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煙花爛漫

第12章:煙花爛漫

她手上一頓,看着那頎長的身影:“你來做什麼。”

“你覺得呢。”說著琉燁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堆用紙包裹的圓形東西,末端都牽着一根導火線,就像紙制的炸彈一樣,另外還有幾個圓柱形的物體,打橫截面的大小倒是與那圓形炸彈大抵相似。

“這是?”鳳雲笙看着琉燁腳下那一堆火藥味濃重的東西,“別告訴我是煙花。”

“不是煙花是什麼。”

心念微動間,琉燁已將圓柱形的煙花炮筒擺好位置,將煙花彈放進煙花炮筒之上,長長的導火線延伸至煙花炮筒之外。

琉燁食指上端竄出火苗:“我看他們是這樣弄的。”

說著只見他點燃了其中一個煙花彈的引火線,鳳雲笙第一個反應便是遠離那些彈藥,提防着隨時而至的爆炸。

一顆煙花彈射向天空,猶如尖刀裂帛,在那如墨的夜中劃開了一道淺若無痕的白色裂縫,嘭的一聲,在那如墨的夜中綻開出一場絢爛。

瑩瑩火光,那是如魅的紫,那一朵煙花綻放在黑夜中,掩蓋了星辰明月,璀璨得讓人無法轉移目光。

此花非花,卻比花的花期更為短暫,短暫的絢爛之後,等待着它命運的,便是隕落和消散。

鳳雲笙看着那煙花,身體的防備慢慢放鬆,又一顆煙花彈飛上天,綻放出絢麗的花朵。

比起現代的煙花,即便這是古代最好的煙花,自然也沒有現代那麼多複雜華麗的圖案。

但饒是如此,在看到這些煙花時,看到那開了又落的煙華,她還是有一瞬間的失神。

只是理性的她很快她便意識到什麼,立刻對琉燁道:“不要再放了,會着火的!”

即便是隕落的星火,只要沾在了樹木草地上,也足以燎原。

可琉燁卻像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另一顆煙花彈又升上了天幕,嘭的一聲,與之前的煙花一樣,綻放出絢麗的圖案。

鳳雲笙跑到琉燁旁邊一手握住他的手臂,制止住他的動作:“你可知你這樣做會引發大火,此處離龍城如此近,一旦火勢無法控制,可知有多少無辜就因為你的一時高興而喪命!”

鳳雲笙嚴厲地看着琉燁,“我知道你不在意人的性命,可是一旦龍城遭殃,我的計劃就會全盤打亂,如今鳳家的安危懸在一線,你在做事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如此任性妄為!”

為什麼他總是那樣的隨心所欲,為什麼他就不考慮一下後果,為什麼他可以為了他的一時興起,而擾亂別人的一切。

就因為他是魔尊,因為他覺得人都是卑賤的,所以才會如此?

“我在這裏,佈下了無色的水幕結界。”琉燁淡淡地開了口,“要不然,早就把這樹林給燒了。”

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鳳雲笙一怔,那握緊他手臂的手徒然一松,垂了下來。

“對不起,是我剛才太激動了。”

她的聲音裏帶着自責,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只繼續默默地點燃了煙花彈,將那一朵又一朵的煙花送上天幕,綻放在她的眼前。

煙火之下,有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他們仰頭看着天上那一朵朵盛開后又隕落的煙花,一遍又一遍。

不知何時起,那張被煙花照亮的臉,已經不像是剛才那般冰冷,那幽如寒泉的眼睛下,竟是被煙火照亮的不安與寂寞。

忽然手臂被誰一拉,她重心一偏,整個人跌進了他的懷裏。

她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想推開他,可他卻是抱着她,不是很用力,卻容不得她掙開,也似乎沒有感覺到身上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他只是低下頭看着她,對她說:“有我在,別怕。”

怔怔地抬起頭,明明那聲音並不算溫柔,那語氣更算不上寵溺,明明有更多比他溫柔百倍的聲音,有比這句話更加甜蜜千倍的話語,可偏偏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化開了那些甜言蜜語所無法化開的防備。

他說,有我在,別怕。

有我在,別怕。

心底處,她那最尖銳的防備,在聽到這一句話時,幾乎也要被融化。

這種感覺,是第二次了。

只是,饒是如此,也只是幾乎而已。

“放開我。”她的聲音很冷,是徹骨的冷。

他無視她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只是問:“如果我不放呢?”

