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糧米之爭（5）
翌日清晨，縣衙偏廳。
隴衛城捕快們一起進入衙門辦公，發現情況不對勁，昨晚剛剛入主的唐世子，坐在一張側椅上，笑盈盈望着大家。
縣丞吳用，坐在唐葉對面。
旁邊還有位淄衣捕頭，裝扮與眾不同，一看派頭就知道這是捕頭這行的前輩了，氣勢渾厚，眼神精明，但大家都不認識。
郭自在抱拳，聲如洪鐘的說，“各位兄弟，我叫郭自在，以前是陽關城的淄衣捕頭，不過唐世子來到長天城后，我就一路追隨。今天給大家拜山了！”
眾捕頭面面相覷，尷尬的對視起來。
其實大家都有同樣擔心，論頭銜，淄衣級別就比尋常捕頭高了一大截，這是要來搶飯碗的節奏？
或者，他是要成為本地捕頭們的新頭目么？
縣丞吳用站起來，安撫道，“大家不要誤會，郭捕頭是唐世子的親隨，不會在本城縣衙任職，但為了隴衛城的黎民百姓着想，今天還請大家協助郭捕頭一同去城中徵兵。”
“徵兵？”
眾人一怔。捕頭中走出一位中年老油條，遲疑了一下說，“縣丞大人，您吩咐我等自然照辦。但一旦朱縣令回來，我們該如何交差？”
“呵呵，交差？有什麼事情，就讓我吳用一個人擔著吧，絕不會連累兄弟們。”吳用冷笑着站起來，停在眾捕快面前。
眾人見他露出根根血絲，看來昨夜睡眠嚴重不足，臉上還有些水腫。
吳用目光從大家臉上逐一掃過，動情說道，“兄弟們，既身為同僚，有些話我還是要說的，大家都不容易，可每月例銀，有哪一次能如數交到大家手中，所有人俸祿，皆被朱縣令抽走三成，此舉是為不仁。其次，大戰還沒開始，縣令、守備一同消失，”
吳用加重語氣，呵斥道，“此為不義。像朱洪芝這種不仁不義之輩，我們為何甘為牛後？”
如果說大義，可能無法引起共鳴，但縣令朱洪芝貪財的地步，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眾人憤怒無比，“縣丞大人，我們立刻和這位郭大哥去徵兵。”
“慢着！”這時郭自在一擺手，眾人側目。
只見郭自在右手一抽，桌上一抹紅布遮蓋的白銀，約莫倆百多兩紋銀，展現在面前。
“昨夜，我家主公聽聞朱洪芝的累累惡行，覺得苦了諸位兄弟，便以讓我籌備這些銀兩補貼大家。”郭自在說完，大步走過來，將這盤子端到大家面前，又道，“兄弟們，拳拳心意，希望不要拒絕！”
大家都知道這是吳用和郭自在演雙簧，收買人心之舉，但每人十兩，相當於正常捕快一年左右的俸祿。
心中已經非常感激，默默收下銀子。
“主公，吳縣丞，我和諸位兄弟前去徵兵！”
“郭兄弟，辛苦！”
在唐葉目光注視下，郭自又與吳用互施一禮，這就帶着大家出了縣衙。
如今縣衙偏廳，就只剩下唐葉和吳用兩人了。
“唐世子，隴衛城現在兵力不足，以你帶來的區區百餘士卒，恐怕很難鎮守住啊。就算徵兵少許，也解決不了這亂世危情。”
唐葉點點頭，“那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吳縣丞，你若願意，以後可以追隨於我，今日你是縣丞，代為掌管隴衛城。等我有三城、十城之日，便調任你為知州。”
“唐世子高義。對了，還有一事我要告訴您。”
“大人請說。”
吳用有些難為情的說，“昨晚，我誆騙世子，還請原諒。前日朱洪芝命我徵集糧草，約定明日交付。接頭地點是城東的茶馬村。”
