一頓，最終還是擱了筆朝她走來。
戚楠見他走近了，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在戚槿的眼皮子底下，和他來了個纏綿悱惻的深吻。
戚槿眼皮重重一跳，這時她聽到了戚楠的聲音，帶點不掩飾的嘲諷。
“你願意，我看容呈似乎不太願意呀。”
戚楠聳肩，故意放緩的語調似乎帶着一絲憐憫：“容容，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戚槿瞪大了眼，用期冀的目光看着他。然後，她看到他彈了彈戚楠的額頭。
“別鬧了。”話語間無奈又寵溺。
“滿足一下我又怎樣？”戚楠不滿他的敷衍，推開了那隻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損失了你容氏的半壁江山還是怎的？”
見到兩人的互動，戚槿收了渾身帶刺的尖刻，變得有些失魂落魄了。
自戚、容兩家兩家準備聯姻那時候起，她就頗期待自己能成為聯接兩家的那個人，她和戚家的其他小姐明爭暗鬥，哪裏想到最後會便宜了這個原本不該姓戚的賤人。
容呈結婚後，她失落了好長一段時間，就當她準備放下時，她得知容呈離婚了，不僅如此，戚家還準備和容家再次聯姻，而她將成為這場聯姻中的幸運兒。
她得知這個消息時高興極了。
可是，現在看來，容呈和戚楠是離婚了，但……似乎和她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變得像淬了毒似的直逼戚楠。
容呈見了微調了身體角度，不着痕迹地擋住了她的目光。
“戚小姐？”他不確定地問。
戚槿聞言聲音立馬放柔了幾分，眼神也柔如水：“是的，我叫戚槿，你可以叫我……”
容呈打斷她後面的話：“戚小姐，請問你來是……？”
“是爺爺知道你回M市，想宴請你到戚家一聚，所以特意囑咐我來邀請你。”戚槿說出了她此番來的目的，當然，邀請一事是真，藉此機會接近某個人也是真。
“勞戚老先生掛心了。”容呈說著場面話，讓人既不感到親近也不感到故意疏遠，距離把握得當，“不過還請戚小姐回告老先生一聲，在下最近事務繁忙，恐不能如約赴約了，等過段時間，我定當上門賠罪。”
這過段時間是多長時間，那就不好說了……
戚槿聽出了他推拒的意思，微蹙了眉頭，眼巴巴地看着他：“你真的不能赴約嗎？爺爺會責怪我的……”
“噗，你老爹不是在爭權道路上蹦噠得歡嗎？這麼多年了就沒點亮個什麼成就？”戚楠調笑道，“要是有的話，老爺子敢怪責你半點？”
戚槿驀地變了臉色：“你別亂說！”
“好好，我胡說的。”戚楠也不和她在這件事上爭論，“話說你還走不走了？還是你非得聽到人家直接驅趕你才願意離開？這麼不識趣的話可是會被討厭的哦~”
她這話帶了點俏皮的小尾音，落在某些人耳中可不算討喜。比如有個人就直接黑了臉。
“容……”
“要問路的話我不介意帶你一程，要道別的話……”戚楠朝她隨意一擺手，表現得不能再敷衍，“再見。”
戚槿氣得五官都差點挪了位：“我不是和你道別！”
“哦，不都一樣？”戚楠扭頭詢問容呈，“是吧，容容？”
容呈見慣了她無理取鬧的小無賴樣，也沒出口否認。
戚槿見了臉色更沉了，她沒再繼續自取其辱下去，憤憤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戚楠看了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感嘆：“容容，你敢再招蜂引蝶一點嗎？你說說看，這都是第幾個了？”說完，她寵溺地搖搖頭，“唉，也就我這種虛懷若谷的人能忍得了了。”
她原本興緻勃勃地調侃着容呈，但一想到戚槿那張臉，又覺得索然無味。
她咂咂舌放棄了調侃：“話說你那位小助理呢？迷路了？”
另一邊，瞅准了時間端着咖啡杯準備回來的小助理正面迎上了滿腔鬱氣的戚槿，後者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看着她，隨後目光下移落在咖啡杯上：“給戚楠的？”
小助理喏喏：“是給戚小姐送去……”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上的咖啡杯卻憑空不見了，她愕然，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撲面而來的滾燙褐色液體撲了個正着。
“啊——唔——”
驚叫聲被捂住，燒灼的疼痛感中，她感覺到有人覆身在了她身後，並在她的耳邊低語。
“記住，以後別用這麼稱呼那個垃圾，我不喜歡。”
“嘖，瞧你這張小臉兒，可惜了。”那人從身後卡着她的下巴，聲音如惡魔一樣，“恨嗎？要恨就恨那位‘戚小姐’，我暫時動不了她，動你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職場小新人確是像哭笑一樣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