“放開我。”她進入了機械模式。

他看着她逐漸變得暗淡無光的眼眸,手下一緊:“不放。”

“放開我。”她沒有絲毫動怒,只是看着他那焦黑的地方,如機械般重複着這句話。

“阿笙!”

他看着那樣的她,彷彿覺得她又要失去了靈魂一般,他討厭見到這樣的她。

聽到“阿笙”兩個字,她的眸光似乎有些變化,但只是似乎而已。

“放開我。”

她又機械地重複了一遍。

他閉上眼,終是放開了她。

他剛一鬆開鳳雲笙,鳳雲笙便立刻朝後退了幾步,琉燁想往前,卻見到她手中握住了秋水。

“不要過來。”她的聲音里透着一股殺氣。

而他,卻只是舉步朝她靠近,彷彿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殺氣一般。

她往後退着,疾步退着,卻見他還窮追不捨,突然她頓住了腳步,後腳一瞪,身體脫了弦的羽箭般朝琉燁飛去,劍尖直指琉燁咽喉。

而琉燁也頓住了腳步,但他卻沒有後退,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張慢慢放大的臉。

她也看着他,看着他佇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眼裏只有自己,根本沒有自己手裏那把秋水。

“為什麼不躲,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嗎?”鳳雲笙的秋水抵在了琉燁的咽喉上。

“我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琉燁淡淡地看着她,“阿笙……”

“不要這樣叫我!”鳳雲笙厲眸看向琉燁,“琉燁,你真的很蠢,難道你就沒有發現,我說要做你的妻子說會跟你回魔界,都只權宜之計,我只是希望你能救樓大哥而已。”

琉燁看着她,只是淡淡地問:“然後呢?”

“然後?”鳳雲笙冷冷一笑,“還有然後嗎,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果然是因為你太蠢所以不知道我的意思嗎?”

“我承認不懂你們人的彎彎繞繞,所以你直接說出來便是。”琉燁說得坦率。

鳳雲笙眸光一沉:“我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利用你幫我,而我根本沒想過要與你回魔界,做你的妻子。”

“然後呢?”琉燁看着她,眼裏不見一絲波瀾,“既然你打算要騙我,現在又何必把這一切告訴我?”

“因為我很討厭你這樣煩着我。”鳳雲笙冷冷地看着琉燁,“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

“你說不出現就不出現了?”琉燁反問。

“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必須要見面的原因。”鳳雲笙頓了頓,“不,我差點忘了,你接近我本身就是有目的,所以你才會三番四次的出現在我面前。”

琉燁看着鳳雲笙,看着她那張拒絕一切的臉,當下點頭:“不錯,你能記得是最好的,我接近你,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

“是,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至今為止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能心甘情願跟你回魔界,達成你那個目的而已,我應該沒說錯?”

“沒有。”琉燁說得理所當然。

本尊自然厭惡半魔,但是本尊與雲厲有過一個約定,只要本尊能保全你,那他就將本尊想要的東西交給本尊。

你沒有欠我什麼的,所以你不用覺得心裏不舒服。我為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等我有需要的時候,自會連本帶利從你身上拿回。到時候,即便你不想,也由不得你。

握住秋水的手微微一顫,但她的臉卻是平靜無比。

“而現在,無論你願不願意,你我都已經是夫妻,而且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琉燁的聲音淡淡地響了起來,他看着鳳雲笙,眼裏也看不出半點情緒,“而你也說了,你已經利用了我,若我不利用你,豈非對我很不公平?”