唐葉呵呵一笑，“強扭的瓜不甜。我也在等你主動告訴我這個信息。不如這樣，為了不打草驚蛇，你按照之前約定時間地點，準備好車馬。到時候我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如此甚好。”
……
由於隴衛城換了主人，但又不能提前暴露唐葉他們，所以這次徵兵，仍然打着朱洪芝的名號。但徵兵的銀錢，卻比往常要高出一倍不止，軍餉也非常可觀。
用唐葉的話來說，“窮得只剩下錢了！”
傍晚時分，毗鄰隴衛城城牆的校場上，徵得二百多名新丁。府庫中尚有兩三百套的劣質鎧甲，剛好用來武裝這批人。但由於沒有經受過任何訓練，這些新兵軍容不整，戰鬥力非常低端。
老邢和小豹子站在城樓上，居高臨下望着。
“豹子，想把這些人訓練出我們一半的戰鬥力，也要一個月吧。”
“如果強化訓練，初步掌握狼襲篇，半個月是最快了。不過聊勝於無，用他們來守城也算不錯，這樣就把我們騰出來，可以做別的事情。”小豹子打了個哈欠，目光調轉到城牆的甬道中。
隴衛城作為一座主要由石頭構造的堅固要塞，只有東、西兩個城樓。
如今西邊背靠長天城，暫時安寧，東邊則面對一片廣袤平原，作為要塞門戶，東邊是必須守住的，不然這座城市就失去了戰略意義。
但唐葉這支八十多人的精銳隊伍，數量還是太少，一丈余寬的城牆顯得空空蕩蕩，十多個巡邏兵想要繞行一圈，要半個時辰之久，這就是人力不足造成的防守薄弱。
老邢目光一凜，想到一個辦法，道，“乾脆，我們把這些新兵蛋子拉到城牆上，在這上面訓練更好。”
小豹子笑道，“好辦法。”
傍晚，二百多新兵蛋子分成兩波，在東西兩側城樓上進行第一輪軍事訓練。
唐葉抽出時間，來到城樓上巡視，發現上面軍事部署都比較齊整，新兵訓練也似乎有了一些進展，對伴隨左右的老邢道，“明晚又有一場硬仗，這些人可以拉出去遛一遛么。”
老邢尚不知唐葉已經做好了狙擊朱洪芝催糧隊的安排，搖頭堅定的說，“當然不行，至少需要半個月，他們才能打仗。葉子，我們這次要打誰？”
“本地縣令和守備的運糧軍，大概有三百人之多。打他們個猝不及防！”
老邢喜道，“那怕什麼，還不如讓兄弟們熱熱身，提高一下士氣也好。”
唐葉沉思道，“這樣暴露了我們佔領了隴衛城，關鍵是外面風聲鶴唳，卻不見他們兩軍相戰，萬一燕國的軍隊調轉槍頭，我們會被困死在這座城池。你說，如果找劉嵩借兵，能有多大把握。”
借兵是個好想法，老邢低頭想了想，按照現在情況，唐葉想要從劉嵩那裏搬兵過來，一定是有代價的。
而且借兵數量，也不會太多。
畢竟劉嵩的總數人馬，加起來也才六千人，就算在各個城市中招募，人數也應該還沒到七千。
“葉子，我倒是建議你立即派人送信，讓洪道文和汪東升兩人抓緊從西集回去，以現有購買到的物資作為抵押，朝劉嵩借兵，最好是讓那個魏琰過來，這校尉我交過手可堪重用。至於先有的隴衛城糧草，絕不要再朝外運輸了，我們可不能做出自己餓死，讓別人撐死的傻瓜行為啊！”
老邢這席話很有建設性，既分析了目前形勢，又讓唐葉找到借兵的由頭。
唐葉聽完點點頭，又道，“我們的銀兩都還在隴衛城西集，得全部搬用到這裏才安全。我現在就書信一封，讓寶琴送信給汪東升，不，我親自去一趟，畢竟汪東升如果不知實際情況，和劉嵩談判的手段就未必高明了。”
唐葉匆匆下了城牆，找到一匹快馬，朝西集方向駛去。
老邢遠遠望着唐葉遠去背影，自言自語，“我邢一龍還真沒想到過，會有今天，我們以一己之力就能佔據一座城池。只是……只怕後面的每一天，都會腥風血雨，不得安寧了！”
老邢的目光轉移到東邊，在這溫暖的落日餘暉下，可見幾十裡外的另一座小城池的大致輪廓。(2更送到！)