“你只是想從雲厲手中得到你要的東西而已,我會幫你達成這一點,只要能達成這一點就可以了?”

“是。”琉燁點頭。

鳳雲笙把秋水收起:“好,這點我可以幫你,但方式由我自己選擇,從今天起,你不要再主動出現再我的面前,等我處理好我的事情后,我自然會去找你。”

“找我?你怎麼找我,你知道我在哪裏嗎?”

鳳雲笙一怔:“那你告訴我我可以如何找到你。”

“你一直把自己當做人來看待,萬一你將此事告訴給無極門,那我豈非得不償失?”

“琉燁,沒想到你也挺聰明的,”鳳雲笙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那你說,要如何?”

“等你處理完這些事後,我自會找你。”琉燁說。

“你如何知道,我已經處理完?”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琉燁說。

“好,隨便你,但四個月內,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鳳雲笙轉過身,“沒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琉燁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鳳雲笙察覺到他還沒走,又催促道:“你走啊!”

忽然一道玄色光芒一閃,那道玄色身影,隨着光芒的褪去,也一併消失不見。

她轉過身,看着那空無一人的地上。

再回首時,明月還是剛才的明月,清風還是剛才的清風,樹林還是剛才的樹林。

她微微仰頭望向天空,望着那短暫絢麗后的夜,那曾經綻放的美好,如今都不見了蹤影。

如同煙雲一般,不見蹤影。

很好,如此最好。

與此同時,城門外樹林處。

城門外,幾百個身穿黑衣腰間掛着“左飛虎”或“右飛虎”侍衛,他們將琉燁里三重外三重地團團圍住,他們每個人都握緊了手裏的兵器,將鋒利處對準了琉燁。

“我乃北燕國正三品都統穆項北,奉天子之命前來抓拿你,我且問你,你是何人,為何要盜走煙花,到底有何居心?!”

穆項北站在第二排侍衛之中,他看着眼前這穿着古怪的男子,他並不認為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冒着這樣大的危險盜取煙花,僅僅是為了錢而已,更何況看對方似乎已經把煙花都放完的樣子,更加確定對方不是為了這個原因。

對方到底為什麼要盜取煙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還是說挑釁皇室,還是說另有圖謀?這實在是讓穆項北百思不得其解。

而琉燁卻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彷彿覺得多看他們一眼都是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都統,這小子竟然如此目中無人,卑職這就去教訓教訓他!”

他們是飛虎營里的精銳,是少有的金牌飛虎,自然心高氣傲,即便是皇帝,也不會像琉燁那樣連正眼都不看他們。

“不要魯莽!”

穆項北卻只是攔住了他,穆項北是見過琉燁的身手,當時在雪園裏,琉燁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事要刺殺燕王,而燕王自己也以為自己會凶多吉少,卻沒想到琉燁竟然只是把煙花拿了就走,而且還扔下了幾兩碎銀。

眾人被琉燁這奇怪的舉動弄得糊裏糊塗,因為琉燁丟下碎銀的動作,更加讓燕王惱怒,燕王已經下了死令要把琉燁捉住,穆項北自然不敢怠慢,除了有巡邏任務的不能動用以外,他幾乎將三大營全部的人都動用了,就連金牌飛虎也帶了半數。

穆項北派遣禁衛營的侍衛在城中分散搜捕,自己則親自帶着全部金牌飛虎和部分銀牌飛虎在龍城裏搜索,就在搜捕時,卻聽到有百姓說看到樹林方向忽明忽暗,穆項北便立刻帶兵趕往樹林處,可他們才剛到樹林外圍,就看到琉燁守在樹林外,連他們進去找的時間都省了。

只是當下人雖然已經找到了,但穆項北到底不敢輕舉妄動,要知道他們雖然都感覺不到對方的階數,但是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隱隱藏着一股巨大的威壓。

此人很危險,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你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若真是如此,不妨告訴我,我會替你稟明天子,請求天子對你格外開恩。”

穆項北覺得用硬的太危險,可以嘗試用軟的,可誰知琉燁依舊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根本沒有要搭理穆項北的意思。

穆項北就有些鬱悶了,他看琉燁站在樹林外,既不打算衝出他們的包圍,又不打算和他們合作,那他站在這裏到底想幹嘛?

穆項北心思一轉:“你們十個人,進去樹林看看可還有剩下的煙花。”

“是,卑職領命!”

話音剛落,只見琉燁終於肯用正眼看他們,不僅如此,還肯和他們說上一句話。

“再向前一步,本尊就送你們下地獄。”

他被這麼多人圍住已經是極度不爽的事情,那感覺對於琉燁來說就像被幾百隻陰溝里的黑老鼠團團圍住一樣,而且身上還是濕漉漉的散發著一股臭味,簡直就是噁心到了極點。

要是換做以前,他早就一揮刀將他們全滅了,但是現在,他選擇了忍。

但這也是他忍耐的極限了,如果對方敢向前再走一步,打擾到裏面的她,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

畢竟他現在很不爽,十分不爽。

“哼,就憑你?”有個不怕死的侍衛向前了一步,“我就偏要進……”

“去”字還沒說出口,那個人就已經突然憑空消失了。

人憑空消失了,不是斷肢缺腿,不是頭破血流,而是整個人都不見了,甚至連血都沒有流一滴!

他們忽然想到了之前邊菟那邊傳來有幾個守城士兵一夜之間憑空消失的事,臉上的表情從驚愕變為恐懼。

他們看着琉燁,集體咽下口水,難道就是他所為?

“邊菟那些一夜之間消失的士兵,可也是你所為?”

琉燁依舊是不搭理他。

穆項北自然也是怕琉燁的,所以不敢再多問一句,而剛才即便只有一瞬,但那威壓卻太過真實,而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覺到那威壓是經過琉燁克制的,所以效果才會那麼“弱”。

穆項北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的感覺,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達到了境界,莫非是傳說中的無宙之境?

可就算對方是天皇老子,他們也得抓拿他,誰叫燕王下了命令,皇帝的命令,就算是要你去死,你也得遵從,更何況是去捉人。

而且他們這邊有幾百個高手,他們都是飛虎營里的精銳,是真正精銳中的精銳,尤其是佩戴了金牌的飛虎,他們可是千里挑一的人才。

他想只要他們用輪番戰術,讓琉燁露出破綻,一旦琉燁露出破綻他們就可以趁機攻擊,所以即便對方是高手,他們這邊也不一定毫無勝算。

穆項北心下這麼想了想,然後又對琉燁道:“本都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肯束手就擒,那本都統可以在天子面前替你美言幾句,如果你還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本都統不客氣了。”

琉燁根本就沒在聽穆項北的話,老鼠在亂叫,難不成他還要仔細去聽說了什麼?

其他的那些侍衛見琉燁如此目中無人,他們早就怒了,他們雖然都知道琉燁很厲害,但他們勝在人多啊,正所謂蟻多咬死象,他們就不信人海戰術也搞不定琉燁。

穆項北見琉燁根本不打算搭理自己,心下也不免來了一股怒意,可是他不敢直接對琉燁下手。

琉燁很強,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他只能以巧取勝。

他打算命手下分散衝進樹林裏,因為穆項北覺得琉燁站在這裏是為了守護樹林裏的什麼東西。

樹林裏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如此守護?

如果能得到那東西,是不是能作為威脅他的籌碼?

穆項北想即便對方是高手,但他也不可能阻止全部士兵進入樹林,畢竟這面積太大了,對方一定會顧此失彼。

只要能混進樹林內,他們就可以像打游擊一樣避開琉燁,找到能夠威脅他的東西。

這是穆項北唯一看到的希望,當下拔出腰間的佩刀,高舉頭頂,然後突然把刀一橫,那些士兵就已經懂得分散站位。

機會只有一次,他只能全力一拼。

他看着琉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長刀一揮,直指樹林:“所有人立刻分散衝進樹林,一旦發現有任何可疑的物或人,立刻將其帶走,若是遇到反抗,將其手筋腳筋挑斷,但不可傷其性命!”

“是!”

幾百號人的聲音不小,幸好琉燁早在樹林外施了結界,以至於這裏發生的情況並不會傳達到外面,驚擾到裏面的她。

他們按照命令,盡量分散的朝樹林衝去,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避開琉燁衝進樹林,把裏面可疑的東西帶出來。

他們飛快地跑着,用盡吃奶的力氣去跑,可他們發現琉燁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是知道不可能把他們全部抵擋住,所以放棄掙扎了吧?他們見琉燁失去了鬥志,他們心下更是覺得勝利在望。

他們還以為一定會有犧牲,卻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可就在他們得意洋洋的時候,只見琉燁四周圍着一個玄色光圈,那玄色光圈在眨眼間變大,光芒所到之處那些士兵便化作灰燼。

光芒一閃而過,剛才那些還打算衝進樹林裏的身影,已經全部化作塵埃,消失殆盡,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迹。

只是一擊而已。

他看着眼前那一片空無,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又殺了幾百個人,她一定會生氣吧。

他不希望她生氣,只是他更不希望她受傷,所以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

就像他雖然想陪在她的身邊,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的陪伴會讓她如此的痛苦,那麼他寧願不再去打擾她,回到最初那樣。

不是為了她,僅僅是為了他自己。

他討厭看到她如機械一般沒有靈魂的眼,討厭看到她那隱忍的掙扎與痛苦。

僅僅如此而已。

他就是那樣的以自我為中心,寧願她寂寞,也不願她看到她掙扎時的痛苦。

他就是那樣自私,寧願放開她遠離她,也不願看到她露出沒有靈魂的眼睛。

他就是那樣的蠻不講理,寧願用成百上千條人命,也要換她毫髮無傷。

他就是那樣的任意妄為,寧願划傷自己,也要用自己的血將雞蛋染紅,給她慶生。

他就是那樣的狂妄自大,明知自己靈力不足,明知抱了她會被她重傷,卻在看到她露出孤寂與不安時,毫不猶豫地抱着她。

他就是那樣的隨心所欲,明知現在身為魔尊的他不能隨意離開,卻還是在她生辰的今天,趕到了她的身旁。

這就是他的以自我為中心,他的自私,他的蠻不講理,他的任意妄為,他的狂妄自大,他的隨心所欲。

琉燁只覺得心口的四周就像有一團火,只要他稍不留神就會被這團火燒毀,可現在的他連澆滅這團火都做不到,他只能運功抵擋。

“唔……”

琉燁左手捂住右胸,就在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道老者的虛影,只見那虛影在剎那間變成了實體,一手扶住了琉燁。

“尊上,您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可是雲笙小姐又將您重傷了?”

夷鸛一臉擔憂地看着琉燁,而琉燁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鬼相,你去無極門查探得如何?”

“回尊上,屬下找遍了無極門所有的地方,都沒發現聖物的所在。”夷鸛擔憂地看着琉燁,“尊上,現在還是不要說這些了,您的身體……”

“我沒事。”琉燁將捂在右胸的手垂下,“只是我剛才一不小心動用了太多的靈力殺了一百多個人,過一會就好了。只是無極門的人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必然會派人前來龍城。”

“尊上是擔心雲笙小姐會被無極門的人發現?”夷鸛頓了頓,“只是尊上已經替雲笙小姐將魔氣封印,即便是無極門的人,應該也不會察覺到什麼端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琉燁看着夷鸛,“你重新找一個宿體,替我暗中好好看着她,記得一定不能讓她發現。”

“尊上,且不說屬下的宿體並非那麼好找,就說如果屬下離開了,那潛入的任務……”

“你已經在無極門中找過聖物不在那,”琉燁打斷了夷鸛的話,“如此就沒有什麼潛入的任務。”

“可是……”

“沒有可是,”琉燁看着夷鸛,“我懷疑無極門的聖物,也在鳳雲笙的體內。”

“無極門的聖物竟然也在雲笙小姐的體內?!”夷鸛眼裏充滿了驚訝,“可是雲笙小姐體內明明有了我族的聖物,怎麼可能還能容下無極門的聖物?”

琉燁搖了搖頭:“個中緣由我也不清楚,你且看好她,不要讓她被無極門的人盯上便是。還有,此事只是我的猜測,你不要和贏溟他們提及。”

“是,謹遵上諭。”

夷鸛當下雖然擔心琉燁的身體,但他很清楚琉燁的性格,所以當下除了謹遵上諭外,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

五日後,新兵選拔處。

新兵選拔的地點設置在城外的禁衛營里,自然是不會讓幾千人到北街那亂闖。

如今新兵選拔處,偌大的校場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由於現在還沒到正式開始時間,所以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小聲地聊天。

“沒想到今年的新兵選拔會如期進行,我還以為會改期呢。”

“就是,畢竟穆都統和那幾百名飛虎營的士兵到現在還沒找回來,這實在讓人人心惶惶啊。”

“我聽說邊菟那邊也曾經發生過士兵突然消失的事,你說這該不會是被鬼索命去了吧。”

“別胡說,穆都統平日裏的作風大家都清楚,就算是被鬼索命,也輪不到他啊。”

“我聽說啊可汗請了好幾個大巫師開壇做法,可惜都沒有什麼線索,鬧得這幾天大家都不敢上街了。”

“哎呀,別說了,又不是不知道這是禁忌,尤其是在這軍營里,萬一被什麼人聽見了,我們恐怕連拿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趕走了。”

那幾個人聽到這漢子這麼一說,都立刻閉緊了嘴,而就在這時,突然擂鼓聲動,四下的喧嚷也一併停歇。

擂鼓只有九聲,寓意生生不息,擂鼓聲歇後,只見一個身披鎧甲,手執槍戟長得彪悍的壯漢走上了戰台之上,突然打開嗓門道:“我乃托布真,奉天子聖意,暫代都統一職,也是你們的主考官。”

他掃了一眼底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我知道,你們很多人的心裏都有疑惑,疑惑穆都統和一百多個金牌飛虎的去向,但你們應該知道,今天是決定你們命運的一天,在將近八千人中,我們只會挑選八百人進入三大營,現在你們要關心的不是別人的事情,你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將近八千人的聲音響徹整個練兵的空地。

“好,那我宣佈,新兵選拔正式開始!”

“鐺”的一聲,選拔正式開始,這將近八千人里被分作了三大批,第一大批的人先去考力量,第二大批的人先去考騎射,而第三大批的人則先去考槍刺。

而每一大批,考力量是同時三十個人考,考騎射是同時十個人考,考槍刺是同時二十個人考,由各個考官進行分數的考核登記,等每一大批的人全部考核完畢,才會輪換着考試。

鳳雲笙被分到了第一大批的人里,先去考她最不擅長的力量,裏面有三十個一百斤的石砣,三十個一百五十斤的石砣,二十個二百斤的石砣,十個二百三十斤的石砣,三個兩百六十斤的石砣,還有一個三百斤的石砣。

考生需要雙手(當然如果你很牛掰可以單手,絕對沒有加分)舉着這石砣,舉過考核的紅紅線(離地約三十厘米)停頓一秒后平穩放在地上,絕對不能扔,否則按損壞公物賠償並且按不及格處理。

及格分就是拿最低的一百斤,而如她所料,她力量的分數僅僅只是達到了及格線,而且已經是非常的吃力。

要知道,除了手裏那一百斤,她身上可還是穿着一件二十多斤的甲胄啊。

好巧不巧,這一大批的人個個都是八十公斤級以上的壯漢,個個不僅身形魁梧而且都力量過人,還很多人都是只穿了布甲或者皮甲的,這其中大部分是家裏沒條件,只有少部分是為了減少身體的負擔。

由於人家身輕體健,一百斤的石砣對他們來說就是小意思,大多數都在二百斤左右徘徊,不過他們這組也沒有人能挑戰得了那三百斤的石砣,除了那些不及格的,她就是那個墊底的存在。

因為考試規定,三科只要有一科不及格就會被篩走,所以那些第一關都不及格的人,也不用去考剩下的試了。

另外第一天的考試,也就是考力量、騎射、槍法的時候,考生是不能動用體內的內力,所以在每個考點的監考官都是至少達到了地使之境的人,因為他們要負責監視這些人有沒有作弊動用內力,因為只要他們一動用了內力,周身的氣必定會有變化,一經發現作弊,立刻取消考試資格,並且十年內不得再進行考試。

至於那些境界高到連他們都無法察覺到氣動的考生,這樣的人才他們即便不用考試都能直接進入三大營,而且還是一來就是高級將領級別,根本不會有人那麼傻從新兵選拔里考進去。

只是這樣的例子,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發生過就是了,因為那樣的高手,是不屑進入所謂的三大營的。

“看到那瘦雞沒有,力量都那麼差,你才他待會的騎射和槍刺會怎麼樣?”剛才和鳳雲笙同組考試的甲高分道。

“切,能怎麼樣,反正不是我們的對手,你應該高興。”乙高分幸災樂禍。

“也是啊。”甲高分附和着。

由於鳳雲笙成績不佳,所以那些考得高分的人自然不願和她一起玩,畢竟在他們眼裏,鳳雲笙就是一個“沒有前途”的少年,他們與其浪費時間在她身上,還不如去結交其他的高分,好在新兵勢力中佔據一席之位。

不過那些與鳳雲笙同樣的弱小青年,也會抱成團,雖然大家可能最後都一樣是考掛科,但至少能同是天涯淪落人一番,也不至於掛科之後太過憂桑。

“那個,我叫黎可,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鳳雲笙看了一眼黎可:“古月。”

“原來閣下也不是北燕國七十八姓中的人,我們可真是有緣。”

北燕國的七十八姓是大姓,涵蓋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北燕國人,一般這些姓氏的人也會被認為是正宗的北燕國人,而剩下那百分之十的姓氏,則被視為“異姓”,是不正宗的北燕國人,祖宗可能是從別的國家遷徙過來北燕國的。

在兩百年前,這些異姓人在北燕國的地位很低,甚至比商賈的地位還低,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偏見也慢慢淡化了,到了今時今日,雖然也會有一點分別,但遠沒有以前那麼嚴重。

鳳雲笙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黎可天性活潑多話,倒也不嫌鳳雲笙冷,在去考槍刺的路上,總是主動和她說話。

“咦,這次我們被分成一組呢。”

分組是現場隨機的,根據當時的站位來定,所以黎可和鳳雲笙站在一起,他們兩個自然也被分為一組了。

不過他們都站得比較后,所以考試的順序也相對比較后,鳳雲笙這麼做是故意的,因為她想給自己留多點時間休息。

“古月,你家在哪裏啊?我家在青赫爾草原上,我們家鄉的羊可是全北燕國最好的,對了,我帶了羊肉乾來,我們家鄉的羊做出來的羊肉乾可好吃了,你要不要試一口?”

“不用,謝謝。”鳳雲笙淡淡地道。

“哦,古月你是不喜歡吃羊肉乾啊,”黎可一臉正經地思考着,“那牛肉乾呢,還有腌花肉,這些你喜歡嗎?”

鳳雲笙閉上眼:“黎可,你可以稍微安靜一下嗎,我想休息一下。”

“哎,你現在要睡覺?那可不行,很快就輪到我們了……”

黎可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考官喊他們組的人上去考試。

“咦,不是那兩個瘦雞嗎?”甲高分有些驚訝,“怎麼又和他們倆一組。”

“這樣才好呢,沒有他們的弱,哪裏能襯托出我們的強,這樣考官也會覺得我們表現好,給我們打高分的。”乙高分暗自竊喜地說。

“有道理,看來這次進飛虎營是沒有問題的了。”甲高分信心滿滿地道,要知道八百個入選的士兵中,只有三百個能進入飛虎營,而且這還是因為突然消失了幾百個飛虎營的士兵所以才有的擴招,平時可是只有一百個名額啊。

所以聽到這個擴招的消息,那些原本不打算報考的人也都報考了,打算趁着這擴招的機會看能不能混進三大營里,以至於平常一般只有六千左右的報考,硬是飆升到了將近八千人。

“那兩個人說話還真是惹人討厭。”黎可憤憤地道。

鳳雲笙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只是舉着自己的槍,來到考試的地點之前。

槍刺的考試比以往有了不小的改進,據說這還是因為他們在穆項北失蹤的那片樹林裏找到了一個稻草人受了啟發的。

而鳳雲笙托某隻魔的福,在穆項北出了事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樹林了,那稻草人的練習方法也就這樣被暴露了出來。

考官會隨機一次性報出十個人體的穴位,考生需要按順序刺中這十個穴位,而且不能對稻草人本身造成破壞,否則也要照價賠償,當不及格處理。

刺中穴位沒什麼問題,但要按順序就很有問題了,要知道很多人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比力量他們可以,但是說到記憶力,說到認字,他們簡直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當他們聽到這考試製度時,簡直都要吵翻天了,這感覺就像是你準備了三年的高考題型,到了高考那天你看到的高考題目竟然和你練的題型一點都不搭邊,這還能不能讓人活了。

於是在考生的強烈抵制下,考官免去了記憶的考驗,他先報出要刺的穴位,再讓考生在貼了穴位圖的稻草人上刺中對應的點,但卻無視了廣大文盲考生對穴位名看不懂的糾結,還美其名曰進入三大營的士兵都是文武兼修的。

因為免去記憶,所以評分的標準就變成只有了快和准,這裏的快沒有很標準的衡量指標,是按考官的主觀意識決定。

要知道這些人對什麼人體穴位其實並不太了解,一般都是記得幾個大穴位而已,那些*位他們甚至有些連聽都沒聽過,所以很多人在快這方面,就得看考官隨到什麼穴位了。

隨到他們熟悉的,要刺中很簡單(前提那個人不是文盲),但不熟悉的,雖然上面有字,但找也很難找,而且別忘了很多人還是文盲!

難為那些文盲同志呀偷瞄其他考生的出招啊,而且還得祈禱自己瞄得准啊,不然抄也抄錯了。

當然,其中有一個人,每次出槍都是最快,而且每槍皆準,簡直讓其他組考生眼紅的存在。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鳳雲笙。

鳳雲笙每次出槍,基本上是在考官剛念完后就已經刺中了,而且還快如閃電地收了槍,讓同組其他人稍不留神就無法抄襲。

而她,也順理成章地成為槍刺考試中第一的存在。

“切,不就是因為識那幾個破字和對穴位比較熟嗎,要是按照以前的考法,哪裏輪得到他拿這個第一。”

“就是,而且還收槍收得那麼快,是怕我們抄他嗎,我們需要嗎?”

“他這第一也不過是我們這些人里的第一,說不定有別的人比他更厲害呢。”

“就是,我看剛才第二批和第三批都有幾個挺厲害的人。”

剛才和鳳雲笙同組考試的人,除了黎可以外,一個個都覺得看鳳雲笙不順眼,雖然在其他組的人看來有鳳雲笙這樣的大神能幫助他們通關,但是在他們看來,這個大神的存在只會顯得他們越發的技拙。

而且鳳雲笙拔槍那麼快,擺明就是不想給他們抄嘛,對於這樣不樂於助人的學霸,他們表示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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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本紅妝之邪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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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煙花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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